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路上,牛車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著,秀蘭老兩口一邊走著,一邊爭論著,自己兒子究竟是高了胖子還是瘦了。


    其實那麽遠,他們根本看不清兒子的臉,隻能看到身形聽到聲音,又哪裏能看出來高矮胖瘦的變化。


    趙老三在前麵趕著牛車,秀蘭背對著他坐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忽然,想到那個閨女在她耳邊說的話,秀蘭心裏就不踏實了。


    “他爹啊,你說,那閨女為啥要讓咱換條路走啊,還要我們和牛車分開……”


    話音落下,沒人回應,秀蘭不滿嘟囔著。


    “死老頭子,問你話呢……”


    忽然就是撲通一聲,秀蘭嚇了一跳,連忙扭頭去看,然後就是驀然驚呆在那裏。


    淒厲的尖叫聲響起的一瞬,原本在那裏趕車的趙老三,沒了腦袋的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他爹、他爹你怎麽了……”


    秀蘭一把撲過去,這才看清楚,自家男人腦袋滾落在身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片茫然,臨死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腦中就想到那閨女伏在她耳邊說的話,脖子上冰涼,秀蘭怔怔低頭,就看到,寒光閃閃的一把劍橫在她脖子前,下一瞬,她的視線就是一陣旋轉。


    幾個人影出現,仿佛暗夜裏的鬼魅,將那兩具無頭的屍體和腦袋一起,掩埋進旁邊茂密的山林裏麵。


    片刻後,那些黑影消失不見,山風將血腥味吹散,原地隻剩下哞哞叫的黃牛。


    那些隨著山風散開的血腥味,很快就會將深山裏的猛獸引出來,黃牛的結局也隻會是這荒無人煙的山中一堆白骨。


    龍虎山外門的浴室裏,幾個人影躡手躡腳的走進去,打開一個關著的櫃子,看到裏麵的衣服,就是對視邪惡笑起來,然後一把將衣服從櫃子裏拿出來,連同旁邊的髒衣服都一塊兒抱起來。


    如果子蘭師姐知道她們讓這個醜八怪赤條條被困在浴室裏麵,一定會很高興的。


    抱起衣服,那幾人剛轉過身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背後,裹著浴巾的人站在那裏單單看著他們,一雙漆黑的眼睛,搭配那疤痕交錯的麵孔,看起來可怖至極。


    這些外門弟子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什麽身手,即便是莫小野現在沒有內息,但伸手還在,收拾她們幾個,還不跟玩兒似的。


    很快,她穿好自己衣服後將那幾個被她扒光的女人的衣服抱在懷裏,那幾個女人縮在那裏,霧氣蒸騰中,眼神惡狠狠的像是要把她吃掉。


    莫小野忽然就是勾唇一笑,淡淡開口:“我似乎……太過分了呢。”


    下一瞬,就是在那幾個女人不敢置信的視線中,輕輕放下一件衣服……這裏有四個女人,卻隻有一件衣服。


    而再過兩個小時,十點之後,就有清潔工來打掃浴室了……是男的。


    莫小野淡笑著抱著其餘的衣服離開,剛走出浴池,背後就想起激烈的爭搶聲音。


    “這件衣服是我的,是我的,不準跟我搶……”


    “什麽是你的,誰搶到就是誰的。”


    緊接著就是女人的尖叫聲和痛呼聲。


    走出浴池後,轉過彎就看到幾個值夜的男弟子交談著過來,莫小野麵上換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過去,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能開口。


    “那個,幾位師兄,女浴室裏麵有呼救聲,好像有人在打架,聽著……好可怕!”


    那幾個男弟子就是一愣,一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撒謊,對視一眼後就是朝浴室方向跑去。


    即使女浴室不太方便,可是,如果真的有事情,那就是他們值夜的事情。


    跑到浴室門口,那幾個男人果然聽到裏麵的聲音,尖叫聲哭喊聲,聽起來像是要出人命了。


    值班的男弟子在外邊喊了聲:“幹嘛呢,裏麵幹嘛呢,衣服穿好,我們三分鍾後進去。”


    裏麵先是一陣安靜,接著就是慌亂的尖叫聲。


    “不許進來,誰都不許進來!”


    隨後就是更加激烈的爭搶嘶吼聲音。


    那些值班的男弟子眉頭緊皺,算著時間夠她們穿上衣服了,直接說了聲“我們進去了”隨後就是破門而入。


    眼前,是四具白花花的身體,以最為凶殘的姿勢爭搶在一起……


    浴室方向傳來淒厲的叫聲,莫小野冷冷勾唇。


    她沒有發現,自己身體裏某種叫做邪惡因子的東西正在複活。


    十一點才會查寢,現在還有幾個小時,莫小野四周看了看,然後就是朝比較偏僻的後山方向走去。


    內門修建的比較偏內,離山石荒林比較遠,而外門的位置比較騙外,大門口緊挨著下山的台階,背後靠著荒山,環境和內門內相差甚遠。


    進入山林中,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遠處住宅區隱隱的亮光外就隻剩下四周的蟲鳴。


    莫小野不緊不慢朝裏麵走著,她知道,在龍虎山山門中,哪怕是外門,這裏的天地元氣都是極為濃鬱的,隻是她現在內息全無,感受不到而已。


    找了最幽靜的一處,她盤膝坐下來,開始閉目調息。


    小時候,老頭子教她打坐的時候,她總是坐不住,不肯相信打坐冥想對於修行的溢出,直到這一次,全身內息散盡後,她才忽然想到了打坐冥想。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自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自己從內到外的平靜下來。


    隻有真正從靈魂深處平靜下來,她才能將閉塞的內息,亦或是說心緒,好好梳理開來。


    閉眼盤膝坐下,耳邊是草叢中的蟲鳴,密林深處的鳥啼,還有遠處外門住宅區的喧囂,夜,似乎格外煩躁。


    不期然的,她再次想起在**氹中的那一幕幕,被沉淵一個人絕地虐殺的夥伴們,更多的是,她看到的畫麵中,秦梟緊緊抱著那個女人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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