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之中,那炙熱之中突然騰起了一股涼意,和開始如出一轍,即使那小腹處有股力量在拚死阻攔,可是這股涼意依舊被漸漸抽離出來,沿著任督二脈循環周身——進而入心,就像是奔流江河中的橫跨大壩,將那狂亂給漸漸平息了!


    清涼之意一旦抽出,那小腹疤痕的炙熱躁動也減少了些,此刻更是融雪驕陽,消失遁形無蹤!


    至尊寶長長呼出口氣,暗叫一聲‘好險’,這才堪堪站起,將那額頭汗水拭去。


    “你居然……你居然又來一回!”這天吳突然又叫了起來:“你究竟何意?”


    “不行麽?”至尊寶咬牙切齒罵道:“你可以弄點手段,我就不成了麽?實話告訴你,我今天還真是不信這邪了,一句話,我跟你卯上了!”


    至尊寶心中此刻已經了然,那清涼之意必然是這天吳所擁有的力量,現在由於他依附在自己身上,不知為何變成了能被自己所調配之力——


    即使這樣,那自己何懼之有?


    天吳也非善男信女,聞言非但沒有示弱,反倒更加狂躁起來,忽然之間化作一股黑色煙瘴從至尊寶小腹中噴湧而出,化身半空凝個虛虛實實的影子,卷起江水朝至尊寶湧來!


    至尊寶猛然朝後一步,腳蹬巨石雙手擋額,硬生生撼了一擊,隨後再次凝訣開始調動那小腹之力……開始尚不嫻熟,但是多來幾次,他竟然漸漸掌握了此中竅門。


    不靠其他,單單自己內心使用清明神智、有感五內的咒文,都可以將那力量借來,就像是跟隨自己腦海中的念力一般,隨性而動!


    同一股力量被兩人爭奪使用,至尊寶確始終占據了上風,無論那天吳如何變化,最終都被至尊寶借由它本身而化解——非但無功,反而使其本身疲憊不堪,元氣大減!


    這一日之間,那天吳反複換了數十種法門,無論如何變換,最終結局俱是相同,從白天折騰到了夜晚,至尊寶餓了,那天吳也不再糾纏……


    他頹然躺在江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額上汗水淋漓,口中仍舊不休:“來吧!呼呼,我看你還有什麽法子,繼續試試,你看我到底是怕也不怕!”


    天吳哼了一聲卻不反駁,聲音弱得幾不可聞,看來也是難得再相掙紮了。


    算是認輸?


    至尊寶心中一動,撐起身子笑了兩聲道:“咳咳,我們這樣鬥下去,恐怕你是沒辦法奈何我的,不如我倆說道說道,看看可有其他法子來解決此事,你看如何?”


    “說道說道?”天吳呻吟一聲:“有什麽好說的?我不過就是被壓在石門渡下的水神,隻求個能修成正果的機會,你卻始終不願意放我出來,既然這樣,我情願與你拚個魚死網破——你莫得意,等我稍事恢複,便再來和你相鬥!”


    “別鬥了!”至尊寶喘息幾聲:“鬥來鬥去可都是用的你的修為法力,與我絲毫無損,你那隻是作死,根本算不得有用——我倒是奇了,你那修為難道非要在天地之間奪取陰冥之力,不能另辟他法不成?”


    這話一出,那天吳不由得‘咿’了一聲,似乎在思索什麽,突然它高叫一聲,喜歡道:“有了!有了!真還有其他法子可想!哈哈哈,你這話真算是提醒了我!不錯!還有其他法子!”


    不等至尊寶答話,它立刻自言自語道:“你這人的命格奇特,看來與那陰陽之間定然有什麽聯係,說不定便是大得大緣的所在,隻要你能修得金剛羅仙,鬼冥幽得,我也可以借機成事——人之壽數僅僅百年,我修成正果卻要千年,就算你這不成,我也算不得浪費了太多時日,可萬一你要是成了,我不是就撿了個便宜?哈哈,極好,極好!”


    它這一說反而搞得至尊寶一頭霧水了。


    第七十九章 試以金缽卜天問,世俗不休惱紅塵


    至尊寶急忙詢問那天吳的內中緣由,此時此刻,那天吳也就不再隱瞞,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盤托出,講了個通透,至尊寶也就知道了那天吳的來曆……


    那天吳乃是水伯不假,也勉強算的上是有神位之人,可是這水伯在於諸神靈之中,地位與那土地相當,隻是最末流的神靈,人微言輕,貢品也不得許多,稍有不甚還會被拘去使喚,真正是苦不堪言,還不若那山神土地自在。


    初時鄉野淳樸,老實可欺,稍微有些動靜便會上供祈福,可是到得後來這山中搬來了陰陽師五輪宗術者,就不怎麽待見了,莫說供奉上香,就連最起碼初一十五的拜祭也漸漸停了。


    這河伯的日子,也就更加不受用了。


    當時那天吳便心中生出了惡念,在這怒滄江與石門河交界的低端興風作浪,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漁船,它本意是想嚇唬村民多多祭拜,誰料卻惹到了那五輪宗的某代先師!


    那位先師也非凡人,自小便有通陰之術,修成之後更是能差遣陰冥鬼差為之所用,當時惱怒之下便敕令鬼差把它給拘了,壓在那石門之下,千年不得翻身……若是單單被拘也就罷了,可是不知怎地,那一日忽然來了個紅袍闊衫的比丘僧人,見到他伏身水中,當即使出大神通之術欲取其性命,想收於金缽銀盂之中聽遣。


    這一施術不打緊,卻和那石門頂上先師封印偈條相衝相撞,哢嚓嚓一聲把個石門轟塌半截,整個人倒在了水中,可也由於這次相撞,那一擊便卻失了手,僅取了那天吳之命卻沒有能夠將它魂魄收擒,逃得一命。


    那比丘僧看著甚是傲氣,也不屑於再加出手,當時隻是淡淡歎惋:“果真是我神通不及,修為難定,故有此數。待到甲子年休,天意輪轉,再說罷!”


    說完便一路而去,直直沒入夜色之中。


    那天吳受此驚嚇哪敢造次,直直就從那石門渡躲到了三魚口處,藏匿魂魄於江中,失魂落魄的過了幾日,真未見那比丘僧的蹤跡才略略安心——可他想到那比丘僧臨走言下之意,隻說以後會再次臨這怒滄江,如何也無法安然處之了。


    前後思量,總覺得自己無力以抗,隻得退而求其次,準備想個辦法離開此處,於是乎天吳便在這江中尋那些命數極惡、三火離散之人,取其魂魄以為修,試圖歸元凝神,擺脫這石門河的束縛,逃去他處。


    這次在三魚口夜遇那法門丁甲宗之人,好奇之下它也偷偷摸摸回到了石門渡想看個究竟,那曾料想正好遇上了至尊寶和趙驢子二人落水。它初見至尊寶便發現此人有所不同,似乎陰冥凝結極重,當時也未想到奪取皮囊軀殼,隻想把那魂魄給吞了……


    後來尾隨至尊寶直至峽穀便下手發力,那想得到這一下手,反倒糟了!


    在最後那緊要關頭,它已是顧不得所以,把自己整個人衝進了至尊寶皮囊之內,想暫且規避侵蝕之後,就在內中吞其魂、奪其軀、毀其神、破其命……可是至尊寶那體內的陰冥之力遠超所想,居然硬生生把它給禁錮在了體內,當做個連體之物!


    若是按照丁甲宗的法門,這天吳已成了至尊寶本身的禦神,而且同宗同源,不可分割!


    這一席話聽得至尊寶是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這次算計逃離丁甲宗的行跡,雖然瞞過了人,卻被個魂魄看在眼中記在心裏,若不是自己天賦異稟,恐怕早已魂飛天外——既如此也不用多想,他隻問天吳剛才那修為之意,那天吳這才有把剛才之言細細說來。


    現至尊寶本身命數頗為奇異,想必也屬於這天命輪數中的一環,必然有所作為,倘若自己陪在至尊寶身邊,左右相伴,助而成修,那等到至尊寶能羽化飛升、屍解成仙、化甲得證、超脫六道之時,自己也能順理成章取得正果。不但可以重新修得元神,甚至能順應成為上五仙之一,得登大雅。


    上五仙者,天地神人鬼——


    天仙居於九重,大羅金尊、眾生所依,修成正果,功德圓滿,是為證之大道者。


    地仙守坤元,隻與天地侍奉香火,不老不死,永享清修,為生死之外。


    神仙乃極樂,歲月悠悠老,神仙不經年,但看日月新,笑語話三山。


    人仙得一證,由於世間種種而不能證其大道者,隻待時日,明了頓悟。


    鬼仙位冥界,自然也能得所終所果,能執掌陰陽其一,功德無量,不墮生死。


    下五仙者,贏鱗毛羽昆——


    昆蟲走獸之類,不足以論……


    這事關自身,那天吳更加詳盡,不但把至尊寶與自己那關係理得清楚明白,還信誓旦旦,隻要至尊寶願意一心修成,那麽自己甘願給他鞍前馬後,隻求個雞犬升天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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