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結束,所有三日糧的葉片又重新倒伏下來,隨後像冬蛇入洞般往棚子裏縮回。


    然而,任何探索的舉動都會帶來一些改變,並不是所有的三日糧都將葉片縮回去。


    就有一棵三日糧的葉片向著後院摸索而去。


    它沒有眼睛,就用葉片上生長的密密麻麻的絨毛探索周圍的一切。


    爬過破破爛爛、鏽跡斑斑的被掩埋了一截的鐵桶,攀著插在土中的鐵鍁的柄往上爬,葉尖探入一個水桶中,觸碰到了水麵,又立即縮了回去,越過水桶,繼續向前,就像一條蛇一樣。


    它雖然沒有腿,卻可以將葉片縮小,拉長整個葉片。


    片刻,它好像感應到有什麽在散發致命的吸引力,這吸引力讓它的生命深處都在叫囂,表示催促自己前往那個地方。


    它就徑直地前往那裏了。


    在它絨毛的感應下,這是一個叫做‘桶’的物體,那股吸引力就是從桶裏麵散發出來的,它鑽進桶裏,卷出幾片茶葉。


    正是被高兵丟棄的悟道茶葉!


    雖然被泡過了一次,效力大都被泡出來了,但多多少少還有一些。


    它嚐試吸收,結果讓它整株草都戰栗……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它們這些靈智低下的生靈最渴望的。


    有斷斷續續的意識波動在這株三日糧的靈魂深處傳出。


    “好……吃!”


    一下子就將所有悟道茶葉都吸收了,靈魂深處的意識也越來越清晰,終於產生了一種叫做自我意識的東西,即“我是誰!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嗜血的衝動,難以抑製!


    “嗖!”這株已經完成了巨大蛻變的三日糧以極快的速度飛竄回小棚子中。


    到了淩晨時分,後院的樹上飛落了一群小鳥,正在嘰嘰喳喳叫著。


    突然,一道翠綠色的光從小棚子中射出,直接洞穿了三隻鳥兒,又以極快的速度收回。


    鳥群受驚,嘩的一下全都飛走了。


    在寂靜的後院,好像沒有其他動物,卻有咯吱咯吱的滲人的咀嚼聲響起……


    第二天高兵過來看見,當即‘謔’的一聲,“怎麽一晚上就異變了,難道是我計算錯誤了……看來那秘術我還練的不到家。”隨即高兵就不管了,仍然倒了一碗鮮血下來。


    因為所剩藥材已經不多,因此高兵也沒有急著將這些變異的三日糧采下,就留著了。這也讓昨晚僥幸開啟了靈智的那株三日糧逃過了一劫。


    元懿一大早起床就開始整理自己儲物袋中的東西,把所有東西倒出來,一一翻看。


    當他撿起一個青銅小塔的時候,才想起這小塔是跟那青銅醒木一起買來的,隻是買回來後就直接放進了儲物袋裏,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元懿翻看了一會兒,看到小塔尖上有個小洞,也不知道是製作出來時就有了,還是被鏽穿的。


    元懿找了一根繩子穿上,掛在脖子上,就出門了。


    他要出門采藥了,因為有一些藥材很嬌氣,如果不趁著早上露水還重的時候采下,它們就會重新鑽回土裏,再找就找不到了。


    而千草方裏麵正好有幾味正是這類藥材。


    三年,元懿跟著高兵修煉了三年,獨自一個人上山采藥也有一年半的時間了,早已輕車熟路,因此沒到中午就回來了。


    不過不巧的是,還有幾味靈藥還沒夠,因此元懿隻好先把儲物袋裏的交給高兵,等之後再去找找。明天他打算去到更遠的地方,更深的山裏。


    隻是高兵並沒有接過儲物袋,而是遞給他一本薄冊子。


    元懿接過來,道:“這是什麽?”隨意翻了翻,隻覺得十分晦澀,如果沒有坐下仔細研究一番,是不能看懂的。


    “這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能夠誘導靈藥變異的秘術,叫做生機大丹術,以法力引導生機,在靈藥內部形成一枚生機大丹,隻要吸收了這枚大丹,靈藥就能完成異變。”高兵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門秘術。


    這秘術可謂是奪天地造化,從來點化生靈的神通都是最高級的那一類,但是沒想到這生機大丹術竟另辟蹊徑,以一個另類的方式做到了這一逆天之舉。


    “隻是這生機大丹術也有很大的風險,如果點化的靈藥的天性比較凶悍的話,還有可能反噬自己,因此,選擇什麽靈藥,就要事先想好!


    首先就是,不能選擇那些靈性比較大的靈藥!因為這種靈藥對於危機有著很強的感應能力,而且很容易就能開啟靈智。那麽,培養靈藥不成,反倒遭受反噬就是一定的了!”


    聽高兵這一介紹,元懿大感興趣,坐了下來慢慢翻看起來。


    看到有不懂的就去問高兵,就這樣,時間慢慢過去,很快到了晚上,元懿跟高兵提出了告別。


    接下來的幾天,元懿總算湊齊了所有藥材,隻不過並沒有去高兵那裏,因為年節就要到了,這幾天都要在家裏幹活。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每家每戶都很熱鬧,平時不舍得點起的油燈都整晚的在燃燒,深夜了,酒桌上的酒杯還在推來推去,相互撞在一起,酒液飛濺,行酒令在喝得醉醺醺的漢子口中被喊出,孩子們在大人的腳邊轉來轉去。


    一切都很熱鬧!


    隻有高兵這裏很是寂靜,這個平日都被大家排斥的老頭,這個時間更是沒有人來看望他了,一個人孤單地坐在院子裏,獨自喝著酒,嘴裏哼著戲,自娛自樂。


    突然,大門被推開了,元懿走進來,徑自坐在高兵的麵前,從腰間的儲物袋裏麵取出幾盤菜。


    “高爺爺,我又來陪你過年啦!”元懿取過桌上的酒瓶,為高兵倒了一杯酒。


    “嗯。”高兵沒有說什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個人相互之間關係很亂,要說高兵是元懿的老師,也可以,但高兵從來都沒有說過讓元懿拜師的話,因此在元懿心中,高兵從來都不是他的老師。


    而老師與學生又是元懿跟高兵之間最本質的關係,從師生的關係向外延伸,高兵將元懿當成了一個後輩,或者說孫子更為準確,而元懿又將高兵當做一個可敬的長輩,或者說是個相認的爺爺。


    爺孫兩就在院子裏吃起了酒,高兵也沒有約束他,一口酒一口菜,沒多久就微醺了。


    如果用法力抵禦的話,就這種低端酒,喝多少元懿都不會醉,然而高兵也沒有動用法力,因此就陪著他了。


    很快,桌上就歪倒了幾個酒瓶,高兵見元懿已經醉的不輕,就叫他回去。


    “我不肥……去,再等……一會……”元懿大著舌頭,說話都不清。


    見元懿小孩子心性,高兵哈哈大笑起來,隨後把坐在凳子上當擺錘的元懿拉了起來,攙著他出門了。


    “你這小子,難道還要我這個老頭扶你回去嗎?”


    被高兵拉起來,身下沒有凳子撐著,身子又無力,那種無力感讓元懿稍微清醒了一些,再加上被夜風這麽一吹,醉意就消了幾成,已經可以自己把路走直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不用您扶!”元懿站直身體,擺脫了高兵的攙扶。


    “高爺爺,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你不用跟著了。”


    高兵有些信不過他,道:“現在你還醉醺醺的,就怕一會看不清路,咕嚕滾進路邊的溝溝裏!”


    “怎麽可能!”


    “你看。”


    說著,全身法力流轉,就將醉意都給驅散了。


    隨後他擺擺手,就離開了。


    高兵仍然站在原地,完全確認元懿真的恢複正常後,才轉身回去。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用法力驅散醉意。


    現在的法力是用一分少一分,而且回複速度極慢,之前他為元懿培養靈藥時,就常常將法力給耗盡,竟然要三天時間才能全部修煉回來。


    “時間真不饒人哦!”高兵感歎著搖搖頭,回房睡覺去了。


    年節雖然說要守夜,但也沒見誰真的會一整晚的不睡,這個時候,整個村子快要完全陷入寂靜中啦!


    “嘔,藍旗那個家夥,都說…老子已經要…喝不下去了,還一個勁兒灌老…子,等以後噠,我一定叫上幾個人,去灌醉他,醉死他!”一個聲音罵罵咧咧的,從高兵家周圍的那片竹林經過,這人滿臉通紅,毛孔都微微張大,雙眼朦朧的,差不多是一腳一跌地走著。


    這片竹林,以前最是能夠吸引小動物來這裏,老鼠蚊蟲,還有各種夜宿的鳥兒,讓這片竹林熱鬧得很,隻是這幾天仿佛都沒有一個動物敢靠近這邊了,好像竹林裏寄宿著一個十分恐怖的天敵般。


    這個醉漢選了條回家最近的路,因此才會從高兵這邊十分偏僻的一條路走過,今天可是年節,因此就算多醉,也不會借宿別人家。


    腳踩在地麵的竹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也因此掩蓋了竹林裏正在逐漸接近的聲音,那聲音就像冰冷的毒蛇爬過地麵的聲音。


    聲音逐漸接近,然而醉漢渾然不知……


    下一刻,‘嗖’,在昏暗的竹林中,有一道翠綠色的絲線飛刺而來,從醉漢的後心穿過。


    “額……”


    一陣劇痛襲來,醉漢得到了最後一刻的清醒,隨後感覺一股熱流從後心流動,隻消片刻,就感覺冰冷襲上全身,終於陷入了永恒的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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