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你這話問的,為什麽不投胎,人的存在不就是為了一個陰陽輪回生生不息麽?”理所當然的說著,我從口袋裏摸出了煙,抽出一根兒遞給這鬼,那鬼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所以沒有接,我見他不要,就又叼到了自己的嘴裏,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這煙。


    突然出現的火光,讓那個四柱純陰的鬼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一步,然後這才坐在台階上,低聲一頓一頓的說道,“投了,死,死了,投……”


    “額,霸氣盡失,一副淒慘樣兒,裝給誰看呢?”我頓時嘴角一抽,那貨沒出聲,這才繼續說道,“四柱純陰是生辰八字與輪回道造就出來的,去投胎改掉生辰八字不就行了麽?”


    那個四柱純陰一直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慘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隻是低聲說了一句,“改不了。”


    一輩子做了短命鬼,以後世世短命麽?這不符合常識……


    我皺眉看著這個之前還要致我於死地的鬼魂,心裏有些忐忑,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我死了是不是也會和你一樣?”


    “不會,我是天命。”那個四柱純陰低聲說著側過頭,正襟危坐的看向了正前方緊閉的大門。


    天命?也對,我就是個人為製造出來的偽劣產品,而我眼前的這個鬼魂他才是真正的四柱純陰,是天賦陰命的人,就像是念兒,天命,聽上去霸氣無比,這其中又會蘊藏著多少無奈與孤苦?


    見我沒有說話,那個四柱純陰的鬼這才側頭看向了我,突然把手伸了過來,我嚇了一跳,以為這貨突然改變主意,要怎樣我,但是不等我躲開,他已經手快的拉住了我的右手,並沒有攻擊我。


    不過,我還是有點緊張,皺眉冷聲問道,“你想幹什麽?”


    “造化,送你。”那個四柱純陰的鬼,用另一隻手展開我的右手心,然後輕輕的在我手心畫下了一道符文。


    他的動作很慢,就輕緩的畫下了一個符文,似乎是在故意讓我看清,這個符文與他額頭上的一模一樣,我靜靜的看著,心裏卻是止不住的緊張,見他收手,這才低聲問道,“這個是給我的?”


    “不是。”四柱純陰的鬼想都沒想,直接低聲否認了。


    一聽他這話,我是頓時起急,以為這貨在搞什麽鬼,直接問道“你不是說送我的麽?”


    “造化,隻修有緣人。”四柱純陰的鬼魂低聲說著,站起了身,然後緩緩的朝院子中心走了去,頭也不回的丟下了一句,“後會有期。”


    什麽叫隻修有緣人?這造化給了我,不是修我的麽?我和他並非有緣人麽?


    我想問,但是那個四柱純陰的鬼魂已經瞬間消失了,帶著他與付九泉未完成的交易,帶著我三奶奶的陰氣,帶著我的許多疑問,消失了。


    他走了,留下一道我不懂的造化,但是,我會記住他的話,他說,造化,隻修有緣人,他說,後會有期。


    心中殘存著一絲忐忑與茫然,我抬起手心,細細的看著,回想著那道符印,心中思緒萬千,卻是理不出個頭緒,手心裏的符印並未顯現出來,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但是我能感覺到在我的手裏多了一道東西。


    一夜無眠,我自己坐在院子裏抽了一夜的煙,還是對付九泉和這四柱純陰鬼魂的交易不放心,當初這個交易能夠瞬間平複這四柱純陰的怒氣,那必然是能夠撼動他內心的東西,從之前簡短的對話中不難看出,他最想要的……是陽壽,想換掉那改不掉的短命局。


    天亮之後,我接到了孫猴子的電話,手機裏那貨哭哭咧咧的,說是沒我這麽欺負人的,給我白幹活兒錢都沒要,還得挨收拾,我問他怎麽了,他說就是跟付九泉提了提金杖的事兒,付九泉就把他下巴打脫臼了,這是剛從醫院回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貨八成是見付九泉拿著第四把金杖去找他,所以嘴欠的用金杖的事兒威脅付九泉,想撈筆大的,結果被付九泉收拾了,現在跑來惡人先告狀,我自然是不會管,也管不了,我那大舅子急了連我都揍,我哪有那本事管他?


    悻悻的想著,我安撫了孫猴子兩句,說手裏有個老物件兒,等他把第四把金杖搞出來,我就把這老物件兒給他送過去,算是彌補他這段時間的各種幫忙了。


    孫猴子一聽,立刻就換了一種口氣,樂嗬嗬的念叨著,好說好說,都是自己人較那個真兒幹嘛?隨後又問我什麽老物件兒,值不值錢?什麽時候送過去……


    這貨還真是那看不上小錢兒的人,上次給他錢他不要,現在說給個老物件兒就立刻眉開眼笑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說道,“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兒,回陽泉的時候給你捎過去。”


    當然,我手裏其實並沒有什麽老物件兒,不過除了金杖,我還有兩口小棺,那口石棺就算了,反正賣不了錢,至於那個青銅打造的小棺應該可以值點錢。


    孫猴子這人和他哥不一樣,不是什麽大大方方的人,既然就著金杖的事兒跟他打了交道,那最好是維護好了這關係,不然估計會出事兒,小人不得不防。


    掛了孫猴子的電話,沒一會兒我就接到了付九泉的電話,我這大舅子做事還是一樣的狠,說孫猴子是我朋友的弟弟,但那人不靠譜,問我要不要殺了?


    殺個蛋啊殺……


    我頓時一陣頭大,那貨是挺作死的,但我可不想出這個頭,就算付九泉命硬,但是因果報應,傷人命的事兒,不能幹。


    一向專斷獨行的人,既然打這個電話問我了,說明他也有些猶豫,我給他的答案,隻不過是顆定心丸。


    接過這兩個電話,我就去找三叔了,四柱純陰答應給我的造化已經給了,就算他說這造化不是給我的,現在也是已經攥在我的手裏了,這招魂幡,我還要還給三叔。


    不知道是一宿沒睡的原因,還是這超負荷使用陰氣造成的後果發作,全身都疲累的發緊,渾身疼,我給三叔送招魂幡去的時候,三叔正打著哈欠從臥室出來,看到我在外麵,直接問了一句,“有事兒?”


    “沒,那個四柱純陰的鬼已經走,我把招魂幡給你拿過來。”我立刻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麽大事兒,讓三叔別緊張,最近接連發生的事兒確實是多了一點。


    聞言,我三叔這才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個你拿著吧,適當的時候放他們去投胎就是了。”


    “給我了?”我頓時一愣,有些回不過神。


    “嗯,給你了,”三叔無所謂的說著,就與我擦肩而過,去衛生間了。


    我拿著招魂幡,在走廊裏站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聯係昨晚三叔突如其來的那幾句話,怎麽感覺像是在留遺囑,分配遺產?


    “石頭……”我這正站在走廊裏犯嘀咕,蛇仙兒突然冒出來,小聲叫了我一聲。


    我見這貨鬼鬼祟祟的,就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立刻附身把蛇仙兒撿了起來,問道,“怎麽了?”陣盡斤扛。


    蛇仙兒也是賊頭賊腦的左右看了看,這才掐著個嗓子說道,“你不是說讓我算算你三叔麽?那天晚上的天演我看了,你三叔他……”


    一聽這貨是要說我三叔的事兒,我立刻抬手捏住蛇仙兒的嘴巴,提著這貨上樓了,就我三叔那老狐狸,萬一被他聽到怎麽辦?


    到了樓頂,我這才鬆開蛇仙兒的嘴巴,喘著粗氣說道,“我說,仙兒,以後這種事兒咱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你這大嘴巴的毛病可一點兒都不好。”


    “呸呸呸……你才大嘴巴!”蛇仙兒很是嫌棄的吐了吐信子,這才繼續說道,“我不是已經找沒人的時候跟你說了麽?再說了,你手上的契印是擺設麽?怎麽我都會天演了,你還是毛兒都不會?”


    被蛇仙兒一頓數落,我頓感心虛,尷尬了愣了一下,這才轉移話題說道,“先不說這個,你剛才說我三叔怎麽了?”


    “沒怎麽,我沒敢推太多,不然你三叔會知道的,他也是這方麵的能手,不過醫者不自醫,賢者不自卜,他是不能給自己推演卦理的,最近三叔有一劫,也有一轉機,就是你們所說的造化,我估摸著不會出什麽事兒。”


    “我就覺得他有點兒不對勁兒,你這劫和轉機來的有根據麽?能不能推算的具體一點兒?”我皺眉看著蛇仙兒,若是它上次千裏之外知道我在幹什麽也是推演出來的,那它對三叔的事兒應給也知道的更細節才對。


    蛇仙兒卻是側頭看了一眼後山,想了一下,這才說道,“命理躁動,生火暗,這是劫,至於轉機,若是三叔抓住了,必得一道。”


    “得道成仙?”我頓時一愣。


    “可以這麽說,三叔是修道之人,就算是俗家弟子,經曆道劫這是正常的,就像我的蛇蛻是仙劫一樣,敗則亡,生則強。”蛇仙兒瞪著兩顆黑豆兒似的小眼睛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他不能自己推演卦理,但是他知道的,道劫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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