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湛對蘇浩的恨意無人能比。他的確是考慮到了方方麵麵的因素,才設置了最後,也是最強硬的殺著。


    就算蘇浩你是進化人又怎麽樣?


    隻要是人,都會死。


    來自軍部的特別通訊很快得到了回應。它幾乎是與劉江源和方晨的求救信號一同抵達。分身乏術的蘇浩隻能一麵與軍部應對,一麵讓高立權派出接應部隊。


    517師和522師的逃亡很快被戰區指揮部發現。三倍以上的部隊從空中和地麵進行圍堵。幾天下來,兩個師總共減員超過百分之四十,已經達到了崩潰邊緣。


    西安基地,三號軍用機場。


    一架側麵標注著“g27”的大型預警機在跑道上降落,在塔台信號的指揮下緩緩駛入南麵停機坪。


    對麵,一架型號相同,標注代碼為“g29”的預警機正從機庫中慢慢駛出,沿著地麵上的指引箭頭,進入了起飛位置。


    空中監控已經成為了每天必須的常例任務。蘇浩對這種形式的空中偵察並不放在心上。畢竟,有很多東西無法通過簡單拍攝就能明白其中秘密。比如廢棄城市貴陽的變異生物早就被清剿一空,軍部卻對此一無所知。嚴格來說,這隻是一種慣性思維在作怪。當人們主觀意識認為變異生物絕不可能在短期內被消滅,自然也就減弱了廢棄城市的監控力度。即便預警機發現廢棄城市內部的變異生物數量不多,也會在主觀意識引導下,認為那些怪物要麽是潛入下水道,或者是呆在建築內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畢竟,對於這些怪物的生活習性,從來就沒有形成一門完整的學科。


    機場塔台的指揮官是一名中校。比起和平時期,他的工作態度已經產生了很大的疲態和惰性。也難怪如此,每天都是同樣的幾架預警機在起降,機載人員也總是那幾張熟悉的麵孔。從三年前病毒爆發的時候,基地就一直保持著一級戰備狀態。就算是鐵人,神經也總有緊繃而斷的時候。何況,指揮預警機起降隻需要幾個信號和指令,過程遠比和平時期更為簡單。要知道,現在的天空可是要比那個時候幹淨得多。沒有複雜的民用客機占用航道,也沒有身價億萬的土豪駕駛私人飛機在天上亂竄。


    中校百無聊賴地斜躺在椅子上,半閉半睜的眼睛在兩塊屏幕之間來回晃動。


    為了使自己的工作變得輕鬆,中校弄了幾張長沙發擺在控製台前。他躺在沙發上,雙腳交叉斜搭著桌子,肩膀和脖子下麵都是厚厚的軟墊。塔台裏開著空調,如果再來點爆米花和冰鎮啤酒,就再愜意不過了。


    左邊屏幕是機場跑道的實時監控,右邊屏幕正在播放和平時期的一部島國av。雖然情節老套,中校卻看得津津有味。


    男人最喜歡的東西不外乎是酒和女人。尤其是現在這種該死的環境,也隻有這些事情才能讓男人稍微提起興趣。


    從機庫中駛出的預警機沿著固定方向慢慢進入起飛跑道。中校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另外一塊屏幕上。那個身材苗條,腰肢細瘦,乳房和臀部卻尺度驚人的少婦的確精力旺盛,居然在辦公室裏獨自對抗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盡管她一直在慘叫,拚命搖著頭,臉上的表情卻無比舒爽。如此刺激的畫麵簡直讓中校難以忍受,總是忍不住把雙手伸向自己胯下,狠狠揉捏著無辜挺立的小弟弟。


    屏幕上的男女激戰畫麵終於告一段落,中校點開擺在身邊的錄放機,塞進去一張內容據說是老公公對兒媳婦表現特殊關愛的溫情倫理片。趁著影碟機辨識磁盤的空檔,中校從沙發上站起,用力抹了幾把臉,長長伸了個懶腰,慵懶的眼睛本能地掃過左邊的監控屏幕。


    g29號預警機剛剛進入起飛位置,正在等待塔台的命令。


    中校拿起話筒,隨手將監控畫麵切換為預警機駕駛艙內部。頓時,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身穿飛行符,頭戴氧氣麵罩的機師。


    那是負責駕駛預警機的機長。他放下了聚酯罩帽上的黑色護目鏡,三角形氧氣麵罩幾乎擋住了整個麵孔。乍看上去,很有些科幻電影裏未來戰士的意味。


    中校摁下話筒側麵的鈕鍵,帶著微笑,不無調侃地說:“鬆毛熊,又輪到你換班了?”


    中校和大部分飛行員都很熟悉。“鬆毛熊”是g29號預警機機長的外號。他經常跟中校喝酒,彼此關係很不錯。


    也許是忙於起飛前最後的儀表檢查,“鬆毛熊”沒有對中校的話做出回答。他抬起右手,對著鏡頭揚了揚,又示意性地點點頭。


    中校會意地笑笑,隨手按下了控製台上“允許起飛”的綠色鍵盤。


    隨著機尾噴射出巨大的能量,龐大的機身也開始在跑道上不斷提升速度。伴隨著刺耳的引擎尖嘯,預警機很快衝出跑道,飛向藍天。


    中校看了一眼觀測儀表盤上雷達監控圖。g29的航向無誤,仍然還是沿著固定的方向,一直飛往新貴陽基地。


    短暫的插科打諢使大腦得到了片刻放鬆。中校慢慢踱回沙發前坐下,繼續從av裏接受全新的生理教育。


    但不知為什麽,中校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他隱隱覺得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卻怎麽也說不上來。


    強化藥劑對人體的改造效果顯而易見。強化部分同樣包括大腦和神經。與過去相比,中校的記憶力得到了顯著的增強。他對整個空軍基地數千名軍人都有清晰的印象,從姓名到相貌記憶猶新。當然,“鬆毛熊”也不例外。


    中校眼前不斷晃動著屏幕上已經消失,機艙裏那個戴著黑色護目鏡和氧氣麵罩的機師身影。


    那個人……好像比自己認識的“鬆毛熊”略瘦一些。麵頰比記憶中的印象削瘦得多,顴骨也更加凸出。


    “鬆毛熊”和中校很熟,那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平時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不是打麻將就是玩撲克。大家的賭術水平都差不多,輸贏差異完全可以歸結於運氣。就在前天晚上,“鬆毛熊”輸掉了五百多元藍幣。那時候他還叫嚷著改天再來,一定要把輸出去的錢統統贏回來。


    病毒爆發以後,很多軍規條例已經不像和平時期執行得那麽嚴格。機場塔台對機師下達命令的時候,往往也會摻雜一兩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話。同僚之間把這些當做變向的問候,甚至可以活躍氣氛。可是,“鬆毛熊”對中校的直接叫出自己外號的做法無動於衷,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喋喋不休。


    他甚至沒有摘下氧氣麵罩,衝著自己做個大拇指往下的鄙視動作。


    還有黑色護目鏡。“鬆毛熊”從來不用那種東西。


    這不正常。


    第374章結束


    中校猛然一下子從沙發上坐直,微張著嘴,正準備伸進口袋裏拿煙的手指不斷顫動著,目光有些迷亂。


    g29號預警機的駕駛員似乎不是自己熟悉的“鬆毛熊”,而是一個從未謀麵的陌生人?


    這想法實在駭人聽聞,就連中校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


    不是“鬆毛熊”?那操縱飛機的,究竟是誰?


    這念頭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中校呆站著,沉默片刻,又頹然地向後一靠,重重癱軟坐在沙發上。


    強烈的恐懼占據了中校整個大腦。身為機場塔台指揮官,竟然沒有發現機師有問題,給一架身份不明的預警機放行。這罪名足以將他送上軍事法庭,當場宣判處以極刑。


    等等!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猜想,沒有證據。


    指揮塔台裏的工作人員多達數十名。除了我,還有另外幾位調度員和副指揮官。按照慣例,下達通行令必須由他們和自己共同審核,確認無誤後,才能開放綠色信號。難道,他們也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嗎?


    中校心裏的恐懼和疑惑被衝淡了。他沒有調出幾分鍾前的監控錄像,那樣做無疑會引人注目。他在腦子裏不斷回放那張被黑色護目鏡遮擋住的臉,卻下意識的將其與“鬆毛熊”重疊起來。到了最後,中校自己也無法判斷內心疑惑究竟是不是真的?也許,那隻是自己神經過敏,太過於緊張引起的思維混亂?


    他悄悄鬆了口氣,目光重新投向正在播放男女混戰的屏幕。隻是,中校再也沒有了先前濃厚的興趣,對屏幕上白花花交合在一起的肥膩身體隻覺得惡心。


    離開軍部會議室後,孫湛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久久坐在電腦屏幕前,長達近兩個小時。


    孫湛雙眼通紅,死死盯著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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