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墳地過去,至少還有十公裏的距離,就算我一口氣都不歇著,正常恐怕都來不及了啊!


    我該怎麽辦?在這個時候,我陷入了一種焦慮和緊張之中。


    怎麽辦怎麽辦?!!


    如果我不去把那過陰人請過來,師傅那邊就少了一個援兵。可如果我真的去那麽遠的地方,三壩鄉正街十號找那過陰人,估計我自己都來不及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去了。


    這種無法解決的死局讓我陷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狂躁和焦慮之中,情緒的起伏甚至讓我的身體都出現了一些我沒有預料的變化。我左邊臉上從小就一直伴隨著我的五條黑色的抓痕一般的傷口,在這個時候再次出現了劇烈的疼痛。


    就好像是在對應著我的焦慮躁動劇烈起伏的情緒,這臉上的黑色傷痕也開始作痛。


    啊,狗日的好痛啊!


    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臉。能夠感覺到那五條傷口現在居然在發燙,而且是滾燙,好像是燒紅了的烙鐵的感覺。甚至連帶著我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燒,眼睛視線都模糊起來。


    最後……我的眼睛都快看不清楚東西了,看什麽都灰蒙蒙的一片。但這灰蒙蒙的一片裏頭,我就看見了一個個人影一樣的東西在四周。顯然是這墳地裏麵的一些孤魂野鬼了。


    沒想到這左臉上的傷口,居然引動我的眼睛出現變化,能直接看到無法顯形出來比較虛弱的鬼物了?


    更加讓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麵,那些隱隱約約的“人影”居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動著,朝著我飛快地過來了。


    這是什麽情況?


    我根本就沒有什麽念頭,為什麽這些四周的孤魂野鬼好像被我身體之中一股神秘的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力量拘禁著給拉扯拉過來,朝著我的左臉而去。然後化作一股股灰色霧氣,鑽進了我左臉的傷口之中。


    當這些孤魂野鬼變化的灰色霧氣鑽進我的左臉傷痕裏麵之後,那種夾雜著滾燙的劇烈疼痛感覺更加明顯了。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馬上要整個身體融化掉了一樣,但與此而來的,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強悍的感覺。


    好像自己……能跑的比一匹真正的馬還快,就好像渾身都有用不完的勁兒。雖然意識恍惚,但是我還隱約記得,自己是要去三壩鄉找那個渾身裹在黑袍裏麵時不時回來冥紙店兒找師傅的過陰人!


    拚了,管他狗日的啥子情況,到了那兒再說。


    我一咬牙,借著身體裏麵莫名其妙地出現這一股好像爆炸性的力量,整個人直接就朝著這墳地外麵衝了出去,朝著兩河鎮方位的北邊兒跑去……


    耳邊風聲呼呼,眼前視線模模糊糊,好像有大量的樹枝荒草等等從我身邊擦過,但我也是不管不顧。我腦袋暈乎乎的,好像是喝醉了酒,心裏麵就記得一個事情,我要衝到三壩鄉正街去找那個過陰人。


    很多年之後,我再回想起來今天經曆的這一幕,才覺得人生就是這麽奇妙。很多事情,就是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發生了。從小師傅一直努力把我教育成脾氣溫和,處事不驚的冷靜沉穩性格,其實也是為了防止我情緒起伏太大,而導致身體出現一些我還無法控製的變化……


    但是,在那天尋找和尚、鬼差、過陰人的三個援兵的情況下,我無意之間,在極度的焦慮和躁動之中,讓自己的身體,終於出現了注定的宿命變化。


    這些後話暫且按下不表,話說當時我整個人在一種怪異的狀態之下,爆發出來了難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在極短的時間之類,跑了十來公裏的山路,順利地到達了三壩鄉正街。


    我停下步子,感覺身體裏麵那種好像要把我整個人都撐爆炸的力量已經減弱了很多,估計是因為這一通十來公裏的山路跑下來消耗了很多。左邊臉上的傷痕也已經不再滾燙,隻是摸起來還有點兒火辣辣的感覺,並且有點兒凸起了,好像裏麵有啥子東西要出來一樣,讓我心裏麵有些擔心。


    但這個時候這些都不是重點,看著已經西斜的太陽,快點找到那個黑袍過陰人然後一起回兩河鎮冥紙店兒才是正事兒。


    一路跌跌撞撞地數過去,終於找到了這條街道上麵的門牌號十號,發現居然是一座四合院一樣的建築。我倚靠在門上使勁兒拍門,用最後的力氣,從衣袖裏麵抽出一張黃色紙錢,折疊成一個紙鶴的形狀。然後對著這紙鶴說了幾句話,朝天一扔,它便飛了起來,越過這四合院的高牆,飛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實在是精疲力盡了,加上之前那古怪的情況——左邊臉上的傷痕居然吸收了大量的孤魂野鬼,變成快要撐爆炸我身體的古怪力量……


    眼前一黑,直接在這過陰人的住所門口昏迷了過去。


    昏迷之中,恍恍惚惚的,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古怪的夢。


    在夢裏麵,我好像是在一個陰冷黑暗的地方,四周都是洶湧的冰冷霧氣。在這霧氣裏麵,有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浮現出來,還有隱隱約約的冷笑聲、咆哮聲傳出,好像是有無數的厲鬼妖物,聚集在了一起!


    霧氣逐漸散去,就看到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居然有一個小小的嬰兒。這嬰兒白白胖胖,在那兒自己拍手拍腳的玩兒,全然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臨近。當我在夢中看到這個被無數的厲鬼猛鬼,山精野怪,強大妖物包圍的嬰兒時候,心裏麵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很想去親近他……


    然後,我就感覺到四周霧氣之中無數的山精野怪凶猛厲鬼蜂擁而上,想要將這個白胖的嬰兒吞噬掉。在這些大量的山精野怪之中,有一個黑色的影子異常的強大,它的身軀也非常的龐大,從那霧氣之中顯露出來,引得霧氣都四下翻滾。


    這黑色影子探出一隻漆黑的鱗甲閃爍的爪子,朝著那白白胖胖還不知道危險的小嬰兒抓了過去。在這一瞬間,我心中頓時一緊,拚命地大喊到:“不要啊!躲開,快躲開啊!”


    可是,這僅僅是一場夢。無論我多麽痛苦,都無法影響到夢中的情形。那隻探出的黑色鱗甲的爪子刷的一下,在那個小嬰兒胖乎乎的左邊臉蛋上麵,留下了五條深深的抓痕,鮮血流淌而出……


    四周的景象,在一瞬間變得極其模糊,這是夢境的世界在飛快的消散。眼前的畫麵變得混沌,在最後關頭,我好像聽到了一聲帶著憤怒、無奈、欣喜、激動等種種複雜情緒的吼聲,還有那嬰兒哇哇的大哭聲……


    “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大喊一聲,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心裏麵驚悸萬分。渾身還在輕微地顫抖著。


    “明娃子,不要怕。師傅在。”


    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突然從後麵伸了過來,輕輕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麵。我頓時就感覺到仿佛是有一股很溫暖的力量通過我的肩膀從這雙手裏麵傳遞到我的身體中,讓我有些驚慌的心情頓時得到了緩解。


    轉過頭去,就看到師傅慈祥的臉。原來我現在正躺在冥紙店兒的床上,師傅就在我旁邊看著我。


    屋子裏麵還有三個人,一個正在邊喝酒便吃雞腿兒的老和尚;一個笑眯眯的白胡子鬼差,還有一個渾身陰冷並且散發腐臭氣息的裹在黑色袍子裏麵的過陰人。


    他們也都在看著我和師傅。窗外,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隻剩下最後一點點光亮,在照射人間。


    第十九章這是一場遊戲(2合1大章)


    就在我看向窗外的一瞬間,太陽徹底落山了,最後一絲陽光也消失了。


    到晚上了。


    “明娃子,沒得事兒了吧?”師傅把我從床上扶下來,神色語氣之間滿滿都是關心。我感覺心裏麵暖暖的,非常感動。對我來說,師傅,其實就是我的父親。


    那脖子上麵掛著一串念珠,一邊喝酒一邊吃雞腿兒的老和尚鼓鼓囊囊地說到:“薑老頭兒,你狗日的不厚道。你收的這個小徒弟的身世,高老頭和過陰人都曉得,我卻被蒙在鼓裏。咋個嘛,你是怕我要替天行道麽?”


    這老和尚好像有點兒不爽,不過從他的話裏麵我算是聽出來了。我的身世,顯然應該不止師傅告訴我的在破廟裏麵撿到那麽簡單,這其中應該還有隱情。隻是師傅沒有告訴我。


    在我心中,師傅就是天。他既然沒告訴我,那說明肯定有他的考慮和原因,我也就沒打算問。更何況我還有一種隱隱約約不太好的預感,我的身世一旦徹底攤開出來說,會有不好說的事情發生。


    師傅苦笑一下:“老禿驢,現在莫說這些事了。最重要的是,我的一個仇家馬上要殺上門了。你們以前應該也聽我說過,這人叫薑玄,是我的同門師弟。十幾年前被我控製血煞吞噬,結果不知道因為一些什麽特殊的原因不但沒死,而且還和血煞融合了。估計是變成了一種半人半鬼的東西,現在找我報複來了。”


    那裹在黑袍裏麵看不清臉的過陰人悶悶地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顯得冰冷而沙啞:“血煞……是極厲害的猛鬼,我隻是聽我的前任過陰人提起過,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次見識見識也好。”


    屋子裏麵的氣氛非常的凝重,關於我的身世,師傅現在似乎不願意當著我的麵跟他們談。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準備應對薑玄的複仇。可惜我年紀太小,也沒有太強的能力,在這個屋子裏麵,也就隻能聽著四個長輩在彼此討論,卻幫不上什麽忙。隻能坐在一邊,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的腦袋,進入一種安靜休息的狀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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