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現在並不重要,柳韜問:“葉萊,季萱萱為什麽要對你下手?”


    葉萊的臉上突然驚恐萬狀:“啊!萱萱……季萱萱……我不知道,我沒有想到她會把我……把我推下去,怎麽會這樣……”


    柳韜麵無表情地問:“季萱萱沒死,你是知道的,對嗎?”


    葉萊驚慌失措地搖頭:“知道……啊,不,不知道……”


    柳韜不知道葉萊是真被嚇傻了還是在裝傻。急救車應該馬上就到了。自己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離開?如果離開,急救車找不到葉萊怎麽辦?那不如先躲起來靜觀其變……


    柳韜剛剛想到這裏,便看到葉萊突然驚叫著坐了起來,兩眼圓睜,雙臂伸向柳韜。


    柳韜以為葉萊要襲擊他,驚駭間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剛剛退了一步,柳韜就感覺到後腦一陣劇烈的疼痛,那簡直是頭骨被人生生敲碎的疼痛。


    柳韜在失去知覺之前,居然還想了一個問題。


    ——剛才葉萊的反常舉動並不是要襲擊他,而是因為她看到了偷襲自己的人,想保護他。


    ——那個人是誰呢?


    20


    柳韜醒來的時候,除了感覺後腦勺火辣辣地疼之外,還有極度的饑渴。


    這樣強烈的饑渴,是不是說明自己昏迷了太久呢?隨著意識的複蘇,柳韜越來越恐懼。


    清醒後的柳韜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很可能是地下室。隻有不遠處一團燈籠大小的光亮讓他勉強看清室內的輪廓。這是一間十幾平方米大小的房間,粗糙的水泥地麵,破舊的白色牆壁,沒有窗戶,一扇門緊緊地關著。靠牆擺著一張單人床,上麵鋪著薄薄的床單,床的對麵是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一摞書,看不清楚書名。


    房間裏空無一人。


    柳韜被困在靠牆的一隻黑色皮質雙人沙發上麵。沙發還算幹淨柔軟,而且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沒有被捆住,隻是腳踝套著粗大的黑色鐵鏈,另一頭鎖在牆邊突起的水泥樁上。


    看來囚禁他的人很有自信,不怕他叫喊,更不擔心他逃脫。


    柳韜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索性既來之,則安之,將姿勢調整得更舒服一些,甚至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發型。他覺得一切並不算太糟糕,除了幹渴的唇、饑餓的胃。


    這個時候,柳韜的腦功能非常低下,甚至無法集中精力推測是誰把他帶到了這裏。肖顏?季楠?季雲天?閃電?


    還是——季萱萱?


    想到季萱萱的時候,柳韜額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


    他確信自己的眼力,沒錯,那個拉葉萊上船,繼而又將她推入水中的人,的確是季萱萱。


    季萱萱沒死,她還活著。這個想法讓柳韜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沸騰起來。特別是,當他想到季雲天在季萱萱出事之後一係列的反常表現之後,更加確信季萱萱沒死。


    那麽法醫中心的dna鑒定又是怎麽回事呢?那應該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鑒定結果是假的,用來迷惑所有的人,讓人們以為季萱萱已死;第二種可能,鑒定結果是真的,但死去的人並不是季萱萱,而是季萱萱的某一個姐妹,雖然柳韜並不知道季雲天到底有幾個孩子;第三種可能就是法醫技術失誤,鑒定結果是錯的。柳韜雖然對dna鑒定是外行,但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雖然柳韜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但這並不重要,隻要他活著,隻要他能活著走出這間地下室,他就會去弄清楚真相。


    也許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季萱萱還活著,那麽羅曼有沒有可能也活著呢?


    柳韜便是因為這個很不靠譜的推論而激動的。這種激動在體內猶如海浪一波高過一波,直到虛弱的身體就要無法承受。


    所以這個時候如果有個人來,給他送點水和食物會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不但能夠讓他恢複體力,而且能夠讓他知道這裏的主人究竟是誰。


    可是柳韜在昏暗的小屋裏坐了很久都沒有人出現。他疲憊地揉了揉還有些疼痛的後腦勺,低下頭去,開始研究腳踝上鎖著的鐵鏈。


    他把目光落到腳上的時候,忽然發現了異常。仔細看去,他發現腳邊的地麵上竟然有兩行字!


    柳韜:以你醒來的時間為限,一個小時之後,如果你不舉起雙手認輸,表示同意馬上滾回英國的話,你那個漂亮的小助理就會死在你的麵前!


    字是用白色粉筆寫的,因為屋內光線太差,柳韜直到這個時候才看到。


    他漸漸地從雜亂的情緒中平靜下來。一個小時為限,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多久?三十分鍾還是四十分鍾?


    漂亮的小助理?肖顏?


    想起肖顏,柳韜生出一腔氣憤來。那個長相俊俏、聲音甜美、熱情細心的助理其實隻是監視他的工具。


    而不管掌控她的人是誰,她都是他的敵人。他恨她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因為這個荒唐的要挾而屈服?


    柳韜把臉仰起來,果然看到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物件,那是一個攝像頭。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已經適應屋裏的光線了,他才明白自己其實並沒有被拘禁他的人冷落,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那個人的掌控之中。


    柳韜思考了片刻,然後將身體靠在沙發上,使自己的姿勢更舒服一些,然後雙手抱臂,閉目養神。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二十分鍾過去了……當然,這隻是柳韜估計出來的時間。


    就在突然之間,門外傳來了女人淒厲的哭叫聲,緊接著門砰地被撞開了,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衝進來,幾步之後栽倒在地。門砰地又關上了。


    柳韜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眼睜開,手放下,身體前傾。


    地上的人扭動了兩下身體,爬起來,衝柳韜大喊:“柳韜!柳韜!”


    是肖顏!


    這個時候的肖顏已經麵目全非了——身上隻穿了三點式內衣,沒有穿衣服的地方則體無完膚。


    這個渾身是血的姑娘就這樣叫著柳韜的名字,一步一步地爬到了柳韜跟前。


    肖顏每往前爬一步,柳韜都下意識想往後退一步。可是他坐在沙發上是不能後退的,隻能僵硬地愣在那裏,驚恐地看著一個血人慢慢地接近他。


    肖顏爬到柳韜腳下時,柳韜又看到了地上的那兩行字。


    肖顏也看到那行字了,隻不過因為那行字對她來說是反的所以看得特別費力。但她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這兩行字看完了,任憑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將這些白色的粉筆字染紅。


    她看完這些字之後,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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