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吳皺了皺眉,緩緩道:“你們想下去倒不是沒法子,可是現在看你們的情況,既沒有長繩軟梯能一直垂下,也沒有鐵錐鑿子能開出石梯,所以,隻能借助法術而為了。”


    天吳分析甚是,兩人也點頭應聲:“不錯,我們是想借助法術而為……”


    “但是,要想借助禦神能下到深淵之底,除非是花老太爺禦氣飛升的九霄,或者是諸葛大師借土攀岩的五彩太歲才成,別的禦神不能飛天借土,即便有,也是不行的。”


    “那,你說沒有把握,又是什麽意思呢?”玉笙煙急急追問道:“你明知我是沒有禦神的,寶哥身邊也隻有你——難道說,你想托著我倆下去?”她揣測道:“可是你不知道成不成,所以才說沒有把握?”


    聽她一說,天吳頓時連忙擺手:“非也,非也!我是水伯河神之體,所禦的也無非便是水、陰之屬,不能借以氣、土兩味,雖然我自己能懸浮半空,卻無力將你倆送到淵底——我說的有把握,其實是另一個法子,隻是不知道成還是不成……”


    “哦?”兩人齊齊驚訝一聲,俱沉下心來,聽那天吳細說其中分明。


    “我除了借以水屬之外,由於依附在至尊寶身上,所以也有了能借助陰冥的能力,倘若我們能夠找到一些冤魂鬼魅,那我便可以借得至尊寶的力氣讓他們現形,凍於石壁之上作為人梯——屆時,十鬼一隊在山崖上凍住,讓他們送你倆下行一段;下麵十鬼第二隊再成一道人梯,又下行一段……”它頓得一頓:“當第二隊的十鬼送你們下行的時候,上麵第一隊十鬼化實為虛,那石壁上便凍不著了,它們立刻又可以來到第二隊下麵……如此周而往複,無論此深淵究竟幾許,對我們來說亦不在話下!”


    聽那天吳所說,兩人心中尋思片刻,立刻便明白了此法的妙處——憑借那鬼魂的虛化實、實化虛,自然便可以凍在石壁上,亦或脫離石壁,屆時有這些鬼魂所化的人梯相送,那到底便不在是個難事——兩人心中喜歡,不由同聲叫了起來:“此法妙極!”


    可不等兩人話音落定,天吳又繼續道:“隻不過,這兩組鬼魂卻就難辦了,孤魂野鬼愈多,我這人梯一次所連便愈加之長,能下降的高度也是逾多;倘若我們隻能找到三五鬼魂,那麽這一路下來就不知道所需的時間要多久了……”它麵露尷尬之色道:“鬼魂多,我施法一次便能下降數十、數幾十丈;鬼魂少,我施法一次隻能有丈許高度,這一路下去,那施法的次數便就太多了……”


    兩人何等聰明,立刻便明白了天吳的意思,反問道:“你之所以說是沒有把握,怕的便是這鬼魂尋得少了,這一路施法次數太多,法力不能久持?”


    “正是此意!”天吳立刻擊掌道:“法力有限,所能施法的次數亦是有限,關鍵便在那鬼魂身上!”“這有何難?”玉笙煙立刻笑了,口中道:“我倒是何事,原來你所說的便是招魂之術啊!沒關係,我這便施法,看能不能將這島上的孤魂野鬼都給招將過來!”


    邊說,她邊就伸手入懷去取了符籙黃紙出來,剛剛把手攤開,懷中摸出的那些符籙黃紙,卻在那山穀冷風之下化作了片片碎屑,隨風飛到了半空之中!


    熔岩沼澤中的炙熱,早已把符紙全部烤的焦了!


    第二百零二章 魂潛入屍雙陰術,化蛇潭底守前途


    看見那符紙盡變成碎片,至尊寶先是一愣,隨即立刻便摸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一看之下,他口中亦是連連叫苦……原來,至尊寶適才還背了那兵刃在身,現下非但符紙全被燙成焦黑幹脆,甚至就連那帶著的文武筆、朱砂袋、墨壺等等,也一並毀了!


    兩人所備下的諸多物品,現在除了各自的兵刃之外,再無可用。


    法門所行之事非比尋常,往往在頃刻之間便會遇敵、動武甚至搏命,所以幾乎門下弟子都有個極好的習慣,便是要詳知身上法器符籙,便於在使用之時順手。見此情形,至尊寶玉笙煙二人不由連忙把懷中、包裹中的東西盡數取出,依次擺在那凸石露台之上,點數清理。


    至尊寶本無長物,所帶的也不過是防身的匕首、銀錢和常用之物罷了,玉笙煙卻是不然——除了新得到的打鬼尺之外,還有平日常用的短刃、幾瓶藥物、焦黃的白蓮旗、鹿皮軟囊等等,放在地上檢視倒是攤開了好大一堆。


    可便在那鹿皮軟囊取出的瞬間,天吳眼睛一亮,立刻便搶到了手上,誰知那軟囊鹿皮也如同符紙般焦脆不堪,一捏之下竟然哢嚓便破了個洞。


    頓時,十來枚骨節稀裏嘩啦便落了滿地。


    “看,我就知道是這式童子!”天吳興奮不已的叫了起來:“差點還忘記了,你說我們有這式童子,還找那些勞什子的孤魂野鬼作甚,完全都夠了啊!”


    “式童子行麽?”至尊寶有些遲疑:“它們那個頭似乎小了點吧,能吃得住力,將我和煙兒倆放下去?”


    “沒問題,沒問題!”天吳揮揮手:“式童子本身便有飛簷走壁的本事,我隻需要稍稍渡些陰氣,它們的個頭就能變大許多,也就能送你倆下去了——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好了!”


    說著話把那些骨節略略一數,看有七八枚的樣子,嘴角也都笑得彎了起來。


    看天吳的樣子,至尊寶反而有些不放心了,他眼露困惑之色,遲疑道:“天吳,你說你這樣子怎地看著就那麽讓人討厭呢?我這多看幾眼,越看越是放心不下啊——老實交代,你這究竟有什麽陰謀?”


    玉笙煙在旁亦是同意:“嗯!不錯,這廝絕對有問題!”


    眾口一詞,那天吳看著不妙,立刻便把滿臉笑容給隱了,換做一副苦大仇深的委屈模樣,叫道:“你們、你們真是太沒道理了!你說你們明明是法門弟子,怎地比外麵那些潑皮無賴還不如,把我的好心做了驢肝肺不說,甚至還懷疑上個水伯的品格……我可真正傷心,真正傷心了啊!”


    “我呸!”至尊寶毫不理會他的叫屈,直直道:“來點實話吧!剛剛明明是不願意幫我們把此事做了,誰料一看這式童子,你那雀躍的樣子隻差沒跳起來了,要說裏麵沒點什麽破事,我可是不信!”


    “真沒有……”


    “說實話!”


    看至尊寶臉色堅毅,天吳這才知道確實瞞不過去了,於是唉唉叫了幾聲,恬著臉道:“老實說吧,我這不就為了省點事麽?式童子召喚出來這一個多兩個時辰之內,隻需稍稍牽引,便可以化虛化實,我省了大氣力了——這氣力省下來還不是為了你們麽?屆時多用點氣力,讓式童子能持續久些,你們也安全些啊!”


    天吳這段話說得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可是就著它那性格,此話到真是可信——至尊寶這才點頭,“早知道你沒那麽簡單,總歸得有點事兒才行……瞧你的出息,還水伯呢,沒事就偷雞摸狗想著偷懶,那有點水神的樣子?”


    “別說了!”天吳哼哼道:“你們那有把我當成水神的樣子?有事找我,我就是水神了,沒事的時候,還不是被你們呼來喝去的使喚?”


    至尊寶笑了笑,喝罵道:“知道就好!既然都知道了還磨嘰個屁啊——趕緊的,該幹嘛幹嘛,把事兒給我做了……先說好,要敢出事,我可饒不了你!”


    “看,這不是開始了……”天吳被那一喝,委委屈屈的接過至尊寶遞的骨節,嘴裏還嘟囔著:“有事求我還這麽凶,簡直太沒道理了!完全就沒把我放在眼裏,還水伯,連你大伯都不如……”


    雖說如斯說著,可是那手中卻開始了動作,將式童子召喚出來——


    “成了!”天吳捏著這些骨節朝淵壁山崖一指,號令道:“去!”


    ※※※


    式童子受了天吳的陰冥之氣,整個身體果然變得大些,可是依舊靈活無比,堅比鋼錐的利爪狠狠戳進石壁之中,然後讓兩人攀在那些式童子的身上,一路順著而下。


    原本按照至尊寶他們所算,這深淵至多不過百刃的深度,式童子出來那一個多時辰堪堪足矣。可是未曾想到,前麵那山石尚能輕易被爪戳入,下麵卻變得堅硬似鐵,式童子也四處尋找才能找到了稍軟之處戳入,如此一來,那下行速度便慢了許多……


    堪堪一個多時辰之後,式童子已漸漸變得有些無以為繼,這深淵還是沒有到底,眾人心中焦急,不由得連聲催促式童子加快,可即便如此,依舊擋不住式童子漸漸變得透明,身子逐漸朝著虛無變化,即將投胎轉世。


    “不好!”至尊寶急道,“你快些去看看,還有多深才到淵底!”天吳應了一聲,立刻便朝著那深淵下麵飛去,他立刻又轉了身,催促玉笙煙道:“試試,看能不能找個法子讓式童子快些!”


    “我試試!”玉笙煙雙手猛捏個指訣,全身氣力都灌注到了手上,拚命施法拖延——即便如此,可依舊擋不住那式童子一隻接一隻的消失在茫茫深淵之中!


    “嘭!”


    又一隻式童子消失,山壁上僅有一隻負著至尊寶與玉笙煙,在山風之中搖搖晃晃,幾欲墜落——便在此刻,天吳從下麵忽忽然飛了上來,口中呼喊:“快了!我雖不曾到底,可看得已經不遠了……”


    “我們撐不住了!”玉笙煙滿頭大汗,全身氣力都使了出來,竭力叫道:“你看,最後這隻式童子也要消失了……”


    “不怕!”天吳猛喝一聲,忽然在那變空中即刻轉了起來,隨著那轉動逐漸化作一股黑煙,然後從式童子泥丸衝進了體內,“我上式童子的身,用自己的陰冥之氣幫它撐撐!”


    有了那天吳附身,這最後的式童子驟然變得精神了許多,忽而便鼓足了全身氣力攀在石壁之上,將兩人一路送至淵底——可這陰氣消耗過盛,石壁依舊難行,隻是靠著天吳的一股子毅力在支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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