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五,莫問召來了府中的管事,命他暫替老五監管膳房,隨後命他明日外出買些紫竹回來,道人畫符所用符紙少用染料,多是天生本色,藍紙為雪鬆漿曬,紫紙則為紫竹漿曬,以此等高潔符紙畫符做法,效果更好。


    老五走後,莫問更是足不出戶,對於貴人和兩位小王爺的飲食倍加留心,與此同時於府中四處巡查,確保無有安全疏漏。


    閑暇之餘仍然是勤練雙手,左手練的是如何快速準確捏訣,右手練的是快速畫些符咒,熟能生巧,隻有練的嫻熟才能更加快速,實則此時他取出黑盒畫寫符咒已然極為迅速,遠超街頭雜耍的手指速度,即便如此他仍不滿意,畫符對敵乃後發製人,在敵人出手之後才能辨明該如何應對,司馬豐愂曾經說過,天下武學唯快不破,要想快速應對,必須更快才行。


    老五走後第三天,兩位小王爺病了,體熱不退。


    “先生,王兒如何,”周貴人問道,由於兩位小王爺病症並不明顯,加上她對莫問大有信心,故此並未驚慌。


    莫問聞言沒有立刻答話,通過對兩位小王爺的診治,他發現二人病症很像天花,但體溫卻與天花病症不符,天花病發會持續高熱,兩位小王爺雖然也是體熱,卻沒有那麽高。


    “先生,王兒所患是何病症,”周貴人見莫問皺眉不語,不由得開始緊張。


    “似天花,卻不是,”莫問搖頭說道。


    “可是中毒了,”周貴人有些杯弓蛇影。


    “不是,兩位王爺和貴人的飯食我都細心驗過,絕無下毒可能,”莫問搖頭說道,七位上清準徒之中除了阿九,他的歧黃之術最為高明,便是下毒高手亦瞞不過他的眼睛,便是玉玲瓏親臨,想要無形之中為二人下毒亦不能夠。


    周貴人聞得不是中毒,心中隨之一輕,轉而召喚侍女為莫問奉茶。


    莫問再度檢查完兩位小王爺,隨後落座閉目沉吟,自腦海中快速過濾各種可能,首先中毒可以被排除掉,如此一來剩下的就是病症,不過很多的病症在前期都有體熱的症狀,中熱的病症就有不下二十餘種,由於兩位小王爺剛剛發病,症狀還不明顯,此時根本無法辨症施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有貧道在此,貴人大可放心,兩位小王爺剛剛發病,尚且無法確定病因,待得症狀稍顯,貧道再行辯治,”莫問衝周貴人說道。


    周貴人聞言點了點頭,走近床榻陪伴照顧那兩個無精打采的孩童。


    莫問並未離開,一直留在房中,每隔半個時辰便起身檢視一番,兩個孩童的病症並無加重的跡象,午飯和晚飯都吃了些,到得天暗,莫問方才回到自己的房中,簡單進了些食物,操行晚課,閉目念經,由於體內殘存丹藥所剩不多,便暫時停止了飲酒。


    四更時分,正堂傳來了推門聲,推門之聲很急,莫問聞聲陡然驚醒,來不及穿鞋急速閃到門口拉開了房門,隻見一名侍女正急切的向此處跑來,“先生,兩位小王爺病重了,貴人請您去,”


    莫問急忙回屋穿鞋,轉而快步出門來到正堂,顧不得見禮走到床前看那兩個孩童,一看之下眉頭大皺,兩個孩童的手臉部位已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疹,且精神更加萎靡,躺在床上有氣無力。


    “何時加重的,”莫問轉頭看向衣冠不整的周貴人。


    “二更時分還沒有加重,一覺醒來便成了這個樣子,先生,王兒得的究竟是何病症,”周貴人頭發都沒來得及盤整。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而是探手為兩個孩童診脈,兩個孩童雖然精神萎靡,脈象卻起搏有力,不是虛症,極似天花。


    “很像天花,但體溫不符,且天花多伴有頭痛,兩位王爺卻並無頭痛症狀,”莫問皺眉搖頭,兩個孩童的症狀已經很明顯了,可是與其所知的所有病症皆不相符。


    周貴人一聽莫問仍然辨認不出是何種疾患,不由得越發焦急,她雖然大莫問幾歲,卻終是婦道人家,情急之下抱著孩童開始哭泣。


    “貴人切莫慌張,容貧道仔細想想,”莫問聽不得女子哭,便起身安慰。


    “先生,天花我是知道的,那可是損命的惡疾,便是治的及時都不見得能保全性命,若是耽誤了,可不敢想了,”周貴人哭道。


    “若真是天花,便是耽擱十日貧道亦能救得回來,但二位王爺得的並非天花,”莫問焦急之下往返踱步。


    “便當天花治了吧,若是不成再想他策,”周貴人情急之下方寸大亂。


    “貴人有所不知,若要治那天花,當需以青娘紅娘二蟲為藥引,這兩味藥物是有毒的,取的是以毒攻毒的路子,若二位王爺得的不是天花,這治病的方子就成了奪命的方子,”莫問急切的解釋。


    這番話原本是衝周貴人做的解釋,但說完之後莫問陡然皺眉,他所掌握的藥方雖然隱秘,個別精通醫術的人也懂得,這極有可能是對方設的圈套,目的是讓他誤診並誤治,假他之手殺掉兩位小王爺。


    想及此處,莫問立刻將自己的判斷說與周貴人。


    “那賤婢用的何種方法害了我的兩位王兒,”周貴人既氣且急。


    “不是病患,亦非下毒,卻有如此症狀,他們是如何做到的,”莫問皺眉苦思。


    “先生,若換成你是那惡人,你能否做到害人無無形,”周貴人止住哭聲幫助莫問思索。


    莫問聞言立刻自心中以己度人,他若是要加害某人,又無法靠近,可以有兩種方法置人於死地,一是驅使陰魂前往謀害,二是轉嫁屍氣腐蝕其身。


    想及此處,莫問再度走到床邊檢視那兩個孩童,由於症狀仍不嚴重,還是不得確診,直至湊近二人口鼻細聞氣息方才真正確定,兩個孩童口中皆有細微腐氣,當時屍氣衝身所致。


    雖然找到了禍根,莫問卻並未說破,而是坐進座位拿起了茶杯,周貴人見狀知道莫問要她遣走從人,便命兩位侍女前去為莫問泡茶。


    “得貴人提醒,貧道已然找到根源,兩位王爺乃是被心術不正的道門中人做法所害,”莫問待那兩名侍女離去之後開口說道。


    “先生為何確定是道人,”周貴人走到莫問旁邊坐了下來。


    莫問聞言苦笑搖頭,似這般醜事能往外推誰會往自己身上攬,可是和尚壓根兒不懂這些法術,想幹壞事也幹不了。


    “這王府周圍當有五具以上的男子腐屍,分居各位,應衝的正是兩位王爺和貴人的這張床榻,到得三更時分,那道人便會做法轉嫁腐屍氣息到此,貴人乃女子之身,故此不遭其害,但兩位王爺卻不能幸免,”莫問低聲說道。


    “那人是如何知道我和王兒床榻安放於何處的,”周貴人不解的問道。


    “當是有人告知了他,不過也說不準,貴人離家之時興許有人潛入了王府,”未免周貴人遷怒侍女,莫問便沒有將話說死,畢竟幾位侍女可能是無辜的,周貴人真要發怒,勢必會將她們處死。


    “先生可有應對之法,”周貴人點頭發問。


    “有……”


    第一百一十九章陽春白雪


    “如何應對,”周貴人急切的問道。


    “最為簡單的方法便是移動床榻,令屍氣無法應衝,待得天明日出將兩位王爺帶至院中接受太陽映照,兩位王爺所受屍氣不多,曬上幾個時辰屍氣自然消解,但此法不得去根,那施術者仍然逍遙在外,說不準何日又會發壞,還有便是由貧道出手與之鬥法,在其作法之際將其震傷或震斃,”莫問答道。


    “當選那治本之法,”周貴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是震傷留下活口還是震斃以絕後患,”莫問問道。


    周貴人聞言沒有立刻答話,微微斟酌方才開口,“便是抓了那惡人,亦無法奈何那賤婢,”


    “便如貴人所說,”莫問點了點頭,周貴人的言下之意是將那施術者震斃,而這正符合他的心意,對方若隻是使用屍氣應衝兩位小王爺,他或許還會留對方性命,畢竟各為其主陣營不同,但對方陰毒之處是想讓他誤診誤治,若非他精通歧黃之術,便有可能背負治死王爺的罪名,成為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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