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龐光潔白暫棱角分明,細長的眉毛微微向上翹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瞳孔幽藍深邃,嘴唇性感,英挺的鼻梁也頗有神韻。原本透著無限土氣的道士服穿在他的身上立刻換了一種氣質,非但不像是個江湖騙子,反而還略顯出一絲高貴典雅!


    男子選擇在這個地方擺攤,不用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奔著公園的老年人來了。人老反應慢,幾句話就能被忽悠的找不著北,最後自己是因為什麽掏的錢都說不清楚。


    我看著他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歪著腦袋開口問道:“你確定沒找錯人?知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


    “無論你是富二代還是窮屌絲,這黴運來了的確是擋也擋不住。小哥你先不要生氣,仔細想一想最近心中是不是有解不開的謎團,有些事情迫切想要尋求答案,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


    好歹我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雖然隻上過高中,卻也知道這些東西百分百都是騙子。可是男子最後這一番卻點進了我的心坎,聯想到二爺接下來的安排,父母爺爺以及那盞冥燈,我微微有些動搖:“你……沒騙我吧?”


    男子一看有戲,拉著我坐在一旁:“話不能這麽說,你想想,我如果真的是個騙子,為什麽放著大街上那麽多老年人不找,反而偏偏把你給拉住了?相信我,這是咱倆之間的緣分。”說著微微攆了攆手指頭。


    我明白他的意思,反正現在還算有錢,便準備摸出一百讓他算算。誰知道剛剛把錢拿出來,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喝罵:“你大爺的,帥天師是吧,可算讓老子遇上你了!”


    隨著聲音,就見一道黑影極速衝了過來,抓住男子的衣領直接給他拎的懸了空。


    我定睛細看,發現來者竟然是個外籍黑人,黝黑的皮膚外邊套著一身牛仔服,兩隻眼睛瞪的血紅,好像要吃人一樣。男子顯然也認出了這個黑人,額頭上霎時冒起了一層冷汗,勉強咧嘴笑道:“原來是黑牛兄弟,第二次見麵,不必這麽客氣哈……”


    那黑人眉毛一擰,一口普通話說的比我還流利:“我客氣你麻痹,你他媽把老子坑慘了知不知道,要不是老子反應快,現在早就沒命站在這了!”


    眼見外國黑人和中國道士打了起來,周圍逛夜市的人群瞬間圍了過來,有的拍照有的錄像,就是沒有上前拉架的。


    原本我也不想多管閑事,可是畢竟站的最近,也不好意思轉身就走,隻能過去拍了拍黑人的肩膀出口調和:“這麽多人看著,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把他放下來吧。”


    男子也連忙跟著用力點頭,低聲說道:“對對對,這麽多人看著,畢竟咱幹的是見不光的買賣,不如換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茶,我請客,我請客!”


    黑人看了看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群,沉思幾秒鬆開手把男子扔在了地上:“別給老子耍花樣,走!”


    事情到了這裏基本就算是暫時化解了,接下來兩個人好好談一談應該就沒事了。我也鬆了口氣,正欲轉身離開,卻被那男子緊緊抱住胳膊:“小哥,俗話說的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事既然你管了,就再幫忙和解何解,走走走,一塊去,一塊去。”


    看著黑人凶神惡煞的表情,我自然知道男子心裏打的什麽算盤,他是怕到了人少的地方再挨揍,所以拉著我一起過去,到時候也好有個擋箭牌和拉架的人。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三人一起離開鬧市找了間幽靜的茶館坐了下來。


    第六章 大黑牛和帥天師


    坐在桌上喝了杯茶,我大概弄明白了兩個人的身世和背景。


    對麵的黑人其實是個中非混血兒,大名黑牛,外號大黑牛。家裏幾代都是祖傳的土夫子。一百多年前,他爺爺來中國倒鬥,偶然認識了他奶奶,兩人一見鍾情從此在國內定居。所以從父母那輩開始就生在中國養在中國,說白了就是個披著外國皮的中國人,難怪漢語說的比我還要流利……


    而坐在我旁邊的男子,名字和法號一樣,都叫帥天師。據他自己介紹,說是湘山上一名隱士高人的門下弟子,出來雲遊已經三年,斬妖除魔無數,驅邪避煞無邊,大江南北都有他的足跡。


    聽著帥天師自吹自擂的介紹,大黑牛剛剛消下去的怒火再一次拱了起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過去。我連忙抬手攔住,讓他消消氣,叫帥天師先講一講兩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


    帥天師從懷中摸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細汗,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三個月前,我正巧雲遊到河北一帶,偶然遇上就給他卜了一卦。他見卦象算的挺準,便求我給他幾道保命的靈符。本來我是輕易不給人畫符的,看他一臉誠心就施舍了幾張。這不,三個月後再相見就莫名變得如此暴戾,本天師也百感費解呐……”


    “你費解你麻痹!”大黑牛瞪圓了眼睛從懷中摸出幾張褶皺的黃符拍在桌上:“我就想買幾道黃符用來鎮棺,好嘛,兩個月前我在雲南下鬥,下去以後剛把黃符貼上,那棺材蓋子直接就炸了,要不是老子反應快,早他媽折在裏邊了!


    等我回來把剩下的黃符拿出來仔細一瞧,用水彩筆畫符我就不說啥了,你看看他特麽畫的這都是什麽玩意,好好一個太極八卦圖整的跟燒餅一樣!把這個貼在棺材上,老子都怕粽子笑話!”


    黑人天生就帶著一種喜感,再加上大黑牛皺眉瞪眼的模樣,我始終咬牙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帥天師聽罷拿起桌上的黃符看了一眼,也尷尬的笑了笑:“黑牛兄弟莫動肝火,當時算卦的人已經排成了長隊,本天師也是忙中出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這樣,這回我再好好給你畫幾張,免費!”


    “滾蛋!”大黑牛輕哼一聲:“信你反倒死的更快,廢話少數,因為這幾張破符,老子躺在醫院裏掛了一個多月的吊瓶,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拿來!”


    對於大黑牛這種高風險高利潤的職業,醫藥費不算什麽,誤工費和精神損失費可當真沒有了邊際,帥天師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也罷,這都是應該的。這樣,咱們先吃飯,一會跟我去拿錢。”


    說著他起身走出包廂,高聲喊著:“服務員,把菜單拿上來……”


    眼前沒有了帥天師,大黑牛的情緒明顯也緩和了許多,望著我開口問道:“誒,對了,三個月前好像沒看見有你,怎麽,帥天師新收的徒弟?”


    我笑著搖搖頭:“隻是個路人而已,也是被他拉著算卦的,能湊在一起也算是緣分,賠償方麵你也別太高要了。”


    大黑牛應了一聲,端起茶杯剛剛放在嘴邊,突然想起了什麽,腦袋猛然一抬:“你們不認識!?麻痹,茶館裏哪他媽來的菜單!”說罷立刻跳起來衝了出去,可是外邊哪還有帥天師的影子,跑到櫃台一問,連我都傻了眼睛。


    “剛才那個道士先走了,他說有人結賬,還讓我告訴你們,後會有期。”


    大黑牛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半晌才惡狠狠的說道:“孫子,別他媽再讓老子遇見你!”


    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我搶著結清了茶錢,安慰了大黑牛幾句兩人在茶館門前分別,臨走前他還留下了聯係方式,說過兩天要去接個大活先不奉陪,以後有用到的地方可以隨時聯係。


    如此一遭折騰了兩個小時,我也有些累了,於是回到賓館洗漱睡覺。


    第二天早晨八點,二爺的人開著一輛黑色轎車準時過來接人,剛剛鑽進車裏就發現一雙眼睛飄了過來,定睛細看兩人同時叫出了聲音:


    “大黑牛!?”


    “小哥!?”


    坐在我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從茶館分別的土夫子大黑牛!我看了看二爺的人,又看了看他:“你說要接個大活,就是這個?”


    大黑牛也滿臉詫異的點了點頭,嘿嘿笑道:“小哥,沒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呐。他們說要接上一個從苗疆遠道而來的蠱術大師,沒想到就是你啊!”


    我擺了擺手:“什麽大師不大師的,我隻是略微懂一些蠱術而已,是二爺抬舉了。”


    可能經過昨晚的事情他對我印象不錯,現在勾肩搭背像個老朋友一樣笑的合不攏嘴:“甭這麽低調,牛爺爺走南闖北什麽樣的鬥子都進過,唯獨這苗墓是碰都不敢碰,有時間你一定得好好給我講講這其中的門道!”


    轎車開的很快,幾分鍾就離開鬧市駛進了一處別墅區,最後在一座富麗堂皇的三層別墅院裏停了下來。


    大龍早已等候多時,接上我們邊走邊道:“二爺正在客廳和一位天師聊天等待,一會我介紹你們認識。”


    聽到‘天師’的字眼,我心裏隱隱有種預感。果然,走進別墅內部之後,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跟二爺款款而談。


    走的近了些,連聲音都不差分毫:“二爺,您眉角寬厚高挑,鼻骨均徑精致,兩腮中天穴鬆弛有度,福相!簡直是天大的福相。本天師雲遊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如此大福之貌!”


    我站在他身後,故意清了清嗓子:“帥天師,我記得昨天,你好像也是這麽說我的吧?”


    喊出了名字,旁邊的大黑牛也反應過來,繞到近前看了看帥天師那張英俊的麵孔,直接抓著他的衣領像兔子一樣拎到了半空:“你麻痹的,不是冤家不聚頭,跑啊,你他媽再給老子跑一個看看!”


    第七章 雙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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