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那些修道之人、信仰之輩最最害怕之事!


    德勒見此,整個人頓時便成了軟蛋,什麽狠話也放不出來了,最終老老實實把那密宗此回行事的秘密告訴了二人——所求不多,隻要一死而已!


    ※※※


    甲子經年,歲數變遷,這一切隻因為那星宿天象變幻,有個經由九千年才能得一輪回的星宿異數,便是號稱萬年數的‘九星合月’之象——九星攏抱皓月,分為開合十數,陰陽二氣在此分合,繼而又周複,所以此刻那延年益壽的九千年蟠桃也才借機成熟。


    當然,這也是陰陽之間最為薄弱的時刻,藏匿塵世陰暗後的黑暗大日如來亦才有機會借著靈童轉世,降臨人間……


    可這機會,並非那密宗大日黑暗如來要借用,白蓮教所信奉的須彌勒佛祖,亦會降世人間:白蓮教教義之中有著三大時期,分別是“青陽”、“紅陽”、“白陽”的三際,青陽時期是由燃燈佛統治著的初際階段,那時還沒有天地,但已有了明暗,明係聰明智慧,暗係呆癡愚蠢;紅陽時期是由釋迎牟尼佛統治著的中際階段,那時黑暗勢力占上風,壓製了光明的勢力,形成“大患”,這就是所謂“恐怖大劫”的來臨,這時彌勒佛就要降生了,經過雙方的決鬥,最後光明驅走了黑暗;白陽時期是由彌勒佛統治著的後際階段,明暗各複本位,明歸大明,暗歸極暗。


    此,即為紅陽大患之際,變數之機,天地之期。


    借這九千年一現的九星合月契機,須彌勒佛亦要降臨人間,將人間從紅陽帶往白陽時期,淨土塵世,泱泱大同!


    數年之前開始,密宗就在華夏各處尋找四柱純陰的靈童,對於白蓮教這麽大的勢力絕不會坐視不理,於是便在其中安插了細作。當細作查清白蓮教此舉目的之後,七寶上師商議一番,這便派出了外四上師中的白象、金輪兩位,帶著諸多弟子前往華夏,隻挑那極大的壇口屠戮,也算是阻撓那須彌勒降臨的手段。


    最初,那白象上師便取了兩三個極小的壇口,與白蓮教為敵——第一時間那白蓮教便得知了此情形,可是白蓮教淨國、餘國兩大聖母亦非尋常,采用了另一個手段解決即將來臨的須彌勒降臨之事!


    這些壇口,隻管留給了密宗上師們。


    這手段為何,那德勒可就不知曉了,不過他說似乎那金輪上師在路上得知了些許端倪,也將那消息送回了吐蕃請內三上師定奪,結果如何,他卻是一無所知。


    要知道關於聖地須彌山的消息,怕是隻有白蓮教總壇所在的那聖母峰找兩大聖母,才能知道原委了。


    ※※※


    將此前後事宜聯係推算,至尊寶也算猜到了白蓮教那聖母手段,雖說不能猜出究竟如何為之,但是卻大致上能料想與他們綁架那法門弟子有關。至此,他亦是不敢耽擱,與那玉笙煙便找了僻靜之處,按照諸葛大師所說的法子,製了個‘鬼式鶴舞’的法壇,將那消息遠遠的送了回去,末了還說:三日之後子時,自己定然再設法壇,接收諸葛大師傳回的消息。


    事情既了,兩人也隻按照那德勒所求,送了他個了斷,然後隨意到了一處驛站之中,選得兩匹良駒,這便朝著那婆婆所托之事的最後一處而去。


    說也奇怪,路上至尊寶將那三枚令牌拿出來擺在一起,誰知這三令牌居然像是自己有所吸引一般,瞬間便沿著邊緣縫隙合作了一塊,然後哢哢幾聲響,內中不住變化,最後居然成為了個極其罕見的形狀……


    方方正正一長塊,也無把手也無棱角,就像塊法壇所用的招魂令牌。


    上麵無數紋路,無數符籙,看著偶或有那異彩流蘇劃過,但拿在手中隻是個死物,至尊寶看得奇怪問那玉笙煙,誰料她隻是笑笑,說至尊寶自己心急了,等到後麵俱了之事,自然便明白了。


    當下,倒也不便解釋。


    三日之後,兩人仍在趕路,但至尊寶依舊按照約定設了法陣,陣勢一開,那裏麵便飛飛揚揚飄出一縷青煙,在半空中凝聚成型,隱約有個人形模樣,隨後開口便是諸葛大師的聲音:“你所說的消息甚是關鍵,與我們陰陽家各派所探查的相互吻合,亦解開了許多疑問,現在我們幾派已經聯絡華夏四方法門,準備共同攻打白蓮教聖母所在的聖母峰,待你處事情完畢,即刻趕來與我們匯合。”那聲音頓一頓,又道:“我知你必然想問你爺爺王八月的事兒,此事請你放心,那邊辟雲也傳來了消息,路上遇見密宗金輪上師襲擊白蓮教,事情危機之下,他便出手把這批法門弟子救了,盡數安然,先已各歸各派,如今我告知予你,倒也算是讓你安心。”


    知道爺爺沒事,至尊寶當即心中石頭也就落了地,意氣風發的對玉笙煙道:“走!我倆趕著把婆婆的事兒辦了,然後我這便要去聖母峰,見我的爺爺!”


    第一百九十章 不染紅塵些子穢,意做惡報奪路生


    嘉興朝東南一路東南,數十日之後便到得寧波府,此處自唐而起便是華夏最為重要的海港之都,繁榮昌盛,兼之有那海稅關稅,倒也絲毫不見亂世景象。


    兩人在城外把馬棄了,混跡在那些進城之人當中,繳納每人兩個銅子兒的進城費之後方才入內,隨後毫不猶豫的喊上兩架黃包車,直直報了個客棧之名——


    ‘昌隆客棧。’


    此客棧看著不大,陳設古舊,店中經營的也隻是那公公婆婆帶著兒子兒媳,算得上是一家人的衣食飯碗,住店的亦多是那些貨郎攬客,都不是舍得花錢的主,二人問起那天字一號房的時候,果然便是空的。


    自然,兩人便把單單的兩間上房一並給租了。


    見好不容易來了兩個住上房的客人,掌櫃自然歡喜,忙前忙後叫人泡茶,又送來熱水毛巾,至尊寶與玉笙煙盡數受了。又叫老板在樓下準備幾樣精美的小菜,等備齊之後叫得一聲,隨後,兩人各自掩上房門,說是準備燙燙腳,換身衣服。


    掌櫃自然張羅那飯菜去,至尊寶則閃身來到天字一號門前,輕輕一推,隨即鑽進了房內——乍然一看,屋內空無一人,但他卻知道玉笙煙該是何為,於是便半蹲在床前,輕聲道:“找著婆婆留下來的東西了麽?”


    “恩!”隨著聲音,玉笙煙從那床下鑽了出來,手中拿著從牆縫中掏出的皮卷,徑直便坐到了床上,隨後二人一並把羊皮卷打開,讀起了婆婆所留的話語:“煙兒!當你讀到這段話的時候,想必便是婆婆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想到過這種情形,所以我當年便在此留下了個卷軸,怕是萬一我有所不測,你便來取這卷軸,知道自己所要如何才能救回母親……”


    蠅頭小楷上密密麻麻寫了怕有千餘字,直把一切都寫得明白——看到此處,至尊寶不由長歎一聲:“我終於明白了,為何婆婆如此再三叮囑,想不到啊想不到,此事竟有如此之難!”


    “我也想不到,”玉笙煙亦是歎氣:“可是,即便再難,我也要救出母親……”她看著至尊寶,雙眼盈盈欲滴,懇切道:“寶哥,你、你可願意幫我麽?”


    “那是自然!”至尊寶毫不猶豫點頭,斬釘截鐵道:“一定!”


    看得至尊寶毫不動搖,依舊堅定無二,玉笙煙心中為之一暖,也不知怎地,竟然便與至尊寶雙手輕輕握在了一起……


    ※※※


    掌櫃果然動作不慢,短短盞茶功夫便備好了幾樣寧波府名菜,腐皮包黃魚、苔菜小方烤、火臆金雞、紅膏熗蟹、網油包鵝肝、黃魚魚肚,再加上豬油洋酥燴與豆沙圓子,竟然成了個八盞八碟極好的酒席。


    至尊寶雖未吩咐如此之多,但看掌櫃大費周章的討好自己,玉笙煙與自己又是多日不曾吃得頓好酒飯,於是也就罷了,取出兩塊大洋打賞給掌櫃,自顧自與玉笙煙美美享用起來……


    俗話說得好,錢財不可露白,此話倒真不假,兩人雖然是在雅室吃喝,可是掌櫃端那菜時外麵也不少人瞧著了,當即便有兩人心中貓爪似的動上了心思。


    要說這兩人,一個任三健一個趙二缺,都是頭上長瘡腳下流膿的主,明麵上是水上討活送貨運人,暗地裏兩人四處找那單身有錢的主來接,當這船到了沒人之處的時候,立刻便送貨變越貨,送人變殺人,劫財了賬,把人徑直送到水裏喂了魚。


    青年男女二人,身著華貴出手豪闊,一看便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沒帶護院出來混跡,這簡直便是送上門來的肥羊,兩人又怎能錯過?


    天降橫財,莫過於是!


    也不多說,那便在靠雅室最近的一張桌子上,就著碟茴香豆,任三建趙二缺喝上了酒,探得那二人下一步的行跡——也是湊巧,不多時,掌櫃便被喚了進去,側耳細細聽來,裏間似乎在說什麽雇船出海之事。


    聽得此節,兩人心中簡直樂開了花,口中一個勁的感謝菩薩神仙,賜兩人如此大的恩典——在他倆看來,要是旁的什麽地方剪徑劫道、巧取豪奪,這都不該兩人吃口獨食,非得去他處尋過山風、簷老鼠之流趟刀口飯的來合力為之,運氣好落個仨瓜倆棗,運氣不好,至多不過一頓酒肉了事,哪能到手幾個銀子?


    可這要是出海,那便不就成了兩人的口中食,盤中餐?端得隱蔽不說,還能吃口囫圇,湯水都不會灑落一星半點,真真妙到了極處!


    雅室之門剛剛一開,那趙二缺已經湊了過去,軟磨硬泡把掌櫃拖到桌上坐好,恬臉賠笑:“掌櫃的,掌櫃的,我聽說裏麵的客人好像在雇船出海,呃,他們是想去那裏啊?”


    掌櫃的一揮手,低聲道:“噓!這些都是有錢公子哥的事兒,和你我無關——你打聽這個幹嘛?”“嘿嘿,還不是混飯吃麽?”趙二缺打聽是假,接活兒是真,當即便搓搓手湊過臉來:“你快給我說說,到底是不是雇船出海?要真是,這活兒你幫我拿了,到時候虧不了你!”


    雖說這兩人在寧波沒有露底,但那外麵的風言風語卻是不少,名聲也臭汙不堪,掌櫃知道這事,於是便正了臉色,端然道:“趙二缺、任三建,我可是告訴你們,這倆人雖說有錢,但是聽著,卻和寧波大帥有點關係——你倆要是打他們的主意,怕是找錯了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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