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師唇槍舌劍絲毫不讓,雖然說的是盧大師找人一事,但在我聽來分明所指的王家重歸。洛大師、老爺子、張大師幾人都不發言,就連最初的盧老爺子也沒有插嘴。


    謝大師則是認為,現在四凶之事必須集合一切力量,王家重歸法門能大大增強實力,這才是當務之急,若是為了私人恩怨把此事拒絕,那麽就真是不識大體了。


    墨大師則是認為,此事並不是私人恩怨,而是華夏大道所在,若是為了實力增加而放過叛徒或者說叛教之人,那麽人心必然渙散得不償失。


    洛爺爺雖然和王家關係很好,畢竟不屬於王家的人,所以大家對他也頗為客氣,可是一說到王家就不怎麽友好了,邪魔外道之類都出來了。


    兩人說了半天,引經據典拉東扯西,都是一肚子道理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居然一起住口,悶著頭開始喝茶。


    張大師忽然開了口,“此事洛大師如何看?”


    洛爺爺輕輕笑了笑,半響才開口:“其實兩位大師之言我也明白,但是在此我倒是有個小小的看法。”他把杯子輕輕端起喝了一口:“我雖然屬於東南亞的華裔,但是無論身在何地何處,身上流的是炎黃血液、習的是華夏絕技,這是改變不了的。這次事關重大,我雖不才,也願意竭盡所能,一是盡炎黃子孫的本分,並無其他意思;二是盡綿薄之力,替諸位大師做點雜事!”


    這話說的算是客氣了,甚至有點放低身份的味道,洛爺爺的意思很明白:王家再怎麽也是炎黃後裔,這次回來為了四凶之事而來,沒有其他的東西在裏麵;同時表明王家不準備堂而皇之的爭奪什麽位置,隻要能重歸願意位居幾位大師之下。


    後來我才知道,中國法門很早以前就定了,六位大師來規範法門之事,比如說法門之人不能隨便參加朝代之戰,出現妖邪如何對付,對於敗類如何處置,這等等的事宜。六位大師代表了中國高端的法家力量,也同時約束了大多數的法家門人,但是其中佛家隻要不是降妖除魔,絕對不參加,所以很多年以後變成了法門之事五位大師來決定,降妖除魔才有六位大師這個局麵。


    比如這次就沒有佛家大師前來,而水陸大會則會有。


    這位置卻隻有六個:陰陽、墨、法、道、儒、佛,而名家、縱橫、農家、雜家則是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人才了——王家屬於茅山道術流,若是他們真要奪這個位置,你讓張大師怎麽混?


    王家還有高人?


    第一百五十六節 追你妹啊


    洛爺爺代表王家表明了態度,張大師卻沒有表態,他沉默一陣突然開口:“諸葛大師,怎麽看?”這話不問和他關係頗佳的墨如大師,反倒問我師傅,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老爺子眼皮都沒抬,半響,“這事兒我怎麽看?嗬嗬——七小子!”此時師傅才抬起了頭。


    “哎,師傅!”喊我幹嘛?


    “上次你見到窮奇了?”老爺子把水緩緩倒入茶壺,“有什麽感覺?”


    我全身一下子縮緊了,上次見窮奇是什麽感覺?當時我隻覺得無比的淒冷、深邃,就像是黑暗籠罩了世界,仿佛一切黑暗都回來了,光明再也不會看見。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毀滅就是住旋律,死亡就是這世界的主體……粘稠如蛛絲的陰冷,恐怖,這就是我唯一的感覺!


    黑暗來臨,世界不複……


    我嘴角蠕動了幾下,很艱難才吐出了幾個字:“恐怖……”


    此時一顆冰冷的汗水從我嘴角滑落,滴進嘴裏,鹹鹹的、冷冷的,我卻渾然不覺——光是回憶當時的情景我已是大汗淋漓!沉重的感覺不但在頭頂,而起壓在我的身上、四肢,甚至說五髒六腑都被壓抑,拉著我不斷向下,不斷滑落。


    那下麵是什麽,我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快要瘋了!


    一場被喚醒的夢魘,往往比做夢的時候更加讓人恐懼。


    我深陷其中……


    突然一隻手在我後背一拍,把我驟然喚醒——“師傅!”我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但是心中那種壓迫感頓消,宛如清清的泉水拂過我的心間。


    感覺虛脫了,就像幹了一輩子的苦力的奴隸,現在有人告訴我不必做了!


    “你先回去吧。”老爺子歎了口氣,“小凱送辟雲回去休息,阿玫留下就行——對了,王家小子也回去吧……”


    我勉強給師傅和諸位大師行了個禮,站起來的時候居然腿一軟,幸好師傅在我腋下托了一把——“哎,臭小子這次還行,居然沒倒下!”師傅讚了我一句,隨後聲音壓低,“回去記得背一遍祖師爺的聖訓。”


    “是。”


    走到樹林的時候聽到這麽一句:“你說呢?”似乎是師傅在問張大師。


    張大師沒有回答,隻不過隱隱歎了口氣……


    被他們扶著下山的時候我總感覺頭腦一片空白,暈乎乎的有點飄,走路感覺都不著地了。


    這會一直開到了第二天早上,後來八妹子一轉述才知道我走了以後張大師很快就和洛爺爺談妥,允許王家重歸水陸大會。當時墨大師心有不甘,但張大師就說了這麽一句:“諸葛大師的徒弟你是看了,孩子精神力不差——別的不說,單單從那造成的傷害來看都非等閑!唉,此事沒有想的那麽簡單……”


    於是作罷。


    王家的事情談妥以後,幾位大師也沒有藏私,把各家各派的實力綜合起來製定了一套方案,具體事情都分到了人頭,水陸大會的時候隻需要按商量的步驟修改和分配人手就行了。


    幾位大師年紀加一起五六百歲,熬個夜誰也受不住,所以第二天要不打坐要不休息,就剩下我們幾個無所事事的在房裏折騰。鐵子那家夥沒事又候在外麵準備這準備那,不是給老爺子準備的就是給八妹子的,丟兩個衛生球表示鄙視,我和王熙幹脆登山去了。


    泰山很大,開發的景區都集中在西麵,我們這屬於後山部分,別說是開發景點,就連好些的山路都沒弄出來,要麽是泥路要麽是灌木叢中的小徑,估計是一些當地人爬上打獵或者采藥走出來的路。


    穿過些奇峰怪石陡峭懸崖,峰巒在眼前晃動死活到不了,我和王熙左右無事就當散心,順便路上我認出了些草藥之類的,都不值錢,也就沒管。


    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出現在個一線天的穀底。一線天指的是某種山中的縫隙,兩旁石壁高聳,從穀中抬眼隻能看見頭頂一線天色,所以得此名。


    在長年累月的衝擊之下,這裏泥土都被雨水帶走了,隻留下了沙礫與碩大的岩石,沒有植物生長的條件,剩下的隻是苔蘚和蔓藤,青苔在石上攀爬,放眼望去翠綠一片宛如麥田。正在看,突然如同電閃一般,一股凜冽的殺氣在我背後猛紮了一下!


    王熙腳下猛停,“劉哥!”他的瞳孔收縮如同一個點。


    “知道了,有人!”我看了他一樣,那濃重如針的殺氣不是人人都能散發出來的,彼此的瞳孔中我們看到了相同的寒意。


    悉索之聲伴著沉穩的呼吸,來路上出現了一個人。


    禿頭、絡腮胡、油光水亮的臉上斜著道疤,肌肉在衣服下隆起,把件普通襯衣撐起老高,隱約看見下麵如鐵般的身板——尼瑪,幾天以前我才看過這家夥力扛黑熊啊!


    來人正是鬼一法眼的手下,當時追捕中我和熊姥姥借著速度快直接到了海邊上船閃人,沒想到……


    “追你妹啊!”我滿臉的憤怒:“差不多就行了,老子從日本跑回中國,再從福州跑到泰山,你還追!尼瑪,當老子怕你啊——王熙,咬死他!”


    那肌肉男不吭氣,隻是打開了手中的箱子,摸出一對臂套戴在右手,二話不說大步走了過來。


    “呃,這是誰?”王熙咬著牙從後背把武士刀取出,“劉哥,你的仇人?”


    看那家夥越來越近,我朝後退了一步摸出殺神匕,“大家的仇人,鬼道眾的人——當心!”那家夥在我們說話之間已經開始猛衝,話還沒說完已經到了麵前!


    我和王熙左右散開,還沒等我來得及站穩,麵前黑壓壓一拳當頭就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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