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童年時期,因為沒有爸爸媽媽,所以被其他同齡小孩嘲笑,我的唯一一個朋友,就隻有跟我同樣是無父無母的張繼。每次他們笑我和張繼的時候,張繼都會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二話不說就衝上去跟他們打架,而我每次聽見他們嘲笑我是個孤兒,我雖然有把他們全部打扒下的本事,但卻並沒有想打人的意思,因為我知道嘲笑我們的孩子也是別家父母的心肝寶貝,所以被笑的時候,我隻是想哭,其實我知道,張繼比我還痛苦,我至少還有個親人,而他卻半個親人都沒有。隻怕他,會比我更加傷心,更加難過。隻是,被人欺負的時候,他不想去隱忍,隻會把悲憤發泄出來。


    不過,雖然每次被嘲笑我都想哭,但是每次,我都會想起爺爺跟我說起我出生那天的事,說起我父親的那一句話,自從我懂事之後,我就再也不會輕易去哭,而是學會了堅強,學會了忍耐,學會了一切身為歐陽家族的家主該具備的東西。從小到大,每當想要哭泣的時候,我就會想起父親說過的話,而每當我想起這句話,無論當時再怎麽傷心,再怎麽難過,我都會努力將淚水忍下來,將所有苦水都咽進肚子裏。


    可今天,當著父親的麵,我的眼淚卻再也無法止住。在父親的麵前,我就像一個脫去了所有偽裝的小男孩,在父親的麵前,我這些年的所有堅強,所有包裝在臉上的強顏歡笑,所有在同伴麵前運籌帷幄的領袖氣勢,都已經瞬間蒸發,這些年來在倒鬥界的打拚,一個人扛起的整個歐陽家族的擔子,還有四大禁地這件事的遭遇,所有的這些整天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東西,也都一下子全數卸下,在父親麵前,我徹底放開了所有負擔,這時我才發現,原來被嘲笑時能將拳頭收起的歐陽逸,能將淚水忍下的歐陽逸,同樣是一個很脆弱的人。


    眼淚不停地滴答滴答落下,我想著這些年的辛酸,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情緒,帶著沙啞的哭腔不斷大喊起來:“爹!爹……孩兒這些年……過得好辛苦,好辛苦啊……爹……爹你怎麽就這樣走了?爹,是孩兒不孝啊爹……”


    張繼從未見過我如此脆弱的一麵,見我突然大哭,著實被嚇得不輕,拔腿就要衝過來安慰我,被馬衝攔下:“不要過去,讓他哭。”


    張繼焦急地望望這邊,沉默片刻,才“唉”地一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兀自抹了抹眼淚,停在原地。


    “爹,你知道嗎?孩兒這些年來,多想念你,多希望你能回來,回家看看我們。”我坐在父親旁邊不住地大哭,很久才平靜過來,抹了抹眼淚,開始低聲跟父親說起了話:“爹,我並不怪你,因為娘臨走的時候,跟我說過,我不可以怪爹爹,爹爹那麽疼愛我們,一定是有很不得已的原因,才會拋下我們去闖四大禁地的。”


    “原來娘說的真的沒錯,爹當年跟郭明笑進入四大禁地,一定是因為血契的原因。而這次,‘天罰’對四大禁地下手,輪到孩兒被卷進來,不僅孩兒逃不掉,就連爺爺也……爹,如果您在天有靈,請保佑爺爺平安無事。”


    “爹,你知道嗎?有時候,孩兒會在夢裏夢見你,孩兒夢見你回了家,你的身影好魁梧,你的手掌好溫暖,你就這樣抱著我,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飯。可……可每次醒過來,發現你不在身邊,娘也不在身邊,孩兒就覺得好害怕……好害怕……一整晚都不能入睡。”


    “爹,你知道嗎,孩兒前些日子……”


    “爹,你知道嗎……”


    我就這樣坐著,不停地同父親說話,我感覺到父親也在安靜地聽我說,我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麽多年過去了,父親的肩膀依舊寬厚結實,雖然沒有體溫,但我似乎能嗅到他身上的氣息,能聽到他的心跳。這一刻,整個世界已經與我無關,我已經迷戀在了父親的世界裏。


    我多希望,這一刻的時間能永遠靜止,好讓我把積攢了二十多年的話全部告訴父親。我也才發現,原來這二十多年,父親其實一直在我身邊,不曾離去……


    不知不覺,我就靠著父親睡著了,這一次我睡得十分香甜,整個人異常地輕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被張繼搖醒,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他那副極少出現在臉上的擔憂麵容,這一刻,我再次意識到,我實際上並不是一個人,也從未是一個人,至少,除了在天國看著我的父親之外,我還有疼愛我的爺爺,還有在我脆弱的時候替我撐起一片天的兄弟!


    對視張繼的這一瞬間,見到他擔憂麵容的這一瞬間,我突然就完全從悲傷中清醒過來。


    釋然,從未有過的釋然!


    “繼子……”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從我的嘴角流露了出來,我慢慢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沒事了,不用擔心!”


    張繼瞪著眼睛仔細觀察我的臉,低聲問道:“真的?”


    我點點頭:“嗯,真的。”


    說罷我回過頭去,望著父親的臉:“繼子,我想帶我爹回家,咱們一定能出去對不對?”


    張繼見我終於打起了精神,頓時非常高興,一邊將他腮邊的餘淚擦幹,一邊不住點頭:“嗯,嗯,咱一定能出去!”


    我再沒說話,仔仔細細地端詳著父親的臉,將他的遺容深深印刻進腦海中,這才點了一把火,替父親舉行了一個遲來的火葬禮。我們五人靜靜地看著他火化,火光中,父親非常安詳,隻有那跳動的火焰,替他早已終結的生命添上了最後一筆生機。


    火化結束,我將父親的骨灰殮入袋子,忽然對此處再無留戀,將袋子牢牢綁在腰間,麵色一凜:“等老年前輩過來,咱們立刻進入主墓室,隻要拿到寶物,換回爺爺,就帶我父親回家!從此之後,‘天罰’再敢纏著咱們,殺!”


    “殺!”其餘四人正色點頭,沉聲應和。


    【筆仙本想將這個章節同接下來的章節直至結尾都保留到大年初一更新,讓大家過年的時候把結尾一並閱完,但應讀者要求,筆仙就先更新這章讓大家解解饞,接下來的章節直至結局,就到大年初一再一並更新了。】


    第二百二十八回 易容


    這次行動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走到此處,食物已全部消耗殆盡,水也剩的不多了,大夥雖說還能堅持,但根本就沒有任何把握能堅持到逃出去那一刻。馬衝打著手電四處觀察了許久,並未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燈光最終還是落到了那扇石門上,琢磨道:“根據老年的描述,知更女最終把這座凶嬰護屍墓當做她的安寢之地,如果這扇門後就是主墓室,那麽知更女的屍體會不會就在這裏邊?”


    張繼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還得了?這女人生前就那麽厲害,要是變成了大粽子……他奶奶的,想想都覺得瘮人”


    我說:“大粽子本是妖物,乃入土不安所成,若不是被人特意布置,誰想死後變成大粽子?知更女身懷絕世手段,不可能會讓她的屍身成為僵屍,所以這點大可放心。我擔心的,是裏邊暗藏的機關埋伏。”


    馬衝點點頭道:“不錯,四大禁地的危險,絕大多數就是來源於裏邊的機關殺陣,知更女的墓室,裏邊一定是集百家手段於一身,是最核心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我見眾人均是麵帶憂色,又說:“咱們也不用太擔心,小心點就行了。老年前輩還沒來,咱們可以先看看這道門,想辦法打開它。”


    於是大夥都湊到了石門前方,正如劉全勝說的,這石門非常高大,裏邊能夠藏有機關埋伏的地方太多了,我們雖然算是人多勢眾,但一時也不敢冒然動手去推。我料想這石門就算我們一起用力,也未必推得開,便讓大家先別想著去推動,仔細看看上邊有沒有機鎖之類的東西。


    眾人小心翼翼觀察了片刻,均無所獲。這道石門上除了各種華麗不俗的紋飾和壁畫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存在了。不過張繼眼尖,在門扇上一處一米多高的地方發現了一條縫隙,這條縫隙並不是門縫,而是橫著布在門扇上,橫穿過中間的門縫,和門縫組成一個十字。乍一看去,就好像石門被分成了四扇。


    據我估計,這石門的厚度至少在五十公分左右,這條縫隙細若發絲,定不會貫穿石門,反倒像是能在石門上打開一道小薄門,露出藏在暗間裏的機關。年代實在太久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如果這個暗間裏的機關是開門的機鎖,裏邊恐怕還附有防盜的措施,不摸清深淺,決不能冒然撬開。


    剛要思索如何弄懂裏邊的名堂,突然就聽到身後有人喝道:“不能亂動石門!”


    我們五人都全神貫注地觀察門上的縫隙,冷不防聽到身後的聲音,均被嚇了一大跳,回頭去看,這才發現老年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我不清楚他那邊的情況,見他也進來了,忙問:“前輩你沒事吧?‘天罰’首腦呢?”


    老年搖頭道:“他進不來。”


    我暗道這老頭又他娘的托大了,先前在絕府幻境裏,他也說那羅刹找不到我們,可沒過多久,飛刀就射來了。雖然老年一身本事,但如此掉以輕心,委實不像倒鬥手藝人的作風,於是舉著手電仔細照著石室的每個角落,見果真隻有老年一人進來,這才稍稍放下了心,對老年道:“前輩,那人究竟是誰?他盜發四大禁地又有什麽目的?”


    老年表現得很古怪,聽我問完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稍微思索了一下,這才說道:“這個‘天罰’的前身是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家族,他們自古就對四大禁地非常有興趣,估計是最近從某方麵得到了關於四大禁地的秘密,才會組建起‘天罰’的。”


    我點頭道:“這我聽阿鐵說了,隻是,他們究竟想要得到什麽?”


    老年擺擺手:“誰知道,估計是想得到知更女藏在裏邊的那些秘寶吧。”


    我還是沒有完全弄明白,知更女是個充滿了神話色彩的人物,她畢生收藏的寶物,或許真值得“天罰”不遺餘力地去發掘。但問題是,“天罰”為何要找上我?正要接著詢問,老年卻顯得有些不耐煩,打斷我道:“咱們還是快些進去,裏邊是主墓室了,凶嬰邪鎖就藏在知更女的棺材裏。”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些想不明白老年為何會那麽著急,雖說大家都覺得事不宜遲,但似乎也不該爭這一時三刻的早晚。隻是我見大夥也都不想再繼續呆在這裏,便才對老年問道:“前輩,這門怎麽才能打開?”


    老年走到門前,用手指輕輕撫過那道細縫,對我們說:“這些縫隙很危險,是噴射強酸的機關,如果不知情的盜墓賊胡亂推門,站在門前的人恐怕都得玩完。石門的機鎖不在這兒,而是在頂上。”說罷朝石門頂部一指。


    我抬頭看去,果見上方有許多個突起的東西,像是某種旋鈕。我細細一數,竟有十二個之多,料到這機鎖不簡單,便對老年問:“是不是得把這十二個東西都旋轉到指定方向,門才能打開?”


    老年說沒錯,這東西就像現在的機械式密碼鎖,必須把這些旋鈕都轉正方位,才能打開這扇石門。他頓了頓,又說:“不過這機關我能聽得出來,誰扛我上去,我破了它。”


    “額……繼子。”


    “張繼吧。”


    “張兄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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