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愣愣的看著我,心中若有所思,我擺手道:“你別按我的思路想,我也就是順嘴一說,咱還是別弄了吧,搞的我這心上上下下的……”


    阿生卻突然眼睛一亮,沒理我,轉身把手放在了那個19位置的鐵盤上,猛的用力往下一壓,卻是紋絲沒動,他又往上一提,就見那鐵盤忽然發出哢的一聲輕響,居然被他提起了半寸左右。


    阿生麵露興奮,立即把那鐵盤往八點鍾的位置扳動,頓時,意外的事發生了。


    那原本無法扳動過去的鐵盤,居然一點點的,移到了八點鍾的位置!


    阿生低呼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我們也都吃了一驚,隻是他扳動了這個鐵盤到八點鍾的位置,石板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阿生略一思索,又把那個九點鍾位置,始終沒移動過的那塊鐵盤,用力向下一壓,隻聽又是哢的一聲輕響,阿生毫不猶豫,把那鐵盤也扳動到了八點鍾的位置,和最上麵的那塊鐵盤,重合在了一起。


    寂靜,祭壇上一片寂靜,我們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鐵盤和石板,大約十秒鍾過後,突然就聽那石板下麵,傳來了一陣機關轉動的紮紮聲響……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但還沒等我看個究竟,腳下的石板卻突然裂開,我腳下頓時一空,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已往下墜去。


    我心中大驚,隻發出了半聲驚呼,就發現身旁一個人和我一起墜落下來,慌亂中我也沒看清這人是誰,就聽“啪”的一聲,頭頂石板翻轉,我的眼前驟然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一下卻似乎是掉進了一個通道裏麵,斜斜向下,我不由自主的就往下麵滑去,手電筒也掉了下來,摔的叮叮當當,在通道裏射出了一道道淩亂的光。


    慌亂中,周圍的石壁像是貼著我的臉,在眼前飛快滑過,我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用手肘和腿盡量減緩下墜的速度,但這通道斜度比較大,倉促間根本來不及,我手蹬腳刨的一路喊叫著就掉了下去,心中更是大駭,暗想吾命休矣啊……


    好在這通道並不長,我這個念頭剛起,眼前景物驟然一變,我就已經滑到了通道的底部,睜眼看,這竟又是一個石室,通道的出口就開在石室一側。


    這個石室比剛才那個要略小一些,中間卻有一座更大的祭壇,祭壇對麵有一根粗大的石柱,連通穹頂,石壁四麵各有兩盞長明燈,發著幽暗的光。


    除此之外,這石室裏空空蕩蕩,再沒有任何擺設和物件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地方。


    看著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地方,我心中砰砰亂跳,雖然完全不知道這是哪裏,也是暗暗慶幸撿了條命,因為通常這種機關翻板下麵都是陷阱一類的,我剛才幾乎以為我是必死無疑了。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抓起了手電,但還沒等我徹底看清這裏麵的情形,在我後麵的人就從通道裏滑出,我轉頭一看,原來正是剛才站在我旁邊的安薩黎。


    我這裏嚇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卻跟沒事人似的,雙手略一撐地就站了起來,麵色淡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居然像是早有準備一樣。


    “這、這是怎麽回事,你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對他怒目而視,隻覺心裏一股火往上躥,這不是故意坑我嗎?他奶奶的,要不是打不過他,我簡直就想直接衝上去抓著他的脖領子問個究竟了……


    安薩黎卻不慌不忙的衝我做了個噓聲,衝上麵指了指,我微微一愣,頓時明白了,剛才那個石室,就在我們的上麵,這是上下兩層的。


    “真正的祭壇,其實是在這裏的。”他隻說了這一句話,就轉身往那祭壇走去,我在後麵卻頓時呆住了,真正的祭壇是在這裏的,難道剛才那個上層石室,隻是用來嚇唬人的麽?


    我追了過去,安薩黎已經站在了那個祭壇前麵,他身形站得筆直,雙手下垂,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默默的注視著祭壇之上。


    我心裏疑惑,也沒吭聲,悄悄的站了過去,那祭壇和上麵石室裏的樣式幾乎相同,規格也差不多,隻是上麵黑咕隆咚的,看不清什麽,但隱約間能看出,上麵似乎坐了一個人。


    我下意識的就舉起了手電,一道手電光就往那祭壇上照去,但還沒等照過去,安薩黎忽然出手,速度居然快的出奇,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手腕頓時一陣劇痛,怒道:“你神經病啊,放開我,你幹什麽?!”


    安薩黎卻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也沒說話,隻淡淡道:“你先退開。”


    我再次火起,這家夥就是這股子總是淡淡的裝逼味道,讓人心裏極為不爽,有話你就好好說,要麽就解釋清楚,設了這麽個套讓我掉進來,還不明不白的,到底在搞什麽?


    但是看他那一臉嚴肅的樣子,我又實在不好說什麽,可能這裏真的十分關鍵,我忍著氣,退了幾步,手電光一垂,索性不動了,心想我倒要看你搞什麽花樣。


    安薩黎的目光仍然注視在那祭壇上,久久不語,就好像在瞻仰著什麽令他難以忘懷的過往。


    我忽然想起了,安薩黎家族先人當年接到的那道密令,此時一路走來,雖然處處坎坷,撲朔迷離,但從他一路的表現來看,我也能隱約猜出,安薩黎絕對隱瞞了許多東西,他對這黑水妖窟,應該十分熟悉,對這裏的秘密,更是了如指掌。


    他凝視良久,忽然深吸了口氣,便邁步走上了祭壇。


    他的腳步走的很緩慢,每一步都很沉穩,我的心不由提了起來,就見安薩黎恭恭敬敬地對那祭壇的人影拜倒,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從懷中取出了什麽,隨後隻聽擦的一聲輕響,那祭壇前麵卻是亮起了一盞昏黃的小油燈。


    我瞪大了眼睛,安薩黎點燃了油燈後,就在那祭壇上跪倒,行起了叩拜大禮。


    那油燈的光亮很是昏暗,我悄悄上前兩步,借著那微弱的光,終於看清了祭壇上的情形,也看清了,那個像人形坐在那裏的,竟是一具早已枯槁的幹屍。


    這幹屍看形狀應該是盤膝坐在那裏,皮肉早已經幹枯,緊貼在骨頭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黑色,頭上戴著黑色頭冠,上麵插滿翎羽,身上穿著件黑色的像是棉襖的衣服,胸前掛著許多大大小小的銅鏡和銅鈴,看上去累贅無比。


    這身行頭和打扮,分明就是個祭祀薩滿的樣子,看上去應該是個年邁的老者,麵目栩栩如生,微微張著口,睜著眼,雙手高舉向天,似乎在向對麵的石柱高聲祈鑄,給人一種很是詭異的感覺。


    這幹屍身上衣服保存也比很完整,隻是經過了不知多少年,顏色早已褪盡,看上去破敗而又灰暗。


    看著這幹屍,我的心莫名地就怦怦跳了起來,這時安薩黎雙手合於胸前,恭恭敬敬地念誦起來。


    “安家不肖子孫,當年受將軍密令,卻在璦琿城一戰全軍覆沒,沒能及時趕往此處,迎回大薩滿。如今世事變幻,百年已過,安家後人不忘祖訓,曆時數十載,終於找到大薩滿埋骨之地,這便迎您榮歸故裏。願長生天保佑,關東大地永無災亂,世代寧和,願大薩滿安息。”


    他低低念誦完畢,再次叩首為禮,隨後便起身,從那大薩滿的幹屍旁,拿起了一麵皮鼓,還沒等我看清,就動作迅速的收進了背包裏。然後又對著大薩滿屍身拜了下去,念了一句:“請恕不肖子孫無禮,現在要按照當年密令上的指示,帶大薩滿歸鄉了。”


    我突然很是好奇,不知道他要怎麽帶這具幹屍歸鄉,就見安薩黎卻站起身來,走到大薩滿麵前,神態恭敬地輕輕伸出手,向大薩滿的口中探去。


    我看的越發驚奇,不由張大了嘴巴,完全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麽,但就在這時,這石室周圍的一麵石壁處,突然傳來了輕輕的敲打聲,卻像極了神龍寨裏,那深夜裏詭異的打更梆子聲。


    咚!—咚!咚!


    安薩黎的手,已經快要探入大薩滿的口中,卻在這聲音出現之後,頓時停了下來,手指僵在了半空。


    他仿佛整個人都僵直了,眼中更是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的反應很是讓我驚訝,一向沉穩淡定的讓人有點蛋疼的安薩黎,居然會有這種表情,剛才那聲音,到底是什麽?


    “走,先離開這裏……”他忽然把手縮了回來,跳下了祭壇,神情有些緊張的低聲對我說,然後拽著我就往那石柱後麵跑去。


    “怎麽了,那是什麽?”我驚訝問道,他卻沒有答話,目光在石壁上一掃,就拉著我藏在了那巨大的石柱後麵,同時豎起手指,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們兩個靠在一起,一動不動,我的心中砰砰直跳,外麵那像是打更聲的敲打聲還在繼續,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很快,整個石室中仿佛都被這種聲音充斥,發出咚咚的巨響,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安薩黎的臉上緊張的神情,卻越來越是明顯。


    他這緊張的情緒瞬間就影響了我,我背靠著石柱,隻覺額頭已經開始沁出了冷汗,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頭部往後一靠,卻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頓時一陣劇痛,我忍著疼回頭一看,就見那石柱上麵卻有一塊微微凸起的,像是鐵製的東西,剛才那一下,正是撞在了這個上麵。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這石柱上怎麽會有這麽個東西,卻在這時,我們麵前的石壁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機括轉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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