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點了點頭道:“正是,我現在說的每句話都是今後會發生的,你我兄弟二人等到大哥率兵北伐後可能再無相見之日了。在五年後,史浩宰相會推你為主將。我隻要大哥你不去接掌主將一職,帶著大嫂和一雙兒女從此謝官隱居,那樣才能逃過命裏大劫,活到八十一歲無疾而終。”


    項嘯天脫口問道:“那大宋呢?”


    “一切都是天意,宋孝宗趙眘勵精圖治但是到了晚年卻是朝中人才凋。在主和派慫恿下不得不向金人屈服,天意弄人非是你我所能操控的啊。”陳夢生把天機透露給了項嘯天就是不想他慘死於金人手中,陳夢生能幫他的也隻有這些了。


    項嘯天苦笑道:“那也不錯啊,老子隱居後就去找你們去。你和丫頭五年後會在哪裏啊?”


    陳夢生尷尬道:“生死薄上隻有凡間人氏的生死夙命,我查不到我和嫣然日後會怎麽樣。也許機緣巧合的話還能與大哥大嫂有重見之日,這個我是真不知道了……”書齋裏霎時間就沉靜了下來。


    門外突傳來劉公公的大笑聲,拍門進來向項嘯天拱手道:“老奴給項將軍道喜了啊,皇上已經仁心殿昭陽宮裏設下了酒宴。還請二位過去赴宴,皇上這是器重項將軍啊。項將軍往後的前途是不可限量,以後項將軍還要多多照顧老奴啊。”


    劉福安說的是官話,可項嘯天哪裏明白其中的奧秘啊。對他喝道:“成啊,我出征抗敵時帶你一起去就是了。”劉公公遇到這種不懂人情世故的莽夫氣的一跺腳扭頭就走了,剩下陳夢生和項嘯天哈哈大笑……


    陳夢生和項嘯天進了仁心殿廂房先去看了看齊瑛母子,見到上官嫣然抱著孩子是滿臉的笑意。項嘯天不失時機的打趣她道:“丫頭,你也快生個吧。要不然以後你的小子被我家的小子欺負了我可不管啊!”上官嫣然紅著臉抱著孩子朝著項嘯天橫了一眼,想要還口反駁又不好意思開口。


    殿中的宮娥婢女在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紛紛的向項嘯天欠身行禮。口中叫的是項將軍,把齊瑛和上官嫣然都驚住了。項嘯天一揮手讓她們退了下去,對齊瑛說道:“唉,金人為了勃烈極又興兵來犯了。我這不是被史浩那老小子趕鴨子上架,等到許若宜和牧世光他們哥倆到了就要出征了。”


    齊瑛抱過了上官嫣然手中的孩子道:“那這孩子就叫他項勝,字盼歸吧。陳兄弟你看怎麽樣啊?”


    陳夢生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額骨道:“大嫂取的名哪有不好之理啊,我這侄子五行不缺日後定然是有一番大作為的啊。”


    上官嫣然啐道:“也不知羞臊,這是仁心殿中的女眷廂房。你們兩個男人都到外麵去吧,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齊瑛嗬嗬笑道:“難為嫣然妹妹了,你都勞累了一天了,快會你屋去休息下吧。”


    “嘻嘻,不礙事的皇宮裏的飯菜太好吃了,這會子還飽漲的很呢。再逗逗我們的項勝,現在回屋又睡不著。”陳夢生和項嘯天笑著離開了廂房,去了昭陽宮赴宴去了。


    陳夢生也不知道是皇宮深宅裏森嚴還是夜重風寒的緣故,莫名其妙的就感覺到了後脖子一陣陣涼颼颼的陰風襲來……


    第289章:三戲判官


    禁宮中守衛林立,前麵有引路的禦林禁軍,身後是守著仁心殿的護軍。連宮門兩旁的禦道上都是巡邏的兵士,陽氣如此充盈之下怎麽又會有陰魂來襲啊?陳夢生暗暗掐指念咒可是放眼四周圍卻不見有半個鬼影,項嘯天走在陳夢生的身後奇怪的問道:“我說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張頭望腦的找什麽呢?”


    陳夢生輕輕答道:“就在剛出南邊廂房那會兒,我就感到有陣陰風,可是再想去尋查卻不見了。”


    “嗬嗬,你這是亂葬岡子走多了疑心生暗鬼,這裏是個什麽地方?臨安城皇帝老兒住的龍居啊,沒準還真是會有那麽幾個枉死在宮裏的宮女太監。可是宮裏常養活著和尚道士什麽的,有小鬼也早就被打發了。你呀,這叫鹹吃蘿卜淡操心。”項嘯天笑著數落了陳夢生幾句。


    陳夢生自嘲的笑道:“長年和枉死冤魂打交道,難免會有些疑神疑鬼。大哥見笑了,咱們走吧!”


    項嘯天正色道:“你我兄弟兩個人分道即在眼前了,聽聞皇宮裏有的是美酒佳釀。今夜就讓我們一醉方休,前途漫漫無近親,唯有杯中之物解千愁啊!”


    項嘯天的豪情壯語引得陳夢生一陣感慨哈哈大笑道:“大哥言之有理,咱們兄弟倆是因瑣事之擾許久未曾一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引路的禁軍詫異的看著這兩個身上不穿官服的漢子,知道他們是史浩宰相特別關照過的。聽著這兩個漢子在皇宮裏談笑風生不由的敢怒而不敢言,任憑著他們倆肆無忌憚的在常人眼裏是大氣都不敢出的皇宮裏,像是進了臨安城的柳浪聞鶯煙花巷一般。


    劉福安遠遠的從昭陽宮迎了出來,喝退了禁軍笑道:“項將軍和陳大師你們可算是來了啊,酒水都已經齊備了。你們且隨老奴進昭陽宮赴宴,兩位這邊請。”


    陳夢生伸手拉住了劉福安問道:“劉公公,我那個朋友現在怎麽樣了啊?”


    “嗬嗬,大師放心吧。你那個開酒鋪子的朋友現在已經是安頓在殿外偏廳裏了,他的那家酒鋪子哪裏是人能去喝酒的地方啊。老奴早已經叫了工部侍郎給你的朋友重蓋了,快則七八日慢則也就十來天吧。大師你若是受封做了國師莫說是一間酒樓了,就是整條河坊街都歸了你朋友,也就是你大師的一句話嘛!”


    陳夢生輕輕歎道:“我視功利入浮雲,劉公公費心了。我朋友那酒鋪子重蓋需要多少銀子?我給你便是了,他也是個回頭浪子啊。”


    “嗬嗬,陳大師你這不是在折老奴的壽嗎?能為大師辦事,哪能要你的銀子啊,區區千兩的銀子老奴還是拿得出的。大師或許還不知道吧,皇上今天在文德殿裏除了寫了請許若宜和牧世光入宮的詔書外,還寫了一封祭天告表呢。嘿嘿,皇上是器重大師的氣節。”劉公公獻媚道。


    陳夢生不明白道:“祭天告表?那又是什麽啊?”


    劉公公急聲道:“祭天告表乃是當今皇上天子真龍沐浴更衣後寫下的祭書啊,自古來都是些開國功臣身故後才有此殊榮的啊。皇上是為感激大師兩次相救此為義。宋金兩國即將是刀兵相見大師不為名利所動,不以道術妄開殺戒此之為仁。仁義之士當屬天下人追崇,大師你已經是讓老奴五體投地了。”


    項嘯天大笑道:“哈哈,到了這會兒皇帝老兒還想著拉攏你哩。隻可惜我兄弟他不吃你這一套,他身上還有重任呢。”項嘯天拍了拍劉福安道。


    陳夢生正要對劉福安說幾句寬慰的話,就感覺腳底一滑身子打了一個趔趄。好在有項嘯天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腰帶。“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啊?好端端的怎麽就腳底下發軟了啊?”


    “嗯?不對啊,我怎麽就感到地上的路變成了水啊?”陳夢生低著頭看著平整如鏡的青石路喃喃自語道。


    項嘯天用腳跺了跺青石道:“兄弟,興許是你這幾日在皇宮鐵牢裏累了吧?明明是青石路啊,哪裏來的水?”劉福安掩口偷笑,搖頭轉身就當是沒看見。


    拐過了兩道彎後,眼前突顯出一座小巧玲瓏的亭閣。陳夢生心中嘖嘖稱奇,繁華叢中亭閣是古色古香,亭中窗牖牆壁欄檻都是沉檀木所做,配以金玉珠翠裝飾門口垂有珍珠簾好一處別致的亭閣啊。劉福安止步笑道:“項將軍,陳大師老奴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此亭閣就是昭陽宮了,仁心殿裏宮殿樓房八十一處。這裏是仁心殿中最清雅的地方了,兩位快進去吧。”


    項嘯天聳鼻子聞道:“好香的酒啊,你去忙吧。咱們兄弟自己認識來路,一會兒我們自己會回去的。”


    “那如此甚好,老奴就告退了。”李福安一撣淨鞭倒退著離去了。


    陳夢生還想看看流光溢彩中的亭閣就被項嘯天拖拽著進了昭陽宮,宋孝宗正在居中而坐兩邊垂手站立著史浩和胡乾思。趙眘撫掌笑道:“人都已經到齊了,項將軍陳大師二位請入席吧。”珠簾挑掛後麵就有了宮女拉開了帷幔,在桌上是滿滿當當放著十幾道用著金鍋玉扣的珍饈美味。宮女每揭開一道金鍋都會報上菜名什麽龍井蝦仁、西湖蓴菜湯、蝦爆鱔背、西湖醋魚、清燉蟹粉獅子頭、大煮幹絲、三套鴨、水晶肴肉等等……


    頓時亭閣裏是菜香撲鼻叫人食指大動,趙眘笑道:“寡人是不勝酒力不能多飲,不過敬你們二位是一定要的。”執壺宮女提起了一把白玉九龍玉壺給趙眘倒上了酒,回身再給桌上四人倒酒。陳夢生打量了桌上的酒杯再看了一眼酒壺就明白了這是一把群星伴月壺,在這酒壺周身留著五條細細的玉凹槽和酒杯座上的突起正好是嚴絲合縫,壺上的九龍和酒杯湊成的是九五之尊的意思。


    酒倒滿後,趙眘起身向著陳夢生敬酒。陳夢生笑了笑端起了酒杯剛想要和趙眘碰杯而飲,絕沒想的是酒杯裏的酒突然就跳起直灑在了宋孝宗趙眘的龍袍上。趙眘杏黃的龍袍立刻是被酒水打濕了一片,在座的史浩和胡乾思都霍然站起異口同聲怒道:“陳大師,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夢生是有苦難言,這就奇怪了啊。酒杯就在自己的手裏,可是絕對沒有去做大不敬的潑酒之事啊。趙眘眼裏閃過一絲不悅神色,伸手示意史浩和胡乾思坐下幹笑道:“大師與人敬酒的法子果然是出新立意啊,寡人算是開了眼界了。”


    項嘯天忙道:“皇上,我兄弟是這幾日在皇宮大牢裏戴的太累了,所以就會有些失態了。”


    “無妨無妨,寡人也知道為了柔福公主的事確實是委屈了大師。此事不提也罷,今日隻談風月不論國事。”趙眘的能容大度化解了一場陳夢生的危機,宮女驚惶的看著陳夢生這個膽大包天的黑漢子。蓮步輕移過來又給陳夢生倒上了酒。


    陳夢生尷尬道:“我也不知道今晚是怎麽了,老是怪事頻出就在昭陽宮門口我還差些摔倒了,皇上,這酒算是陳夢生對你的賠罪。”陳夢生這次是開了天眼在昭陽宮裏裏外外掃視了一遍並不見有異,舉杯幹了杯中酒。趙眘微笑不語也喝幹了酒,又敬了項嘯天一杯酒後席上的人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幾杯酒下了肚,陳夢生就感到腹中有著一團火在翻滾。禦酒難道竟有如此霸道之酒力,陳夢生看了項嘯天一眼見他神色不變也就放心了酒裏無毒。看樣子是自己的酒量不行啊,史浩瞅見陳夢生在楞楞發呆就想為趙眘討回一個麵子站起身子走到執壺宮女麵前取過了酒壺親自給陳夢生倒上了酒笑著道:“大師乃是神仙人物,史浩不才借花獻佛敬上大師三杯。”


    陳夢生苦笑道:“史宰相客氣了,我今日是不宜喝酒啊。現在就已經是頭痛欲裂了,等改日再與史宰相同飲吧。”


    胡乾思喝道:“這可不成啊,史宰相是很少喝酒的啊。大師你這酒是一定要喝的啊,要不然史宰相會難過的。”


    項嘯天看了看臉色黑裏透出慘白的陳夢生道:“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平日裏你喝酒不是這般的啊?史宰相的酒我來替你喝了吧,你就好好休息下吧。”


    陳夢生運氣入丹田氣海之中都沒有察覺有所不對啊,朝著項嘯天笑道:“大哥,史宰相敬的酒我喝,不能說咱們兄弟輕慢了宰相啊。”陳夢生一口氣連飲了三杯酒,手裏的酒杯是掉落在了桌上。人癱軟坐於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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