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和項澤悠也好奇地圍攏過來和秦路影一起看信,這封打印出來的信並不長,下麵署著陳遠的親筆簽名,看上去很像是陳遠的遺書。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為自己曾犯下的錯誤贖罪了。彭鑫是我殺的,因為他知道了我八年前的一個秘密。當年我在一次案子的調查驗屍中,收受了大筆的賄賂作了偽證。有一回我喝醉酒說漏了嘴,這件事被好友秦浩知道了,他勸我把錢還回去向警察坦白,但我因為炒股票賠了錢,那筆錢都花得差不多了,沒辦法再回頭。秦浩說他替我和警察說清楚,然後再慢慢還錢,可這樣我勢必會失去工作和名譽。我不願意那樣,於是和他發生了爭吵,誰知道失手殺了他。我很害怕,就用實驗室的磷點燃了屋子,燒了一切,因為我是法醫,後續的查驗工作當然被我掩飾得天衣無縫。接著,我寄了一封舉報信給秦浩所在的大學,讓他們以為秦浩是因此畏罪自殺。


    直到不久前我遇到了小影,我感到很害怕,怕她知道八年前的實情。我一直找彭鑫暗中跟蹤小影,看她有什麽舉動。沒想到引起了彭鑫的懷疑,他背著我調查了小影和秦浩的事情,查到了我所做的一切,便以此要挾我,不斷地勒索我。我明白他的貪心會是個無底洞,於是把他也殺了滅口,並用八年前從秦浩實驗室偷拿出來的磷再次燒了他那裏的資料。


    但警方在調查時,還是把這兩件事聯係了起來。當項澤羽問我八年前的事情的時候,我開始害怕,悔恨和自責時刻啃噬著我的內心。我對不起小影,更對不起秦浩。我的罪惡不能再無止境地延續下去,我決定以死來償還我的罪孽。我希望在另一個世界看到秦浩,能夠和他說一聲抱歉。


    陳遠絕筆


    “陳遠自殺了?原來秦叔叔真的不是畏罪自殺,而是被他殺死的。”白薇看完信看了看秦路影說道。


    秦路影卻沒有開口,隻是盯著手中的信,神情顯得若有所思。項林望著陳遠的屍體,麵露哀傷發出一聲歎息,“陳遠怎麽這樣想不開,當初他要是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他的,他就不會走到殺人的地步。”


    “報案人的筆錄做完了沒有?”項澤羽轉頭詢問身邊的警員。


    那警員點點頭,翻開記錄盡職地敘述道:“據張阿姨說,她聽到隔壁傳出槍聲大約是在兩個小時之前,也就是早上七點左右。她披上衣服出來查看,發現陳遠家的門從裏麵鎖著,她敲門也沒有回應,所以就跑回家報了警,然後又出來等在門口。不一會兒陳局長就到了,陳局長讓張阿姨守在這裏,然後自己下樓去找保安拿鑰匙,這時候我們上樓來了。”


    “我去公安局之前,因為想起一點兒工作上的事給你們大組長打電話,他告訴我陳遠出了事,我擔心老部下,就沒去公安局直接來了這裏,我到的時候是八點半多,比你們早來不到半個小時。”項林補充。


    “打電話回公安局,讓他們派法醫來,看來我們又有事做了。”項澤羽沉聲安排。


    發生了這樣的事,警員們很快忙碌起來,秦路影等人則先回了家。


    “既然陳遠是自殺,我看很快就會結案了,秦叔叔的死真相大白,小影你也終於能了卻一樁多年的心事。”坐在車裏,白薇釋然道。


    秦路影沒有回答,修長的雙手握著方向盤,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她美麗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欣慰的表情,從她那如潭水一般幽深的眼眸裏難以讀出她此時的心中所想。


    為了等項澤羽的消息,秦路影就暫時住在了距離公安局比較近的白薇家。直到第二天快傍晚的時候,項澤羽才風塵仆仆地敲開了門,他看似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


    “案子怎麽樣了?”白薇給他倒了一杯水,關切地問道。


    項澤羽在椅子上坐下,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便打開他隨身帶來的資料開始了說明,“已經準備結案了。”


    “這麽快?”


    “因為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陳遠死的時候,屋內窗戶緊閉,門也被從裏麵反鎖。鑰匙除了陳遠,就隻有門口的保安手裏有,陳遠的那把鑰匙在他的上衣口袋裏找到了,而那個保安已經證實沒有作案時間。如果陳遠是被殺的,凶手不可能走出去,我們進入房間的時候,也沒發現其他人在。陳遠屍體上除了太陽穴有一處致命的槍傷,並沒發現其他傷口,也沒有被捆綁或者服食過安眠藥之類的痕跡,並且陳遠又留下了遺書,遺書上驗出陳遠的指紋。綜合這幾點,警方決定以自殺結案。”


    “真的沒任何可疑的地方嗎?”坐在沙發上的秦路影忽然緩緩開口問道。


    “師父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秦路影不答反問,“這次這麽快結案,是否有點草率了,不像是澤羽你的風格。”


    “這……”項澤羽露出些許無奈,“因為陳遠是警察,案子又牽扯到八年前的錯案,為了不造成太壞的影響,上麵給了壓力讓盡快結案,一切從簡。”


    “雖然陳遠與我爸爸的死有關,但我好歹也曾敬重地叫他一聲叔叔,我不想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其實要想知道真相,我們可以自己去查。”白薇提議道。


    項澤羽略作沉吟,思索片刻,“我也覺得還有很多地方有蹊蹺想弄清楚,就按白薇說的做吧。在這之前,我想先聽聽路影的想法,對於陳遠的死,你怎麽看?”


    “如果讓我說,疑點有幾個。”秦路影伸出手,一一細數道,“第一,陳遠的遺書是打印出來的,隻有簽名是寫上去的,他為什麽不全文用手寫?僅憑指紋,又怎麽能證明遺書確實出自陳遠之手?第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一般來說想要自殺的人思緒都會比較混亂,又怎麽會寫出條理這麽清楚的遺書?第三,陳遠昨天離開公安局的時候是接了電話出去,說請半天假,如果他打算自殺,為什麽還要請假?給他打電話的人又是誰?”


    “也就是說,你認為陳遠的遺書有問題?”


    “不錯,我不敢說那封遺書是偽造的,但陳遠的死絕不是自殺這麽簡單。”


    “可惜我們沒能查到給陳遠打電話的那個人,不然事情就會簡單許多。”項澤悠摸了摸鼻子,不無遺憾道。


    “對了。”秦路影詢問,“陳遠的遺書雖然有偽造的可能,但他信裏提到的八年前那樁他收受了賄賂的案子,是確實存在的吧,你們查過沒有?”


    項澤羽點點頭,“不過沒有突破,曾經涉嫌賄賂陳遠的那個人,四年前已經因病去世了,因為涉及政要,公安局的檔案也很簡單,基本沒有什麽記錄。可惜當年我還沒做警察,不然就能更清楚一些。”


    “這個我也許能幫上忙。”白薇插話進來,“我認識一些八卦雜誌的編輯朋友,我可以向他們打聽一下,你們知道有時候這種小道消息比正規渠道還要靈通。”


    “好,那就拜托薇薇你去問一問。”


    “和我還客氣什麽,我這就去打電話,過幾天應該就能查到了。”


    項澤羽也微微頷首,認同了這個辦法,“那我們就等你消息。”


    秦路影接到白薇的電話是在兩天以後,白薇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秦路影便知道她一定是有所發現。


    “怎麽樣,薇薇,你查到了什麽?”


    “小影,我的一個朋友查出了八年前陳遠提到的那樁案子的負責人,你猜是誰?你們肯定都認識。”不等秦路影回答,白薇已經忍不住公布了答案,“那時候的調查組長,叫做項林。”


    “項林?不就是澤羽和小悠的爸爸?”


    “不錯,他肯定清楚案子的始末,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告訴項澤羽了,他讓我們去他家會合,他說會以有事情要談為理由,把他爸爸叫回家來問個清楚,你快叫上小悠一起出門吧,我在項家門口等你們。”


    掛斷了白薇的電話,秦路影和項澤悠驅車來到項家。項澤悠站在門口感慨道:“沒想到這件事還和老爸有關係,早知道還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幹什麽,直接問老爸就得了。”


    “快進去吧,你哥和你爸爸已經回來了,就在屋子裏。”


    項澤悠拿出鑰匙開了門,項澤羽和項林果然正坐在客廳交談,見他們走進來,項林先是露出些微的驚詫,隨即笑著招呼道:“小悠你怎麽想著回來了?”接著轉身對秦路影道,“秦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哥,你問過老爸沒有?”


    “我想等你們回來再問。”項澤羽看著滿臉疑惑不解的項林,沉聲詢問,“爸,我叫您回來其實是想問您,您記不記得陳遠遺書提到的八年前那樁收受賄賂的案子?”


    項林愣了愣,但很快恢複了了然的笑容,“哦,我說你打電話讓我回來,我回來你卻一直東拉西扯說別的事,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


    “老爸,陳遠死的那天,你怎麽沒說那樁案子你就是負責人?”


    “有什麽可說的?那個檔案公安局早就給塵封了,我記得當年那人涉嫌殺了自己的情婦,可陳遠驗屍時很確定地說從傷口來看那個情婦死於自殺。雖然我們也覺得應該再查得深入些,但上麵給了很大的壓力,如果不能馬上結案,我怕是連當時的職位都保不住。”項林說到這裏,發出一聲歎息,“我為了自己的前途,自私地草率結了案,我為此也一直感到愧疚,所以那天才沒提起這件事。”


    “原來老爸您也有這樣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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