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我把宣傳用語這一段文案暫時掛在一邊,保存好文檔,便準備關機睡覺。


    就在此時,我又聽到走廊上傳來開門的聲音,然後是輕微的腳步聲,接著又是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應該是老李在杜瑜眉那兒快活完了,回房去睡覺。真是的,幹脆就在杜瑜眉房中過夜算了,要是開門時驚醒了迪克,反而更加難堪。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老李大約是在晚上十點多到杜瑜眉房中去的,直到淩晨三點才出來,他也算是老當益壯了,而且旅社中的客房,隔音效果也很不錯,這麽長時間,我這邊居然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哈哈!我的內心是不是有點太猥瑣了?


    我一邊關電腦,一邊鄙視著自己。


    可我的鼠標還沒點到關機的按鍵時,就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聲嘶力竭的一聲慘叫,是老李的聲音。聲音的隔音效果本來就很棒,但我卻能如此清晰地聽到他的叫聲,可想而知他的音量有多高。我心中不禁“咯噔”一聲,猜測著老李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老李的慘叫聲還是無法讓打著呼嚕的霍格醒過來,他睡得實在在死了。我則一個箭步,打開房門衝到了走廊上。


    隻見老李正渾身癱軟地跪坐在房門外,臉色蒼白,牙齒不住打著顫。他見到我後,抬起手臂,無力地指著房內,喃喃說道:“裏麵……裏麵……迪克……迪克……”


    迪克怎麽了?我的身體也沒來由地跟著老李一起顫抖了起來。


    見他語無倫次,我定住心神,衝到他身邊,推開了半閉的房門。


    屋內的格局與我那間客房相同,都有兩張標準床,一盞床頭燈還開著,燈光恰好照射到其中一張躺著人的床上。不過,此時床上已是一片血紅,慘不忍睹。


    迪克呈大字躺在床上,雙眼圓睜,直瞪著天花板,喉嚨處一個赫然出現的血洞,胸膛被剖開了,似乎有什麽內髒已經被取了出來,到處都是淋漓的鮮血。


    又是開膛破肚!這次的受害者是迪克!


    凶手是怎麽進來的?是董佳幹的,還是戴麵具的神秘人幹的?


    我抬起頭,朝客房的窗戶望去,窗戶大大的開著,玻璃上有一個平滑的圓孔,恰夠一隻好伸進來撥開插銷,我站起來,走到窗邊,朝外望去,外麵一片漆黑,哪裏還看得到什麽人?不過,在窗台下,隱約有些閃著亮的碎玻璃,應該就是這扇窗戶下班被劃破的部分吧。


    我用手摸了摸下班上的圓孔,沒有碎渣,很平滑,如果我沒猜錯,玻璃應該是被鑲金鋼鑽的特製工具劃破的吧。


    董佳還在逃亡中,她不可能有機會搞到鑲鑽的特製工具。如此說來,凶手應該是那個戴麵具的神秘人吧。


    不對,一定有哪點不對勁的地方,被我忽略了!我正絞盡腦汁思索的時候,戴警官已經聞訊上了樓,他看到床上躺著的血肉模糊的迪克,也不禁張開嘴說不出話來。


    戴警官很老練地注視了迪克的屍體一分鍾,然後走到窗邊看了一分鍾,接著走出客房,來到走廊,說道:“現在大家都不能再睡了,我們必須全部集中在一起,要想睡,就靠著枕頭打個盹。單獨一個人,隨時有可能會遭到襲擊!”


    我和老李趕緊叫醒了其他人,連一樓傭人房的黃阿婆也被叫了起來。


    當然,我們就沒再讓四位女士進屋觀賞迪克的屍體,僅有霍格進來看了看。


    我們集中在走廊上,杜瑜眉披著睡衣,膽戰心驚地問:“是誰幹的?是董佳幹的嗎?”


    “現在還不能肯定,但董佳應該搞不來鑲鑽的特製工具。我估計多半是那個戴麵具的神秘人幹的!”戴警官答道。


    “那也不一定。”插嘴的是霍格,他剛從迪克橫屍的客房裏出來,很冷靜地說道:“如果是戴麵具的神秘人幹的,他用特製工具劃破玻璃後,應該用手推一下玻璃,那麽碎玻璃就會落到房間裏的地板上,而事實上,玻璃卻落到了窗外。”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除了聽不到聲音的黃阿婆之外,我們所有人的臉色全變了。


    霍格的話說得很明白,玻璃是墜入窗外的,說明有人從窗戶內把劃破的玻璃推了出去。也就是說,凶手是隱藏在我們內部的!


    “不要危言聳聽!”老李大叫了起來,“我們當中怎麽可能有凶手?”


    其他人也紛紛對霍格怒目而視。


    我趕緊打圓場,說:“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陣也說不定啊。遇到高智商的凶手,就想讓我們內部出現裂痕,然後再分別對我們下毒手,隻要凶手先輕推玻璃,讓玻璃完整無缺地落在窗台上,他進來後,再扔出去,就會造成現在的局麵。我們千萬不要上凶手的當。”


    我的話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戴警官也說道:“其實我在吃飯的時候就考慮到會不會咱們內部出現問題,所以我才要求兩個人合住一間客房。一方麵是為了安全起見,另一方麵則是——萬一出現了問題,一間屋裏的兩個人可以相互提供不在場證明。”


    大家都露出愕然的神色。沒想到戴警官竟考慮得如此深遠。


    不過,事實上戴警官的這個建議並沒有落到實處。


    原本迪克和老李住在一間屋裏,但十點多老李就出了屋,到杜瑜眉那裏去了。這一點,他也坦然告訴了戴警官。戴警官聽完後,當即就發了脾氣,怒道:“分房間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讓迪克和你住在一間屋裏。他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在一樓的沙發上休息,他也不會被殺死了!”


    老李哭喪著一張臉,毫無力氣地說道:“真是抱歉,我以為離開幾個小時不會出事的,我之所以沒在分房時提出來,是不想讓你們知道我和瑜眉之間的關係——我在西川市區有自己的家庭,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女兒……”


    眾人向老李投來鄙夷的目光,為了維護他,杜瑜眉竟然麵不改色地說:“我和老李是你情我願的事,你們沒有權力指責。但是,這是我們的隱私,所以我也希望你們替我們保密。另外呢,他沒提前說,也不完全是他的責任。其他我也不想讓你們知道我們的關係——不瞞各位,我是一個有錢人的地下情人,這種關係已經持續了十年。買下這處常青穀的資金,也是那個有錢人提供的,我與老李的事,我可不想傳到那位有錢人的耳朵中。”


    這一下,情況有些微妙了。


    鑒於老李與杜瑜眉的親密關係,他們互相做不在場證明,其實是不可靠的。


    而我,也逃脫不了嫌疑。雖然我與霍格住在一間屋裏,但霍格睡著後,我一直在寫策劃文案,他睡得那麽死,即使我出去殺人,他也不會知道。


    隻有小倩與玉兒,基本上能夠排除懷疑。她們是第一天認識,不存在利害關係,能夠認可她們互相作的不在場證明。


    至於,黃阿婆,那就更不用說了。沒人相信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太太能夠上樓殺死一個運動健將。而戴警官呢?他是警察啊,身份確實可靠,是老李去派出所請來的,他當然不可能是凶手。


    所以,我那關於“凶手故布疑陣”的分析,大家便更加認同。或許在這時候,我們全都裝作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對一切疑點都視而不見,才能讓我們的心緒稍微平複一點。而互相猜疑,隻能讓旅社裏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如果我們變作一片散沙,說不定正是暗藏著的凶手所希望的那樣。


    戴警官也連聲歎氣,說:“其實我應該考慮得更加周詳一點。兩個人在客房裏睡覺的時候,可以移動床鋪,兩張床各將大門死死抵住一半。一個人想要出去,就必須叫醒另一個人移開床鋪。這樣一來,不在場證明就充分了。”


    但老李隨即又有不同意見,他激動地叫了起來:“我認為,那個神秘人一直在窺視著我們的旅社,說不定早就攀爬到了旅社屋頂,然後飛簷走壁,一間間窺視著屋裏的情形。我承認,確實是我出了客房到瑜眉房裏去,才讓這間屋成了迪克獨居,也讓神秘人找到了破綻。但是,如果我不到瑜眉的屋裏去,那麽神秘人繞到瑜眉的窗外窺視時,就會發現她是一個人在屋裏的。那麽,神秘人的目標就會換成瑜眉!”


    此話一出,眾人均瞠目結舌,杜瑜眉更是發出一聲驚呼,花容失色,身子一歪,差點跌入老李的懷抱之中。


    戴警官正色道:“現在這幢旅社並不安全,畢竟是那些戴麵具的神秘人最初建造的這幢房子,我們呆在裏麵,就會讓神秘人認為是我們侵占了他的財產。所以,我建議待天亮之後,我們最好換個地方呆著,向他們表示我們的善意。”


    “那怎麽行?這裏明明是瑜眉花錢買下來的!憑什麽我們要搬走?”老李大聲抗議。


    霍格不禁冷笑道:“是那個有錢人出錢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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