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連忙道:“那可太感謝您了!這被擄的奇恥大辱,我一定要報還回來。捉我的那個人很好認,是個又枯又瘦的老和尚,名叫八葉枯木!”


    四下一片淒涼的冷場寂靜,櫻木夏林表情當場僵在那裏,眼睛轉了幾轉,愣是沒能找出話來往回圓。


    八葉枯木是誰?那是高野山真言宗當代的大阿闍梨,東密的最終boss級人物,一手掌握著真言宗旗下數萬僧眾、數十萬附眾以至於數以萬億日元計的龐大財產,本身更是修為深厚,法力無邊,堪稱日本的地下之王!他掌握真言宗數十年來,與得到世界法師聯合會支持的日本法師協會分庭抗禮,讓日本法師協會的勢力止於京都,再無法向西踏足一步!以至於世界法師聯合會中有人戲稱日本法師協會隻能稱為東日本法師協會。即使日本法師協會這次趁著真言宗行為異常,因為某些內部問題無法顧忌外圍勢力之際,對高野山開戰,可從櫻木夏森以降每一個日本法師協會成員,都不敢對八葉枯木稍有輕視!


    這樣一個人物,就是當場擊殺都是相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更別說活生生捉下來送到雍博文手中任他整治了!


    本來別說日本法師,就算是中國代表團的法師們也對這位輕易被東密擄走大天師存了一分輕視的念頭,可此時一聽說居然是八葉枯木親自出手,立時人人都對雍大天師肅然起敬,能這樣一個可怕的人視為敵人,即使是敗於其手,也是一種榮譽,在場的多少小字輩,想讓八葉枯木對他出手隻怕人家也都不屑於顧,而這位雍大天師居然能讓八葉枯木離開高野山老巢,不遠萬裏前往中國,而且還不敢正麵出手,靠著偷襲才能擄回日本,這是何等光榮的事情!當然了,這裏也有例外,比如知道內情的魚承世,就內心偷笑,對雍博文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想不到這以前看起來拙嘴笨舌的家夥,居然還有這一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會長!”九誠盛夫上前一步,眼中射出狂熱的光芒,“請允許我向雍大天師討教,能夠與值得八葉枯木大師親自出手偷襲的高手較量,是我此生最大的榮耀!會長,雍大天師,請務必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


    雍博文這回搶了個先,點頭道:“能有機會與日本的年輕高手相互學習,也是我的榮幸!”一句話,就把先前被放翻在地的一眾日本少年精英高級法師全都扁到了低手行列裏,周圍日本法師不禁均是怒火中燒。


    櫻木夏森道:“那你們就相互切磋一下吧,記得要點到為止,現在大敵當前,正是需要你們這樣的年輕高手的時候,可不要傷了對方,自損戰力!”


    聽到櫻木夏森這樣說,四下裏的眾法師紛紛散開,在場地中央讓出一個圓圈來。


    魚承世忽道:“請等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雍天師說。”也不管別人是否同意,上場把雍博文拉到一邊,低聲道:“小雍,你今晚風頭出得夠大了,幹什麽還答應九誠盛夫的挑戰?”


    雍博文道:“是他們先挑起來的,我要是不應戰不是弱了氣勢?”


    魚承世皺眉道:“你知道九誠盛夫是什麽人?”


    雍博文奇道:“剛才不是介紹了,他是日本法師協會最輕的紅徽會員嗎?”


    “九誠盛夫有個外號叫屠夫騎士,出身自日本一個老牌的天主教驅魔世家,十五歲的時候就貫通家學,挑戰並殺死了他的父親,成為一家之主,後來又前往梵帝岡留學,拜在教皇親衛聖堂大騎士約瑟夫?拉齊格門下學習,並於次年參加了教庭組織的對北歐異種聯盟的討伐,一戰成名,戰後被冊封為最年輕的聖騎士。這個人對敵以血腥殘忍聞名,在與異種聯盟的戰爭中因虐殺俘虜而臭名昭著,雖然被冊封為聖騎士,卻也因為這種殘暴備受指責而無法在梵帝岡繼續呆下去,不得不返回日本,親自主持了一係列對日本本土妖鬼的清洗,為日本法師協會的擴張做出了重大貢獻!並且因此而積功晉升為紅徽會員!”魚承世咬著牙做了這麽一大翻介紹,最後強調,“他跟你不一樣,是個上過戰場,兩手血腥,心腸像鐵石一樣堅硬的凶手!一旦動手,他絕對不會跟你點到為止!”


    “好猛的一位啊!”雍博文聽完魚承世介紹,忍不住回頭看了九誠盛夫一眼,“不過,還沒打,怎麽會知道我就一定打不過他?我剛才一挑幾十個都贏了!”


    “他跟那些廢柴怎麽能一樣。”魚承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鬥不過他,就隻有死路一條!就算旁邊有人及時阻止,你至少也會落個殘疾。這種無意義地決鬥根本沒有必要應承,你就說你累了,想回去休息,怎麽樣?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去!”


    “臨陣脫逃,豈是大丈夫所為?”雍博文斷然否決了魚承世的建議,“我要同現在逃了,別人會怎麽看我?會怎麽看咱們中國法師代表團?放心吧,就算我贏不了,逃也是沒問題的!您就放心觀戰吧。”說完,也不等魚承世再勸,徑直走入場中,氣得魚承世忍不住直瞪眼睛,暗道:“太年輕了,太衝動了!”


    兩人在場中重新站定,九誠盛夫向著雍博文一鞠躬,道:“在下信仰天主教,一直以來學習的都是天主教驅魔和作戰的技能,與東方傳統的法術功夫稍有不同,還請大天師閣下留意!”雍博文抱了抱拳,道:“在下是天師北派正宗傳人,一身本事都是再正統不過的中國傳統道法。”


    九誠盛夫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低聲道:“主說:一切異教徒均是世間惡的來源,地獄凶的根由,賜予你光的偉力,淨化這邪惡與不潔!”


    雍博文皺眉道:“喂,你說什麽呢?聖經我也讀過,哪有你這段話來的?自創的嗎?”


    九誠盛夫卻自顧自地念下去,“主說:要說光,就有了光!”一束透明的白光突地自其頭頂下射落,他的整個身體在光芒的籠罩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那光在他手中匯聚,眨眼工夫,就化為一柄水晶般剔透的大錘,將手一揮,那光錘便呼嘯著砸向雍博文。


    雍博文隨手擲出一道雷史鳴符,與光錘撞個正著,便聽轟隆一聲炸響,光錘紛碎,流光似水滿天流淌!


    “主說:一切惡的不潔的都在受到懲罰,地獄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九誠盛夫狂喝著,兩眼突地變成了血紅色,從背後抽出一把足有門板寬的十字闊劍,揮舞著衝向雍博文。


    雍博文大驚,“你不是法師嗎?怎麽拿家夥砍人?”隻是眼下也不是質問對方的好時機,眼見對方來勢凶猛,自己手頭又沒有家夥,當即識相地閃身躲過一旁,九誠盛夫闊劍落在他身後的餐桌上,竟好像重錘猛砸一般,當場把那長條餐桌砸得粉碎,滿桌美食盡都飛上半天。九誠盛夫一擊落空,將手一晃,又拋出一柄光錘。雍博文不與他糾纏,施展開天師派的輕身功夫,滿場遊走,看準機會便擲符砸人,一時間場中人影閃動,風聲呼嘯,紙符伴光錘齊飛,雷光與閃電共遊,當場氣勢驚人至極。圍觀眾人不得不慢慢後退,以免不幸被誤傷。


    這一翻惡鬥與方才場麵截然不同,眼見著場中兩人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成了兩條糾纏的灰影,一忽在東,一忽在西,那灰影中又夾著一道烏光,每一閃動便帶起一股狂風,到得後來竟好似屋中刮起了風暴,桌椅器具一應裝飾物品盡被吹得滿天亂飛,那狂風中隱約可見一道道紙符連串擲出,簡直好似一條黃龍在風中翻飛舞動,帶起雷電火光,隆隆炸響不絕於耳。


    周圍眾人看得盡都心驚不已,尤其是那俄羅斯代表團的諸法師,看到這一場麵,都收起了對中日兩方協會的輕視之心,暗自琢磨自己會裏得什麽級別的高手才能打出如此精彩的戰鬥來。


    魚承世皺眉頭緊皺,看了一會兒,突然對身旁的梁婷婷道:“小梁,你聽說過天師北派嗎?”梁婷婷搖頭道:“以前隻知道天師派,還見過不少天師派的法師,可從來沒聽他們說過天師派還有南北之分!”魚承世點頭道:“是啊,我也沒有聽說過,原來我一直以為他是天師派在北方的分支,給他在總會報備的時候,也填的是天師派北方分支這個來頭,可現在看來,他這天師北派跟正牌的天師派可是大有區別啊!”梁婷婷不解地問:“哪裏有區別?”魚承世道:“天師派精通捉鬼驅邪除妖,在這些方麵上,那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全國為什麽天師派的高級會員多?隻因為他夠專業!不過術業有專攻,天師派既然把全部精力放在這方麵,那在其它方麵就差了很多,尤其是在涉及到與人搏鬥時,全靠著自身的武術修為對敵,那些對付妖鬼邪佞的法術根本派不上用場,頂多在逃跑時能來惑敵!可你看雍博文這法咒符籙威力強大,個個都能用來打人,他這符不停撒出來,在用完之前,基本上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九誠盛夫雖然一直在追著打,但到現在仍連雍博文的衣服邊都沒有碰到,他那劍又那樣大,應該堅持不了多久,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隻要九誠盛夫稍露疲態,雍博文就會大舉反攻!”他摸了摸油光肥碩的下巴,悄悄掏出手機發出一條短信:“幫我查一下天師北派的底細!”他這短信剛一發完,還沒等抬頭,忽聽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突起,四下裏一片驚呼之聲,場中兩條人影驀得向兩個方向分別躍出,卻是勝負已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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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審訊


    空中充斥著刺鼻的焦糊味道,大團的濃黑煙氣彌漫擴散,仿佛空中爆了顆炸彈一般,強烈的衝擊波如同風暴一般席卷了整個宴會大廳,將所有的尚還完好呆在原地的桌椅擺設全都吹翻在地。


    眾人衣發翻風,被強列刮得臉皮生痛,若不是在場的都是術法界的高手,隻怕這一陣風過去,就得吹倒一片。


    交戰的雙方各於煙霧兩側站定。


    雍博文上身衣服破碎,隻剩下幾縷破布條還掛著,左臂鮮血長流,額上血肉模糊,鮮血順著額頭流下,把兩隻眼睛都遮住了,顯然傷勢不輕。再看九誠盛夫,全身焦黑,衣服近乎炭化,不停地往下掉著渣,露出焦糊衣服下的鮮紅血肉,猛一眼看去,就好像他全身的皮膚都在一塊塊往往不停地掉,卻是燒傷過重,皮膚粘在了炭化的衣服上,被狂風一吹,隨著衣服碎塊一同掉落下來。九誠盛夫手中的闊劍滿是裂痕,似乎稍稍一碰就會碎掉,就那麽被他隨意地拖在地上,劍身上還不時閃過一道道殘餘的電光。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魚承世大為懊悔,隻不過發短信稍微走了會兒神,就錯過了最精彩一瞬間,就如同豬八戒偷吃人參果,這偷的擔驚受怕經了,這咬的心急火燎啃了,可到往嘴裏吃的時候,他一咕嘟一口咽下去了,什麽味都沒嚐到!


    “沒看清!”一直盯著場中細看的梁婷婷居然給了魚承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剛才,雍博文好像一下擲了一堆符出來,突然就爆開了,又是煙又是火還有紅光往外迸,兩個人都卷在煙裏看不清楚怎麽回事兒,然後就出來變成這副樣子了。”


    “居然能打成平手!”魚承世忍不住又摸了摸下巴,“我真是小瞧了這小雍了,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想撈條肥魚擺場麵,卻好像撈出條大鯊魚來。”


    任在場高手如雲,卻也都如同梁婷婷一般,大都沒看清楚倒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有瘳瘳數人才憑著高深法力,了解到剛剛那爆炸一瞬倒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日本法師協會會長櫻木夏森就是其中之一,這位看起來似乎沒什麽大本事的和氣會長,其實卻是日本法師協會現存的兩個紫徽會員之一。他的眼角肌肉忍不住輕輕抖了下,回頭看了野比不二雄一眼,野比不二雄眼中正露出驚異深思之色。


    “過火了,過火了!”櫻木夏森打了個哈哈,走入場中,揮了揮袖子,帶起一股旋風,把空中盤旋不散的煙霧吹淨,“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打打就出火了,都忘了點到為止嗎?九誠君,看你把雍大天師傷成什麽樣子?還不快點道歉!”


    九誠盛夫把碎裂的闊劍往地上一插,衝著雍博文一躬到底,“多謝,大天師閣下賜教,盛夫受益良多,等日後有所進步,定然再次討教!”


    雍博文嘿嘿幹笑兩聲,抹了把臉上的鮮血,道:“客氣了,這次平手,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打過!”


    “快叫醫生來!”


    櫻木夏森最後吼了一嗓子,算是把這場紛爭做了終結。


    法師協會專屬的醫生和護士很快趕來,把兩人帶進側進的休息室中去包紮傷口。又有別墅中的仆人出來收拾殘局。發生了這一係列的事情,晚宴暫時進行不下去了,櫻木夏森請眾來賓暫時到客廳休息,等待宴會正式開始,自己會同一眾法師協會高層,與被刺殺目標魚承世帶著的代表團高級骨幹,一同會審被捉住的刺客。


    審訊室就安排在了樓上的一間客房中。


    兩個刺客都被捆得結結實實,而且身上還貼了咒符,連嘴都封著,除了能勉強轉轉眼珠外,其他什麽都動不了。像這種刺客,多是死士,所以在捉住兩人的同時,就已經搜過他們,連牙齒舌頭內衣都沒有放過,以防這些地方藏有自裁用的毒藥。


    刺客是兩個女人,年紀大一些的不過三十多歲,小的那個卻隻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都甚是漂亮,甚至有些風騷的感覺。


    野比家這間別墅的總管,是安排此次宴會服務人員的負責人,被第一時間抓到了這間房裏,這位安排了雍大天師當侍應的領班大人暗暗感歎流年不利,好容易這個冷清多時的外宅別墅能安排一次重大活動,讓他在家主麵前得個露臉的機會,不想卻遇上這種烏龍的事情。刺殺?拜托,這都什麽年月了,連義士們都不張嘴就喊天誅了,居然還有人跑來搞這種自殺式的攻擊,難道是基地組織訓練出來的,可什麽時候基地組織連術法界的刺客都能訓練了?


    領班先生正感懷自身,突間房門一開,兩排會中的高級法師魚貫而入,後麵跟著會長、副會長,還有那個來自中國法師協會的代表團團長以及一些代表。足有二十多人一下子擁進來,讓這間本來寬敞的客房立時變得擁擠起來,人們不得不轉圈貼牆站著,以在中間讓出足夠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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