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站著灰白色的怪物,身子像是矮壯的肥馬但是軀幹寬闊有點獅子樣,腦袋和那年畫上的龍頭差不多,麒麟腳、老長的鹿尾——但是那頭上為什麽隻有一隻角?


    那怪物鼻中呼呼吹出白氣,抬頭挺胸揚起隻蹄,得意洋洋的頭這麽一扭:“老劉,看見沒,哥的真身就不錯吧……”那塊頭、那白牙、那肥壯的身體頓時把我雷翻了,想起我當時把這貨拎來甩去的,頓時汗水滴答自己捏了把汗。


    這估計是丫的小黑真身了。


    但是我沒有想到最威猛的是桑榆——她猛然甩開我的手衝了上去,滿眼睛的星星閃爍著摸上了小黑的後背:“來,姐摸一下摸一下!太爽了,沒想這輩子還能摸上神獸。”


    她看著貔貅那肥壯的後背,偏著頭笑:“也是我沒帶相機,不然非要來一張不行——來,蹲下讓姐騎一個!”說著就準備蹬鼻子上臉。


    這神經的粗大之處讓我和小黑都汗了一個!


    小黑頗為不滿,“王大小姐,我好歹也是個神獸,你這麽說騎就騎不合適吧?多少給我點麵子行不行?”腦袋禿嚕著一甩,晃來晃去不準桑榆爬上去。


    誰知道——


    啪!


    桑榆伸手在小黑身上狠狠一掐,杏眼圓瞪唾了口:“你丫找抽吧?給點陽光你就燦爛,給點海水你就浪漫,現在居然敢給姐甩臉子了?——給你說,老實呆著,要不一會出去了以後……”她左顧右盼想半天措辭,最後居然走上我的猥瑣流:“……老娘把你扔發—春的母貓堆裏去信不?”


    小黑愣半響,終於撕心裂肺的嚎了起來:“沒天理啊,桑榆已經劉辟雲這廝毀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原來真不是傳說!”


    ……


    轉頭看孫大爺,感覺上像是隔著個毛玻璃朦朧無比,反而那牆壁看起來到泛起了水波在微微蕩漾,就像是個水池立在了麵前。牆壁上的畫麵在眼前也開始活泛,就像是某種東西有了生命力,把自己身上的靈性和本質開始擺在了我們麵前。


    伸手朝著那牆壁伸出去,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沿著手臂傳來——我給桑榆使個眼色,自己硬著腦袋朝前麵一衝鑽了過去。


    像是被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再次睜眼的時候麵前已經是個……


    晦暗血紅的世界!


    我出現在一個城邦之中,無數建築物藏在黑暗之中,就像張開大嘴的猛獸在獰笑;天際是一輪血紅的明月,壓得很低,很大,昏暗的世界被月光染成了紅褐之色,就像是幹涸的血液潑在了眼前;那建築物之中有些飄忽的影子,在奔走、在呼號,但是我看不清楚也聽不明白,隻是從心裏感覺到寒冷和蕭殺!


    殘值斷臂和猩紅的血液在我麵前鋪撒,沒有一具是囫圇的,差不多都是半截身子或者開膛破肚那種,凝神看的時候卻又不在了——但是很快眼角旁邊又出現了一具。


    每一個東西都是這樣,當我想注視著的時候模模糊糊什麽都沒有,但是眼睛餘光中的世界卻血腥而恐怖,恍若修羅地獄降臨了人間。


    突然一片布帛飄落我的麵前——起風了!


    狂風吹起的時候卷裹著濃重的血腥,在天地之間穿梭呼號,像個肆虐的怪物在揚威,一股一股的腥臭味兒刺激我的鼻腔和粘膜,像是針刺一般的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桑榆出現在我的身邊。


    她一出來就驚呼一聲,顯然是被眼前這一幕嚇著了。我連忙拉住她的手在耳邊輕語:“沒事,沒事,放心吧。”


    見是我,桑榆才放了口氣,但是當她再次盯著那些東西的時候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喃喃的開口說道:“怎麽,怎麽模糊的啊?”


    小黑探出的腦袋正好聽到我這一句,問道:“什麽模糊的?”但是沒等我們回答,它自己嘿了一聲:“擦,居然是個這麽亂七八糟的五輪心魔境啊!”


    第二百四十七節 畫境中的仙人


    身後的牆壁很普通,隻不過是堵堅實的高牆而已,但是這牆很真實也很純粹,我能用手摸到、感覺到——摸索著找到那水波紋路的地方把金毛塞進去,我回頭看時桑榆還都在四處打量,和我剛進來時候差不多。


    隻不過倆一個是沒明白眼前的世界是什麽,另一個是看稀奇。說白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小黑就是看門道的這一個。


    “心魔境,是什麽?”我拍拍手站起來,“解釋一下唄。”


    小黑伸出舌頭卷上去—舔舔鼻孔,吧嗒著嘴解釋:


    “心魔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無論他是邪惡還是善良,行將就木的老人還是哇哇待乳的嬰兒,甚至連萬世大善人都沒有辦法把心魔完全趕出去。這心魔有萬世帝業、殺人越貨、報仇雪恨、分疆裂土,也有什麽美女無數、金錢萬貫等等,這些都是正常人類的心魔;在惡鬼、邪魔心中就是屍橫遍野、人肉大嚼、生吞活剝、血流成河……這些就是所謂的心魔境。


    心魔境不能驅趕,隻能化解,一些有道高僧、仙風道骨之流,他們的心魔在修道過程中也不是驅逐掉的,而是被本體的善良化解融合,這才是修道的本源。


    但是今天我們看見的這個心魔境有點不一樣,這心魔之中殺氣衝天暴戾無比,不是簡單的針對某一個人或者某個境況,而是對於全世界、全部生靈的仇恨,這恨意滔天甚至讓我為之戰栗……”


    桑榆全身正好打個冷戰,轉過臉來朝我靠了靠,不解道:“小黑,那你說說,我們為什麽會進入這心魔境裏麵呢?開始的時候,孫大爺和你不是說這裏麵是畫中境麽?”


    小黑詭異的笑了笑,眼睛上兩根鯰魚胡子似的須子抖啊抖得瑟,“其實這就是我得意的原因,畫中境和心魔境明明不同,但是這個畫中境的創造者居然采用使用五輪之術,把心魔境給截取出來連接到了畫中境之中,然後再……”


    “行了!”我連忙製止這丫顯擺知識:“這事情你跳開過程直接講結果就好,佛家的因果輪回和我、桑榆的都有區別,也不太了解——隻有結果能聽明白。”過程太複雜一時沒明白,但是小黑的笑意還是讓我們知道了這趟不會太過凶險,否則這貨怎麽可能笑得出來?


    桑榆點頭:“別門派的東西始終有差別,過程說起來大家都不明白,隻有結果殊途同歸都一樣……你直接給我們說結果,我們按自己門派的理解方式來處理。”


    “往簡單說?”


    “往簡單說!”


    小黑蒲扇般的大嘴咧咧:“簡單說就隻有一句話——這個被困在畫中境的妖怪,其實是被困在自己心魔中,無論它怎麽樣掙紮都是無法逃脫的……呃,既然它出不來,幹脆我們走了算了?”


    “不會的!”我斬釘截鐵打斷了它:“這個怪物費了那麽大力氣來召喚古獸和聚煞,難不曾是無聊了準備湊腳子打四圈?我可以肯定這貨絕對是有辦法出來的!恩,說不定就是因為千年劫讓丫有了機會,所以它召集這些古獸和聚煞來準備逃出去……雖然不知道怎麽做的,但是我相信它們是其中的關鍵所在!”……就像老爺子說的,凡事有因果,萬物留痕跡,這貨又不是腦抽小黑,怎麽可能沒事搞這麽大動靜出來嘛。


    桑榆頓時拍手稱讚起來:“有道理!小黑,你說你都變成神獸貔貅了,為什麽隻長身子不長腦呢?”看起來她也開始放鬆了不少,開始一邊四處打量一邊調侃。


    小黑頓時啞口——哥眼光準得猶如3000倍高聚顯微鏡,就算地上就一塊錢都難逃法眼,更別說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了,自己不但看問題走了眼,還被桑榆洗刷了一番。


    “呃,那你們說怎麽辦?”小黑伸爪子撓頭——原來貔貅撓頭和狗兒也差不多,是用的後爪……“你們怎麽說我就怎麽做,但是一定要快點,時間必須抓緊。”


    這話說得在理,而且現在我們也把周圍看得差不多了——就在開始鬼扯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換著使用了陰眼、陽眼,最後還是陰陽眼一起打開,才隱隱約約看見了東南方殺戮之氣很重,就像是有點什麽的樣子……


    伸手一指,“那邊。”想了想,“呃,你讓桑榆坐上去。”看這貨臉黑色不行,我隻能順帶著提醒了一把:“你剛才可說了,我們怎麽說就怎麽做。”


    ……


    桑榆騎著小黑我們一路飛奔,在這亭台樓閣古木假山之間穿行,就像是火車拖著無數黑影在我們身後拉長糾纏。腥風血雨依舊在我們身邊不斷噴撒,還是那麽多晃動的人影,那麽多屍體和血液,但是就是沒有任何具體的東西,看不見也抓不著總覺得很朦朧。


    想著事情可腳下沒停,但是我眼角突然看見一道光亮突然閃爍——沒有任何理由的就撲了出去,把桑榆從小黑身上一把撲了下來!


    就在越過小黑背上的同時,我突然感到身上傳來一陣劇痛,就像被烙鐵在背上燙了一下……小黑也驚天動地的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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