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心中有氣,不但源於高家的出賣,還有對王家跋扈的不滿,二人隻是無心之中損壞了王家一旁親的亡人墳墓,按照大晉律法至多杖責罰金,可告示上竟然言明可以攜屍報官,如此小題大做草菅人命哪裏還有什麽公理可言,分明是王家想要殺掉二人以泄私憤。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適用於任何朝代,片刻過後城中便馳來了幾匹快馬,馬上坐的是幾個彪形壯漢,皆帶有刀劍利器,此時正在竭力打馬,飛馳而至。


    到得距離二人十丈處,馬上的壯漢擎出了刀劍,大聲呼喝著疾衝而來。


    這一情形令莫問想起了當年胡人在西陽縣的所作所為,那林家老爺就是被胡人自馬上削掉腦袋的,這些壯漢擎刀的姿勢與那些胡人毫無二致。


    見此情形,莫問並不遲疑,不待奔馬衝至便閃身迎了上去,追風鬼步隨即施出,晃身斜掠連番閃動,將那四匹快馬上的壯漢盡數自馬背上抓扔了下來。


    老五沒想到莫問會先發製人,待得回過神來那數名壯漢已然跌落馬背,老五側身讓過奔馬,手持木棍上前一通掄砸,將那些想要掙紮起身的壯漢盡數打趴在地。


    “這般惡漢為虎作倀,竟然要傷你我xing命,當重重懲戒。”莫問怒氣未消衝老五連聲高喊。


    老五聽到莫問的喊話先是一愣,轉瞬之間明白了莫問是讓他繼續打,於是手持木棍挨個掄砸,他所用木棍本是枯枝,一番狂掄之後斷為了兩截,環視左右不見趁手物件,便起腳踢踹,那四名壯漢吃痛不住,扔下兵器亡命回逃,老五撿得一把鋼刀在手,狂拍猛砸,邊追邊打。


    追出半裏之後老五轉身跑回來,抬手北指,“老爺,又來一群,還打嗎?”


    莫問早已見到北側追來了二十餘人,這些人是徒步而來,手裏抓的都是些獵叉嬐分物,想必是農人和獵戶之流。


    “不可打頭。”莫問正se說道,那告示上並未言明二人所犯何罪,也未言明二人有何能耐,王家是故意不加言明的,為的是讓國人皆敢捕拿二人。既然如此幹脆立威揚名,讓南國國人知道二人並不好惹,若皆有自知之明,便無人敢來為難他們。


    老五得到莫問指令,cao著鋼刀自路旁砍下一段粗枝,莫問見木棍長短合適,便隨手搶過,老五隻能再度砍了一根,二人手持木棍迎向那群鄉人,到得近前,揚棍就打,這些鄉人本想憑借人多抓捕二人得些賞金,哪裏想到二人竟然身懷絕技,挨上兩棍之後立刻有人清醒轉身跑走,隻剩下了七八個鄉人負隅頑抗,卻也是隻有挨打之能,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莫問和老五頻頻出手之時,北側快速奔來一道身影,人未到,聲先至,“好個惡道,還不快快住手。”


    莫問聞聲側目,發現來人身穿灰布僧衣,頭上寸發皆無,竟然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僧人。


    老五聞聲也是一愣,那僧人趁機閃到他的身前搶下他手中木棍,起腳將其踢出。


    莫問閃身旁移扶住了老五,隨即皺眉打量著這個年輕僧人。


    “死禿驢竟然下黑手。”老五先前沒有防備,吃虧之後大是不甘,叫嚷著就想再衝。莫問急忙探手拉住了老五,這名僧人他竟然認識,在前往鄴城的路上正是此人自強盜手中救下了他們。


    “無量天尊,大師可還記得我?”莫問將木棍遞給老五,轉而衝那僧人稽首說道。


    那年輕的僧人聞言微微皺眉,隨即露出了了然神情,不過在環視圍在身邊的那些鄉民之後他的神se再變,“貧僧怎會認得你們這等惡人。”


    那些鄉民見狀立刻七嘴八舌的央告,請那僧人出頭做主,那年輕僧人也不推辭,“阿彌陀佛,有貧僧在此,必然不教諸位施主受那惡道欺淩。”


    “老爺,他裝著不認識咱。”老五低聲說道,此時他也已經認出了這名僧人。


    莫問聞言緩緩點頭,此人佯裝不認識二人,隻是要與二人劃清界限,其實他是認識的。


    “無量天尊,大師有所不知,我們二人並未犯有死罪,乃是受人冤枉,這些鄉民不明黑白前來抓捕,故此我們才會出手驅離。”莫問衝那僧人稽首說道,雖然二人分屬不同教派,但這僧人之前畢竟還是為二人解過圍的。


    “休要多言,是否犯有罪過當由官家明斷,你若隨我見官也就罷了,若是不去,便是心中有鬼,貧僧當出手擒拿送交官家。”那僧人並不買賬,言語之中多有傲氣。


    “老爺,咋辦,要是進了官衙咱可就死定了。”老五轉視眉頭緊皺的莫問。


    莫問微微轉頭衝老五示意走為上策,此人雖然佯裝不認識二人,但當初恩情卻不能抹殺,當避則避。


    莫問轉頭之後隨即閃走,老五與之多有默契,立刻隨行閃動。


    “哪裏走!”那年輕的僧人移到路中攔住了去路。


    莫問不想與之動手,便定住身形沒有硬衝,“大師慈悲,我們二人絕非大惡之人,還望大師高抬貴手。”


    “降妖除魔乃佛家弟子份內之事,你等欺淩這一幹手無寸鐵的良善施主,已然犯下了罪惡,罪惡若不消抵,今ri休想離去。”年輕僧人義正言辭。


    “禿驢,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們手裏拿的叉子不是鐵呀。”老五回頭北望,此時北方已經有一批快馬掠來,皆是軍兵,人數當有數十。


    那僧人聞言並不答話,正se站立,並無讓路之意。


    莫問此時也看到北側有官兵到來,且注意到其中有背負弓箭者,若是任憑官兵將二人圍住,情勢必定堪憂。


    就在莫問沉吟如何說服這名僧人之際,老五突然暴閃疾出,追風鬼步左右忽然,到得那僧人近前衝著光頭就是一棍,那僧人雖習有武藝,靈氣修為卻不深厚,竟然被老五打暈在地。


    “媽的,真以為打不過你呀。”老五扔掉木棍看向莫問,“老爺,走……”


    第六十九章西行


    事發突然,莫問亦為之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邁步上前試那僧人鼻息,發現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將這位大師抬回去。”莫問轉身衝那些鄉人說道。


    那些失去了倚仗的鄉人聞言忙不迭的連點其頭,先前眾人見他言語恭敬,以為他不是那僧人對手,未曾想到正主兒尚未動手,一背負包袱的仆從便將那耀武揚威的僧人打倒在地。


    莫問放下那位僧人,轉身與老五向南走去,到得無人處立刻拐入西側叢林。


    “我說過不可打頭,你為何不聽?”莫問埋怨老五。


    “看他那牛拽的樣子,不衝著禿瓢來一棒子我就不解氣。”老五話到此處見莫問麵露不滿,急忙抬手指著那些向南疾馳而過的騎兵,“不打頭也不行啊,他一直攔著咱也走不了啊。”


    “他曾經幫過咱們,如此行事有些不妥。”莫問側身自林間穿行。


    “有啥不妥的,他一直裝著不認識咱們,再說他當時也沒幫咱多大的忙,他分明能追上那夥兒強盜他也沒去追,害的我多跑了兩千多裏。”老五撇嘴說道。


    “那也不能傷人臉麵,ri後讓他如何見人。”莫問搖頭說道,老五先前那一棍不偏不倚正中腦門兒,紅腫總是難免,最怕的是留疤。


    “老爺,他吆喝著降妖除魔就是在罵你,不,是在罵你們上清的道士,打了也不冤枉。”老五跑到前麵為莫問分撥擋路的樹枝。


    莫問看出了老五在煽風點火,也知道老五敲那僧人是為了報先前踢踹之仇,不過細想之下老五說的也確有道理,“罷了,打就打了,隻是他乃菩提寺的僧人,菩提寺在晉國大有名氣,此番你我不但開罪了朝廷還招惹了佛門,南行這才幾ri就將權貴僧侶得罪了個齊全,ri後可如何是好?”


    “咱趕快往西走,找個人少的地方躲起來,等你修煉的厲害了再出來,到時候誰都得怕著咱們。”老五樂天不愁。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身為道門弟子,上清準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道家與佛門表麵上看似和氣,實則勢同水火,道修今生,佛求來世,這一根本xing的教義決定了二者之間存在本質區別,要想弘揚道家早晚要與佛教發生衝突,今ri之事隻不過將矛盾提前了一些時ri。


    有了防備,二人便不再前往人多的地方,便是打尖也隻是尋偏僻小鎮,且多購幹糧,一次打尖數ri不再與鄉人接觸,即便如此仍然難逃追捕,得知二人習有武藝之後尋常鄉人是不敢出手的,試圖追捕二人的多是官府巡捕和那些以緝捕逃犯為生的武人,好在這些人大多武藝平平,莫問所學擒風鬼手玄妙非常,皆可輕鬆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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