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我記得小時候你爺爺有杆火筒子吧?你帶著咱去看看。這小東西通人氣,我擔心是二姥爺出了什麽事它來向你報信的。”


    馬丫臉色唰地下變了:“你這麽一說我這心也七上八下的,爺爺這麽大歲數了,頭一回進山好幾天不回來。”


    說這話的功夫,馬丫回屋摘下牆上掛著的那杆火筒子帶著無雙和陸昊天跟著白毛黃皮子順著屯子裏的小道向深山裏尋去。


    “老鐵,這黑燈瞎火的,你就這麽信得過它?黃皮子這玩應可邪乎啊!萬一起了啥歹心?”陸昊天狐疑道。


    黑龍屯本就不大,白毛黃皮子在前邊一躥一蹦的不到五分鍾功夫就進了後山嶺子裏。放眼林海,山巒疊翠,萬傾林海一片碧波;江河湖泊,水光掩映,靜謐清新,自然風光純樸粗獷,乍一看使人如臨夢境。


    這白毛黃仙始終走在最前邊與隊伍保持幾十米的距離,你想追它追不上,卻又讓你一直可以見到它那紮眼的雪白毛色。眼看著腳下的羊腸小道越來越淺,再往前走可真就是人跡罕至的野山溝子了。


    山裏的小道都是山下黑龍屯獵戶們常年踩出來的,看的出,他們對興安嶺這片荒野之地十分忌諱,數年來也僅敢涉足於此地。


    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越走越是荒僻,腳下荊棘滿布行走十分困難,林子裏到處都是我叫不上名的遠古針葉植被和蕨類植物,雖說空氣純天然,但身處林海卻讓人漸漸產生了視覺疲勞,好似看什麽東西瞳孔裏都會被渲染成綠色。


    前頭帶路的黃皮子突然停住了腳步,豎起耳朵警覺地聽著,然後噌地下竄上了棵老樹。


    “有東西,就在草裏!”馬丫摘下火筒子一步步向十來米外的草叢探去。


    還沒等馬丫靠前,突然草叢中動了下,驚的無雙伸手把馬丫拽了回來。他折斷一根長樹枝,在距離草叢兩米多遠的距離捅了下。樹枝戳到了一個肉呼呼的實體上並沒有什麽其他動靜。


    興安嶺中生態圈平衡,是許多大型動物的棲息地,難保這下邊不是隻什麽野豬麅子之類的死屍。按理說黃皮子絕不會被一具動物屍體嚇跑,可這小家夥的反應太大了,引起了三人的警覺,誰也沒敢再往前邁一步。


    嘩啦啦……荒草裏果真還有個活物在挪動著身體。無雙接過馬丫手裏的電筒向荒草堆裏一照,迎著手電筒刺眼的光芒竟正好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腦袋,那東西長的像狗,卻比狗大上一圈,它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兩顆鋒利的尖牙,雖被強光照的頭暈目眩但依舊對著無雙呲牙咧嘴的咆哮著。


    鮮血一滴滴從它嘴中流出,一條半截的腸子還叼在它的嘴裏,那情景簡直是駭人至極。縱使是在山裏長大的馬丫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嘭地一聲巨響,馬丫朝著那滿臉是血的狗頭扣動了扳機。隻聽得草叢中那大個頭傳來一聲淒慘的吼叫,那家夥一瘸一拐地跑進了嶺子裏。


    “唉呀媽呀,原來是虛驚一場,我當是啥玩應呢,不就是條野狗嘛,看把你倆嚇的。”陸昊天嘴上逞快道。


    無雙召喚他說:“來陸大膽,你過來看看草柯裏這是啥玩應?我咋沒看清呢?”


    陸昊天是個喜歡逞能的人,眼看著那野狗已經被打傷跑遠也沒當回事,接過手電湊近了往下一瞧……頓時臉上都沒血色了,整個人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裏浸透一般涼透咯。


    “媽呀!死……死……死人?”


    手電的光束下,隻見荒草堆裏躺著一個臉朝下趴著的死人,這人身著一套戶外服,背著個大包,腹部位置早已被那惡犬掏空了,腸子肚子白花花的露了一地,引得附近蟲蟻爬便全身,死相真是慘不忍睹。


    馬丫以為是爺爺馬四海遭了難,顧不得幹淨埋汰就衝進荒草堆裏。好在這人不是馬四海,馬丫長噓一口氣,把那具屍體翻了過來。這人大概四十來歲,身體健壯,除了死後腹部被野犬掏了個窟窿外並沒有看到其他外傷。


    “丫,你看他臉上怎麽起一塊塊的銅錢紅斑呢?”無雙膽大心細,遇事不驚。


    第9章斬龍嶺


    馬丫說估計是被嶺子裏一種叫做銅錢白蟒的蛇咬了,這種蛇不常見,終日裏藏在落葉堆或者墳窟窿裏,牙齒上有劇毒,別看個頭不如其他蟒蛇種類,但隻要被它咬上一口,不管你是多大的牲畜不出半個時辰必定全身皮膚開始浮現銅錢斑紋,一旦這種銅錢斑紋覆蓋全身,那就說明毒入骨髓,連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死屍的背包中除了一些探險必備的照明設備和幹糧外竟還有一把65式手槍和一把鏟子,鏟子的把可上下伸縮,三段全部伸展開長度超過一米五。


    “是個盜墓賊。”無雙把槍別進褲腰帶裏,斷言道。


    陸昊天問:“這白毛畜生啥意思呀?深更半夜的就是帶咱來看死人的?”


    晌午時候山裏下了場小雨,在屯子裏還不覺得什麽,可進了這荒山野嶺後腳下就變得泥濘不堪,若不是三人相互攙扶著早就弄的一身泥水了。無雙用手電往荒草後照去,發現這具死屍後的地麵留下了一行腳印,看來這家夥還有同伴,而且至少是三人。


    “他們到底要找啥玩應啊?咋連同伴的命都不顧及了?要是發現同伴中了蛇毒後馬上送出去打血清興許還有救啊?”


    無雙仔細把那盜墓賊的背包檢查了個遍卻也沒發現這人留下什麽其他線索。


    “盜墓賊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早就不講從前江湖上的道義了,隻要給他們錢,他們什麽事都做的出來。什麽比同伴的性命更重要?錢唄!”無雙展開那張俄國人留下的地圖又說:“你們看,這夥盜墓賊的路線跟俄國人地圖上標注的一模一樣。”


    陸昊天問:“你這麽分析可能也不太說的通,按理講這張俄國地圖落到了你太姥爺手裏後一直祖輩相傳從未給外人看過,這夥盜墓賊怎麽能知道這條路線?”


    “你忘了一個人,當初川島芳子可是帶著探險隊進了嶺子,而且還發現了俄國人遺棄的老金溝礦坑。當時她使用俄國電台給關東軍司令部通報了方位,這條路線除了我意外,應該隻有日本人才清楚。”


    “哼!死了活該!我爺爺最狠小日本了!剛才我還想給他埋了,現在一看,讓這個挨千刀的小日本喂野狗算了!”提到小日本,馬丫恨的牙根直癢。


    發現這具屍體後無雙等人至少可以確定,這夥盜墓賊是受日本關東軍後裔所雇,而且他們是中午時候繞過黑龍屯進山的。當年川島芳子還沒有找到俄國人在伊勒呼裏山後發現的神秘地縫子就先找到了老金溝礦坑。很可能這夥盜墓賊就是要重走當年川島芳子的路線尋找老金溝。


    當年老金溝礦洞已經被吳功耀炸塌了,縱使裏邊的古墓還剩下許多黃白之物日本人也不至於如此。想必其中定然還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無雙生在盜門之家,心思縝密,他琢磨著,為何這日本人早不來晚不來非趕姥爺剛剛過世這節骨眼上來?馬四海一句話也沒說神秘失蹤,會不會也與老金溝藏匿的秘密有關?


    一件件看似並沒有什麽關聯的線索錯綜在一個點上,無雙掏出一根煙背靠著老樹,眯著眼睛緊盯著那具屍體陷入了冥想。


    “老鐵,不是我說啊,你姥爺也算是在江湖上呼風喚雨一輩子了,可怎麽臨了臨了糊塗了呢?明知道興安嶺地縫子和老金溝礦坑是險境,可他隻囑咐你不許來,卻還是把那張俄國人的地圖留給了你,就你這倔脾氣老爺子能不知道?我看他是真糊塗了。”陸昊天有一句每一句地搭嘴道。


    無雙笑了笑,把香煙撚滅說:“嗬嗬……不是我姥爺糊塗了,他是太聰明了,都眼看要咽氣的人了依舊防著那群歹人呢。我告訴你吧,他的意思是讓我重走物探隊的路,尋找他們此行沒有解開的秘密。相信他們已經距離真相不遠了,而且也已經把老金溝礦坑中隱匿的危險排除了,要不他不會放心讓我來的。臨終前他說的那些都是反話,當時病房裏人多眼雜,他是說給外人聽的。”


    “啊,你這麽說就能對上了,怪不得老爺子臨終前給你講起那段民國往事呢,敢情是故意要引起你的好奇心。”


    “老金溝?對對對,我爺爺那天臨走前嘴裏也嘀咕著這個地方。”馬丫附和道。


    三個人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地是老金溝也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別說是他們三個孩子了,就算是當年的盜門魁首吳功耀帶著三個徒弟也是對老金溝古墓中那類似肉靈芝太歲的玩應心有餘悸。


    那白毛黃皮子顯得比他們三個還著急,見野狗被趕走了從樹上蹦下來徑直又朝嶺子深處跑去了。三人也來不及商量,趕緊跟了上去。


    夜越來越深,林子裏的路越行越難,甚至這已經不再是標準意義上的“路”。陸昊天在前邊一邊伸手撫平高至腰間的荒草,一邊用樹杈子探路。三人的心崩的緊緊地,哪怕是草叢裏一點點異動都會引得他們心跳不已。


    眼看已到午夜時分,這一路上雖然泥濘難行,好在沒有碰到什麽大型猛獸。現在就算再讓三人回頭恐怕已經沒人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茫茫興安嶺林海,讓三個年輕人越陷越深,它就像是一個無形的黑暗漩渦一樣逐漸吞噬著三人的毅力。


    “哥,我們不能再走了,你看看前邊那道山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下邊就是我爺爺經常說的斬龍嶺。那地方是隻進不出,從古至今就沒聽說過有幾個人能活著從裏邊出來的。”馬丫停下腳步說。


    無雙又把那張地圖拿出來反複對照了下,他發現斬龍嶺恰好橫在多布庫爾河和伊勒呼裏山之間,是此行的必經之路,想去伊勒呼裏山就必須翻越這道山梁。


    眼前的地勢有些低窪,幾公裏外就是美麗的多布庫爾河,兩岸灌木蒼翠鳥語花香。三個年輕人無心享受這獨特的大自然風光,是否要繼續前行都是猶豫不決。


    第10章千年巨黿


    白毛黃皮子好像也看出了三人的心思,在幾米外一顆紅鬆下吱吱地叫個不停。無雙走近用手電筒一照,這幾百年壽命的老紅鬆樹幹上被人用利器刻上了一個奇怪的鳥形圖騰。這裏已經接近多布庫爾河,入夏後氣候潮濕,蒼鬆古柏上寄生著許多菌類植物,但這棵老樹樹幹上刻下的圖騰卻是幹幹淨淨,應該是剛剛被人留下沒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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