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說話力求讓人聽的明白,而那老僧說話反其道而行之,如何讓人糊塗便如何去說,最終令得明陽道長火起動手。”青木道長說道。


    “既然不得辨法,離去就是了,眾目睽睽之下動手終究不好,圍觀之人會誤解我們是惱羞成怒。”莫問搖頭說道。


    “確是如此,那次法會是王家主事,事後王家很是不悅,前些時ri下旨封了白沙觀。”青木道長搖頭說道。


    “下旨?晉朝國姓不是司馬嗎?”莫問皺眉問道,下旨是皇帝專用,任何人不得逾禮。


    此時酒家已經有了其他食客,青木道長聞言壓低了聲音,“晉國現在是王馬共天下。”


    “何解?”莫問疑惑的追問。


    令莫問沒有想到的是青木道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起身收拾行裝,“好啦,時辰不早了,我還要趕回道觀送米熬粥,多謝小兄弟相請。”


    莫問見狀急忙掏出銀錢想要結賬,青木道長連連擺手,“我自前方右拐,你還要徑直向南,不得同路,你吃些飯食再走。”


    “多謝道友解惑,”莫問起身稽首,“還有一事想請教道友,前往荊州之後我yu尋處修行,不知何處可往?”


    青木道長此時已經收拾好了行裝,聞言微微沉吟,轉而抬手西指,“若是不懼猛獸,西南可往。”


    莫問聞言再度道謝,青木道長告辭離去……


    第五十九章診病


    送走青木道人之後莫問轉身而回,發現老五正在桌上收拾殘羹冷炙,二人先前喝酒居多,菜肴剩下不少,靜待老五風卷殘雲之後莫問方才掏錢付賬,越是富庶的地方食物越便宜,這頓飯隻花去三分銀兩。


    中午時分二人喝足茶水繼續趕路。


    前行之際莫問並未與老五交談,而是思量如何賺些銀兩,黑三所贈的金子和先前所得的診資在無量山的時候被老五采購米糧以及為司馬風愂沽酒花掉了,前些時ri一路所用還是老五當年在清平城的屍身上翻到的碎銀,此時除了那塊金餅,碎銀已經所剩無幾,若是繼續坐吃山空,必然堅持不了多久。


    “老爺,你在想什麽?”老五見莫問一直默然前行,猜到他正在思量問題。


    “路途遙遠,銀錢剩的不多了。”莫問隨口回答。


    “以後我多抓一些兔子,咱們盡量少花錢。”老五出言說道。


    莫問緩緩搖頭,“那不是長久之計,況且ri後若是開設藥鋪,采購藥材也要不少花費,咱們沿途得賺些銀錢才行。”


    “說的是啊,不過咱們人生地不熟的,想賺錢可不容易。”老五皺眉搖頭。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接老五的話茬。


    越往南走越是富庶,加之已近年關,沿途鄉民無不買魚割肉,掛燈貼花準備過節,大街上的男子多提有魚肉米糧,女子多抱有絲絹布綢,孩童手裏拿的是風車糖餅,街上洋溢著濃重的過節氣氛和喜慶氣息。


    不過二人並未受到喜慶氣氛的感染,反倒心生惆悵,掛燈貼花的不是他們的家,喜悅的行人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隻是路過這裏的外鄉人。


    一路上莫問都刻意留心那些大家大戶的外牆上有無尋醫告示,試圖憑借醫術治病活人換些診資,可惜不知是民風不同還是別有他故,一路上並未見到宅院的外牆上貼有尋醫告示。


    年關當ri,二人到得南郡邊緣,此處距離漢川已經不遠了。夜幕降臨之後莫問沒有繼續趕路,而是在城中找尋客棧想要投店,年關時客棧大多閉門歇業,直至初更時分二人才在城南找到一家開門的,這家客棧的店主不住在此處,隻有一個夥計在這裏看門。


    灶下已然無火,做不得飯菜,好在正堂生有暖爐,二人便湊近暖爐默然的吃著所帶的幹糧,誰也沒有開口。


    念鄉思親之下莫問不時搖頭歎氣,雖說男兒誌在四方,但終究還是需要有所掛念,就似那紙鳶,不管飛的多高,地上總有一條絲線牽扯著,有乘風騰空之時也有落地回歸之ri。二人現在仿如那斷線紙鳶,隨風飄蕩,也不知最終將要飄到哪裏去,人生諸多悲喜,最悲者莫過於無人牽掛自己而自己心中也無牽掛之人。


    老五終是年少,到了年關本就思念親人,外麵傳來婦人呼喊晚歸孩童的聲音令他更加悲傷,捧著尚未吃完的幹糧黯然落淚。


    莫問見狀也是心中大悲,老五此時穿的還是前年的衣服,已然十分破舊,多有破損卻無人縫補漿洗。


    “此間事了,我們就尋處安身,明年一定給你說上一門親事。”莫問衝老五說道。


    “真的嗎?”老五聞言立刻轉悲為喜。


    莫問見他轉變之快忍不住點頭發笑,老五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媳婦,他也從不遮掩自己對女子的喜歡。


    “你還沒成家呢,哪有老爺不成家,下人先成家的道理。”老五搖頭說道。


    “我是修道之人,暫無成家的念想。”莫問搖頭說道。


    “可是咱們沒多少錢了,我看南國的這些女子都穿金戴銀,估計聘禮得花不少錢,要不這樣老爺,咱辦完事兒還回趙國去,那裏的女人便宜。”老五說道。


    “你這無心的夯貨,娶親需兩人情投意合,哪能買女子做妻。你且安心,隻要遇到富足門戶有重病難醫者,我就出手救治換些銀錢。”莫問訓誡寬慰。


    “晉國有的是大夫,有病人也被他們給治了,哪輪得到咱們,再說人家找大夫都找歲數大的,你看那些坐堂的大夫,哪個不是長胡子,你太年輕了,連胡子都沒有,人家肯定不信你。”老五心情好轉,繼續啃吃那半塊餅子。


    “我所學歧黃之術乃道家妙法,豈是那些庸醫所能比的,我倒不信世人盡皆以貌取人。”莫問正se說道。


    二人說話並未低聲藏掖,那坐在一旁獨酌的夥計聞聲回頭,“你懂醫術?”


    此人乃市井凡夫,說話極為無禮,莫問本不想搭理,斟酌過後還是點了點頭,“略知一二。”


    “那你可為我診診,如果看的好,今天的房錢我退還你們。”夥計走了過來將左手放於桌上。


    莫問抬頭看了他一眼,實際上進門之初他就已然看出此人患有何種病症,不過為保萬無一失還是探手撫上了他的左手寸關尺,切脈過後抬手開口,“換右手。”


    “哈哈,從沒聽過診脈還得兩隻手的。”客棧夥計雖然麵露鄙夷,卻仍然將右手伸了出來。


    莫問聞言再度皺眉,實則真正的診脈必須雙手齊診,因為左手診心肝,右手診脾肺,而內腎則需雙手寸關尺同診,診一脈者為庸醫無疑,診雙脈者才可能是名家。


    經過確診之後莫問收手開口,“你肝火旺盛,腎水枯竭,肺氣不順,心脈半通。”


    “說明白點兒,別似是而非糊弄人。”客棧夥計並未看的起這個無須小道。


    “你白ri裏忍氣吞聲卻不得發作,到得晚間便會尋那煙花女子泄氣,然此法並不能排你心中鬱悶,反倒令你氣堵心竅,少jing無力。”莫問正se開口。


    “小道長,請您給我開個方子。”客棧夥計立刻改變了稱呼。


    “你想治根還是治本?”莫問聞言微笑點頭,隻要有真才實學,早晚會為眾人所接納。


    “都說說,都說說。”客棧夥計拉過一條凳子坐到了暖爐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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