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得虧邵二狗,這小子就大小就喜歡玩這個,當初劉守財的老爹去世,這摩托車一隻丟在倉庫裏沒人管,等邵二狗長大了一些,就整天琢磨這台摩托車,就在前不久邵二狗愣是憑著幾本破書把摩托車給修好了。


    小哥倆這段時間沒少偷偷玩這個東西,不敢說飆車那樣的絕活,起碼跑在馬路上還是順暢方便的。但是這事兒一直沒告訴家裏人。


    劉守財的二舅平日裏喜歡釣魚,最喜歡做那附庸風雅,泛舟湖上的事情。今天天氣不錯,陰雨彌漫,水庫裏的魚是最願意上鉤。說是去掛魚,實則就是去釣魚。當時那個年代,你要說去釣魚,會被人鄙視。隻有打著掛魚的名頭,才算是符合當時的社會風氣。


    劉守財的二舅騎著個28的自行車,晃晃悠悠的往水庫騎過去,平日裏想要騎到水庫,怎麽也要半個多小時。今天陰雨天,騎得相對慢一些。


    可已經半個多小時了,等小哥倆跨上摩托車,把一個50的摩托騎成了125的速度後,依舊覺得趕不上。


    劉守財心裏火急火燎的,這真要出了什麽事情……前麵邵二狗騎著車,劉守財鑽進邵二狗的雨披裏,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早點解決那水庫的幾個水鬼了。雖然會給自己惹很大的麻煩,但起碼不會像今天這樣去擔心失去親人!!!


    摩托車路過一家文具店的時候,劉守財大聲喊叫:“停車,停車!”


    “幹啥!”邵二狗頂著風頂著雨的,一張嘴就灌了一肚子風雨,冰涼冰涼的。


    “我要弄點東西!趕緊停車!!!”劉守財大聲喊著。


    邵二狗一腳刹車踩下去,在這樣泥濘濕滑的路上,初學駕車的邵二狗沒有掌控好刹車的力度,結果車頭一擺,車尾一飄。摩托車立刻放了橫,小哥倆跟著摩托車摔了出去。


    第9章 目睹親人的死亡


    當身形停住,邵二狗大聲喊叫:“疼啊,疼死我了!”滿地打滾的瞬間,卻看到劉守財一瘸一拐的往那個文具店跑過去:“劉守財!我骨頭摔斷了!咋辦啊!!”


    “就在那裏等著,你死不了!”劉守財咬著牙喊道,他也疼。


    咣當!


    靠著肩膀撞開文具店的門,這個時節家屬區周圍的店鋪多多少少都認識周圍的孩子,劉守財臉上也摔破了,膝蓋也摔破了,手臂上也摔出了不少的擦傷。剛才跟著馬路上打了幾個滾,身上就沒個幹淨地方。


    文具店胖胖的老板娘莆一見到劉守財,尖叫道:“哎呀,守財,你這是咋整的?”順手拽了一條毛巾,要給劉守財擦擦。


    劉守財一把推開老板娘,說道:“周嬸子,趕緊給我兩瓶墨汁,要最好的那種!還有,我昨天看到你織毛衣來著,給周蕙織的紅毛衣的紅線給我一團!”


    “你這孩子,這是幹啥啊?邵會計打你了?”老板娘周嬸子不了解情況,人是古道熱腸的很,這些年靠著廠區這些孩子,讓她的文具店也賺不少。靠的不光是貨真價實,還有她本身的古道熱腸。再者一個就是,這周嬸子的男人當初也是跟劉守財的老爹一個車隊的,也是在那次事故中死去的一員。彼此兩家的關係還很親近,曾經周嬸子還特意跟劉守財的老娘邵會計提過要定個娃娃親,可惜邵會計沒相中周嬸子家那個五大三粗的閨女。


    “周嬸子,趕緊啊!再晚了要出人命了!”劉守財晃蕩著腦袋,抓過周嬸子手裏的毛巾催促道。


    “你這孩子,野成啥樣了!”劉守財的野,那是廠區家屬區裏出了名的。這種事情這些年就沒少看到過,看到這孩子活蹦亂跳,確實沒啥大事,周嬸子倒也放心下來。鑽進櫃台裏,拿出兩盒墨汁,又轉身回到後屋找出一團紅色的線團。


    劉守財把墨汁和線團用手裏的毛巾抱起來,想了想跑到周嬸子後麵廚房,把她家的筷子拽了一把,喊道:“回來給你錢!”


    然後推門就跑出去。


    “唉!你這孩子,外麵下雨呢!”等周嬸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劉守財已經跑的沒影子了。她卻不知道,就在前麵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台摩托車和一個滿地打滾的小年輕正在雨水裏泡著。


    “哎,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就這麽說了句,轉身把電視機扭開,接著看那《籬笆·女人·狗》的狗血電視劇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在那麵劉守財丟下了表哥邵二狗,獨自一個人騎著摩托車直奔水庫。


    而這麵呢,劉守財的二舅邵德才剛剛立好了自行車,拆下隨身攜帶的釣具,魚食兒是小米飯拌的香油,用幹麵粉凝固在一起,魚漂是拽了自家養的大鵝的翅膀主羽。水庫旁邊有個小屋,是邵德才和哥幾個搭建的,專門放船用,裏麵是幾艘自製的皮艇子,還有個高壓氣管子。這些東西對於邵德才這種人來說,那都是眼睛裏的寶。


    今天天氣好,下雨的時候氣壓低,水裏的含氧量不夠。那些平日裏潛在深處的大魚,就指望著這種日子往水麵上翻呢。


    本來是約幾個哥們一同來釣魚的,說也奇怪,平日裏一個招呼趕緊跑來的哥幾個,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不是這家有事兒,就是那家有事。


    邵德才一想,得嘞,你們都不來那是你們沒那福氣,今天釣上來大魚,回去必須顯擺一下,讓那幾個哥們眼紅眼紅。


    還別說,這使勁推著氣管子往皮艇子裏打氣的時候,還真看到隱隱約約水庫中央有不少大魚翻出水麵,這樣的情況邵德才多少年都沒發現過幾次,在他心裏想太難得了!說不得就真能釣上個十幾斤重的大草魚,如果運氣好沒準還能釣上來幾斤重的大王八。


    這麽想著,邵德才就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氣,渾身冒著汗的抽壓著氣管子,嘴裏還哼著電視劇的主題曲。


    卻不知,這時候他已經是黴運當頭。


    剛才隻他看到的水庫湖心中央翻滾的魚群,卻看不到那水麵上還有三團綠油油的漂浮物,正用怨仇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邵德才。一股股綠色的怨氣,正從三個漂浮物身上不斷的向上湧,其中一團怨氣正化作綠色的遊絲緩緩地纏繞在邵德才的脖子上。


    很快,皮筏子就充滿了空氣。


    邵德才扛著皮筏子,心情不錯的他甚至沒有穿上救生服,這東西平日裏老哥幾個都會相互叮囑一下套上,可今天就邵德才一個人,這和風細雨,雖然冷了點。水庫的水麵上風平浪靜。在邵德才這種人看來,完全沒必要這麽做。


    把皮筏子丟到水中,帶上釣具邵德才也跳上了皮筏子。推漿入水,邵德才慢悠悠地向著湖心一點點的劃過去。


    生死!就在刹那間!


    ……


    這一天對於劉守財來說,是終身難忘的一天。人一輩子,有幾次機會可以看到親人橫死眼前?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劉守財一次機會,他真的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


    摩托車騎得飛快,本來柔和的寒雨打在臉上跟刀子刮過去一樣的疼,不知怎麽了,劉守財卻覺得渾身發熱,尤其是左手手腕上胎記的地方,跟被火燒了一樣灼熱難當。


    二舅,二舅,你可千萬別下水啊。心裏大聲的呼喚著,生怕真的來不及。


    但事情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當劉守財趕到湖邊的時候,遙遙看去,手裏的毛巾包掉在了地上,二舅邵德才整個人撲騰在水麵上,他的頭上有兩團綠色的怨魂猙獰著雙眼。而水中隱約有一團綠光,控製著鬼草纏住了邵德才的雙腳,一點點,一點點的把他向水下拽去。


    “放開他!!二舅,趕緊上來!!”劉守財從水庫邊上找來石頭,向著湖心丟過去。可湖心距離劉守財的這裏足有數百米,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就算世界冠軍來了也照樣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候,那漂浮在水庫水麵上方的一個怨魂,把腦袋轉過來。充滿怨念的赤色眼睛死死地盯著劉守財,然後猛然張開嘴巴,一條綠色、怨氣組成的絲就衝著劉守財衝過來。


    這是聚怨成絲,可以臨時更改一個人的運道,和被鬼纏差不多,讓人走黴運。


    隻要人走了黴運,是生是死,就很難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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