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們有這心思?”聽得這句,那老爺子興致也高了,哈哈兩聲笑著就站了起來,幾步走到旁邊,“行啊!練練就練練,我也正好看看你們幾個小子的本事咋樣了,有沒有偷懶!”


    “爹,您慢著點,”見老爺子起身,那幾個弟子連忙都站了起來,走進去扶著老爺子坐下,“這酒喝了不少,可千萬當心點。”


    老爺子在那大石上坐下,身旁二代弟子立刻就坐到了周圍陪著,三代弟子們見得如此自然也不能落下,紛紛便圍到了空地周圍——這架勢如此一來就大了,漠北臉上也不知道是酒醉的紅光滿麵還是興致高漲的紅暈,放大嗓門對著聞達一指,露出個笑臉:“來吧!當著祖師爺和師父師叔的麵,我們也別客氣了,有多少斤兩用多少斤兩,好好露個臉!”


    見這麽多人圍將上來,那聞達急得手都不知道朝那擱了,連朝著後麵退去,手也一個勁的擺動,“別啊……別啊……我可真的不行……”如此涼爽的夜色卻憋著出了一頭的汗,嘴裏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顧著朝後一味的退去。


    他愈加如此,那漠北氣焰就逾是高漲,大步踏著就緊緊逼過來……就在那聞達手足無措的時候,忽然旁邊閃過一個人來,伸手在漠北麵前一橫,臉上笑道:“漠北兄,既然隻是給老爺子開心,那誰和誰過招不都是一樣麽?你手癢癢,我手也癢癢啊——還是我來陪你玩玩吧!”


    手腕一翻,已有把牛角小匕出現,隨著那垂著的手臂晃動,在大腿上輕輕拍著,一下,兩下,三下……


    漠北瞳孔猛然收縮,像狼一般惡狠狠的盯著他,聲音卻壓得很低:“你要強出頭?”


    鳳三笑了,“出頭又怎地?你,怕了?”


    漠北目光變得更冷酷,一字字道:“別人怕你,我卻不怕!縱然你還是那十年前的殺手,我也要讓你今日在我手上大大的出醜一回!”


    鳳三突然大笑起來,就像聽到了世間最滑稽的事情般止不可遏,滿是譏諷嘲笑,滿是不屑輕蔑,直叫人恨得想要一把將他掐死……


    漠北還是盯著他,可是盯著盯著,他的人忽然便從地上彈起,就像一根剛脫離弓弦的箭,飛一般朝著鳳三飛了過去。


    無論誰在笑的時候注意力都難免分散,所以此時他出手是最有把握的,也是最快的!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些話把自己的舌頭磨得太利,所以他的劍反而鈍了,剛剛舞起漫天的劍光,鳳三卻笑聲猛然而頓,就在那刹那間衝入了劍光之中。


    他並沒有揮起匕首,師門之間並不能真下殺手——但是他整個人就像一柄鐵錘,重重撞上了漠北的胸膛,手肘宛如千斤重錘般,將他整個人撞得飛了出去!


    重重摔倒在地,就像團爛布破絮激起了滿地的飛塵。


    腦中暈眩剛剛消失,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經架上了他的脖子,森寒冰冷刺激得他皮膚一陣陣悚栗,臉上那種陰寒煞氣四溢,就像是回到了當初十步殺一人的時刻!


    “你,你贏了!”漠北狠狠的唾了一口,甩手猛然錘到地上,“我比不過你!”


    鳳三忽然笑了,手中匕首隨著翻腕便消失在了身上,也不知藏在了何處——他伸出一隻手將漠北拉起身,口中道:“我是殺手,擅長的也就是一擊製敵……近身來,你比不過我!”


    “恩……”


    兩人拉著手起身,也拍拍彼此算是交好的意思,然後都轉而麵對了老爺子,想要等老爺子說上幾句……


    “不錯不錯,還都沒閑著!”花老太爺哈哈兩聲,剛要開口誇上幾句,忽然臉色驟然一變,猛然站了起來,朝著那旁邊的林中極目望去——


    五彩斑斕的長蟲,從林中緩緩遊了出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山舞龍蛇取其相,天地忽變有蕭薔(2)


    那長蟲極碩極大,別說動手,就算看著也極為瘮人,可是那隻是對一般人而言,換做了這群山野叢林為家的主,莫說毫不害怕,甚至還有些喜形於色……


    兩三個弟子剛想摸上前去,已看見樹梢上露出個人影,卻是喬木果——他蹲伏在個橫生的枝丫上,虎視眈眈雙眼微眯,全身都崩得極緊,就像隻蓄勢待發的虎豹,頃刻功夫就要暴起猛撲,將那獵物斬殺撕咬在利爪之下!


    幾乎所有人都等著,等他撲擊而出的那一刻!


    可就在這時,忽然夜色中響起了一聲低喝:


    “住手!不要胡來!”


    正是花老太爺的聲音!


    眾人被這聲喊當時就怵著一愣,回頭看花老爺子就從那大青石上飛身躍了下來,幾步走到那斑斕長蟲麵前,拈須笑道:“十年不見,你又來了!”


    那長蟲盤踞成團,將頭高高揚到花老爺子麵前持平,忽然嗤嗤一聲噴出股黑氣來,將半塊山崖都籠罩其中……“非兒、天涯、守仁守義,你們都進到黑煙中來,也都看看,”老太爺緩緩開口:“這些事兒也該讓你們看看了。”


    四個已經出師的弟子應了一聲,邁步齊齊走進那黑煙中,老太爺剛轉身又停了下來,忽然朝著至尊寶招招手:“這事和你也該有些關係,你也來看看。”


    至尊寶跟著走進了黑煙中,隻覺眼前一片恍惚,頓時出現個奇異的景象——這幻術讓他心中一驚,頓時就捏了個指訣想破,結果老爺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口中道:“別動手,耐心看著就行……”他拍拍至尊寶的肩膀,拉著和眾人站在一起,“這便是八幡宗送帖子的口信,也聽聽,看有什麽事兒。”


    至尊寶嗯了一聲,抬眼與眾人一起望去……隻見麵前雲霧繚繞中有站著個尺許高的小人,雖矮可也五髒俱全,一身斑斕五彩的霞衣,額有小角,唇下短須,朝著眾人鞠得一躬,嗬嗬笑道:“花老太爺,花家諸位道友,我五彩太歲有禮了!”


    “哈哈,果然是你!”花老太爺笑著還得一禮,示意眾人道:“來,都見見,這位便是八幡宗諸葛大師的門人,五彩太歲。”那花家弟子一聽是識得的,立刻挨個上前見禮……


    “今兒這禮數就免了吧,”五彩太歲連忙擺擺手,笑著道:“今兒這術法可不是借了師父的本事,光是我自己弄得……咳咳,這時間可比不得師父施法的,短了點——我抓緊著,把事兒給您都說了。”


    花老太爺聽他這般說,便讓弟子都退下,這便看他正色道:“諸位,今日帶來的是我陰陽師一脈八幡宗掌門諸葛大師口訊:最近吾觀天象,見妖星者裹五行之氣,挾五星之變,禍亂中襲四方,以為殃災!我祖曾言,凡妖星所出,形狀不同,為殃如一,其出不過一年,若三年,必有破國屠城——我諸葛八幡宗人丁稀少,恐屆時無力以應,故願將本門鎮星襲宿之八幡八門術廣傳陰陽一脈各宗弟子,以為不測之需,望諸位勿以為怪,齊心協力光大陰陽五行宗派,共撼對手!”


    此話一出,花老太爺詫道:“怎地,此事竟然凶險致斯麽?就連那八幡宗都影響了?”“是啊,”五彩太歲點頭,歎息道:“這次師父手中觀星所見的妖星異數,非比尋常,匯聚成天芒六角之勢,奪月耀宿,一旦成了,那必然就是天下大亂,法門滅絕,所以我師父如此急切,甚至不惜把術法廣告世人,以為保持。”


    花老太爺聽他之言如此,便立刻赫然點頭:“既然諸葛大師說了,這事我無異議——如何為之,所需幾人?”


    “既然花大師無異議,那我就接著說了,”那五彩太歲繼續道:“八幡之術所學之人要求心性可守,神元合一,否則便會墮入魔道,障孽歧路,我家師父為了所授得人,也準備了個試煉——請花老太爺從門下弟子中選那年紀二四之下,德才兼備、雙修雙全的弟子一二名,參與試煉,具體的細節……呃,花老太爺,請您讓弟子回避回避,此話不能入二人之耳。”


    花家弟子見這話便告辭而出,至尊寶也不好呆著,隨著眾人一起從那霧中而出,進出時分眼中一花,又整個恢複了那黑暗——轉頭看時,隻是一團霧氣籠罩在那空地之上,看不見,也看不透。


    幾個弟子就候在那黑煙之外,反倒是鳳三湊上來問至尊寶何事兒,幾個三代弟子也就一起盯著,他想想也不好開口,隻是隨口扯了幾句把話岔開,口中直說有事等著花老太爺來說。


    那五彩太歲的話果然不錯,片刻功夫霧氣就漸漸淡了,那斑斕長蟲嗤嗤吐信幾聲,身子舒展開來沿著林子就歸了而去,隻留下花老爺子在那場中,卻是不語,過了半響才是長長歎息一聲,慢慢踱回。


    忽然收到如此之信,那花家人也沒了什麽比武湊趣的心思,隻聽老太爺安排著擺好了五牲祭品、福祿桃點、幹鮮十二色水果、六齋六戒、花生、紅棗、發糕、蜜餞諸色諸味,然後起壇上香,將檄文告天之祭禮行了,隨後奠慰祖師一樣樣下來……直到那天色發白才堪堪了結,一幹人等正說要說,老太爺忽然吩咐道:“算了,今兒都回那山下莊子中去吧,我把有些事兒給說說。”


    那些進入黑煙中的弟子倒知道是怎麽回事,其他的卻是一頭霧水,隻是隨著老太爺的安排到了莊子住下,先歇息到了晚膳時分,那才聚到莊中廳堂聽老太爺安排。


    閑話不說,隻是把那五彩太歲的話給照說了一遍,隨後老太爺解釋道:“這天數變化,早在數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可是我們陰陽家一脈都無人能勘破究竟,隻能一步步耐著——倘若當年那八幡宗諸葛大師的三生眼在,或者爻彖宗苦茶大師的福根依然,或者還能早些看透,可是如今卻到了這個時刻才洞悉了些許……不得不說,現在才備以待來,似乎晚了點。”


    弟子均靜靜不語,等著花老爺子的下文。


    挨個從門下三代弟子臉上掃過,花老太爺忽然道:“聞達、喬木果、至尊寶,你三人出列。”門下弟子一愣,便知道這是所定之人,於是乎齊齊出來站到老太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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