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到有一個熟悉的視線正在注視他。


    張克抬起頭,竟然看見了倩兒!


    她穿著藍‘色’的百褶裙,纖細的腰肢靠在對麵的牆上。


    這個慵懶的美‘女’,看起來今天倒是少有的‘精’神奕奕。


    “帥哥,有時間嗎?我們去約會怎樣?”她走過來笑‘吟’‘吟’的挽住他的手。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張克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倩兒哼了一聲:“對不起。我已經完全不記得有誰在公元二00五年四月五日的中午十二點十三分零五秒的時候,在我麵前叫過淼兒這兩個毫無意義的字了。”看著目瞪口呆的張克,她“噗哧”的笑出聲來,低下頭罵了一聲傻瓜。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確很像傻瓜的他,撓著頭問。


    趙倩兒沒有回答,隻是問:“聽說你生病了?是什麽病?”


    “沒什麽大不了的。”張克遲疑的回答道。


    如果告訴她自己的腦子正在不斷死亡,而且有可能變成一輩子都會在夢中渡過的植物人,她會不會一腳踹開自己,轉身走掉呢?


    不知為什麽,自從知道自己的意識,就在幾天後會徹底消鼠,張克變得敏感、膽小而且多疑起來。甚至以前大多自然而然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也變得相當困難了。


    隻聽倩兒緩緩的說道:“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好了。”她拉過張克的手,突然臉上一紅,“我們結婚吧。”


    張克震驚的差些掉了下巴。


    從前自己也曾無數次厚著臉皮向她求婚,但她不是紅著臉輕輕搖頭,說時機不到,就是板著臉說改天吧,今天又為什麽會突然提出,而且還是她主動?


    雖然頭腦‘混’‘亂’,但張克還是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狀況,他不想拖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用力甩開她的手,張克別過身去對她說:“抱歉!我做不到。”


    “我配不上你嗎?”趙倩兒神情沮喪的問。


    他立刻搖頭:“不!是我配不上你。你不會明白的,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權利。”


    “我知道。”趙倩兒抓住他的手,努力要將一枚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柔聲說:“你的主治醫生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了。


    “我知道你是腦子在死亡,也知道你的記憶在不斷的消失,甚至會變成植物人。”


    “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結婚?可憐我?”


    張克再次用力的甩開她的手,歇斯底裏的吼叫起來,一種被欺騙的憤怒油然而生。


    “笨蛋!你還不明白嗎?我從前不接受你,是因為你太不成熟了,絲毫沒有上進心,隻知道說一些什麽好聽的話來哄我,你的情書就是最好的證明,風‘花’雪月的,‘浪’漫‘色’彩太重,一點沉穩的氣質都沒有。


    “但是現在我不在乎了,我隻知道愛你!我不要失去你!”


    倩兒突然哭了,她流著淚,終於又抓住了張克的手,把那枚戒指緊緊的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嬌軀顫抖的麵對遠處的教堂說道:“我,趙倩兒,今年二十六歲。從今天起,我就是張克的妻子了。”


    接著,她深情的望向他,眼中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張克呆立著,感動著,許久才略帶苦澀的微微一笑。


    不管了,以後的煩惱,都讓它見鬼去吧!


    他用低沉的聲音念道:“我,張克。雖然這二十七年來,一直都是個一無是處的蠢家夥,但是當第一次見到倩兒時,我就有了兩個願望。一是要娶趙倩兒作為妻子,二是要做趙倩兒唯一的男人、最後一個丈夫!”


    “婚禮結束!”倩兒抬起頭,強做歡笑道:“還有七天對吧!夠了。七天我們已經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不由分說的,張克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裏,‘吻’上了她‘激’動的顫抖著的淡紅嘴‘唇’。


    “仁慈的上帝啊。”他虔誠禱告著。“雖然我不是您的子民,但我至少是您創造出來的生命。


    “請求您傾聽我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祈禱吧。就算哪一天我真的失去了一切,也求求您不要讓我忘記倩兒,因為我決定了,我要永生永世的愛著她……”


    果然是無處不飛‘花’的季節。湖州七月,苕溪的秋天終於來臨了。


    “哈哈,夜夜憶故人,長教山月待。今日見故人,山月知何在?”


    陸羽修剪著滿園的桂‘花’,突然一陣熟悉的念詩聲,從身後傳來。


    詩僧皎然興致勃勃的提著一袋茶種,正衝自己笑著。


    “皎然兄,現在還是晌午,你的那個山月又怎敢出來‘露’臉呢?”陸羽笑‘吟’‘吟’的停下手中的活計,迎了過去。


    皎然大搖其頭道:“非也。竟陵子你思想太死板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這圓月還在天空的某處,隻是我們看不見罷了。”


    “皎然兄教訓的是!”陸羽肅然道。


    “唉,你果然很死板!”皎然大是無趣的說:“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拜托你偶爾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吧。”


    陸羽眼角含笑的說:“但是去年皎然兄和我辯日的時候,不是才說過我太有主見了不好嗎?”


    皎然頓時語塞,他嘿嘿的笑著,轉移開話題:“聽說你終究還是不願去當太子文學嗎?自古那個位置就是朝廷裏很多人大是眼饞的‘肥’差呢。”


    “麻煩你看看那邊。”陸羽向屋‘門’指去。


    隻見那裏有個標楷赫然寫道:“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台。惟羨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來。”


    “好!好一個不羨黃金罍!我皎然佩服萬分。”詩僧皎然拊掌喝采道:“不過為什麽你要想到立這個牌子?”


    陸羽淡然說:“最近崔子元那隊人幾乎都來問過我這個問題。我懶得一個個解釋,幹脆就寫下這首詞了。”


    “崔子元嗎?”皎然眼睛一亮:“那個小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記恨你的?”


    “我忘了。”陸羽苦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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