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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xx,男,姓名不詳,年齡不詳,身份不詳


    有一次在海南玩潛水,我在海底摘掉水肺,攤開四肢,全身放鬆,任由海水的浮力將我緩慢托起。盡管隻持續了一分鍾,我就不得不重新戴好水肺,但那卻是讓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分鍾。


    因為,在那一刻的恍惚中,我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母體中,在母親子宮溫暖的羊水中徜徉著,無憂無慮,不知道什麽是酒色財氣,也不知道什麽是悲歡離合。


    自我出生之後,就沒見過母親長什麽樣。


    我的母親是生我時難產而死的,父親將我拉扯長大成人後,父親也去世了。子欲養而親不在,這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我非常喜歡那種徜徉在母體中的感覺。所以我結束假期回家後,便訂購了一台有恒溫控製的浴缸。每天夜裏,我就蜷縮著躺在灌滿溫水的浴缸裏睡覺。水溫,控製在37度,那是母體中的溫度。


    為了模擬母體中的環境,我甚至還將浴室裏的牆壁塗成了血紅色,間接夾雜了幾根貌似血管般的圖形。


    可是,躺在這樣的浴室裏睡覺,已經漸漸不能滿足我的心理需要了。


    無數次夢裏,我夢見自己重新回到了母體中,在羊水的包裹中酣然暢睡。


    要怎樣才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呢?我開始胡思亂想。如果能讓自己變成嬰兒般大小,鑽進一個孕婦的肚子裏,那就好了。


    讓自己變小,顯然是不可能的。盡管明知道這一點,但每當我走在路上,一看到孕婦,便會不由自主地盯著人家看,甚至還尾隨別人。有好幾次,我都莫名其妙跟著孕婦來到婦產科醫院,導醫小姐還以為我是孕婦的家人呢。


    不過,有時我真是這樣想的,如果能把一個孕婦劫持到家裏來,剖開她的肚子,取出腹中的嬰兒,然後鑽進她的體內,讓她的身體包裹著我,包裹得密不透風,那該是多麽幸福的感覺呀,就如同在母體裏。


    這樣的感覺,隻要能維持一秒鍾,都能讓我體會到莫大而又圓滿的幸福。


    這個念頭一直折磨著我,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將這個念頭付之行動。


    那一天,我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在衣兜裏藏著一柄鐵榔頭,走進婦產科醫院。剛進醫院,我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孕婦,她正坐在一間手術室的門外,等待著醫師的召喚。她的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在微笑。


    好,就是她了。我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她對麵的等待椅上,假扮成某個孕婦的家屬。我想等她進了手術室後,趁著沒關門的時候也尾隨而入。當然,我得先用榔頭敲暈醫生,然後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慢慢對這個高挑的孕婦實施自己的計劃。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這個孕婦終於被叫進了手術室中。


    我立刻站起了身,將榔頭藏在了身後,準備跟著她一起走入手術室裏。


    她已經走進了手術室,我清楚地看到一個女醫生為她端來了一把軟椅子。接著,醫生走到門邊,準備關門,這是我最好的機會,隻要我揚起榔頭,在門邊將女醫生擊暈,就能完美地實施計劃。


    就在我準備實施行動的時候,一個陌生男人突然走過我的身邊,在我之前擠到了手術室門前。這個男人身材很矮小,戴著一頂棒球帽,我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就是在這個角度,我清楚地看到他把一隻手藏在了背後,在那隻手裏,竟也拎著一柄鐵榔頭。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這個人揚起了手,一榔頭就將女醫生敲暈在了地上。女醫生發出一聲慘叫,前額湧出了汩汩鮮血。


    我出奇憤怒了!這個戴棒球帽的家夥,為什麽要襲擊手術室裏的女醫生?難道他與我有著同樣的愛好,他也想尋找在母體中的幸福感覺嗎?可這樣一來,女醫生的慘叫聲一定會引來醫院保安,而我想要做的事也得前功盡棄了。


    可我計劃了這麽久的行動,就這樣被他破壞嗎?


    不行!顯然不行!


    我說過,隻要能讓我感覺到一秒鍾的幸福,這輩子也值了。是的,一秒鍾,隻要能在母體裏呆一秒鍾,我就心滿意足了。


    於是我站在這個人的身後,從衣兜裏摸出榔頭,高高揚起手,重重砸在了他的後腦上。


    接著我衝入了手術室中。我看到那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孕婦,瑟瑟發抖地站在窗邊。她的雙手緊緊捂著腹部,一雙鑲嵌在蒼白麵孔上的眼珠,無助地望著我。


    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灑在她的後背上。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她的身形變作了一道剪影,一道金光閃閃的剪影,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脖子邊緣那一圈細嫩的絨毛。


    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了。她就像一尊女神的雕像,佇立在我的麵前。


    她現在的模樣,不正意味著偉大而又聖潔的母性嗎?即使在生命遇到危急的時候,她的雙手也是緊緊捂著腹部保護胎兒的。


    我的心髒仿佛被一柄利劍刺穿。


    在母性的光輝下,我發現自己真是醜陋,我竟想殺死一個孕婦,然後鑽進她的體內,尋找母體中的感覺。


    驀地,我跪倒在了聖潔女神的腳下,我為我的羞愧,而放聲大哭。


    5


    王富貴,男,19歲,醫院保安


    我聽到人工流產門診手術室那邊傳來了騷亂聲,立刻與幾個保安部的同事衝到了醫院二樓。


    手術室的門開著,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矮小男人趴在門外的地上,他後腦有個血洞,正在湧出鮮血。在這個人的右手中,握著一柄鐵榔頭。


    在手術室的門裏,楊巧音醫生也倒在地上,她是因為前額受到重擊後暈倒的。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前額處的傷口還在出血。


    手術室中,站著一個來做引產手術的孕婦,她長得很高,起碼有一米七五。雖然她是孕婦,但四肢卻纖瘦得離奇,眼神也渙然無力。此時,她正捂著自己的腹部,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臉上寫滿了惶恐與無助。


    在這個孕婦的身前,還跪著一個男人。這男人穿著一件灰色風衣,留著長發,手裏也拿著一把鐵榔頭。此刻,他跪在孕婦的麵前大哭著,就像一個丟失了糖果的小孩。


    有目擊證人說,那個戴棒球帽的矮小男人無緣無故襲擊了手術室的楊醫生,那個男人正想繼續施暴的時候,穿著風衣的另一個男人突然出現,用一柄榔頭製服了他。


    或許這個男人是見義勇為的英雄吧?可他手裏為什麽也會有一把榔頭呢?而他現在又為什麽會在孕婦身前哭泣呢?我猜,他一定是這個孕婦的丈夫吧,他想以痛哭的方式讓孕婦放棄引產手術,留下腹中的寶寶吧。


    至於真相究竟是什麽,我才懶得關心,我隻關心手術室大門內外的這兩攤血跡,要怎麽樣才能弄得幹淨。


    chapter 9    殯之獵手


    經過進口火化爐蒸餾冷卻後的人油,清亮剔透,沒有絲毫異味,甚至還帶有一點天然動物油脂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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