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了,四天的時間我無時無刻不想自殺,我活著還有什麽勁,還有什麽臉活下去,可是,天意弄人啊,我沒事,小美卻出車禍死了,你們說,老天這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該有報應的人,不管怎麽樣,終究是逃不過,逃不掉的,哈哈哈哈!!!”


    寧道遠一邊大笑著,眼淚便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索性寧道遠直接將酒瓶舉起來咕咚咕咚往自己嘴裏灌,陸飛想攔都攔不住,隻能眼看著他搖搖晃晃的往外麵走去。


    誰都不明白他心裏是怎麽想,誰都隻是按照自己所想的去想他,誰能體會到他心裏的苦呢。


    小美和寧道遠整整在一起十年,十年的時間他們度過了太多的磕磕絆絆,所有的性子都已經習慣,就算是自己有什麽尖銳,都已經被對方磨平,在寧道遠的眼中,他和小美之間的關係也隻差那一紙結婚證而已。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小美居然如此看中那張結婚證,她一再的催促著寧道遠和自己結婚,寧道遠以為,她隻是想要一個完美的婚禮,是和自己想的一樣。


    可是,終究,他還是想錯了,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小美,可是他不了解女人。


    小美死了,就這樣出車禍死了,或許老板的兒子會為她惋惜一會兒,可是寧道遠知道,一轉眼的時間老板的兒子就會將她忘卻在腦後,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可是寧道遠不一樣,哪怕小美已經背叛自己,甚至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絕了,寧道遠都不會恨小美,相反的,在聽到小美出車禍死了時,他也會是這個世上最難過的那個人。


    那難過到不管是誰安慰他,都不能讓他有絲毫的緩和,這是寧道遠心中的一道傷,隻有靠時間才會讓傷口慢慢愈合,卻還是會留下疤痕。


    一邊走著,寧道遠一邊大口往自己的嘴裏灌酒,他想要麻痹自己,不想讓自己再想小美,可是他無法控製自己,越是喝酒,腦袋卻越加清醒,小美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相公,相公……”耳邊突然響起十分空靈的呼喚聲,走在大街上的寧道遠頓時停下了腳步,趕緊回頭看過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可偏偏就是沒有那個聲音的來源,彷佛就是寧道遠的幻覺一般。


    又是這樣,寧道遠麵帶苦笑的搖搖頭,自從和小美分手後,他每次醉酒後就會出現幻覺,現在他都有點習以為常了,自己這副樣子,怎麽著也不會有女鬼會看上自己吧。


    可當寧道遠轉過身來的時候,本來燈火通明滿滿都是人的大街上,頓時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而在街道的盡頭處,居然又出現了那團莫名其妙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彌漫過來。


    寧道遠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團霧氣快速的將自己包裹住,而這個時候嗩呐聲隨之而來,那群白衣人也很快便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在手舞足蹈的白衣人身後,依舊還跟著手持嗩呐的紅衣人,再後麵,便是那頂赤紅色的轎子,而這一次,與上次不同的是,那個新娘子居然把腦袋探出了轎子,不停的揮動著手中的手帕,大聲呼喊著。


    “相公,相公快來啊。”


    寧道遠心中一驚,難道那個新娘子口中的相公就是自己?!


    事不宜遲,眼看著那兩隊白衣人快速的將他夾在中間,此時寧道遠才想著趕緊逃離,卻早已經為時已晚。


    身子撲通一閃,他就一屁股坐在了轎子中,新娘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卻是十分冰涼,刺骨般的寒冷。


    “相公,你昨晚為什麽要走,我們還沒拜堂成親呢!”


    寧道遠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時候反而還有些鎮定了,深吸一口氣,吞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姑娘,咱們素未謀麵,你就這樣張口喊我相公,好像有點不合適吧?”


    “相公,你我相遇既是緣分,何必還要這樣斤斤計較呢?”新娘子話雖如此,可緊抓著寧道遠的手,一絲都不肯鬆開。


    寧道遠無奈,卻聽這個新娘子張口說話就跟古人一樣,頓時靈機一動,笑嗬嗬的說道:“那咱們成親不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成親也是可以,不過我還要回去請示一下父母大人,隻要父母點頭同意,咱們就成親,如何?”


    此話一出,新娘子果然是有了一絲猶豫,低頭緩緩說道:“小女子對相公一見鍾情,相公為何還要處處尋找理由,難道相公是不想娶小女子嗎!”


    寧道遠心中一驚,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能惹這個新娘子生氣的,萬一給自己攤上什麽大事,那怎麽得了。


    第546章 鬼妻(五)


    “不不不,”寧道遠嚇的連連擺手,“隻是姑娘,我們擅自成親,那就是不孝之子,豈不是要遭人唾罵嗎。”


    寧道遠說這話,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可是為了保命,他也不得不學著這個新娘子的說法說話,要不然還真怕自己會遭遇毒手啊。


    低頭看著新娘子一直隱藏在袖子中的雙手,寧道遠生怕這個新娘子會突然從袖子中伸出十指帶著尖銳指甲的利爪,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脖子劃開,那可就慘了。


    坐在這個四平八穩的轎子中,寧道遠的心就跟踏上火車軌道一般驚心動魄,生怕自己一言不合就會遭遇毒手。


    新娘子似乎很是遺憾一般,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俯身趴在寧道遠的雙腿之上,語氣輕柔的說道:“相公,你說到一定要做到,妾身就在這裏等著你,你可一定要速去速回,千萬不要讓妾身等太久啊。”


    寧道遠趕緊點頭答應,生怕這個新娘子有絲毫的反悔,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第二天的陽光了。


    猛然間,一股窒息感傳來,寧道遠居然岔氣了,趕緊從床上坐起來,他一手掐著脖子用力的喘息,用力的咳嗽著,把自己的臉都憋紅了,這才能夠勉強喘息一口氣。


    “咳咳咳咳……”寧道遠趴在床邊上劇烈的咳嗽著,咳嗽了半天身體才稍微舒服了一點,躺在床上又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又是一場噩夢,這樣想來,自從和小美分手以後,寧道遠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類似的噩夢,每次都是和這個新娘子有關,新娘子?


    難道自己繼續做夢,就會真的發展成和那個鬼新娘成親嗎?一想到這裏,寧道遠頓時就冒出了一身冷汗,不行,他要趕緊找人想想辦法才行。


    思來想去,寧道遠隻好把陸飛叫出來,還特別叮囑了一句,千萬不能讓小美知道,畢竟小美是女孩子,膽小,更何況她還和小美是好朋友,寧道遠也不想被小清罵自己狼心狗肺,連做夢都是和別人結婚。


    陸飛掛掉電話就急匆匆的趕來了,追問半天寧道遠才結結巴巴的把自己最近做夢的事情說了出來,陸飛一聽這話,立馬一拍大腿,“道遠,我看,你這不是做噩夢,是不是,沾染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而且,這個噩夢很有可能就是和小美有關啊。


    “陸飛你可不要嚇我,我仔細想想好像就是這樣的,自從小美和我分手之後,第二天晚上我就一個人喝醉後去大街上瞎逛,到底去了什麽地方我也記不清楚,反正全是一些沒人的地方,會不會就是因為那一晚我去了什麽不幹淨的地方菜會惹禍上身的。”


    事不宜遲,陸飛趕緊幫寧道遠四處聯係在這方麵有些道行的朋友們,讓他們幫忙分析分析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直等到了傍晚時候,陸飛終於給寧道遠打過來電話,他已經找到了懂這方麵的人,明天一早就去。


    可是寧道遠也是心中著急,畢竟今晚他還不知道怎麽度過呢,萬一被那個鬼新娘逼婚,那寧道遠還能不能醒來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無奈之下,寧道遠隻好讓陸飛幫自己說說好話,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陸飛開車接上寧道遠,一路上什麽話都沒說,直接開到了城郊處。


    那裏全都是一些廢棄的工廠,還有一些破舊的房屋,昏暗的小胡同裏布滿垃圾和髒水,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往前麵走著,寧道遠雖然心中奇怪,可看陸飛的臉色十分嚴肅,寧道遠隻好壓製住自己心裏的好奇。


    可是後來寧道遠發現陸飛居然帶著自己走進一個十分偏僻的小胡同裏麵,裏麵倒是十分幹淨,在胡同口的位置還掛著很多畫著朱紅色符文的黃符,神神秘秘的樣子十分詭異。


    寧道遠站在胡同口,看著裏麵幽深而黑暗的胡同,突然心中有點害怕,甚至不敢再往前一步。


    陸飛察覺到寧道遠的異常,回頭看著他,卻是一句話都不說,寧道遠張張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埋頭繼續往前麵走去。


    胡同的左右兩邊全都是緊閉的小門,僅僅隻能容納兩個人並肩前進,而陸飛卻是帶著他來到最裏麵的一個小門,黑色的大門上貼著兩個嶄新的門神,看起來麵目猙獰可怕。


    陸飛抬起手來,輕輕的敲了兩下門,片刻之後,木門被人從裏麵打開,裏麵居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頭上隻剩下稀稀疏疏的幾縷頭發,甚至連整個頭皮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她的麵容看起來更是略帶猙獰,兩隻眼睛的眼角都是往上挑起,有種目中無人的感覺。


    陸飛點點頭,依舊是什麽話都沒說,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麵躺著一個三角形的黃符。


    老婦人看了看陸飛,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寧道遠,讓開一條縫隙,讓他們進來了。


    房間中十分狹窄,角落中放滿了各種各樣的紙人還有上墳所用的東西,一看到這些東西,寧道遠就覺得心裏膈應,別過臉去一回頭,卻看到那個老婦人正站在自己身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差點嚇的他大叫起來。


    “道遠,小心點。”陸飛提醒了一句。


    寧道遠趕緊躲到陸飛的身後,不敢在靠近那個老婦人一步,可是那個老婦人就好像不肯放過自己一般,眼睛始終都在盯著自己看。


    就在這個時候,老婦人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前方,身子卻轉向了一旁的一個小門前,“進去吧。”


    她的聲音沙啞而粗劣,簡直就像是一大堆沙子堵在嗓子眼裏似的。


    寧道遠害怕的緊緊抓著陸飛的衣服一起跟他走進去,裏麵的那個房間倒還算是寬敞,地上中間位置隻擺放了一個小地桌,南邊坐著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婦人,可她居然紮著兩個麻花辮,辮子上居然還用紅繩紮起來,這種打扮簡直就像是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小姑娘一樣。


    可是長了這麽一張蒼老的臉,看起來也的確有點格格不入。


    第547章 鬼妻(六)


    寧道遠甚至都想問問陸飛,他找的這個人到底靠譜不靠譜。


    “坐。”老婦人聲音清冷的說了一句。


    陸飛趕緊拉著寧道遠盤腿坐在小地桌前,小地桌是暗紅色的桌布,而在紮麻花辮的老婦人麵前,居然還放著一麵鏡子,鏡子正麵朝上,正對著屋頂上的一個身穿紅衣的布娃娃。


    “娘娘,我們有點事情想要麻煩您,還請您幫我們解答一下疑惑。”陸飛口中的娘娘,就是那個紮著麻花辮的老婦人。


    可是一個老太婆居然被稱作娘娘,這怎麽聽都覺得怪異,寧道遠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被站在不遠處快要禿頂的老婦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寧道遠趕緊端正了自己的身子,卻發現那個被稱作娘娘的老婦人正低頭瞧著自己,那種淩厲可怕的眼神,頓時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二話不說,娘娘從身下抽出一張黃符出來,直接用身邊的蠟燭點燃,一邊搖晃著黃符,一邊嘴裏念叨著根本就聽不清楚的符咒,隨即禿頂老婦人端來一碗清水放在小地桌上。


    娘娘將黃符燒盡後的灰燼直接扔到清水中,隨即禿頂老婦人便端著符水嘴裏念叨著什麽一路往寧道遠的身邊走來。


    寧道遠察覺到不對勁,大叫著想要起身離開時,陸飛卻一把抓住他的雙手,讓他動彈不得,而那個禿頂老婦人別看個頭不高,可力氣卻是出奇的大,一把捏住寧道遠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一股腦的將符水倒進他的嘴裏,差點把他嗆到。


    “咳咳,咳咳咳咳……”


    一碗符水被灌下去後,寧道遠便趴在地上用力的咳嗽起來,等肺裏的積水終於被咳幹淨了,陸飛這才伸手要攙扶著寧道遠離開。


    可寧道遠卻一把甩開陸飛的手,自己搖搖晃晃的往外麵走去。


    “道遠,寧道遠,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剛才在幫你好不好!”


    寧道遠回過頭來,指著陸飛大聲罵道:“你還好意思說是剛才,你眼看著那個老太婆往我嘴裏灌髒水你還抓著我,你是在幫我還是幫她,剛才那個老太婆的手指頭都涮到碗裏了!”


    一想到剛才的情景,寧道遠就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裏似乎還有一股燒焦的味道,彎下腰又是吐了半天,卻還是什麽都沒吐出來。


    陸飛語重心長的跟他說:“道遠,咱們這不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嗎,你要是生病了,不管跑多遠,多辛苦,我都會帶著你去看醫生,關鍵你遇到的不少稀罕事情嗎,咱們隻能用這種辦法,不然,你說怎麽辦。”


    這樣一說,寧道遠也是鬱悶,但是一想到剛才的遭遇,寧道遠就心裏氣憤,心裏過不起這個坎。


    “以後我再也不要來了。”


    陸飛趕緊在後麵大聲喊道:“明天晚上我們還要來這裏,今晚隻能是幫你暫時屏蔽一下而已。”


    回到家裏,寧道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看時間都已經到了十二點,迷迷糊糊中他也終於堅持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寧道遠睡的睡的相當不踏實,似乎就一直讀是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總感覺有人就在自己的耳邊呼喚自己,吵的他睡不著,卻也睜不開眼睛,一直煎熬到黎明時候,寧道遠才沉沉的睡去,一覺睡到了下午時候。


    剛剛醒來,陸飛的電話就緊跟著打過來,“喂,道遠,你昨晚怎麽樣啊?”


    “別提了,快累死我了,不過我也沒有再夢到那個鬼新娘,看來,我們還是要去那個小胡同裏再看看。”


    對於昨晚的事情,寧道遠是親身經曆了,這種折磨還不如讓他睡著了再夢到那個鬼新娘呢,但是沒有夢到這就算是一個好轉現象。


    經過這一晚,寧道遠對那個老婦人的態度也是有所改變,可在看到那個禿頂老婦人的時候,寧道遠的心裏還是有點莫名的恐懼,不敢靠近。


    坐在小地桌前,寧道遠把自己昨晚的經曆說了出來,“就是一直覺得有人在我身邊叫我的名字,聽起來就是那個鬼新娘。”


    娘娘閉著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這也算是你的因果報應,上輩子的夙願未結,這輩子的夙願依舊還沒有實現,你曾經的一紙婚約卻久久不能實現,言而無信,又怎麽能活的心安呢。”


    說完,娘娘又重重的歎了口氣,“看來,她不想再等下去,這次是一定要和你完成婚禮,這才肯善罷甘休啊。”


    “什麽?難道還真的要我和一隻鬼成親嗎?”寧道遠氣憤的站起身來,可是娘娘和陸飛誰都沒有說話,寧道遠最終也是無奈的重新坐在小地桌前。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寧道遠的反駁根本就不管用,他隻能按照娘娘的要求去完成。


    因為夢中的新娘子是一身古裝打扮,鳳冠霞帔十分的惹眼,還有轎夫,迎親隊伍和嗩呐,一切都是按照古代的接親儀式來完成,所以,寧道遠也必須要為自己換上一身古代新郎的衣服。


    那可是陸飛費了好大的力氣找來了一件古代戲袍裏的新郎裝,勉強讓寧道遠穿上之後,躺在地上。


    娘娘不知道從哪裏抓來了一把香灰,圍著寧道遠在他的周圍撒成了一個圈,然後再在香灰的外麵點燃了一圈蠟燭,這才拿出一個布娃娃,隻不過這個布娃娃是男的,身上穿著一件古代的灰色長衫,看起來模樣居然和寧道遠有幾分相似。


    “將你的生辰八字寫下來。”


    寧道遠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一張紙上,看著娘娘將那張紙定在男布娃娃的背後,還將他的中指指尖紮破,三滴血落在了男布娃娃的身上,很快就滲進去了。


    做完這一切,寧道遠被嚇得魂都快出來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禿頂的老婦人居然又端著一碗符水過來,要讓寧道遠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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