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張洞之回返,手裏提著一個食籃,“王府給你送來的飯食,以後一日三餐他們都會送來,還留有快馬一匹栓在庵外,”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心中大暖。


    張洞之提著食盒走到南側屋後,取出籃子裏的飯菜喊莫問過去,由於此時那妖物並不在這殿內,莫問便移步過去與張洞之同食。


    菜蔬四樣,很是精美,酒水一壇,湯一罐,富貴人家吃飯之前都有喝湯潤喉的習慣,張洞之盛湯一碗,入口即吐,麵露痛苦。


    莫問見狀急忙接過杯碗抿湯少許,無毒,隻是鹹的發苦。


    “這廚子該拖出去鞭打二十,”張洞之大皺眉頭。


    莫問沒有接話,他熟悉王府膳房的口味,這湯不是廚子做的。


    張洞之說完之後眼珠轉動,轉而一臉壞笑的看著莫問,莫問心中發虛,神情亦不自然,他猜到這湯出自何人之手,觀張洞之的神情,想必他也猜到了。


    “此人想必是打不得的,”張洞之壞笑。


    “你莫要胡亂猜疑,”莫問將那杯碗遞還張洞之。


    張洞之聞言點了點頭,收斂笑容正色提醒,“你當小心,前些時日貴人上書請辭兩位王爺皇子稱謂,已然有人猜測她是在為改嫁鋪路,據我所知周老將軍不是無誌之人,當不會允許有人斷了他兩位外孫的通天道路,”


    “請辭皇子稱謂乃是自保之策,與我何幹,”莫問皺眉說道,皇家爭鬥遠比他之前想得還要複雜,行的再端正,亦受不住世人歪曲。


    “我隻是將消息偷說與你,你若無心那是最好,你保全他們母子立了大功,周老將軍班師之後必然給予重酬,此乃他的行事風格,不過若你與她有私,周老將軍勢必饒你不得,這亦是他的行事風格,”張洞之鄭重告誡。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轉而將那罐湯水倒掉,這東西有毒,還是要命的劇毒。


    如此一來,食欲全無,莫問移步回到大殿之前站立監工,此時大殿裏的雜物已經搬出大半,宮女進進出出,殿內塵土飛揚。


    女人做事總是精細,搬出的雜物堆放於殿外東側,疊摞整齊,待得上午辰時,大殿內的雜物搬移殆盡,宮女們意欲灑水清掃,被莫問出言阻止,待得塵埃落定,與張洞之一同進入大殿。


    原本屬於這處玉清大殿的事物並沒有被移走,殿內東側有一張木桌,木桌上遺落有斷裂的香燭,木桌旁放有一黑色木箱,上有開口,此時木箱已經被打開,裏麵空空如也。


    在大殿偏東,有一木台,木台上放有一大磬,這是一種與缽盂相似的法器,隻不過比缽盂要大,為道士平時敲擊所用。


    大殿正北為一法台,法台上坐有玉清神像,法台前擺有供桌,上有香爐七尊,供桌前有三隻黃布蒲團,皆已損毀。


    大殿西側靠窗處砌有一小炕,當是道姑閑暇休憩之處。


    “道觀裏的布置與寺院很是相似,”張洞之環視左右之後出言說道。


    莫問轉頭看了張洞之一眼,張洞之說的確是實情,隻不過說錯了先後順序,不是道觀的布置跟寺院相似,而是寺院的布置與道觀相似,寺院的大部分布置都是自道家抄襲過去的,但身為道人,他無法名言實情,不然在外人看來就是給佛家抹黑。


    “這處房屋不算很大,想必不難尋蹤覓跡,”張洞之再道。


    莫問聞言仍未答話,亦沒有急於上前,而是皺眉打量著殿內的布置。


    “有何不妥,”張洞之問道。


    “這處道觀立有功德箱,其先前是接受百姓香火的,功德箱如此之大,說明當年香火鼎盛,”莫問說到此處抬手指著供桌上的香爐,“香爐有七尊之多,亦可見香客眾多,”


    “這處道觀並不大,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香客,”張洞之疑惑的問道。


    “世人皆為無利不起早,若無所求不會上香,這處道觀當年必有神異之處,”莫問言罷轉身衝那尼姑問道,“這殿中的功德簿而今何在,”


    “來時便沒有,”尼姑愣了一愣出言回答。


    “殺盜淫妄酒乃你佛門五戒,出家人不得妄語欺人,”莫問挑眉訓斥,這裏其他事物都在,說明當初的那些道姑走的甚急,不可能唯獨拿走功德薄。


    “可能被這些宮娥取走做了廁紙,”尼姑抬手指著那些粉麵蒙塵的宮女。


    此語一出,那些宮女皆有蒙屈神色,隻是敢怒不敢言,想必取走功德薄做廁紙的不是她們,而是這幾個尼姑。


    且不管是誰取走了功德薄,功德薄總是沒有了的,莫問搖頭過後邁步向法台走去,這處正殿能夠供那蜈蚣藏身的地方並不多,神像下的法台嫌疑最大。


    環繞法台一周,並未發現端倪,莫問又轉向西南角落的那處小炕,這處小炕由四塊板石盤砌,尋常小炕用的皆為泥板,而這處小炕所用的卻是石板,且每塊石板皆有扣手。


    莫問探手移開一塊石板,隻見石板下方是一方形小池,內有泥土少許,其中有圓蟲若幹,由於無人喂養,已然死去多年。


    再行移開另外一塊石頭,下方仍是小池,內有死去幹燥毒蛇十餘條。


    掀開最後兩塊,分別為黑蠍和蛤蟆,無一例外,早已死去。


    “竟然暗養五毒,先前住在這裏的道姑定是妖人無疑,”張洞之下了斷言。


    “五毒乃蛇蠍蜈蛛蟾,其中並無鱉蟲,”莫問伸手指著第一處小池內的那些圓蟲。


    “土鱉不能害人,”張洞之問道。


    “不能,這是一味散瘀續骨的藥物,”莫問搖頭說道,此時他心中亦是極為疑惑,先前住在這裏的那些道姑為何要暗自養下這些毒蟲。


    “難不成她們是在治病救人,”張洞之猜測道。


    “道人治病行醫不是這種路數,便是需要毒蟲亦不會自養,而是多由病主自行捕捉,”莫問搖頭說道。


    莫問說完,再度自緩步殿內尋常缺口,那蜈蚣體形不小,缺口不應該過於隱秘,可是往返尋找多次,仍然不見其蹤。


    “出口在這裏,”張洞之的聲音自神像處傳來,莫問聞聲回頭,隻見張洞之正騎跨在玉清神像肩膀衝他招手。


    “快快下來,”莫問擺手喊道,侮辱三清神像猶如欺師滅祖。


    “這裏麵是空的,”張洞之自神像頸後向下探望。


    “不得辱及三清,”莫問再度高喊。


    此話剛剛出口,張洞之已然踹下了神像的頭顱,莫問見狀急忙閃身而上將其抱住,“無量天尊,無量天尊,”


    “這神像就是個幌子,裏麵是空的,那條蜈蚣一直藏在神像內部,”張洞之再度衝莫問招手,“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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