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我的身體,好痛啊,好痛啊!”


    他不斷地低吼,我再次拔出軒轅神劍,毫不猶豫,一劍劈出,金光在空中快速遊走,劈開一道道狂風,最後落在了薑封的頭頂上,然而這一次一向強悍的軒轅神劍卻在落下的一刻,被薑封抬起頭爆喝出的一片極光打成了碎片!


    雖然這一劍,我沒有用上軒轅神劍的劍意,但是從剛剛的情況看,薑封的確變強了!


    我正準備再度啟動軒轅神劍的劍意,可是這時候薑封卻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看見他的麵目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雙眼變成了黑白陰陽眼,但是和斷情人的眼中有陰陽不同,薑封的左眼是純白色,右眼卻是純黑色,看過去讓人感覺心裏微微泛起陰森的感覺。


    而更加讓我意外的還是薑封的臉,竟然麵皮褶皺甚至耷拉了下來,雙手和雙腳都變粗變大,頭發脫落,指甲變的又粗又長,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張開嘴竟然噴出了銀色的屍氣!


    他果然是變成了怪物,變成了一種我們所有人都沒見過的融合一體的怪物!非人非屍,身有道法,卻也有屍氣,不壞不腐不朽聖人之力內藏體內!


    對於這種奇怪的融合,我們誰都說不上來,可是我知道,薑封此刻肯定還沒有穩定自己的體內能力,若是此刻不出手殺他,讓他能夠徹底操控自己身體內的力量,那就麻煩了。


    軒轅神劍劍意放出,同時黑白雙魚化作道眼飄浮在空中凝視著眼前的薑封。高喊一聲“殺”後,我提劍快步衝了上去,金色大劍揮動,軒轅神劍的劍氣比剛剛強了不止一籌,這一擊我有信心絕對會將薑封還未穩固的身體給打成碎片。


    可是,我這一劍出手之後,卻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從我剛剛打出的外牆大洞內衝了進來,落在了薑封的麵前,我見到他手裏提著一口黑色的小鼎,金色劍氣和這小鼎撞擊在一起後,竟然被這小鼎給吞沒,不過這神秘的蒙麵人也因為劍氣的氣勁,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


    居然有寶物能夠吞沒軒轅神劍的劍氣!我也吃了一驚,不過這蒙麵人卻不戀戰,一轉頭抓住了還迷迷糊糊的薑封,身子一閃逃出了九霄萬福宮中。


    我欲追擊,可是速度不如這蒙麵人,要是諸葛飛沒有受傷,或許還是可以追上的!


    站在九霄萬福宮內,剛剛的大戰以薑封被神秘人救走終結,外麵的天空恢複了原貌,整個茅山隻有我們幾個知道薑封背叛的事情,也隻有我們見證了剛剛慘烈的大戰,這注定是一場不會被世人所知的茅山大變。


    又是夜裏,我通知了黑蛋他們,九霄萬福宮已經安全了,黑蛋回來後便按照之前的約定進入了九霄萬福宮的藏書閣。


    而此時的我站在九霄萬福宮的最頂層,茅山五老全部都在,諸葛飛從清醒過來,知道了之後發生的事情後,便一言未發,走到了薑封的洞府門口。


    “師兄,需要我們封了這裏嗎?”


    齊丞試探性地問道,諸葛飛卻還是不說話,大踏步地走進了薑封的洞府內,洞府大門轟然關上。


    沒人知道諸葛飛為什麽要進去,也沒人知道他進去後做了些什麽,隻是當半個時辰後他從裏麵出來,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眼圈泛紅麵色發白。


    他背對著洞府的大門,慢慢抬起手,我看見三個諸葛飛從其身體內幻化而出,猛地轉身,三拳打在了薑封的洞府大門上,大門轟然碎裂,碎石遮蔽了薑封的洞府,諸葛飛用自己的雙手,徹底封印了這裏。


    那一天,九霄萬福宮猛地震了一下,無人知道薑封這位大長老已經不在了。諸葛飛走過我的身邊,低著頭說道:“多謝。”


    兩個簡單的字,承載的東西卻太多太多了。我轉頭,看著諸葛飛身上的道袍換成了黑色,一邊走一邊高聲說道:“從此以後,茅山之上,再無薑封大長老。薑封大長老已經死在了和聖人銀屍的戰鬥中。他是為了保護我們茅山而犧牲的,從此以後,我便是茅山的大長老,茅山,由我來守護!我不會讓茅山在我手中衰落!”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可是我們全都聽的出來,諸葛飛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帶著些許的嗚咽。我們也都能明白,從昨天和薑封戰鬥開始,諸葛飛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悲傷。


    很久之後,機緣之下我進入過諸葛飛的夢境空間,這位之後的茅山大長老,茅山最堅定的守護者的夢境空間內遍布著無數的盾牌。各種各樣,或大或小,樣式不一,材質不同的盾牌,而他所有的記憶片段全部都隱藏在這些盾牌的背後,夢如人生,諸葛飛的人生是為守護茅山而存在,所以他的夢境空間亦是如此。


    在那些被盾牌保護著的記憶片段中,我看見了這樣的一幕。那時候茅山九霄萬福宮後邊不大的練武場上,諸葛飛頂著烈日訓練,空蕩的練武場上一個人都沒有,諸葛飛每一次出拳,總是不滿意,此刻薑封帶著笑容走了過來,那一天的薑封穿著一件黑色的道袍,看著諸葛飛的眼神如同看著自己的弟弟。


    “怎麽不去休息?”


    薑封笑著問道。諸葛飛搖搖頭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我的拳頭沒有力氣,打人不痛。所以我要加緊練習,我要變強!”


    薑封哈哈一笑問道:“你要變強幹什麽?為什麽想變強?”


    諸葛飛擦掉頭上的汗珠,非常嚴肅地說道:“隻有我變強了,才能幫你一起守護茅山!師尊總是閉關不在,茅山隻有你一個人保護,肯定很累。所以,我要變強,要幫你的忙!我會變的比誰都快,拳頭比誰都硬!”


    薑封一愣,燦爛的陽光,綠樹環繞的練武場中,這一對雖無血緣關係,但是卻曾經和親兄弟一樣親近的師兄弟站在一起。


    那時候,薑封拍了拍諸葛飛的肩膀說道:“會有這麽一天的,甚至有一天你會超過我。我身上這一件黑色的大長老道袍,就會穿在你的身上。因為,比起我,你才更應該作為茅山最堅強的守護者!”


    這一段記憶被諸葛飛保存在他夢境中最厚最大的一塊盾牌背後,後來我回憶茅山這一次大劫,我不由地會想,諸葛飛想要保護的真的是茅山嗎?還是想要保護那些曾經和師兄弟們一起笑,一起訓練,一起流汗,一起生活的地方呢?


    我不得而知,更不會知道,數月之後天下道門大會中,當諸葛飛再一次麵對已經變成怪物的薑封時,會發生那樣動人心魄的場景。


    此刻的我,隻是看著諸葛飛背著手,身上那件黑色的茅山大長老道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一些大了,他漫步在陽光中,微風拂過他的臉。


    正如薑封所說,諸葛飛才是茅山最堅強的守護者,而這件大長老道袍也最終穿在了他的身上。


    找到黑蛋後,他正沉浸在書海之中無法自拔,甚至我叫了它幾聲,它都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抬起頭看見我還一愣,說道:“你來了啊,我都看了一天的書了,這裏麵有好多道門的經文真是太棒了。簡直讓我大開眼界!”


    我笑了笑,忽然開口道:“黑蛋,我想再走一次尋道石階。”


    黑蛋一怔疑惑地望著我,我輕歎一聲說道:“我想看看那個立身於巨大太極圖下的人到底是誰?我總感覺,這個人或許和我息息相關。下一次來九霄萬福宮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因此,我想趁著這個時候,一窺天地大道本源之謎!”


    第五十九章,黑翼衝天破險關,尋道盡頭見皇羲


    再上尋道石階,青色的石階看似很薄,但是踏上去的感覺卻很堅實。


    茅山五老站在我身後,我揮揮手說道:“你們不用等我了,不會有什麽危險。”


    這一路上沒有任何的風景可看,隻有枯燥的石階,和頭頂上的一片藍天。其實這尋道石階如同追尋道的真諦一樣,路很長,卻很枯燥,路麵很窄,仿佛永遠走不完一般。


    越走越累,可是你不得不走,因為你想知道道的盡頭是什麽,同樣也害怕著道路到頭,因為道路到了頭,就說明你的道止步於此。


    然而,我卻不會有這種矛盾的心境,因為我走過一次,跨過11000級石階的時候,那時候在我麵前還有很長很長的路。


    步步行,路在腳下,層層上,道在遠方。


    數個時辰後,我終於又一次跨過了9999級石階,踏在了第10000級石階上,當我站在第10000級石階上的一刻,天空瞬間變化,原本晴朗的碧藍天空在此刻卻飄浮著一大張太極圖,這太極圖衍射之下的石階依然綿長。


    但是這一次我不是為了追尋道的盡頭而來,而是為了追尋那個站在道的遠處,我所見到的那一抹身影。我想看看,他到底是誰!


    我繼續走去,這一次不再轉身,也不再回頭,終於遠遠地看見了那一個飄浮在空中的人影。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他有一頭黑色長發,穿著一件彩色的道袍。


    我加快腳步,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這個身影很熟悉,可是我在腦海裏翻過無數我熟悉的身影,卻都沒有這個人!


    我想不起他是誰,但是這種我應該認識他,甚至我們應該很相熟的感覺,卻非常非常地激烈。我越走越快,甚至到了最後開始小跑起來,可是明明我在靠近他,卻就是看不見他的臉,就是無法靠近他。


    12000級石階,13000級石階,一直到15000級石階,我已經離他很近很近了,可是他的臉依然是模糊朦朧的,看不清楚,怎麽也看不見!


    然而,當我踏出第15001級石階的時候,麵前的石階竟然碎裂了,而且碎的很突兀,如同連鎖反應一般,我麵前上百級石階全部都碎落深淵,我問過茅山五老,他們告訴我如果你對道法本源的領悟到頭了,那麽你看見的是沒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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