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也不會讓它如意,拎刀狂扯它的後腿,幹擾它。


    很快,沒幾下紅綾便越過我,將邙山鬼王碩大的身軀包裹在裏麵,成了一個粽子。


    它嘶吼,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


    紅綾一點點的收緊,將它壓的聲音都變了行,但就算是這樣,它也還在反抗了,屍氣化為各色厲鬼惡鬼,瘋狂的噬咬紅綾。


    白香月微微蹙眉,雖然卷住了它,但要將它徹底滅掉,還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畢竟是鬼王,不是隨隨便便的存在!


    就在這時,隻見她香臍上那朵彼岸花猛的血光大放,竟然緩緩飄了出來,旋轉著。


    真的是一座鮮紅鮮紅的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


    它沒有一片葉子,紅花在中間交錯攏成兩隻手合攏的樣子,旁邊的花瓣翹首向天。


    就像一雙祈福的手,在向蒼天禱告,為逝去的愛人吟述來世的福緣,也為自己祈求今生的再見。


    我特意搜集過彼岸花的資料,但真實的花朵,是第一見。


    它開的無比鮮豔,卻又無比的淒美!


    紅花似血,代表了別離,也代表無盡的思念,更代表了千百世輪回的守望。


    傳說,它是自願守候在冥河之畔的孤魂化成。不為別的,就為在愛人輪回度過冥河的時候看他一眼;人海茫茫,它無從去尋找,隻能守在輪回的必經之路上。


    一世看上一眼便已足夠。


    它不願輪回,更不願忘卻曾經的一切,苦苦守候千百世。


    而這種守候,是沒有結果。


    因為曾經那個人早就已經忘卻了。或許經過奈何橋的時候他會看上一眼,感歎一下冥花的美麗,然後匆匆趕路,投胎下一世的輪回。


    他根本不知道,那朵花一直在注視著他。


    我不知道白香月是彼岸花中的一支,還是彼岸花就隻有她這一朵。


    更不知傳說是否真實,她是否在冥河岸邊守候千百世。但毫無疑問,她確實已經守候了五千多年。


    玉王說過,她執念太深。


    或許,這是彼岸之花的天性,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彼岸花一出現,整個世界就仿佛安靜了下來,洶湧水麵也平靜了下來,就好像這片世界,隻有這麽一朵彼岸花。


    它緩緩降落,輕輕的觸到了沼澤的水麵,翻出一丁點的漣漪。


    下一瞬間在,一朵接一朵的彼岸花憑空而生,朝著遠處蔓延,直達遠天的盡頭。


    我長大嘴巴。


    火照之路!


    傳說中的火照之路!


    花海絢爛鮮紅。鋪滿整片澤地,綻放出妖異的近乎於紅黑色的濃豔,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如火,如血!


    就像萬千火把一樣,照亮了通往輪回路途。


    我心髒怦怦直跳,火照之路。來源於佛經。


    傳說,昆侖之南的天竺古國有佛路過奈何橋,忽見彼岸花開滿通途,紅花似火,於是記錄佛經,注下了曼珠沙華的名字和火照之路的描寫。


    漸漸的,紅光越來越盛。


    我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麵。一位背披長發,身穿鎧甲的男子抱著一隻潔白如雪的小精靈來到忘川河邊;他身形修長挺拔,站在那,就像一把柱立於地,直指天穹的利劍。憑空生出的氣勢便已無可匹敵,仿佛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應該臣服在他的腳下。


    盡管,他的鎧甲已經破碎。他的劍已經殘缺,甚至他的身上還占滿了血跡與灰塵。


    柱立片刻,他將白色的小精靈放在奈何橋頭,跨步過橋,偉岸的背影沒有一絲的猶豫。


    小精靈立刻跳下來,追著男子便去了,還一邊呼喚著。


    男子走到橋中間停下。緩緩轉身,露出一張英氣的臉是如此的熟悉。


    他笑笑,抱起小精靈在它旁邊耳語了幾句,將它放回奈何橋頭,再次轉身離去。


    小精靈人立而起,鳴叫著,泣淚成血!


    落下的血淚成了彼岸花。沿著長長的奈何橋延伸,盛開,紅花似火,照亮了通往輪回的通途,花海一直延伸到男子的腳下,一步一步陪伴著他,直到橋的盡頭。


    自始至終。男子都不曾再回頭看一眼,隻剩小精靈孤獨的立在奈何橋頭,血淚成線,染紅了它如雪般白毛。


    接著,畫麵如同水麵起了漣漪一般緩緩消失,隻剩下麵前一模一樣的火照之路。


    隻是,這不再是送別,而是炙烤。


    紅花之火,燃燒著邙山鬼王,將它一點點的化為青煙和灰燼!


    我看著白香月,一時間心中無比酸澀。


    彼岸花香,有神奇的魔力,可以喚醒前世的記憶,剛才那一段,肯定是白香月腦海深處最傷感和疼痛的記憶吧?


    她早就深情於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最終卻隻能送他別離,甚至,她還沒有來得及在他麵前展示她修成人身之後無與倫比的美麗,更沒來得及訴說自己的愛慕。


    能做的,隻有化作通向彼岸花海,陪著他走完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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