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萬分,但是那老者卻似乎不知,隻是略略看了一眼,露出個笑容,赫然伸出手來倒是個極其奇怪的劍指訣來,呼喝聲中,已是朗朗之聲而起,法咒毅然:“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生門不開,死門以待——收!”


    隨著話語,手中一物頓時拋入半空之中。


    “這是……”至尊寶聽得耳熟,一下子心中倒是安然了。


    這數語出口,頓時漫天渾圓出現個光影,以那人為中心遍布散開,四麵八方像是掠空光影般,渾然四射,當即便聽得半空中無數厲鬼嘶嚎,隨即整個被籠罩其中!


    來人哈哈一笑,手中劍指朝那光暈一指,呼喝一聲,頓時便見得光暈大作,驟然閃爍,那些厲鬼盡隨光暈而化作流蘇光華,從那半空頓時飛快的衝來!


    來人手中雙指夾著個銅錢,稍稍一引,流蘇立刻便衝進其方孔之中,消失不見!


    這一切來得太快,從那人出現到一齊厲鬼盡數收服僅僅片刻,直到他將那些東西收入銅錢之內,哨塔之中這才又衝出來數人,當前之人便是花老太爺,身後更是一幹法門弟子,曾經見過的諸葛家老劉頭、五輪宗石家、經緯宗花家諸人盡在其中!


    那內中有些人自然在玉笙煙帶領下朝著佛窟衝來幫忙,另外有些人相協把下麵的人繼續絞盤拉上來,還有些分占各處守衛,內中獨獨見得那花老爺子拱手朝最初上來之人施禮,哈哈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次還是諸葛老爺子你占了上風,不動聲色之間便將此白蓮教大陣破了,可喜,可喜啊!”


    果然,那最初上來的正是陰陽師八幡宗的掌教大師,諸葛玄鯤大士!


    ※※※


    中原二十八個法門宗派共計三百餘弟子門人盡數上得山來,分別在各自宗派的帶領下捕獲白蓮教殘餘,剩下的分別也把各自門派中那些至尊寶救出的受傷弟子給予救治。


    陰陽師一脈五輪宗最為擅長這厲鬼陰魂之事,當即便見得那梅花先生帶了弟子十鹿、百鶴與三代弟子前來接手,至尊寶與眾人行禮之後正想如何開口解釋自己拜入八幡宗之事,那梅花先生已經豪爽之極的在他肩頭一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早看你小子有出息,絕非池中之物,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僅僅才二十上下便給你八幡宗闖下了這麽大的名堂出來,不錯不錯——這一切因緣德果自有天定,你沒有拜入我門下也是如此,倒真是叫我羨慕死那諸葛家了!”


    聽如此說,至尊寶倒是燦燦不知怎麽回答了,那尷尬之色溢於言表。百鶴與他曾經一起逃難,交情最厚,此刻倒是替他解圍:“喲,看你這樣子倒是傷得不輕,乏力狠了,想必是這一戰也不簡單吧?”


    “呃,還好,還好……”至尊寶才稍稍謙虛推諉,那梅花先生已經接口:“不錯,看樣子你是太過疲乏了!去吧,你去見見你師父,然後快些休息罷!”


    “是!”至尊寶對此自然求之不得,連忙便告辭而去,一路穿過校場來到了那廂房之處——走得近前,他首先便與諸葛大師和花老太爺行了禮,接著又與那認識的老劉頭和花家大少爺逐一行禮……


    當時在那校場廂房旁邊的除了諸葛、花家兩位大師與幾名主要弟子之外,還有便是那丁甲宗石家的長老計千萬、石不轉和個疤麵老者,按理說至尊寶至少也要與他們打個招呼,誰知他心中對於那石門渡之事一直耿耿於懷,非但不主動相見,反而背過了身去問老劉頭道:“劉爺爺,我怎地沒有看見八爺爺呢?”


    問話之中明顯便是把那丁甲宗忽略了,裝作不見也好,故意無視也好,反正那心中的不屑表露個十足——計長老與石不轉知道他心中記恨當年石門渡之事,隻得苦笑一聲了事。


    花老太爺與諸葛大師看在眼中,心中也猜測有所芥蒂,再看那苦笑便猜測是丁甲宗理虧在先,暫時也就不忙於說合了,聽任那至尊寶與老劉頭說話……


    老劉頭點點頭,露出個嬉皮笑臉的樣子:“怎麽了,你想八爺那個死東西了麽?看看,被我說中了吧!都叫他先來見見你了,結果不聽我的……”“劉爺爺!”至尊寶加大聲音叫了起來:“您能不鬼扯,說點正經的給我麽?”


    見他著急,這老劉頭才哈哈笑了:“好了,八月那家夥沒事,隻是當初他跟蹤的密宗之人有了其他動靜,那廝便搶著去探查究竟了。”他這麽一說,至尊寶方才安心,笑了笑:“原來如此……”


    沒想到他剛開口說了一句,旁邊那疤麵老者已經插了嘴:“你們說的可是五輪宗王八月那家夥麽?哼哼,想不到這廝本事都剩不了三成,還這般自不量力,簡直是找死!”言語非但不客氣,甚至話語中滿是譏諷嘲笑,無禮至極。


    聽聞此言,至尊寶勃然大怒,猛然之間轉身朝著他怒目而視,口中喝問:“你說什麽?”手也不知不覺捏起個拳頭,隨時可能猛然一擊在他麵上。


    見至尊寶發火,那疤麵老者反而露出個笑容,攤開手道:“我有說錯麽?難道你認為王八月的本事還強麽,哈哈,豈不笑掉人的大牙?”


    那疤麵老者正是丁甲宗另一位長老易天魁,本事高強異常,在法門中名氣極大,那脾氣和本事一樣被人熟知。至尊寶此番對丁甲宗的無禮之舉在計千萬石不轉眼中無甚要緊,倒是他卻受不住氣,現在此處沒有五輪宗的人在,所以便出聲譏諷,那所指所向正是衝著至尊寶而來。


    當然,至尊寶年輕氣盛,也理所當然的被他激怒!


    他這挑釁才堪堪出口,那旁邊的計長老已開口打圓場:“易兄,此話說得過了吧?別人五輪宗的事兒與我們何幹,誰知道是不是另有玄機呢,你這番評價太過武斷,太過武斷了……”


    這遞過去的台階給他,那易天魁顯然不接,反而發問道:“武斷麽,我怎地不覺得?對了,在所有二代弟子之中,他似乎是我們陰陽師一脈中唯一被白蓮教抓住的人吧……就這點本事,老計,你居然還說另有玄機?”哈哈幾聲大笑,滿是不屑輕蔑。


    “仙人板板的龜兒子!”至尊寶還那裏忍得住,當即嘴裏大罵一聲,手中拳頭也直直朝他臉上揮了過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卷席破陣聖母峰,孽行難成無善終(2)


    易天魁挑釁的這一舉動來得直白淺顯,場中諸人盡看個明白,對於那至尊寶的反應也都猜到了一二,才堪堪舉起手來,旁邊劉老道已輕描淡寫的伸手一抹,抓住了他的手腕。


    隨即看他哈哈一笑,舉重若輕的使至尊寶放下拳頭,嘴裏道:“不錯不錯,這易大師所說的極有道理,那老王頭還確實是這個情形!本事不大,事兒倒是不少,嘛都敢去做,嘛都敢去看,什麽熱鬧都不放過……”說話之中,自己緩緩到是走到了兩人中間,將兩人給左右分開,順便側著身子給至尊寶擠擠眼。


    “哼!”至尊寶料想他有話說,自然不敢再來造次,但是那股子怒氣卻是忍不住,怒目而視的同時重重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隻不過……”劉老道說著說著,話頭忽然一轉:“……他就算再怎麽不自量力也好,濫竽充數也好,倒是一直活著,也沒死,也沒傷!比不得有些人,本事雖然大,反而是三五下就去了閻羅殿,進了三途河,都不知道是誰幹的……”


    劉老道這話出口,頓時便看得那易天魁臉色一變,搶上前喝道:“你說什麽?”股股青筋已從額頭凸了起來,捏著拳頭,整個麵皮也有些扭曲猙獰的味道了。


    至尊寶雖然不知道老劉頭這話所指何事,但是看那易天魁的表情也能猜到,這一定是戳到了他的痛處,打心眼裏感到了個痛快——劉老道見那易天魁發怒,卻也不急,淡淡道:“我說,人世間之事各有天數而定,命數而規,都是個人自己的造化因果,妄自評論菲薄,卻不是我們法門中人該做的事兒——易大師,你說對麽?”


    “你!”


    他那話說出一番道理來,倒也不是瞎扯亂掰,搞的易天魁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麽說了,旁邊那計千萬知道這事兒內中緣故,怕兩人言語中再出什麽爭執,連忙打個圓場,急急道:“哎,兩位,我們現在還有事兒要做,是不是這大道便不在此時來探究了?換個時間,換個時間……”朝那諸葛大師和花老太爺道:“要不,依著兩位的意思,我們丁甲宗還是去那峰頂佛塔與大殿處看看?”


    見沒人反對,連忙便招呼眾人上峰頂去——易天魁指指那老劉頭,半響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最終也隻得憤憤中轉身,跟著那一並人等去了。


    “這易天魁啊,唉!”看著幾人的背影遠去,那花老太爺這才歎得口氣,搖搖頭也不多說,轉而朝諸葛大師一行拱拱手:“那既如此,我也去查查那些被抓的白蓮教弟子了——諸葛大師,請了!”


    “請了!”諸葛大師還得一禮,看著他帶人前去收攏那些被抓的白蓮弟子,這才對至尊寶與老劉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也走吧……寶兒,最後那淨國、餘國兩大聖母的情形如何,你帶我們去看看!”


    剛才那隻不過是簡單的爭吵幾句,自己門下又沒有吃虧,那諸葛大師自然不以為意,話中也是隻提及了此番的正事——至尊寶心中雖然還有很多不明白,可是既然大師問了便不多說,隻是將他所問的情形逐一說了。


    這內中便關於了那淨國聖母化魔和佛心魔劫兩大護法長老拚死相搏之事,也說了最終那墓塔林中的混戰,諸葛大師隨即便點頭:“好,那我們便去那墓塔林看看,瞧瞧最後這四大天師還有幾人,餘國聖母又情形如何了!”


    “是!”至尊寶與老劉頭應了一聲,正待邁步,那諸葛大師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那下麵姓玉的姑娘你就不用擔心了,雖然她硬闖生魂大陣受了些傷,所幸不是要害,現正由諸葛壬為她略略處置,完畢之後便一同上山……寶兒,這姑娘雖然是白蓮教之人,但是心眼不壞,又與這淨國餘國不是一路的,為了你還願意生闖大陣,確實不錯,你可要待人家好些啊!”


    “啊?”聽了諸葛大師這一說至尊寶才終於明白,為什麽生魂尚未全部進入那洞窟之中,諸葛大師便到了這山上,原來是這個情形——煙兒果然還是沒有聽話,在拿下了絞盤哨卡之後便下了山,為了自己的安危硬闖大陣,第一時間通知了諸葛大師,他們才能及時趕到!


    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翻江倒海不知什麽滋味……


    至尊寶先是略略一愣,心情激蕩之下腳步反而快了,在前麵一路帶著兩人與身後弟子緊趕。趕路之中,劉老頭漸漸走到了諸葛大師身邊,忽然壓低聲音道:“師父,隻是說那女孩似乎是白蓮教之人,這……”“無妨!”諸葛大師搖搖頭:“我們與陰陽師別的門派不同,並不排斥白蓮教,而且白蓮教雖然拜的是無生老母與須彌勒佛,可一直也是引人向善,不修惡行——他們最近這百餘年才變得詭異,所行不端,看來隻是帶頭的聖母行差踏錯,不能一概而論。”


    “但是,我怕真要是寶兒與那姑娘有點什麽,會被其他宗派恥笑,師父。”老劉頭想了想,繼續道:“縱然就如師父你所言,我們不反對,但是那二十多年前丁甲宗石老頭兒的大兒子那件事,可還是……”


    諸葛大師淡淡一笑,忽然伸手在劉老頭肩上拍拍:“你想的很多,也想的很細,我知道你是關心寶兒,也怕他重蹈覆轍,但是這內中卻忽略了個問題,那便是我們陰陽師的宗旨,‘順應天道,不求逆行’——辟雲,這事兒我們不管,隻需要交給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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