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給那些百年不得投胎的鬼魂留個容身之所而已。


    八月打個手勢讓寶兒躲在後麵,自己則是挨到了門口朝裏麵一眼看去:那屋中徑深非常,外麵屋中這部分不過是佛堂祭祀之用,而後麵靠著山壁那門內深陷山腹的地方才是收藏屍體的所在。現在那內門洞開,棺木曆曆可數清晰能辨,但就是沒有看見二少爺身在何處…


    “走吧,裏麵看看去!”八月心念一動把至尊寶叫了出來,兩人一起走進屋去,他朝著那棺材堆問道:“寶兒,你看見最初是那具棺材?”


    至尊寶放眼看去,見每具棺材都蓋上了蓋子排成行行列列在那屋中,心中想了半天才猶豫著指了指:“就是那具吧…”


    “好!”


    八爺再不多問,隻是從懷中扯出一把線香,盡數點燃香頭,然後挨著給棺材前麵上香,口中直直吟唱道:“人鬼自然三分路,相逢隻是一刻緣;不是命數不聚首,聚首無緣也枉然!”


    每個棺材麵前上了三炷香,最後才走到至尊寶所指的棺材麵前,上香點蠟,伸手在棺蓋上拍了三記,喝道:“揭門開路,登堂入室,叩首頓足,禮敬三分!”然後行了個禮道:“生人開棺,死人讓路!”


    說完伸手出去就想把那蓋子揭開,誰知道剛剛伸手出去,突然聽見一聲巨響!


    “哐當!”


    竟然是那內外間隔的門自己掩過來關上了!


    頓時整個山腹中一片漆黑,隻有那棺前香蠟火光在微微點點的燃燒!


    “師傅!”至尊寶心中也是怕了,連忙就摸黑跑到了八爺身邊,把那師傅的衣服一拉藏在後麵,看上去是怕了,實則是偷偷在師傅身邊說道:“師傅,出來了個東西,看上去有點厲害啊!”


    至尊寶陰陽鬼體黑暗能視分明,他既然說了自然沒錯,於是那八爺也就不點火照亮了,偷手把個符紙塞進至尊寶手中,然後抱拳朝四周問道:“諸位,我已經盡了禮數說了緣由,你們這般待我卻不是應有的作為——還請正主兒出來給說說,究竟有何道理有何因由,也權當是給我個說法!”


    此話出口,就聽那黑暗中有個瘮人的聲音陰陰開口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途,此話不假,但是你為何陽間人要來管我陰間事呢?


    聲音在頭頂山飄蕩來去,竟然摸不清著力在何處!


    第四二章 柳釘紮下靈肉鎖,施術審來前後因


    好個八爺!


    雖然身處黑暗之中,暗地裏也不知道有多少危機在潛伏窺視,可是他隻是不慌不忙的撚了撚胡須,冷笑道:“陰間人的事兒我自然不管!可是你現在身處陽世,惑亂陽間生靈,這就是我陽間人所需要管的事兒了。我雖然不是三叩九拜、牲祭四方來求你,但也算是循禮尤規未逾陰司之數,隻想帶二公子秦路離開這裏罷了——你現在關門玄靈,是個什麽意思?”


    “咿?”那鬼魂見八月說的貼切不由吃了一驚,心想這人居然是練術家子,對於陰陽之間的門道清清楚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法門之人,當時在暗中就細細看了那八月的三火——沒想這一看到真是走眼了!


    前麵我們便說過八月此人因果極重,那三火和法門修行所累積的陰德障早就被磨得七七八八不見蹤跡,看上去比個常人尚且不如;至尊寶半人半鬼沒有三火,隻若個跟在八月身邊的幽魂…


    那鬼隻當八月老兒是拿了大話來唬人,當時心中就有股無根怨氣生了起來,隻是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在黑暗中顯出了半張鬼臉!


    半人半鬼半分明,半是陰冥半陽神;生魄離體先駭魂,嚇破心膽鬼上身!


    尖嘯聲中隻見八月不慌不忙站個禹步,左手捏個劍指決朝著右手掌心虛畫虛點幾下,合攏捏拳收回,口中喝道:“諸金剛!世尊地藏!——破!”


    手掌朝前猛然揮了出去!


    那掌揮出的瞬間隻看內中驟然紅光一閃立刻現出風雷五行咒印,其中斑斕光怪、電閃雷鳴無數,就像是天上閃電被人召喚到了手中,頓時朝著黑暗中蛟龍猛虎般的撲了過去!


    “嘭!”


    頓時,那淒厲慘叫突然提高了無數倍,帶著怨毒和憤恨被狠狠砸到了洞穴深處!


    “上!”八月猛虎一聲,“寶兒!鎖鬼符!”


    未等他招呼,那寶兒早已經脫兔般衝了出去,開口應聲的時候已經到了數米開外,手中那符紙直接就招呼了過去!


    黑暗中聽的至尊寶呼喝連連,拳腳帶著風聲不斷揮出,看上去與那鬼戰作了一團。八爺不敢怠慢,手腕一翻取出四五張符紙揮動點燃,隨手就扔在了身子四周——頓時地上燃了幾團火焰,把整個內屋照得亮堂了起來。


    借著光影看去,那至尊寶正站在那石牆麵前,手臂杵牆上死死撐著,那掌中符紙貼在牆上,下麵是團影子似的東西在不住掙紮…黑煙翻滾中似化麵孔、似化利爪,慘呼哀嚎中不住的虛張聲勢,隻想把至尊寶給嚇得丟手。


    至尊寶平日見過的鬼魂怕是不到一萬也有八千,那會管理這些?隻是一個勁把符紙死死壓住,八月老兒哈哈幾聲笑,跨步走了過去,抬手就是一根寸許長的柳釘紮到了牆上。


    俗話說‘柳條打鬼,揮鞭三寸’,意思是柳條隻要打在鬼身上能把鬼打得矮小下去。這柳釘是陽年取那柳樹中間寸許所製,後又用凝珠淚塗抹釘身紅布包裹懸在赤陽下暴曬,吸收陽日陽時之氣,靠那‘天火九陽’中的赤煞一味就可以製住魂魄。


    八爺手中之釘正是這般,三釘下去把個鬼魂死死鎖在了牆上,然後把至尊寶拉到一旁看那鬼魂在不斷變化糾纏,隻是冷笑也不言語——那鬼被柳釘鎖住立刻察覺,目眶俱裂的怒吼道:“柳釘?!柳釘!真是柳釘!!你竟然敢用柳釘來鎖我?!!”


    “我有什麽不敢?”八月老兒回道:“難道鎖你個肉身鬼的魂魄,柳釘不夠麽?”隨手尋了個殘斷蠟燭在手,點燃後挨個在棺材上看過去。


    那鬼全身聚攏一團,嘭的一聲又炸開變成個光禿禿的女子鬼臉,無限怨毒的咒道:“你若不快把這釘撤了,等我掙脫之時定要啖心吮髓、食肉喝血…”


    “好,是這個!”八月突然出聲打斷了那鬼的話語,伸手指著個棺材喜道:“寶兒過來,幫師傅一起把這開了!”那棺材看上去倒是和其他棺材一般無二,但上麵那些積灰中卻有幾個清晰可見的掌印,分明是被人掀開過…


    除了二少爺還會有誰呢?


    那女鬼當即嚇得連連幾個‘你’字,還沒等想個說辭出來八月和至尊寶已經合力把這棺材蓋給開了,裏麵果然躺著昏迷的二少爺秦路,就在他身子旁邊赫然是具幹屍!


    兩人把二少爺抬出來平放在旁邊棺材上麵,隨後就看把那柳釘高高舉過頭頂,朝下猛然一戳——頓時那鬼遏製不住的尖叫一聲:“住手!住手!啊——”


    柳釘已經狠狠刺穿肋骨插進了棺材板中!


    八月哼了一聲道:“你說什麽要掙脫、要咬人,無非是你那肉身皮囊還能動彈,難道我不知道麽?現在既然找到你肉身又鎖住了兩脈,你還有何話說?”


    “你、你、你…”那女鬼驚恐不已那裏還敢說話,這時候方才醒悟來人絕非是區區知曉陰陽,分明是法門中的方家大才,神情之間頓時就萎靡了起來。


    聽那八月繼續道:“雖然說我這兩釘不能插你五髒六腑使你魂飛魄散,但要是穿你椎骨,釘你鎖尾,曝屍赤陽,以淨水、還元湯加五味子焚燒這皮囊,你也定然被燒得千瘡百孔,泄陰漏魄——現在沒有陰司供奉這肉身佛堂,你拿什麽來填?我斷言你不出七七之數必然墮入三途河底,受苦千年!”


    那鬼魂見八爺所言非虛,明白自己真的是遇見了大師,連忙出聲苦苦哀求:“大師,我隻不過是個冤死的鬼魂,被禁錮在此地守護秦家而已,你就憐我多年不得進入輪回,饒我一回吧!”


    那女鬼心中害怕,但是八月心中又何嚐不是忐忑呢?這肉身佛堂祭祀的鬼魂由於慘死,在地府中的記錄都是冤死鬼,這種鬼魂若是真被打得消散,那麽累計的因果太重,八爺那岌岌可危的因果命數是萬萬扛不住的,所以一聽那鬼如此,便自己找了個台階收了勢。


    臉上依舊肅穆冷淡,嗬斥道:“若不是看在此節,我何苦和你說那麽多?這都是你自己不知好歹來犯——早若如此多好!你既然是這秦家的守魂,那麽為何又要迷惑二少爺秦路,引他進入此地?”


    女鬼見八月語氣鬆動,立刻忙不迭的把那事情原委說了一遍,關於自己的所為則是說得猶如天人一般,毫無邪念惡性…


    話說昆山寨原本是商行在此地的落腳點,挨著個秦家祖輩的村子,當年秦家先祖打仗得勝還鄉之後發現此地危機四伏,於是聯合眾人就在這裏修建了簡易的城牆來防範。有了簡單的防範之後,這裏便愈加的吸引山民下來賣山貨獵物,漸漸也就有了更多的商行前來——秦家自然就在這裏修建了酒肆客棧、倉庫臘坊,也積累了許多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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