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燒坑了,我爹每天都喊冷,要不說這病邪乎呢?”杜拉爾提到父親的病一臉愁容。


    無雙摸了摸炕,果然火炕被燒得滾熱。可這房間也就是三十多平米的空間,並且現在他們住的都是磚瓦房了,密封應該還不錯,怎麽會這麽冷?難道這寒意是來自老族長身上的?


    無雙剛進屋時有些拘謹,沒太留意屋中的擺設,坐在炕沿邊,目光就落在了老族長身上蓋的大棉被上。他發現老族長除了身上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外,身下還墊著一塊木頭板子,這塊木板不大,差不多剛好一米九長,寬也剛好足夠容納老人的身體。


    這塊木板是大黑色,盜門後裔,多少對古玩或墳裏的明器都有些研究。這塊木板一眼就能瞧出來肯定是塊常年埋在地下,吸足了潮氣和地氣所染成的沁色。他噹噹用手指彈了彈,木質很堅硬發出清脆的聲響,應該是塊上好的陰沉木。


    無雙的眼光算是獨到的了,從小在董家大院長大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可跟馬丫比起來他還是要略遜一籌,馬丫是憋寶客的孫女,憋寶可不僅僅是在山裏尋百年的老獸和珍貴的藥草。啥叫天靈地寶?天底下一切含有的物件都算,甚至連誰家後院放了幾百年的大水缸那都算寶。


    諸位也許要問了,一個破水缸算什麽寶?這東西得看給誰用,怎麽用了。放在普通老百姓家,那就是裝水的。可還有一個諸位不知道的理兒,越是年份久的水缸陰氣就越足,因為啥?水缸是存水的,水是啥?水乃陰脈之根也。這百年老水缸怎麽用呢?


    南方人都喜歡養錦鯉,據說聚財,聚財不聚財這裏不解釋。可要是把品相好的老錦鯉魚放在這種水缸裏養那就叫聚寶盆了,水不光是陰脈之跟,還有一種說法,在風水學中,水乃財也,錦鯉象征著金銀之氣,聚寶盆中放金銀,可保家百年興旺財源滾滾。


    話題雖然扯的有點遠,可咱要說的就是憋寶這門手藝,他可以看破藏匿在天下的所有至寶。什麽寶貝落到憋寶客手裏頭他都能物為所用發揮它最大的功效。


    馬丫看到這塊墊在老爺子身下的陰沉木板子一愣。忙問道:“杜拉爾大哥,這塊板子你是從哪來的?為何要給老族長墊在身下?”


    “姑娘,有什麽不妥嘛?這是上個月我爹在嶺子裏挖參時挖出來的,他……他……”杜拉爾猶豫片刻,然後趴在馬丫耳邊說:“我們鄂溫克人看淡生死,所以老人們習慣生前為自己準備壽材,我爹說這塊是上好的陰沉木,想用它做棺材板。”


    馬丫皺著眉頭走到炕沿拍了拍木板。“再喜歡也不能睡在這上邊啊?這是給死人睡的!”


    “姑娘,我聽人說陰沉木有凝神的功效,其效不比沉香差,所以……有什麽不妥嘛?”老族長很相信馬丫的話,畢竟這丫頭是馬四海的孫女,一雙慧眼可辨天下瑰寶。


    馬丫問:“老族長,你這幾夜可做過什麽怪夢沒?”她一邊與老族長攀談問話,一邊跟無雙把老族長扶了起來,說什麽也不讓他再墊著這塊陰沉木板子睡了。


    “姑娘真不愧是馬四海的後人,一眼就瞧出來了?不瞞姑娘,這事我都沒敢跟小兒提起過呀。”族長打開了話匣子。


    第13章老棺材板子


    一個月前族長剛從地下刨出這塊板子時候,剛好那陣嶺子裏陰雨綿綿弄的他老風濕犯了,他常聽人說陰沉木可吸潮氣,對風濕關節炎有良效,廣東一帶的富商有很多斥巨資買來陳年的陰沉木打成床板睡,沒多少日子舊毛病保證不治而愈。


    還別說,這上好的陰沉木板子確實有效果,他第一天躺上去就覺得後背好像有一股小風一樣,那是體內的寒氣正在被陰沉木吸取。躺了不大一會兒兩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迷迷糊糊地老族長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深處一座宅院中,這院子雖闊綽可不知怎的,屋裏院裏都是一絲陽光都不見。有錢人家建宅子可有講究了,最常見的就是江南一代的大家祖宅,他們一般都是幾進幾出的套宅,每個套宅院落裏都有一個天井,晌午裏正好頭頂的陽光可直豎下來。


    而夢裏的這座宅院裏卻顯得陰陰沉沉的,整個人置身於此總覺得渾身不舒服,四周都透著寒氣。


    他抬頭看去,院子上空灰蒙蒙的,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他喊了幾句,宅子裏根本沒人回他的話,好像整個偌大的宅院就隻有他一人。


    內宅通向外宅的走廊很開闊,一直可看到最外邊的院門,所有套宅的門都敞開著,好像主人家並不想讓他留在此地。


    醒來後他沒當回事,這夢雖然古怪,可還不算是噩夢。


    第二天晚上,夢中的情景依舊是一模一樣,老族長在宅院中饒了一圈又一圈,宅院雖大,但大門的方向他還是能夠找到。可不管怎麽走,兜了幾個圈子,最終還是無法走出這陰暗的老宅子。


    老族長的病也是從那時開始的,醒來後就覺得渾身每個關節都沉甸甸的,一點氣力也沒有,稍微幹點活就覺得腦袋裏混混沌沌打不起精神來。休息會兒呢?躺下立刻就又會做那奇怪的夢。


    第三天晚上,夢照舊,還是一模一樣的老宅,還是像永遠都走不出去的迷宮一樣讓他越陷越深。


    漸漸的,老族長的精神狀態一日不如一日,寨子裏的薩滿也來過了,老薩滿說他是中邪了,也為他做過驅邪,也請了神驅鬼,可第四天,第五天,老族長的怪夢繼續照舊。那噩夢就好像是一個永遠都甩不掉的惡鬼一樣抓住他永遠都不想放手。


    一直到上個星期,老族長的病情再度惡化了,這次,他已經下地走路了,就連每日習慣去院子裏為馴鹿,都無法繼續。


    那古怪的夢境也開始有了變化。


    老宅裏出現了一個人影,這人就坐在宅裏正堂裏,那人厲聲大罵說,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老頭,來了我們家咋就不走了呢?


    老族長不示弱說,也不是我不想走,我走不了啊!


    他想衝進去與那屋主理論,可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那黑影,而且不管距離多近,看那人的臉上總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根本無法辨認他的模樣。


    又過了一日,夢中的境遇變本加厲,那屋主窮凶極惡衝出來用騙子使勁兒抽打著老族長,打的他後背盡是血鱗子。


    “哼!老不死的,有本事你就在我家呆著別走,我看你是想七日後陪我永遠在這兒作伴是不是?”


    自從被屋主鞭打後,他醒來後背上依舊是火辣辣的疼,現在連起身都費事了。眼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這樣過不了幾天可是真要應了噩夢中那屋主的預言。


    無雙咧著嘴聽,心道怪事年年有唯獨今年多,這明明是被惡鬼纏身,他兒子杜拉爾就應該早點抬著他去見馬四海,還去什麽縣裏醫院呀!


    “老族長,介意我幫您看看後背嘛?”


    無雙和杜拉爾脫去老族長的上衣,走近看了看,老爺子後背上雖說不像女孩皮膚那麽光滑,可這一個月來風吹不到雨淋不著,後背上卻是比他這張老臉要耐看的多,哪有什麽鞭打的傷痕。


    他伸手輕輕一碰,疼的老族長是呲牙咧嘴。


    “對對對,就是這兒,疼,疼啊!”


    馬丫轉身過去沒好意思看,但也聽到老族長痛苦的呻吟,她皺著眉頭把無雙和杜拉爾叫到了外屋。


    “哥,你看……是嘛?”她問。


    “你不心中有數了嘛?還問我。我看問題就出在那塊陰沉木板子上。剛才我聞了,這塊木頭埋在土下可有幾百年的歲月了,除了陰沉木的香味外,好像還有一股……”無雙斜著眼睛看了下杜拉爾,當著人家兒子麵不好把話說的太難聽。


    馬丫道:“我也看出來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也真是與這寶貝有緣,換做他人隻怕也沒什麽用處,可它卻是哥最需要的寶貝。”


    無雙不解問此話何意。


    “這可不是普通的陰沉木,它是塊老棺材板子。杜拉爾,你爹想的很好,這塊料也很適合做壽材,隻是它原本就被人用作冥室所需了。老爺子對它愛不釋手,躺在上邊睡覺那就叫鳩占鵲巢,人家肯定是不高興要作祟的。”


    杜拉爾一聽說,這還了得?如果這就是我爹的病因的話,那我馬上把它燒了,死人的棺材板子不吉利,再好的木材也不能留。


    “不急。”馬丫問無雙:“哥,你可知此寶如何用啊?”


    “嗬嗬……這是你們憋寶門人的異術,我現在連千機詭盜裏憋寶的入門篇還沒學全呢。”


    前翻,老山參告訴他們山鬼受傷後肯定是來陰風穀躲避,而陰風穀中有一具成煞的元朝古屍。算一下,元朝距離現在有多少個年頭了,想必屍身早已生出異彩毛發,僵屍是萬邪之王,那身上長出毛發的僵屍可就算是屍王了。別說無雙,就算把馬四海和馬福祥全都叫來也未必能降伏。


    她說,這塊陰沉木棺材板之所以可以托夢,要麽就是已經留有成殮老屍的記憶和怨念,要麽就是這塊棺材板本身就已經成精了。想降伏那具元朝屍王就得靠它,把屍體綁在這塊棺材板上,用不了幾個時辰,陰沉木棺材板就會把屍體的怨念全部吸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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