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殺氣騰騰的西裝馬尾男,剛剛氣勢洶洶衝出來水音宮弟子們下意識地往邊上讓了讓,不願意直麵這些殺神。


    “葉宮主,你想要做什麽?”


    雍博文這句話問得很是真心實意。


    兩人都是法師協會的高層,無論從地位身份還是秘密聯盟這一角度來看,都完全沒有動武的必要性和可能性,除非葉靜波失心瘋了,才會二話不說地就跟他動武,哪怕是潘漢易剛剛施法踩踢了她三座樓,這也完全構不成動武的理由。


    雍博文也不認為葉靜波真會動武,那麽這些埋伏下來的水音宮弟子要麽是出來做最後示威的,要麽就是葉靜波想要把她最開始想做的事情做完。


    說完這句話,雍博文便輕輕敲了敲桌子,快速而有節奏感。


    這是個事先約定好的信號。


    被急轉直下的事態變化驚到的言青若和林天昊立刻就往雍博文這邊靠攏。


    但衝出來的水音宮弟子卻及時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來啊,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葉靜波將茶盞重重放在幾上,直接用命令回答了雍博文的問題。


    眾水音宮弟子齊聲應喝,立刻向言青若和林天昊圍攏,手頭拿出符籙法器,都是捉人的用的,顯然是務必要生擒活捉這對小鴛鴦,絕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林天昊雙臂一振,將言青若護在身後,便要反抗。


    潘漢易便用目光向雍博文請示如何行動,他雖然看葉靜波不順眼,但也是講道理的人,踩踏三座小樓,是為了回敬葉靜波的無禮,而不是無故動手,現如今葉靜波要管自家女兒和拐了自己家女兒的野小子,雖然這二位都是公司重要高層,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似乎也不太好管,潘漢易知道此行對於雍博文極為重要,就搞不清雍博文是什麽章程,是不是真要為了護住兩人而大動幹戈,而從潘漢易的角度來說,自然是大事重要,這一對小鴛鴦就算暫時被葉靜波扣住了也不要緊,反正葉靜波也不可能殺了二人,倒不如以此換個合作的好態度,先把正事兒忙完,到時候劫了兩人就走,正好兩不耽誤。


    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雍大天師卻是霸道的,見葉靜波居然連給二人開口道歉辯解表決心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動手,哪還坐得住,見潘漢易一眼看過來,微微點頭。


    潘漢易見老板發話,當即把別的想法都扔到一旁,握住劍柄便待抽出開戰。


    也就在這個當口,就見圍攏過去的水音宮弟子當中,猛得跳出一人將手一揮,一道緋紅色的光芒自身周閃起,宛若水中遊龍般飛快地在人群當中閃過,剛剛完成合圍的水音宮弟子登時人仰馬翻,摔倒一片。


    那人原本就在埋伏隊伍當中,穿著水音宮弟子統一的練功服,完全沒有任何特色,也不知是哪路高手如何混進來的,一招打翻了一群水音宮弟子,旋即取出一物往地上一擲,便見一道長虹自腳下長起,橫過青天,直跨出水音宮地界。那人一腳踏上長虹,伸手急喚:“若若,快走!”


    “小雨”言青若驚喜莫名地叫了一聲,扯著林天昊上前一步,緊緊握住那人伸過來的手,長虹離地,帶著三人倏地一下飛得無影無蹤。


    這一下變起突然,當真是迅雷不急掩耳,以葉靜波的手段,也僅僅猛得站起來,便再沒能做出任何動作。倒不是她不想做或是反應不及,而是潘漢易在關鍵時刻轉了轉身子,正麵朝向了葉靜波。


    僅僅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葉靜波就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三人隨虹而去,恨恨地一拍桌子,怒道:“天禽宗管教的好弟子,我倒要看看李羽然怎麽跟我交待!”轉而向著雍博文發火:“大天師倒是好大的威風,怎麽連我的家務事也要管嗎?”


    雍博文一臉躺著也中槍的無辜表情:“葉宮主,我可是老實坐在這裏,什麽都沒做啊,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連怎麽回事兒都沒有搞清楚!要不你先跟我講講怎麽回事兒,讓我聽個明白,也好知道我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葉靜波狠狠地瞪著雍博文,但雍博文坦然而無辜地回望她,絕沒有任何心虛膽怯的避讓。剛剛潘漢易雖然以勢阻擋了她出手,但雙方畢竟沒有真動手,這種高手之間的法力連鎖反應隻可意會,沒法子當證據,若是硬說出來不過是遺人笑柄,一時沒得發作隻好作罷,轉而對水樂月道:“那飛虹橋不能及遠,立刻把她們給我捉回來!還有,給天禽宗李羽然打個電話,問問她是怎麽教弟子的,要是她管教不好,我不介意替她好好管教一下!”


    水樂月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邁步而出。


    躺了一地的水音宮弟子正唉喲唉喲地相互攙扶著站起來,好在無人傷亡,想是那人動手之際還是保留力道,不想造成不可調和的矛盾衝突。


    水樂月一邊走一邊把這些弟子全都一並帶了出去,省得自家師傅看到這些丟了她臉麵的弟子更加上火心煩。


    小樓裏重歸平靜。


    葉靜波重新落座,端起那雖然曾重重放下卻半滴也不曾灑出來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原本憤怒的情緒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消失,整個人重新變得淡然起來,“那麽,你這次來,是想親自調查魚承世的死因?”


    雍博文一時愕然。


    盡管已經從羅婉嵐那裏知道葉靜波這個向來公私分明,從不以私事耽誤公事,但這轉折也未免太快些了吧,好歹有個緩衝啊,剛才還怒氣衝衝地因著不聽話的女兒帶回來野漢子而準備大打出手,計劃失敗被打臉,這轉過來,喝了口茶就好像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直接轉變話題,簡直就是神一樣的轉折啊!


    ***************我是各種不舒服的分割線*************


    今天隻有這些了,明天爭取多更。


    第五十四章 關係確定


    雍博文定了定神,穩定了一下情緒,自先前準備大幹一場的想法中擺脫出來,鄭重點頭,“是的!魚主席遇襲已經快半年了,總會遲遲查不到任何線索,我想親自到襲擊現場看一看,或許能找些頭緒出來。”


    “難道你認為自己比總會那些專門從事相關調查的專家還厲害?”葉靜波麵含嘲諷,“人家總會專家半年都查不出東西來,你去一看就能行?那現場我也派人去看過,襲擊者極為專業,在完成襲擊後,做了詳細的清理工作,連發生戰鬥地帶的海水和空氣都統一帶走,根本沒有任何線索留下,而在襲擊發生之後,我立刻安排人手全省排查外來法師以及可能藏匿的妖邪,卻沒有任何收獲,你也知道現在各地協會均做到了雷達全覆蓋,不可能有妖邪潛入而不被發現,現在我們唯一能夠入手的,隻有對魚承世生前仇家、競爭對手這些角色進行排除調查,這可就不是一年半載能完成的了。”


    魚承世生前軍火買賣做得極大,為人又強橫霸道,你死我活的仇敵或許沒有多少,但競爭對手之類的存在卻是不在少數,而且大多在國外,想要調查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隻能徐徐圖之,以免引起誤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隻是想去現場看看,一來是盡盡人事,二來也想到魚主席遇難地點憑吊一下。”雍博文麵對葉靜波的嘲諷,不焦不惱,神態平靜,“葉宮主隻需要派個向導給我就可以了,其它的我們自己做就可以了。”


    葉靜波沉吟片刻,方才道:“樂月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著本地協會調查工作,對現場比較熟悉,讓她陪你走一趟吧。”頓了一頓,她又道:“有什麽發現不要藏著掖著,魚承世是我的盟友,也是我的朋友!”


    雍博文沉聲道:“能夠發動這種襲擊的勢力,絕非一般角色,如果真有發現,我也不會那麽傻到自己去抗,不光要爭取你們的支持,還要借助總會的力量,隻要能夠幫魚主席報仇,就算跟魔鬼結盟,我也再所不惜!”


    “不要急著說什麽報仇,魚承世的神魂還沒有找到……”葉靜波歎了口氣,也知道在那種周密襲擊之下,魚承世神魂能夠幸存的機率不大,但沒得到確切結果之前,總歸能留個念想。


    葉靜波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道:“你如今算是全盤接收了魚承世在春城和吉省的遺產,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北方術法界現在一團亂麻,南方係趁機反攻,現在情勢很不樂觀,這種狀況再繼續下去,先前十幾年的努力都要盡付東流了。”


    為魚承世報仇固然重要,但理順魚承世死後北方術法界內亂狀態也同樣重要,如果任由這種局勢發展下去,好不容易團結起來的北方術法界聯盟,就會在南方係以及總會方麵的打擊拉攏下被各個擊破,魚承世十餘年努力建起來的聯合勢力,將會土崩瓦解,而且再想重建可就千難萬難了。


    葉靜波固然為魚承世的死而難過,但她更擔心由此引發北方術法界動蕩,影響到他們這個私密聯盟一直穩定推進的計劃。


    如果不是顧忌地域問題的話,葉靜波大約早就赤膊上陣,親自去收拾北方局麵了。


    現在雍博文接過魚承世的位置,那麽重新理順整合北方術法界,就是雍博文應分的工作。先前以絕對碾壓之勢橫掃春城吉省,隻能說明他行事的強橫霸道,而現在重新理順整合北方術法界考驗的就是他合縱的手腕了。


    風格霸道卻不失細節圓滑老世,這才是魚承世的行事風格,做為魚承世的繼承人,葉靜波也沒有期待雍博文完全做到魚承世的地步,但至少也要保證北方術法界的平穩,隻要不內亂,就不會被人趁虛而入。


    隻是雍博文不是葉靜波,不可能與她的想法一樣,也不是水音宮弟子,更不可能根據她的想法來改變自己的計劃,他有自己的行事風格和處事手段。


    “葉宮主不用擔心,在來杭府之前,我已經做了些布置,等我從總會回到春城,會舉行一次北方法師聯合會議。”雍博文決定把自己的想法透露一些給葉靜波,以加強她對自己的信心,也好方便接下來行事。“對於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人做詳盡調查,對那些已經倒向南方係或是總會的門派組織要堅決打擊,以儆效尤,給那些搖擺不定的家夥以警告,另外我會統籌術法物品製造公司和地獄殖民公司業務,重新建立一個大利益紐帶,確保所有人的利益都能得到進一步加強。但是對那想兩麵下注的勢力,則要逐步排除出這個利益團體之外。我的主要精力將會放在調查魚主席遇襲事件以及後續處理上,統合北方派係的具體工作,我交給了其他人做,由艾莉芸負總責,我相信等魚主席遇襲事件告一段落後,統合工作也就能進行得差不多了。”


    “能爭取得還是要爭取,總不能把中間派全都推到總會那邊去,行事失之過剛不見得是好事。”雖然對具體計劃語焉不詳,但葉靜波也能從雍博文的話中聽出濃濃的強硬味道,不由得有些擔心。雍博文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太過強硬,對於北方法師而言,未必是好事。


    “我會注意分寸的。”雍博文並沒有把葉靜波的告誡放在心上,談罷正事,又簡單聊了幾句後,便即告辭。


    雖然正式談話時間比較短暫,但至少可以看出葉靜波的態度是完全接受了雍博文做為魚承世繼承者,相互之間如何交流相處,還需要慢慢磨合,但至少她沒有猶豫地就派出水樂月協助雍博文進行調查,這就是一個積極的態度。要知道水樂月可是她的大弟子,又是水音宮日常事務的總負責人,派出來協助調查,那就不會僅僅起到一個向導的作用,而是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協調江浙兩省的法師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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