說著話,人影走進廠子,我們定睛一看,來人果然是上午剛剛照過麵的南灣江老大。他手裏沒槍沒刀沒有棍,赤手空拳的往眾人麵前一站,一種無形的霸氣立時擴散開來,壓的人呼吸困難。


    見到江老大,常哥臉上那種得意的神情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坐在一旁不再說話。曹老大也有了幾分緊張,試探著問道:“江老大,咱們好像一直都沒有過什麽來往,更別提過節,今天我西郊有事要辦,不太方便,串門的話就明天再來吧,明天,我請你喝酒。”


    江老大隻是看了曹老大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依舊是那種沉悶而清晰的聲音:“請我喝酒,你算個什麽東西!”


    這句話沒給曹老大留半點麵子,旁邊的常哥也忍不住開口說道:“江老大,別這麽狂,現在……”


    “砰!”


    這是槍響,從江老大那邊傳來,連我們都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操作的。就看到赤手空拳的江老大從後腰摸出一把手槍,拿在手上舞的飛起,轉了個圈的時間子彈已經打了出去,不偏不斜正中常哥的左邊肩膀。


    江老大的速度極快,等大家反映過來的時候常哥已經捂著肩膀癱坐在了椅子之上,半個身子血流如注。


    江老大麵不改色,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再多嘴,老子弄死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勾心鬥角


    江老大這一槍算是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就連常哥也真的不敢再多一句嘴,捂著肩膀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


    轉頭看了看我們,江老大微微抬了抬腦袋,幾個手下立時跑過來用匕首把膠帶割斷。大黑牛表麵看著剛硬,實則這一次真是幾乎被打了個半死,整個人一直在,此刻思想已經有些朦朧。我們不得不左右攙扶著他走回到江老大身邊。


    看著我們一步一步走到身邊,江老大望著大黑牛微微翹了翹嘴角:“黑牛兄弟,一條命的人情,這回我算是還了吧?”


    大黑牛的兩個眼圈都腫了起來,眼角還掛著殘血,抬眼望著江老大也笑著歎了口氣:“馬勒戈壁的,老子最喜歡別人欠我人情,沒想到……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還上了……”


    當著常哥和曹老大的麵,江老大的人把沐孜和帥天師也全都救了出來。曹老大鐵青著臉色,明顯很不甘心卻又不敢多說什麽,畢竟以江老大的槍法,現在想讓誰死隻不過是一抬胳膊的事情。


    江老大倒也沒有惹事的想法,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帶出去,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便擺了擺手示意大家撤退。


    看見我們這樣就想離開,癱坐在椅子上的常哥突然來了精神,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喪氣變成了陰險,扯開嗓子大吼一聲:“張飛,你還等什麽呢!弄他!”


    話音剛落,我就感到有個人在身後抱住了我,接著脖子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架在了喉嚨上!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正是始終默不作聲的張飛,也不知道他從哪弄的匕首,半尺餘長的刀刃極其鋒利,隻是輕輕抵在我的脖子上就已經割破了皮肉,我能明顯感覺疼痛。


    把我束縛住,張飛往後大退了幾步與眾人保持距離,兩隻胳膊始終在微微發抖,看的出來十分緊張。


    大黑牛見狀一把推開站在兩旁幫忙攙扶的人,把拳頭攥的咯咯作響:“你媽了個逼的,我他媽說你怎麽死活不走,他們怎麽知道小白臉住在醫院,連李天師都懷疑了,怎麽就沒想到你頭上!小兔崽子,玩門道玩到你牛爺爺頭上了,今天老子要不把你大卸八塊,我他媽叫你爺爺!”


    大黑牛發起火來十分嚇人,猶如一頭發了狂的獅子,吼聲回蕩在整個工廠之中。


    張飛是常哥安插在我們身邊的臥底,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包括現在匕首已經架在了我的喉嚨上,我依然想不出來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我們在中荒山相遇,張飛是他們隊伍裏除了老鬼之外唯一的幸存者,難道那個所謂三爺真的會未卜先知,能把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如此天衣無縫讓人無法察覺?


    看著我的脖子已經滲出了殷殷血跡,沐孜也滿麵焦急,盯著張飛出聲質問:“張飛,你怎麽能這樣,我們在中荒山裏救你出來,答應你份子錢也一份沒少,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張飛沒有說話,我也看不清他的麵部表情,隻是能感覺到的他的胳膊抖動的越發厲害,或許他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


    三爺的最終敵人是二爺,常哥和曹老大的仇人是大黑牛,所以常哥原本的意思其實是想讓張飛挾持二爺或者大黑牛來做人質。隻是沒有想到,二爺走在江老大身邊不好下手,大黑牛左右又有人攙扶,唯一合適的目標便是站在麵前倒黴的我。所以張飛別無選擇,隻能把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個情況不是很理想,不過也算是占了一點優勢,常哥捂著肩膀從椅子上站起來,黑社會那股狠勁也湧了上來:“今天,你們誰都別想離開!我要一個一個的弄死你們!”


    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張飛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愈發用力,我隻好輕聲問道:“沐孜說的沒錯,我們沒少了你的錢,帶你從中荒山出來,甚至還處處為你著想讓你離開,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張飛的胳膊一陣顫抖,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幾秒種後悄聲說道:“江,對……對不起……他們……他們說在廣東抓了我的爹媽,我……真的沒有辦法……”


    聽完這句話,我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的確,張飛的性格其實不壞,能讓他變成這樣肯定是受了威脅。


    在父母這方麵上,我自己深有體會,三年前在江村與張飛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太多,沉默幾秒,我歎了口氣:“沒事,我不怪你,等這事結束了,趕緊拿著我們給你的那筆錢回廣東學門手藝,踏踏實實過日子吧。”


    張飛聽了也很有感觸,似乎是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接著竟然緩緩把匕首拿了下去,哭著說道:“江,我對不起你們,你們……還是快走吧。”


    用我做人質是曹老大他們翻盤的最後機會,所以常哥始終在盯著張飛的狀態,見到他緩緩放下了匕首就知道這個環節肯定是崩了,於是話不多說單手從身上摸出一把槍瞄準我的腦袋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在這件事情裏我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所以常哥肯定是想要殺一儆百,隻要殺了我,其他人心裏的恐懼就會立刻增添幾分,江老大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帶大家離開。這是沒辦法的辦法,而我卻背了這個黑鍋……


    隨著‘砰’的一聲爆響,工廠裏開出了一朵血花,不過不是在我的肩膀上,而是對麵常哥的肩膀上。他的腦袋被一顆子彈打中,子彈正中眉心!


    常哥握著手槍無力的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站在門口的江老大,因為隻有江老大才會有如此槍法。


    工廠門口,江老大的確舉著手槍,但是臉上卻同樣掛著茫然,左右看了看輕聲問道:“誰開的槍?”


    槍聲響了,常哥死了,不過子彈卻並不是從江老大的手槍裏打出來的。也就說有人的速度比他還要快,再常哥抬手舉槍的瞬間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江老大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手下,又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大龍,一堆人均是滿麵茫然,他們連槍都沒來得及舉起來,更別提開槍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十幾米開外倒在地上的常哥,從他前額中單的部位反向分析,抬頭在工廠高處掃視了一圈,立刻就在工廠頂部與常哥正麵相對的玻璃外邊看到一個黑色影子。那影子靜靜的蹲在廠子外麵的玻璃上,隻在一塊碎玻璃後邊露出了半個腦袋。在我掃視的同時,她似乎也有所察覺,頓了一秒轉身離開,消失在屋頂沒了蹤影。


    雖然隻是對視了一秒,隻有半張麵孔,我卻也看的清楚,那個黑影不是別人,竟然是之前頻頻相遇的神秘女子!她又一次突然出現了,又一次救了我,又一次消失……


    常哥一死,曹老大立時就亂了陣腳,強行保持著鎮定擺了擺手:“你們……你們等著……三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正說著,在江老大背後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三爺會不會放過我們那是以後的,我能不能放過你,是今天的事!曹老大,才這麽幾天,你沒把爺爺忘了吧!?”


    我轉頭看去,隻見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皮膚黝黑滿臉褶皺,臉上帶著許多小小的傷疤。他個頭不大,眼神中卻帶著一股常人少有的狠勁,一看就知道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他從人群站出來,兩隻小眼睛死死的盯著曹老大,仿佛和他有著某種深仇大恨一樣。


    這男子的右手上纏了薄薄一圈繃帶,從外表就能明顯看出來少了食指和中指這兩根指頭。


    見到這個矮個子男子,曹老大的臉上立刻掛上了一層惶恐,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輕聲呢喃:“李九人……你……你怎麽……怎麽沒死?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沒聽過一句話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子就是個禍害,而且還是個大禍害!想讓我死,五十年以後再說吧!”李九人說著話眼中閃過一道狠光,怒吼一聲:“兄弟們給我上,就抓這孫子!”


    兩方人的手裏都帶著家夥,可是誰都知道槍械類的東西能不使用就不使用,否則真的出現了傷亡,到最後警察追究下來沒有人會真正為自己扛著,自己的牢還得是自己去坐。


    隨著李九人一聲叫喊,兩幫人瞬間就衝了上來,直接在工廠裏邊扭打起來。而帶著槍的人卻一個沒上,仍舊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


    其實曹老大的手底下根本沒有那麽多小弟,廠子裏著二百多個人有七成都是常哥的手下,是專程過來對付二爺和大黑牛的。現在常哥死了,幾百個人混戰在一起都不知道廝打的目的是什麽。兩幫人碰撞在一起打了不到五分鍾,就有幾個人抬著常哥的屍體趁亂離開,而其餘常哥的手下也慢慢脫身,陸續離開了戰場。


    如此一來場麵已經不是輸和贏的差別,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曹老大這邊的二百多個人就走的剩下了四十多個,這四十多個才是曹老大真正的手下。如此力量懸殊的大鬥,四十個人自然力不從心,結果也和預想的沒什麽區別,一個個全都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痛苦的,根本沒了還手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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