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藥劑與阿爾法藥劑的配對使用效果,在蘇浩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他的綜合能力遠遠超過任何一例“工蜂”進化人。幾天過去了,蘇浩的實力綜合分值已經超過一萬。而在目前已有的“工蜂”阿爾法進化人當中,能力分值最高的,不過是兩千左右而已。


    他得到了一些非常特殊的能力。


    仰起頭,是一片略帶灰暗的陰霾天空。這是一個多雲微涼的天氣,空氣中的浮塵微粒大多出於懸浮狀態。閉上雙眼放開思維觸角,蘇浩就能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這些微生物的外觀形態非常醜陋。它們有長而彎曲的觸角,身體表麵布滿銳狀尖刺,腳肢大多生長著堅硬的角質層,很容易在人體表麵寄生,紮破皮膚吸取體液以獲取營養。


    它們是活的。即便是最纖細的人類手指,對它們而言仍然算是龐然巨物。很多微生物在皮膚接觸的過程中被碾壓粉碎,也有更多的微生物在人類之間遊走。隻有釋放外延的思維意識才能真正“看到”這個微觀世界。蘇浩的意識觸手令它們為之驚訝,困惑,最終演變為服從。


    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接觸方式。就像人類捕捉野牛野羊將其馴養,從而為自己所用的過程。思維意識與微生物接觸之間,同樣會使對方感到畏懼。它們也許沒有智慧,卻有著生物最根本的,對於強弱判比的最基本概念。當蘇浩的思維意識與微生物產生觸摸和碰撞的時候,對強大莫名未知物的本能恐懼,也就自然轉化為被潛意識支配的服從。


    它們當然不是“工蜂”。隻是由於本體對比的強大產生了認同感。這種情況在人類身上也有出現。就像船隻航行在海麵上,無風平靜的大海不會使人恐懼,反而會讓人產生出“我征服了大海”之類的可笑念頭。一旦風暴來臨,大海翻卷起幾十米高的浪牆,黑色海水鋪天蓋地呼嘯而來的時候,最強悍的王者也會在自然的威力麵前匍匐下跪,痛哭流涕哀求著海神放過自己卑微的生命。


    微生物和人類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對它們而言,人類實在太龐大了,以至於無法看到完整的麵目根本。即便是寄生在人體表麵,也無法對腳下這片“大地”產生畏懼。微生物的生命短暫,自然談不上什麽對人類的進一步探索。茫然和無視,對足以決定自己生命的力量導致了無知。而蘇浩的思維意識恰恰改變了這一點。阿爾法藥劑強化了思維觸角的延伸半徑和敏感程度,蘇浩用思想與微生物進行交流。它們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駭然與驚恐之餘,對這種無形的,卻實際存在的感知思維產生了畏懼。在這個前提下,當然會對蘇浩的命令俯首帖耳。


    蘇浩要求微生物們所做的並不多,僅僅隻是傳遞信息。


    黑格曾經發明過一種以老鼠作為中途基站,相互連接,使信息得以進行遠距離傳遞的特殊聯絡方式。


    蘇浩的做法與黑格完全相同。他以飄浮在空中,或者隱藏於土壤內部的細微生命顆粒為基點,把釋放開的思維意識一點點聯係起來,進而傳遞給遠在數千公裏之外的“工蜂”們。


    黃河做夢也不會想到,來自蘇浩的信息,竟然是肉眼看不見的細小微生物負責傳遞。它們的空氣中懸浮,數量多達億兆,來自蘇浩的意識思維就這樣被一絲絲傳遞開來。它們仿佛一朵怪異的焰火,在空中四散開放,每一點散開的火星都能點亮更多的焰火。這些思維具有單向傳導特征,無法被其他人截獲。隻有注射過蘇浩血液的“工蜂”,才能感受到來自王者的意識。


    就這樣,黃河所部被調動出來,張南亦的部隊也開始行動,老宋從“一號蜂巢”派出的增援很快抵達了預定位置,欣研也按照蘇浩的命令負責中央調度,給予各部人員所需的物資和裝備。


    軍部的大規模軍事行動無法瞞過分布在各地“工蜂”的眼睛。蘇浩剛剛從海洋上岸,對趙誌凱的具體行動計劃當然不會清楚。但他明白,既然已經和軍部撕破臉,對方肯定會給予報複和毀滅性打擊。


    具體參戰的部隊番號和行進方向蘇浩都不知道。可對方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新貴陽基地市。


    按照蘇浩的命令,黃河等人所有部隊全部化整為零。他們以個人為單位,以新貴陽基地市為核心,分散在半徑約莫一百五十公裏內的範圍。起初,黃河等人以為蘇浩打算使用小規模部隊的騷擾性戰術。可是,接下來的指令卻使他們大吃一驚。


    所有人不得攜帶武器。


    必須穿戴與難民相同的服裝。


    相貌特征過於明顯,被軍部列為重點關注對象的人物不得參與此次任務。比如黃河、張南亦、王金龍等等。


    被外放出去的“工蜂”都是陌生麵孔。他們隻帶著刀子和棍棒之類難民使用的常見武器,衣衫破爛,身上攜帶的食物也沒有多少。


    總共有一萬六千餘名“工蜂”參與執行分散任務。他們以各自所在的位置為基點,代替微生物成為被蘇浩遠程控製的連接站。這些人在新貴陽基地外圍不斷遊走,不斷形成相互重疊,或者單獨籠罩的個體半徑。在這個範圍內,所有可能進入新貴陽的道路和荒野都被覆蓋,沒有絲毫被遺漏的縫隙。


    人體是一具複雜的生物機械,也是無比脆弱的蛋白質結合體。寒冷或者高溫都會引起身體不適,內部器官的微小變化也會引起死亡。在蘇浩意識觸角的引導下,因為體積對比形成的畏懼意識,很快被傳遞給了更多的病毒和細菌。它們紛紛把這股來自蘇浩的思維傳播開來,通過預先抵達指定位置的“工蜂”誘導,在新貴陽基地周邊以幾何形式擴散。


    誰也不會想到,透明的空氣中隱藏著蘇浩親自布置的強大障礙。它們可以自由往來於任何地方,通過氣流鑽進鼻孔,從而進入人體,引發鼻粘膜破裂之類的出血症狀。


    這隻是最初級的部分。從某種意義上看,病毒和微生物可以算作是同類。它們同樣接受了蘇浩的控製,在進入預定範圍的士兵身上引發神經性痙攣、肌肉抽搐、呼吸急促、暫時性缺氧等患病症狀,從而達到阻止部隊圍攻新貴陽基地的目的。


    蘇浩不想殺人。病毒和微生物一直與意識思維連接著。它們以“工蜂”所在的位置為參照點,隻要被感染的士兵離開該區域,向後方撤退,自然也就進入了蘇浩意識無法涉及的範圍,患病症狀很快就能得到緩解。


    這是一種非常奇異,也令人難以置信的戰爭方式。


    最初的計劃絕對不是這樣。蘇浩原本打算派出戰鬥力占絕對優勢的全五階強化人師團,加上少數精銳的阿爾法進化人部隊,同時向北線和東線進行反擊。


    無論趙誌凱還是袁誌成,都不是蘇浩的對手。他們引以為傲的數百萬軍隊無法抵擋這種撞擊。


    與微生物之間的交流,使蘇浩發現了另外一種不需要流血的戰鬥方式。他並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是否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畢竟,以個體形態的大小對比,使對方產生畏懼,進而服從的方式,在人類與微生物接觸史上從未有過先例,也沒有任何相關記載。


    蘇浩相信,生物本能是控製個體行為的唯一準則。就像孩子懼怕大人,豺狼遇到獅子會主動退避三舍。從最原始的時候,個體大小已經成為陌生物種判斷彼此戰力的重要標準。盡管微生物和病毒也許沒有智慧,但它們同樣必須服從於這一法則。


    聽起來很荒誕,可這卻是真的。


    站在大樓頂端,感受著拂麵而過的微風,蘇浩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強大。這種感覺非常美妙,很直觀的讓蘇浩能夠掌握一切,操縱一切。


    破損的身體早已修複。被激光割裂的肩膀完好如初。光滑的皮膚沒有留下絲毫疤痕,內髒和骨骼也變得更加強勁。


    蘇浩感到自己仍在成長,速度緩慢,幾乎停滯,但體質方麵的變化卻顯而易見。也許,人類本來就不適合在陸地上生存,而應該在海洋建立新的家園。


    天空中出現了一架大型預警機。以蘇浩超卓的視力和思維探知能力,已經看到了機身和兩邊機翼上的軍部標識。


    新貴陽基地一直處於被監控狀態。得益於王啟年的幫助,這種情況已經得到改觀。老胖子從科學院送來了幾套主力戰機的生產流水線。可是從產出成品到最終形成戰鬥力,還需要一段時間。


    蘇浩用思維控製著微生物,在空中形成一條肉眼無法看到的線。無數飄浮顆粒隨著氣流四處亂竄。它們找到了一隻麻雀,這可憐的鳥兒被病毒直接侵入大腦,產生了迷亂的非主控意識,認為空中那架預警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於是麻雀展翅高飛,以自己能夠達到的極限死命忽扇著翅膀,瘋狂躥升至它從未達到過的高度。然後,照著機翼下方發出巨大轟鳴的渦輪式引擎,一頭撞了上去。


    預警機在空中拖出一道黑色濃煙,歪歪扭扭抖動了幾下,傾斜成一個極其怪異的角度,盤旋了幾周。然後,朝著正北麵方向顛簸而去。


    蘇浩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引導病毒進入機師的身體,誘發致命性傷害。


    他不想這樣做。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同類。他們的行為受軍部的命令影響。那不是他們的錯。


    事情差不多到了該徹底解決的時候。


    蘇浩平平抬起雙臂,做了個吊環運動員標準的十字垂吊動作。帶著著固定的姿勢,還有臉上祥和平淡的微笑,身體前傾,朝著正前方的大樓邊緣慢慢仆倒。


    從這個高度跳下,對他而言隻是一種遊戲。


    既然都說恐龍是人類和鳥類的祖先,那我們一定也有著能夠飛翔的潛質。不需要翅膀和羽毛,隻憑借雙手和腿腳,就能在空中自由翱翔。


    這是童話,是想象。


    可是誰能斷言,這在未來的某一天,不會成為現實?


    新貴陽基地已經進入了臨戰狀態。


    高立權表現出令人稱羨的優秀組織能力。他以基地市內的“準工蜂”為基礎,迅速組建起四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師。提前儲備在城內的蘇浩血液被全部發放一空,加上從新成都和昆明“城堡”等地連夜運來的銀骨,短短幾天內,他總共獲得了五萬餘名二階強化士兵,以及三千多名五階強化“工蜂”。


    婦女兒童已經撤離,重要的機械生產設備也被運往後方,所有物資被集中起來統一供應,原本聚集在城外的難民被引導著朝西南方向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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