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錘早聽得不耐煩了,嚷道:“這有什麽好爭論的,下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也不等幾人回應,身形一縱,“撲通”一聲跳進了湖裏。


    馬四哥急忙道:“豹子,你也跟去看看,石錘太過魯莽,這大峽穀裏什麽事都有可能會發生,萬一在湖底發現什麽東西,也好有個照應!”


    豹子應了一聲,三步兩步跨到湖邊,“撲通”一聲也跳下湖去,和石錘兩人往湖水中蹚去,緩緩移動了幾步,大概腳下已經踩不到底了,兩人對視一眼,一齊一個猛子紮入了水中。


    幾人在岸邊焦急等候,過了好半晌也不見湖麵上有動靜,馬四哥首先沉不住氣了,焦急地在湖邊走來走去,來回溜達了幾圈,到我身邊,看了看我道:“老七,石錘和豹子不會有什麽事吧?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出來?”


    我心裏也直打鼓,這人是一定需要氧氣才能存活的,這水底有沒有鹽山不知道,但這水底一定不會有氧氣,兩人下去這麽久了,也不見上來換口氣,水性再好,也不帶有這個好法的!


    但這個時候我可不能這麽說,隻好安慰馬四哥道:“四哥放心,石錘和豹子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石錘天生豪勇,衝鋒陷陣所向披靡,豹子生性警惕,智計百出運籌帷幄,兩人簡直就是絕配,他們兩人在一起,什麽事都不會出的。”


    “再說了,石錘和豹子的水性一向都好,這湖裏又是風平浪靜,全無凶險,這麽久沒出來,想來定是發現了什麽稀奇好玩之物,一時貪玩,才耽誤了這許久時間。”


    話雖然如此說,可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厲害,臉上還不能顯露出來,不然以馬四哥的急性子,說不定就也躥湖裏去了。


    幸好並沒有再等多久,湖中忽然“嘩啦”一聲,豹子先露了個頭出來,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奮力向湖邊遊來。


    緊接著石錘也“嘩啦”一下冒出頭來,呼吸了兩口,伸手一呼嚕臉,就在湖中踩著水大喊道:“蒙先生真是神了,這湖下麵真有座鹽山,鹽山中間還有個大洞,水都順著那洞流出去了。”


    豹子已經遊到岸邊,爬上岸來,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上,喘息接道:“那洞大約有兩米見方,湖麵寬廣,洞口窄小,水的壓力使水流在湖底形成了一個旋渦,湖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水下卻是水流湍急,凶險無比,我們兄弟倆雖然仗著水性好,但也差點被卷進旋渦之中。”


    石錘在湖水中嚷道:“這不怪豹子,是我仗著水性好,非要接近那旋渦看個究竟,誰知道差點被卷入旋渦,要不是豹子拚死拉住我,借著旋渦旋轉力量,再借力遊出旋渦水流,隻怕現在我石錘要變成水鬼了。”


    馬四哥一跺腳喊道:“你個渾貨,還不上來,呆在水裏做什麽?”言語中關切之情更勝責罵,石錘雖然魯莽,並不是傻子,當然也看得出馬四哥的擔心,應了一聲,向岸邊遊來。


    豹子卻道:“師傅莫怪石錘,要不是他非要去看個究竟,我也發現不了另一條通道,就在旋渦旁邊,還有個橫向的鹽洞,由於洞口略為下斜,洞裏的水並不深,還不時有氣泡冒出來,可見洞內有空氣,說不定我們可以順那個鹽洞找到出口。”


    石錘遊到岸邊,一聽豹子說的話,就“哈哈”大笑道:“那個洞我看不行,裏麵黑漆漆的不說,萬一是個死胡同,我們豈不是要白跑,另外那洞裏的水看上去隻有膝蓋深,流動得又慢,就算有出口,也不一定就是主河流,說不定是什麽地下河之類的,根本沒用。”


    蒙先生點了點頭道:“不錯,石錘這回說的有道理,那旋渦肯定是通往主河流的傾瀉口,隻是有個大旋渦非常討厭,人在水流的壓力下就已經很難受了,水性好的可以潛在水裏一段時間,水性不好的,在遇到旋渦,那就麻煩了。”


    石錘抹了把臉上的水,接口道:“可不是嘛!我自以為自己水性夠好了,誰知道一接近那旋渦,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拉了進去,隨著水流轉了好幾圈,轉的我頭暈腦脹,要不是豹子,我就被卷下去了。”


    大煙槍忽然苦笑道:“這倒不是問題,主要問題是誰都不知道那旋渦有多深多長,這大峽穀內什麽情況都有可能,萬一那鹽洞有裏把路長,我們又被卷了進去,豈不是要在水裏呆很長一段時間?那還能有個好嗎?估計一個個都喝飽了。”


    豹子接口道:“我也正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才覺得走另一條鹽洞比較靠譜,那裏洞口傾斜,呈鷹嘴狀,水流又比較急,灌不進去,導致裏麵積水不深,水流雖然緩慢,但隻要有流動,就應該有出口,就算出口不是主流河道,順著水流繼續追尋,總會尋到主河道的,比起冒險進入旋渦之中,相對來說要安全很多。”


    老六忽然道:“要說到安全,我覺得還是在地麵上安全,這人在水裏幾乎使不上勁兒,湖底又有旋渦,萬一要被卷了進去,那不就等於一百多斤整丟了嗎?我們為什麽不瞅定一個方向一直走呢?說不定也可以找到主河道,要知道地球都是圓的,我們順著一個方向走,一定能走出這大峽穀!說不定都能跑到非洲!”


    蒙先生苦笑道:“我又何嚐想下水,但這大峽穀內林密森茂,樹木遮天蔽日,根本辯不清方向,加上峰巒迭起,涵洞百回,我們又深入峽穀內部,千百年來無人踏足,隻怕一旦進入這原始森林,我們永遠也別想走出來了。”


    幾人又議論片刻,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隻好同意了豹子的辦法,畢竟這個主意聽起來,好像安全一點。


    這一商議定了,就準備下水了,誰知道卻又發現了另一個難題,蒼狼雖然會遊泳,但並不會潛水啊!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湖中忽然一聲巨響,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幾人腳下一陣搖晃,站立不穩。其餘幾人倒好,個個身懷武藝,反應又快,平衡還掌握的住,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倒沒有摔倒。


    可憐我和老六兩人,身無半點功夫,一陣搖晃之後,一起翻身摔倒,但蒙先生卻東西搖晃了好一會後,穩穩站住,沒有摔倒,腿腳竟然比我和老六這兩個年輕人還好。


    我還沒來及翻身爬起來,“轟隆”之聲又大作起來,原先平靜的湖麵忽然洶湧激蕩,浪花竟然卷起六七尺高,地麵震蕩的更加劇烈,我知道爬起來也別想站穩,幹脆趴在地上,不起來了。


    誰知道剛剛趴穩,忽然發現地麵上裂開了一條細痕,而且細痕隨著大地的震顫越來越大,不一會竟然有拳頭寬了。


    我急忙連連翻滾幾圈,大喊起來:“大家注意,地麵裂開了。”其實不用我喊,幾人早已發現了異常,一起離開那裂痕遠遠的。


    地麵震蕩越來越激烈,裂痕越來越大,我尋了一棵大樹,緊緊抱住,樹身雖然也顫抖不已,但畢竟比我自己要站的穩妥的多了。


    放眼望去,隻見這條裂痕竟然貫穿了整個湖麵,湖水像瘋了一般卷蕩著從裂痕中傾灌下去,遠遠望去,如同兩道巨大的瀑布,麵對麵的傾瀉而下,揚起一片片水汽,如同雲霧一般,升騰而上。


    我們幾人都看呆了,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地麵忽然會開這麽大一個裂痕出來,湖水傾注而入,簡直如在夢中。


    湖中裂痕兩邊的湖水,傾瀉而下,兩邊的水流、景象幾乎都一模一樣,如同在一道瀑布的麵前立了一道巨大的鏡子,這當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奇景。


    大地逐漸安靜了下來,但裂痕卻永遠無法彌補了,這一池湖水一向都是從一個洞口宣泄,今天猛地一下有了宣泄之處,哪裏還肯收斂,都拚了命般地向裂痕中蜂擁而去,一時水聲大作,“轟隆”之聲不斷。


    這樣一來,幾支小河流的注入,哪裏還能保持湖水的出入平衡,片刻之後,已經露出了湖底來。


    我們幾人都傻在了那裏,再片刻過後,湖裏隻剩下滿地沒來及跟隨水流流走的魚蝦,在暗紅色如同晶石的湖底垂死掙紮,跳躍不停。


    奇怪的是湖底泥汙很少,大概由於泥土在水中會沉澱到湖底,而這裏的湖水一向都是從底部傾瀉,又有旋渦的旋轉力量,從而導致了這麽大一片湖的湖底卻沒有明顯泥汙的奇景。


    幾人奔下湖底,那些暗紅色的晶石在陽光下竟然還能閃耀出些許光芒,我蹲下身來隨手敲了敲,發現還挺硬,密度應該和石頭都有得一拚,但我可以肯定,這些看上去很像石頭的玩意,絕對不是石頭。


    豹子也發現了這點,大奇道:“不對啊!我們剛才潛水下來的時候,這湖底看上去明明是鹽山啊,怎麽就這一會的工夫,就變成了石頭?”


    蒙先生在我旁邊東敲敲西敲敲,還敲了一小塊下來,伸出舌尖舔了舔,忽然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鹽山!這是鹽晶!這裏全都是鹽晶,怪不得這裏有烈火鳥出現,我還一直有點奇怪,湖底的鹽山究竟會有多大,為什麽融化了這麽多年還沒融化呢!敢情這裏全都是鹽晶。”


    石錘翁聲問道:“剛才還說湖底下有鹽山,現在又說全都是鹽晶,鹽晶又是什麽玩意?值錢不?”


    老六百度達人的名號還真不是吹的,石錘話剛落音,他就接過話去,開始賣弄道:“鹽晶其實也就是一種岩石,大約兩億五千年前,由於地殼運動,海麵逐漸減少,有的甚至變成了高山,而海水也不斷的蒸發濃縮,當海水蒸發殆盡,濃濃的鹽液又被壓在了地殼下,經過了漫長的地質孕育才變成了今天我們所看到的鹽晶。”


    “也就是說,這個大峽穀在億萬年之前,很有可能也是一片浩瀚的海洋,由於地殼運動的原因,才形成了今天這個模樣,但也留下了大量的鹽晶。不過鹽晶一般都是深埋在地麵五千米以下的地層裏,這裏肯定還經曆過幾次小規模的地殼運動,才使鹽晶到了地麵上,這裏地勢又比較低凹,峽穀內的幾支水流匯集到了這裏,使這裏形成了一個湖泊。”


    “但鹽晶卻不像鹽那樣容易被湖水溶解,鹽晶總的來說是由百分之一的礦物和百分之九九的鹽經過長年累月壓縮混合而成,已經是岩石的一種,但其中的鹽分也不會一點不溶解,又不斷的將積水排出,活水注入,所以才使此湖形成了即有鹹水湖的成分,又有淡水湖的特征。”


    蒙先生一點頭道:“說得不錯,比我所能解釋的還要詳細很多,到底是有文化的人,知道的就是多,書生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以前我覺得這話有點浮誇,現在看來,還確是這麽回事。”


    老六這人不誇都能飄上天,這一誇還得了,馬上腆著臉道:“那是!不是我吹,隻要你們給我個名字,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我知道得趕緊製止這家夥,不然說不定還要吹到什麽時候,故意將臉一板,指著那道大裂痕道:“別拿百度上學來的那些顯擺,你給我說說,這裂痕下麵會有什麽?說不出來我就把你推下去!”


    老六見我又要揭他老底,訕訕一笑,馬上轉移話題,對大家道:“這鹽晶已經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最多做做工藝品,這裏的也就大一點多一點,沒什麽值錢的,不討論也罷,不討論也罷。”


    石錘從老六剛開始誇誇其談,知道鹽晶隻是一種岩石的時候就已經沒了興趣,踱到那大裂痕邊探頭探腦地向下看了看,伸手抓了條魚丟了下去,好久也沒聽見個回聲,轉過頭對我們喊道:“大家快來看,這裂痕下麵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有多深,那麽大一湖水流進去了也沒見怎麽的,該不會通到地心裏去了吧?”


    蒙先生接口道:“那倒不會,這大峽穀內山巒重疊,地下暗河更是多不勝數,水流無非是流入暗河,由另一端的出口流出罷了。”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接近那道裂痕,這湖底到處都是鹽晶,雖然沒有被湖水溶解,但長期浸泡在湖水裏,也使鹽晶的表麵滑膩不堪,我可不想一個不小心在摔到那個大裂痕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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