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無首有的無足,有的剜心有的開膛,有的滿臉血汙,有的遍體鱗傷,有的骨折刺出,有的脊斷匍匐…都是被這三人所害、所殺之人,怨念極重,留在陰陽縫隙之中等待報仇的冤鬼!


    那三人喝下鬼孽之血已能看到鬼魂,都嚇得是全身戰栗不已,手足僵硬全身發麻。突然那拿刀漢子顫聲喊道:“怕什麽怕?他們是人的時候我們尚且不怕,死了還怕他個鳥啊?上!並肩子衝出去!”


    說完虛晃一刀轉身就跑!


    頓時三人分別朝著幾個方向就衝了出去,那還顧得上什麽並肩子衝啊,隻想逃得越遠越好,心中還巴不得惡鬼去把那兩人給吃了——頓時鳥獸散開,衝進了林中。


    群鬼飄然而去緊緊跟隨,不多時便聽見了一聲比一聲高的慘叫呼號…


    至尊寶頭暈目眩已到了極處,正死命的掙紮想要脫身,突然隻覺得一股陰冷之氣撲麵而來,繩索自顧自的解開了。


    隨後個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全身漆黑,高帽寬袍,右手哭喪棒左手勾魂牌,冷冷的盯著他上下打量,忽然開口:“你是鬼孽?”


    “什麽?我不知道…”寶兒有些不明白了,努力起身。


    “那,你見過七爺了?”


    “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啊!”寶兒搖搖晃晃走過去給青梅解開繩索。青梅雙眼驚愕,雙手不住比劃:“你在和誰說話啊?”


    她卻是看不見。


    那黑衣鬼魂皺皺眉,伸手比道:“這麽高,這麽瘦的一個,和我差不多衣裳,隻不過是白色的而已…對了,舌頭隨時吐出來老長一條,你看見過沒有?”


    “哦,見過的。”寶兒這才恍然大悟,“以前在城隍廟見過,他捉鬼呢。”


    黑衣人點點頭:“那就是了。我就說怎麽還會有一個,原來是你到了此處,”看那表情似乎解決了個極大的難題,臉上也多了點笑意:“那好吧,就此別過,我去把那三個惡人帶走。”


    說完身子化作一陣清風,朝著那三人之處飛了過去。


    青梅知道至尊寶的身份,也猜想必然是五輪宗的術法,自然不會多問,隻想伸手扯下條衣衫給他包紮傷口,誰料看時卻發現那傷口早已不流血了。


    傷口雖未痊愈,可是已經收口了。


    第五三章 無心之禍起蕭牆,萬般無賴中山狼


    ‘鬼孽’雖然是至尊寶的本性命數,但他自己卻從未聽說過,一則是鬼市中人從未提及,二是在施用鬼籙之後倒是無人能輕易識破,故那至尊寶心中不曉此說法。今日突然聽那黑鬼說起,腦海中一陣恍惚隱隱覺得似乎抓住了什麽,但細想卻又什麽都不知道…


    算了吧,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


    雖然那傷口不再淌血,但青梅還是把手腕給他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倒是盡顯妥當謹慎之心,隨後便要至尊寶和她一起離開,比劃中示意怕那些惡人折返回來——至尊寶心知那冤魂索命的厲害,拉了她的手細細解釋,這才安心下來。


    青梅聽說那群鬼索命、無常勾魂,心知三惡人勢必不能歸來,於是也就大方和至尊寶去滅了那火,取了他們的碗勺舀出鍋中食物。凡是燉爛的都裝進碗裏分食,剩下稍硬的則是用布包了起來,留備晚上。


    這一路過後不知道怎麽運氣突然好了,有時候會遇見滿樹紅燦燦的果子,又甜又糯;有時候會有小獸在麵前丟下尋來的山薯逃走;有時候遇見溪水中漂著蓮藕菱角…每次所得倒也不多,僅夠二人數日之用罷了。


    兩人非傻非癡,自然知道此事大不尋常,青梅按照師父所教的法門求了一卦,可是卦象極亂絲毫沒有蹤跡;又叫至尊寶留意,可亦是沒有見到鬼魂山魈之類跟著。如此幾次未果,又不曾覺得有絲毫加害之心,兩人也隻能罷了,權當做是天意。


    漸行漸高,那天氣也一天天的冷過一天,好在兩人出門所帶衣物還有,加在身上倒不覺冷,如此走了數日之後突覺得周遭景色一變,竟然遍地綠草如錦,到處果樹香花。至尊寶心中一喜還未說話,那青梅首先嬉笑比劃起來:“萬芒峰到了。”


    原來那萬芒峰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擋住了寒氣,加上山中此處自有溫泉地熱,所以那五輪宗才選在了此處避世,曆年經歲,在山中種植了無數山果菜蔬以為己用,否則這山高路陡食物不濟之難,又如何能常住斯人於此?


    轉過山崖石梁,便看見麵前是個鐵索渡橋,對麵一座孤零零的山峰聳立,那山峰周圍盡是萬丈懸崖,唯有峰上是一片房屋。此處山勢險峻,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木屋更顯超凡脫世,直若人間仙境。


    景色雖美,可那至尊寶心中卻怏怏提不起精神。他自小在鬼市中長大,身邊從未有過年紀相仿的玩伴,這一路和青梅同吃同住,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青梅聰明伶俐從他臉色倒是猜到了幾分,不由嘻嘻一笑,比劃道:“你舍不得我走麽?”兩人孩童性情,都不知什麽男歡女愛的,隻是當做朋友一般說話罷了。


    至尊寶微微點頭:“是了!我想這一別之後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所以心中有些舍不得,”努力抽抽鼻子,又道:“這山高路遠的,我怕也法子偷溜下來,可是見不到你啦!”


    青梅又是一笑:“傻瓜!你下不來,難道我就沒機會上來麽?師父和梅花先生熟悉得緊呢,說不定一兩年就要過來探訪,到時候我自然跟著…”


    “哎!要真這樣就好了!”至尊寶歡喜起來,抓住青梅的手道:“那時候我可是學了滿身本事,就帶你山裏去玩耍好了……”


    忽然遠遠的有人喝罵道:“呸!兩個不要臉的小賊,狗男女!青天白日就在此處拉拉扯扯,簡直恬不知恥!”


    兩人觸電似的就把手給甩開了。


    不知何時那山邊轉過來兩個少年,均是十一二歲年紀,手中提著鈍頭無鋒的木劍,正冷冷的盯著自己,看來正是那萬芒峰五輪宗門下弟子。


    青梅與至尊寶被此一喝,心中隱隱也猜到了那話中意思下作,不由得惱怒起來,但初到此處卻無心與之爭鬥,隻是行了個禮:“兩位師兄好!我是五輪宗二代弟子王八月舉薦,前來找梅花先生懇求收錄的弟子。這位是爻彖宗苦茶先生門下青梅姑娘,送我來此的——我倆隻不過在此說話聊天,遵循禮數不敢逾越,還望師兄不要誤會。”


    “王八月?”其中瘦些的少年神情迷惑,轉頭問另一個寬臉少年:“二代師叔中可有這個名諱麽,瞿千裏,你比我早來些時日,可聽說過麽?”


    寬臉少年瞿千裏想想,斷然搖頭:“在師門中呆了這許多年,莫說師叔師祖輩的見了,就連師傅的好友也見得差不多了。可是這個叫什麽王八月的,莫說人未見過,就算是名字也未曾聽得——苗霜,我們是不是回去問問?”


    聽瞿千裏說起不知,那苗霜頓時揮手,“不必了!我想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來此了,看師父不在近處就相戲苟且,怕我們知曉所以編造了這等謊言——呸!我們速速回去吧,看是哪位師叔的客人,倒是可以去稟告他門下的齷蹉勾當!”


    “怕是不好,”瞿千裏躊躇道:“就算他門下無德,也隻是他們自己個的事兒與我們無關,何必去閑言碎語掃他顏麵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真把個苟且的帽子安在了至尊寶青梅頭上。


    青梅臉上早已緋紅,若不是礙著師門關係,說不定早就衝上去兩個耳刮子扇了,可至尊寶卻不一樣,已然止不住心中怒火,勃然發難。


    那兩人先說自己‘苟且’已是無禮,後來話語中對八月又是不敬,現在再次翻過來拉扯閑話——至尊寶同是五輪宗門下弟子,此事門牆之內自然不必顧忌這許多。於是他幹脆大大方方牽了青梅的手,冷冷道:“我們就這般進去拜見師祖,看到底是不是苟且齷蹉、恬不知恥,有什麽失禮失德,都請師祖來評判罷!”


    說著就拉著青梅朝著那鐵索渡橋而去,隻想直接進入師門之中。


    苗霜家中與五輪宗關係頗深,平日也受師父的寵愛,那脾氣早就驕縱無常有些忘形了,本身隻想擺擺威風架子,要這兩個別門別派的弟子來求自己,誰料他們居然要去找梅花先生評理,心中頓時慌了,幾步搶上攔住便即告饒。


    他一心隻當是別派弟子,要知道至尊寶真是同門,卻哪裏肯服軟認輸?


    至尊寶倒不是得理不讓人的主,既然他告饒便也算了,可見那青梅氣憤未平,隻叫他給青梅告歉。那苗霜吞吞吐吐隨意說了兩句算是認錯,頭也不會的帶著瞿千裏渡橋而去,滿臉盡是怒色——至尊寶青梅以為此事就此作罷,誰知道他竟是去山上尋師兄弟幫忙了。


    “哼!就算你是別派弟子,我也得教訓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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