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州城內不見死屍和血跡,反倒多見遺落的鋪蓋和包袱,想必是城中百姓得知燕軍要來已經躲入了這附近山中,並沒有被燕軍殺害。


    城中水井所投毒之毒與先前那樹雞精在水潭之中投的毒藥是同一種,為水屬蛇毒,由於井水並非完全的死水,地下水脈緩慢流動之下井水之中的毒性已然變淡,莫問隨後自城中藥鋪尋到草三七,大葉七星,七葉一枝花等解蛇毒草藥投入井中,解除餘毒令井水可以飲用。


    回到城外,莫問命士兵齊聲呼喚藏於山中的百姓,聽到呼喊,百姓陸續自山中出來,攜妻帶子回返城中。


    “率隊進城。”莫問衝蒲雄交代了一聲,轉而縱身向北方山中掠去,先前回返的百姓數量不是很多,偌大的州府城池不應該隻有這麽多人,而北側山中一直無人回返,當有異常。


    北側山中有踩踏而出的進山路徑,沿著路徑望北搜尋,很快莫問便聞到了血腥之氣,循之再找,到得一處流水山穀,一眼望去山穀之中俯仰白骨無數,皮肉髒器已然不見,隻有筋腱連接著白骨不曾散亂,這些白骨周圍多有生活器皿和被褥,當是自城中逃出的百姓,而那白骨之上的諸多細碎齒痕以及到處散落的鼠糞表明藏在這裏的百姓是喪命於前幾**於火陣的鼠群之口的。


    在山穀做了短暫的停留之後莫問轉身回返,他之前並未對燒死鼠群感到不妥,現在看來那群鼠輩是罪有應得,不過他也沒有對留下生門感到後悔,因為道家行事從不趕盡殺絕。


    見到此等慘景,莫問心中除了憤慨更多的還是安定,事實證明北上驅逐燕國是對的,薩滿巫師為妖人,百裏狂風等人所作的事情並不正確,倘若他們三人再敢前來阻擋他驅逐燕國,當辣手嚴懲,若是仍然執迷不悟,幹脆廢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隻能念經行醫。


    回到城中,軍隊已經安頓下來,州府衙門自然被安排為他的住處。


    進入房間,莫問提筆書寫戰報,要石真重新派遣官員接管牛州,並攜帶賑災糧食賑濟災民,寫罷交由雜役以信鳥傳達黑郡。


    信鳥一直隨軍帶有,但隻能向黑郡傳遞消息無法接到黑郡的消息,原因是信鳥隻能帶信回巢並不能外出送信,隻有到了州府才能接到黑郡的消息,黑郡留有原本孵化於牛州的信鳥,若是放出,便會飛回牛州。


    發出戰報,莫問喊來了哈吉克,命其帶路前往前任國師先前居住的院落。


    這座院落位於州府東麵不遠,此時已然無人居住,大門敞開,院內空空。


    進得房間,莫問命雜役移開了那張木床,按照哈吉克所指,重新挖開了地磚,這處地道先前是那黑鼠精挖開的,回填的時候並沒有使用泥土,而是用了流沙,故此可以清楚的看到地洞的大小,挖出部分砂礫之後可以看到洞壁上有爪印,再看那木床下方,果然有銳器戳刺留下的小孔,這些都說明哈吉克沒有說謊。


    由於時間太久,洞內殘留氣息有所減弱,為了能更清楚的聞嗅和感知,莫問命人將地道中的砂礫掏出十餘筐,轉而俯身其中仔細辨別,由於砂礫本身無有氣味,故此洞內殘留有明顯的鼠類臊氣,卻並無一絲一毫的妖氣殘留,這一情形表明那黑鼠精確實脫去了妖氣。


    查明情況,莫問命人重新填上了地道,回返州府落腳歇息。


    次日傍晚,有信鴿來到,信鴿的雙腿上都綁有信筒,其中一卷是石真回複,表示將會重新派遣官吏接管牛州。另外一卷是石真轉來的檀木子的戰報,檀木子所率南路大軍受阻於黑水河畔……


    第一百九十八章勁敵


    檀木子的戰報是今日清晨傳回黑郡的,戰報上隻說於黑水河畔受阻,卻並未說明因何受阻,觀檀木子言語,情勢雖然不容樂觀卻也沒有到那不可收拾的地步,沉吟良久之後,莫問決定不前往增援,由檀木子自行處置,他不敢擅離中路大軍隻是原因之一,主要原因是檀木子的戰報上並沒有請求增援,倘若貿然前去,會令檀木子感覺不受信任。


    就在莫問放下戰報準備進食晚飯之時,蒲雄到來,莫問抬手請他進屋,命人再上一副碗筷。


    “謝真人,末將吃過了。”蒲雄說完站立一旁不再言語。


    “出了什麽事情?”莫問出言問道,蒲雄麵有愁容說明有事稟報,此時不語隻是想等他吃完晚飯。


    “末將失職,所率騎兵進城之後掠了婦人回營,末將聞訊前往,竟不能令行禁止。”蒲雄麵露無奈。


    莫問聞言眉頭微皺,放下碗筷邁步出門,蒲雄快步跟出,超前帶路。


    騎兵駐紮於東側,離州府不是很遠,前行之際莫問心中很是氣怒,城中百姓本已躲入山中,是聽到趙軍呼喊方才回返城中的,這是對本**隊的信任,而胡人辜負並利用百姓對他們的信任搶奪了百姓的婦人,此舉可恨之極。但是氣怒之餘他也感覺到此事的棘手,蒲雄不能製止士兵的惡行除了他擢升不久威望不夠之外,主要還是因為有先例在前,胡人搶奪漢人女子已然形成了習慣,這是趙國朝廷所允許的。他先前曾經向趙國提出胡人不得搶奪漢人妻女財物一事,卻被趙國以大赦天下予以替換,此時若是殺了這些胡人有些師出無名,但若是不殺又難消心頭之恨。


    二人行的很快,片刻過後到得軍營外圍,軍營外站立了百十男子,以年輕男子居多,臉上無一例外的帶著悲痛神情。


    “求道士爺爺為我們做主啊。”眾人見到莫問到來,哭喊著跪倒一片。


    “稍等片刻,貧道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莫問並未停步,快步穿過人群向營門走去。


    這裏是圖魯當年的屯兵之所,曾屯兵數萬,而今萬餘人在此處屯紮很是寬敞,弓兵步卒和騎兵劃分的很清楚,彼此並不交接,由於馬廄位於西牆區域,故此騎兵都住在軍營西南,此時西南校場上有大大小小數十處人群,由於每處人群都有數十人圍繞,故此不見其中情形。


    “騎兵原地列隊。”莫問站立校場正中提氣發聲。


    有靈氣揚聲,莫問所說話語回蕩軍營,那一幹騎兵聞聲紛紛轉頭,見到莫問到來立刻原地站立,東西一排。


    此時可以見到每處人群正中都有一張木桌,木桌上都躺有一赤身婦人,有些脫了禁錮還能下地哭泣,而有些則直挺挺的躺在桌上如同死人。


    “行婬者上前三步,一人隱瞞,盡數株連。”莫問麵無表情。


    此語一出,軍營之中響起兩種聲音,騎兵發出的驚駭的“啊?!”未曾參與惡舉的步卒和弓兵發出的是幸災樂禍的“哈!”


    “做都做了,還怕責罰嗎?還不出列。”蒲雄見騎兵之中無人出列,急忙高喊催促。


    莫問聞言轉頭看了蒲雄一眼,蒲雄此語看似嚴厲,實則是在告訴騎兵坦白承認或許可得不死。


    蒲雄喊罷,士兵有了動作,由於蒲雄報信及時,上前三步的騎兵並不是很多,每一群都在十人左右。


    “其他人回營。”莫問再度發令,眾人聞言領命執行。


    “若是盡數斬了,騎兵要去三成。”蒲雄耳語莫問。


    “點亮火盆,召十五刀斧手,將那些等候在營外的婦人主家請來。”莫問沒接蒲雄話茬,而是衝其下令。


    蒲雄聞言急忙召來下屬將領,吩咐行事。


    那群等候在外的男子壯著膽子進了軍營,急切的找到各自的妻女,哭喊著或背或抬或攙或抱,想要及早離開此處。


    “諸位暫且留步。”莫問出言喊住了眾人,轉而帶著刀斧手走至最近那處隊列。


    “跪下。”莫問衝那些噤若寒蟬的騎兵說道。


    那隊士兵聞言麵色瞬時呈現一片死灰,他們雖然久經沙場,對莫問卻有著深入骨髓的懼怕,顫抖著跪下,聽候莫問發落。


    “真人手下留情,容他們戴罪立功。”蒲雄見事不妙,急忙上前求情。


    “留情與否由事主決定。”莫問挑眉看了蒲雄一眼,轉而衝那些跪倒在地的騎兵說道“將身上所有銀兩取出。”


    眾人聞言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紛紛拿出身上銀錢,在此之前他們曾得朝廷十兩賞賜,一直不得使用。他們放下銀錢之後立刻有下級校尉上前收起,捧於事主麵前。


    “是否收下銀錢寬恕他們的罪行,由你決定。”莫問轉頭看向那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那男人聞言看了看莫問,又看了看那些跪倒在地的騎兵,猶豫片刻騰出手來將銀兩揣入懷中,背負妻子快步離去。


    莫問見狀大失所望,轉而走向第二隊騎兵,騎兵見莫問率刀斧手到來,急忙跪倒取出懷中銀錢聽候發落,與第一個男子一樣,此人也攜帶銀錢離去,並沒有要這些騎兵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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