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平安夜、聖誕節的這幾天,許安陽忙的是團團轉,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周一一大早就起床去參加升旗儀式,因為昨天買蘋果跑來跑去實在是有點累,許安陽破天荒的沒有早起到操場上去跑步,讓和他約好早上一起練功的朱家楊撲了個空。


    升旗結束以後,許安陽又把國旗班幾個最漂亮的女生招呼過來,告訴她們點我網有新的團購,平安夜買蘋果。


    “蘋果?平安夜幹嘛要買蘋果啊。”


    “是啊,聖誕節有吃蘋果的傳統嗎?”


    “諧音,平平安安嘛,對了,蘋果上有字的,你們記得上網看看啊!”


    許安陽是操碎了心,逢人都會提兩句點我網賣蘋果的事,來提升一下傳播率。


    和上次四級考試團購耳機不同,買耳機是剛需,你隻要考四級就一定要買,如果你的產品質量明顯優於學校的收音機,價格也不貴,大家是會去買的。


    蘋果就不同了,明顯就是個智商稅的東西。而智商稅的東西如何讓大家心甘情願的去買,就像鑽石,溢價明顯的奢侈品那樣,就需要對集體進行價值宣傳、滲透。


    當一個集體,大多數人都認可,不管是表麵認可還是真正內心認可,隻要認可其意義,那這樣被認可的東西,哪怕是一坨狗屎,它也是有價值的。


    因為很多人買的不是產品本身,也不是它的使用價值,而是集體對它的認可。


    所以,為什麽說三流的商人賣產品,二流的商人賣服務,一流的商人賣文化(價值、思想),就是這個道理。


    許安陽現在就需要華工的學生認可“平安夜吃蘋果,平平安安”這個傻缺的觀念。


    上午的高數課許安陽都沒好好聽,一直捧著手機,用塞班係統那蹩腳的qq軟件,在群裏指導水軍,在學校的論壇上,校內網上發帖、留言。


    這些水軍的幕後組織者是吳漢超,別看這家夥平日裏老老實實的,是個以喬布斯為偶像的夢想家。


    到了網絡論壇他就搖身一變,成為了嘴臭天王,水軍管帶,喜歡泡在論壇上和人吹水、聊天以及進行無聊的爭吵。


    在碼農的論壇和人吵代碼,在超大和人吵軍武,在虎撲和人吵籃球,在天涯和人吵政治,在貼吧和人吵曆史,反正生活中溫和、敦厚的吳漢超,到網絡上就像換了個人,酸起來也是一把好手。


    好處就是,在網絡上罵戰能力超群,並且認識了一群“水軍”,可以在各大論壇幫忙進行發帖、引導輿論。


    許安陽在得知吳漢超還有這種“能力”後,要求他好好培養,未來一定會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


    “以後公司廣告宣傳部負責人的職位,肯定要交給你了,吳總。”


    許安陽還這麽和吳漢超開玩笑,這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搞宣傳的。


    但別說,這帖子一發起來,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首先是校內網,幾個學校裏受關注的賬號都轉發的了點我網的團購頁麵。


    然後一些聖誕節、蘋果相關的軟文也開始被轉發、點讚、評論。


    學校的紫金論壇更不用說了,許安陽昨晚大半夜就約程思思周二晚上出來吃宵夜,程思思比他還猴急,直接說“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許安陽嚇得菊花一緊,心想老子今天累了一天了,晚上還要操勞?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幾番的推辭,最後定到了周一晚上,程思思答應許安陽會幫他聯係南京十八頻道的記者,對這次華工的聖誕活動做一次新聞報道,作為聖誕節的節目內容。


    想到晚上要和程思思約會,許安陽決定中午還是要睡個午覺,補充一下精力,不然真的有點吃不消。


    這個使用聖羅蘭黑鴉片的學姐,和許安陽約會幾次後竟對他頗為迷戀,經常邀請他出來吃個飯什麽的,許安陽大多以學業繁重,創業艱難為理由推脫了。


    但有些時候沒辦法,不能掃了她的興,畢竟在華工的確有不少事需要她幫忙。


    程思思擁有的能量倒是超乎了許安陽的想象,本來隻是指望她在學校論壇的事上能幫幫忙,接觸多了以後發現她背景頗為深厚。


    作為一個年輕的學生,她已經算長袖善舞,各個方麵都有點關係,而且是比較硬的關係,對於許安陽來說還是相當重要的。


    一個人沒有權、錢和基礎,也缺少驚才絕豔的才華,隻是有一點超前意識和過硬的手腕,想要往前走,就不得不攀附一些助力了。


    當然,許安陽安慰自己,“老子是靠臉吃飯的。”


    到了中午的飯點,許安陽又聯係了朱主任,以“你兒子在學習方麵有點問題”為借口,跑到食堂的教職工專區蹭了頓飯,順便和朱主任做了一點交流。


    其實朱逸軒最近學習情況挺好的,在許安陽的調教下,終於算是定下心來,安安穩穩的看書、做題,為明年的高考做準備。


    許安陽就是嚇唬嚇唬朱主任,提了點無足輕重的問題,又誇了誇朱逸軒,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然後,許安陽就提到了讓印刷廠幫忙弄點盒子的事,本以為朱主任會很爽快的答應,沒想到朱主任思考了一會兒,道:“許安陽啊,你們的企業的確做的相當好,這個活動我聽了,感覺也不錯,是可以做,可以宣傳,但是……盒子這個事情,如果我要讓印刷廠幫忙的話,可能有人會有意見。”


    “有人有意見?”


    這話許安陽聽出來,背後有深意。


    企業辦的相當好,活動也不錯,那為什麽會有人有意見呢?是什麽人有意見,有什麽意見?


    朱主任沒有多說,不過許安陽能猜的出來,應該是學工處方麵給的壓力了。


    隨著點我網越做越好,給學生吃飯帶來的很多方便,同時去食堂吃飯的人是越來越少。


    因為一些方麵的原因,點我網始終無法和食堂展開合作,現在是冬天,天氣那麽冷,很多同學都選擇在宿舍吃外賣。


    寧可多花幾個錢,也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跑去食堂吃難吃的飯菜。


    學校的食堂都是外包的,那些承包的老板們給學校交一筆錢,然後自負盈虧,賺多了是自己的,蝕了本當然也要自己扛。


    隨著外賣這麽發展,食堂的效益肯定每況愈下,那承包食堂的老板以及和其相關的學工處能沒意見嗎?


    朱主任吃了口菜,道:“不過你放心,隻要你們平平穩穩的發展,暫時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盒子嘛,你再想辦法吧,實在不行花錢買,最近學校第三筆款子應該打過去了吧?”


    許安陽點點頭,現在他確實可以花錢訂一批盒子,不過對習慣白嫖的他來說,如果在盒子上再支出一筆成本,那這筆團購生意的利潤基本就沒有了。


    雖說這次想好了不以經濟賬優先,但還是要要爭取賺點錢吧,賠本賺吆喝的事許安陽可不想幹。


    於是,許安陽再度使出了忽悠大法,道:“朱主任,這次搞的活動,我準備請南京電視台的記者過來采訪,做個專題報道,到時候會上電視的。您看…能不能再幫幫忙。我可以出錢從印刷廠那裏買盒子,價格嘛,低一點,打個折扣,您看行不行?”


    朱主任思考了一會兒,他也在權衡,如果有電視台來宣傳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在南京地區的大學中,華工的曝光度一向不高,比南大、南師、東南這些學校要差很遠,美其名曰低調。


    實際上,如果有機會高調,誰還想低調呢?


    討價還價了一番,朱主任答應下來,可以幫許安陽協調一批五百個紙盒子,許安陽這頓中午飯才安心吃了下去。


    他娘的,做點事情真tm的不容易,許安陽心想還是要更加壯大才行,等真正壯大了,他就不用這麽主動去利益交換,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想到晚上還要進行一番交換,許安陽中午回宿舍睡了個午覺。


    “班長!班長!許安陽,許安陽!”


    許安陽睡的正舒服呢,迷迷糊糊的被人給叫醒了,睜眼一看是隔壁的朱家楊,正坐在自己的床邊。


    “什麽事,你喊我幹嘛?”


    “班長,我買的沙袋到了,要不要去我宿舍打會兒沙袋?”


    “我日你大爺的…你tm把我叫醒就為了讓我打沙袋?你信不信我打你這個沙雕?”


    “哈哈,班長我和你開玩笑的,到上課的時間了,該走了,去上課了!”


    許安陽一看手機,竟然真的要到上課的點了,原來自已一覺竟然睡過了,鬧鍾都沒把自己鬧醒。


    看樣子這兩天的確有點累著了,要知道平時許安陽都是不睡午覺的,睡午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和生命。


    中午的時間那麽寶貴,完全可以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今天下午什麽課啊?”


    “思修課啊。”


    “思修課?媽媽的,睡覺的課啊,走吧。”


    大一上半學期開設的專業課不多,大部分通識課都是在這個學期完成的。


    思修課這種課,老師主要也就是給學生們放放電影,讓大家放鬆放鬆,順便灌灌雞湯講講道理。


    許安陽心想,這門課可以在下麵趴著睡覺了,這段時間工作太忙,可能需要休整一下才好。


    思修課的老師姓胡,她不僅教思修,還上統計學,馬哲等各種比較雜的課,許安陽對她印象還是比較深的,一個很好說話的中年女老師。


    結果到了教室以後,許安陽發現今天站在講台上的並不是胡老師,而是一個穿著深色毛衣,高跟長筒靴,身材苗條修長的長發女子。她站在講台上正調試話筒,側過臉看著屏幕,麵部線條優美,臉蛋白皙剔透,竟然是個大美女。


    許安陽一下子睡意全無,怎麽換老師了,這還睡什麽覺,不睡了!


    本來許安陽上課會挑一個很靠後的位置坐,方便他睡覺以及隨時開溜。


    結果換了個老師,他選擇坐在了靠前的位置,還解釋說,“我是班長啊,新老師來的肯定有問題要問,我怎麽能坐在後麵呢?”


    “大家好,我今天是給胡老師代課的,我姓王,叫王雅曼,學校社會學係新來的老師,我是南大社會學係博士畢業……”


    新老師還沒說完,剛介紹到博士,下麵就一片讚歎,女博士,在大一學生心中那是神一樣的存在。


    而且,這個女博士長得還這麽漂亮,簡直是稀有動物。


    等同學們驚訝完,王雅曼笑了笑接著道:“今天胡老師因為有事,所以我臨時過來代她上一節課,那這節課呢,我安排了一些簡單的內容,想和大家做一些探討……”


    許安陽心裏卻感到奇怪,社會學係的博士,還長這麽漂亮,為什麽當初完全不認識呢?


    像這些985院校畢業的博士生,會向下匹配到211的高校做講師,因為985的講師需要有國外名校的學曆。


    剛來的講師會代上一些通識課,以及一些相對簡單的專業課程,然後開始從講師到教授的漫漫征途。


    四年本科,社會學係的那些老師許安陽都認識,從相貌上來看,加起來不夠這個王雅曼一個人打的。


    如果當初她在學校給社會學係的人上課的話,許安陽沒道理會沒有印象。


    那隻有一種解釋,就是許安陽的到來引起了一些細微的變動,蝴蝶效應導致原本沒有來華工的王雅曼,最後成為了華工的講師。


    這叫什麽?這就叫緣分啊!


    許安陽托著下巴,坐在前排欣賞著這位新來的美女博士。


    一般來說,博士讀到畢業參加工作,年齡肯定是上三十了,細看這位王老師,皮膚倒還是很好,再看手,潔白如玉,顯然保養的很好。


    如果細細的聞,坐在前排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許安陽用他的狗鼻子仔細辨別了一下,應該是尼羅河花園,一款草木香的清新型香水,和她的氣質、穿著很配。


    “尼羅河花園,很久沒有聞到這款香水的味道了……”尼羅河花園香融合了果香、青草香以及木香,澄澈大氣,氣味悠長,勾起了許安陽的一些記憶。


    說實話,重生回來以後,許安陽雖說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但接觸的都是十八九歲,最小十六歲的女孩,雖然陽光青春有活力,但相比成熟的女人,還是少了許多味道。


    而且需要許安陽費力的引領、調教,他閑下來的時候還好,有時間和這些小丫頭們周旋,一旦忙起來,想讓她們給你一些撫慰和理解可就難了。


    她們還小,連自己都沒辦法安慰,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又怎麽去撫慰別人呢?


    這麽一想,許安陽心說,“難怪自己會這麽累了,原來是心累,缺少大姐姐的關心和安慰。”


    正想著,許安陽抬頭看了一眼王雅曼,發現王雅曼也正盯著自己,然後道:“來,這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我剛剛的問題。”


    糟糕,啥問題啊?問什麽了?


    許安陽看似在認真聽講,實際上根本不知道王雅曼說了啥。


    他隻好期期艾艾地道:“那個…老師,你問了什麽問題?”


    班裏是一片哄笑,許安陽道:“不許笑,上課呢,嚴肅點!”


    王雅曼笑了笑,道:“你是社會學08級的班長許安陽吧?久聞大名。”


    許安陽一愣,沒想到她竟然認識自己,原來我已經這麽有名氣了嗎?


    “我點過你網站的外賣,還不錯,就是口味單一了一點,能點的餐館也太少了。”


    王雅曼這麽一說,倒是弄得許安陽有些不好意思。


    “我剛剛問的問題,一則新聞,一個大學生,為了救一個掉進糞坑的老人,最後自己淹死了,大家發起了討論,一方認為大學生的行為是勇氣、道德的體現,值的頌揚;一方認為,大學生本可以創造更多社會價值,因為救人而犧牲了自己實在不值得,他應該及時呼救,讓更專業的人來救人,保存下自己社會做貢獻。那這個問題你怎麽看?”


    許安陽抬頭看了眼ppt,原來是那則老新聞,上世紀80年代發生的,一個叫張華的年輕學生為了救掏糞老農犧牲了自己,曾經在社會上引起過價值觀大討論。


    那個年代,大學生可是非常金貴和稀罕的,屬於建設國家的人才。結果國家沒建設成,為了救一個老人把自己淹死了,然後就引發爭議,他到底該不該去救人?


    這個問題當然沒有標準答案,是個極具爭議,那場大討論最後也沒有得出結果。


    事後能看出,在上世紀80年代,中國正在經曆一場價值觀急劇變化、轉型的時期。人們對生命,對個體的價值有了更多,更前麵,更新的看法。所以在這場討論中,才會有和以前不同的聲音。


    許安陽對這場討論有耳聞,他在網上看到過,他心裏想,未來的10年,又何嚐不是一個價值觀將急劇變化的時代呢?


    “許同學,有沒有什麽想法?如果沒有的話,那你應該坐下認真聽講,邊聽邊思考才對~”見許安陽一直不說話,王雅曼帶著敲打的意味道。


    王雅曼對許安陽是早有耳聞的,在她看來,許安陽就是那種有點小心思小聰明,實踐能力強,但滿身社會氣的油子學生。


    對於這種人,王雅曼一向認為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所以不想多管他。


    隻是他作為班長,在課堂上分神,還不知道問的是什麽,就讓王雅曼有些生氣了。


    所以,弄個難題來為難一下這小子,殺一殺他的誌氣,省的以後上專業課,在課堂上會給自己惹麻煩,同時也給其他學生提個醒。


    沒想到許安陽抓了抓腦袋,道:“我覺,大學生還是應該救人的,不管方法對不對,他的行為都值得讚頌。隻是作為個人,在麵對這樣的情況時,還是應該多思考一下,量力而輕,見義智為。”


    許安陽這個回答還是比較中規中矩的,而且避重就輕,躲開了最有爭議的“值不值得”這一部分。


    王雅曼當然不想放過許安陽,道:“那你覺得一個大學生,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價,救下一個垂垂老矣的掏糞工老農,它有價值嗎?”


    一般的學生,說值,也就是說維護了道德秩序,說不值的,會從社會價值角度分析一下,然後說有更好的應對方法。


    許安陽不是一般的學生,他腦子已經思考出答案了,他決定引用一下偉人的言論,道:“王老師,馬克思曾經說過,資本主義在發展的過程中,工人會不可避免的失去對自己工作的控製,從而失去對生活和自我的控製。工人從來都不是自主,自我實現的人類存在,他隻是以資產階級希望他成為的形式而存在著。資本主義社會造成異化,因為每個人借著勞動為社會添磚加瓦,然而個體的這個社會麵向是透過私有製表現的,其中個體成為了工具,而非社會存在。所以,王老師,很多人在評價‘大學生的價值’時,就意味著已經脫離了傳統道德價值的範疇,從資本主義經濟的範疇去評價,兩個不同的範疇之間怎麽可能辯論出結果呢?其實這個討論也說明了,在1980年代,中國進入改革開放,新的經濟模式開始和舊模式衝突、融合這一背景過程。所以我認為,這個‘值不值’,其實不值得討論,反倒是這個時代背景,更值得關注和思考。”


    許安陽這一通馬克思理論的長篇大論,說的班上其他人都目瞪狗呆,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王雅曼一時間語塞,作為社會學的博士,她當然聽懂了許安陽說什麽意思。


    這一招乾坤大挪移,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的水平實在是高,把問題拔高到一個更高的層次,用馬克思的理論做背書,抬升問題的範疇,將爭論放到更宏觀的背景下去討論,這……這不就是他們社會學研究問題經常使用的方法麽……


    不知怎麽,王雅曼竟然有點興奮,本以為這家夥隻是小聰明,沒想到竟有點東西。


    作為一個新講師,王雅曼犯了一個新老師都會犯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和學生較勁。


    很多新老師麵對學生,都天然的認為自己應該壓對方一頭,一旦權威受到挑戰,就要想方設法壓製下去,否則會認為自己威信掃地,沒法好好教書。


    然後就和某個學生開始抬杠、較勁,越陷越深,忽略了課堂和其他學生不說,你要是較勁較不贏可就丟人了。


    王雅曼現在就陷入了這個誤區中,道:“嗯,許同學的想法很獨特,但是我覺得這個問題還是可以被拉回到傳統道德的範疇中來討論。康德曾經說過,道德行為應該是人類自覺尊崇唯一的道德律而進行的理性活動,所以,我們可以拋棄經濟、階級的維度,從單純理性行為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大學生救老農的行為,你覺得呢?”


    許安陽被反將一軍,他心裏直偷笑,心想這個王老師還真是年輕,竟然和學生在課堂上做辯論。不過看她嚴肅認真,略帶挑釁的樣子,還真是感覺不錯呢。


    許安陽仔細觀察了一下王雅曼,發現她的鼻翼兩側有紅色的痕跡,看樣子她平時是戴眼鏡的,今天因為來上課,特意帶了隱形眼鏡。


    戴眼鏡不錯啊,許安陽一直挺喜歡戴眼鏡女孩的,可惜郝嘉芸、董清禾她們幾個,竟然都不戴眼鏡,不是做了激光就是天天隱形,真是少了幾分特別的氣質呢。


    許安陽清了清嗓子,回道:“王老師,我認為康德的這句話是有問題的。隻能說,一部道德行為是理性活動,還有一部分,並不是理性活動。尤其是涉及群體的道德評價,理性往往是事後為感性選擇進行塗脂抹粉的工具,而非做出選擇時的標準和指南。”


    得嘞,許安陽已經開始把話題引申向“道德的本質”了,這是一個無窮無盡,根本說不清道不明的話題,如果可以的話,兩個人大戰一天一夜都得不出結果來。


    王雅曼這個新老師有些上頭了,還真的開始了和許安陽的討論。


    從康德開始,從前扯到了了休謨、洛克,往後講到了海德格爾、馬克思,再搬出羅素、邊沁、哈奇森,讓人眼花繚亂。


    其他學生是傻眼了,本來美女老師上課上的好好的,結果和班長開始了雲裏霧裏,不知所雲的辯論。


    很快到了第一節課的下課時間,鈴聲響起,王雅曼才驚覺自己失態了,不該和一個學生辯論的,如果有學生投訴的話,可就是教學事故了。


    “大家休息一下吧,不好意思,在一個問題上引申了太多,這是我第一次代課,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王雅曼微微有些臉紅,心想今天自己是怎麽了,總以為博士的經曆已經讓自己修身養性,無欲無求了,怎麽和一個18歲的學生較勁呢?


    想到許安陽,王雅曼倒是不得不佩服他知識麵的淵博,而且他辯論的技巧明顯不是一般年輕人的那種線性思維,單純,知道一兩個知識點串起來胡說。


    在他的背後,是有一套理論體係在支撐的,有些話沒有一些閱曆是說不出來的。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來頭?王雅曼喝了口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站在講台對著電腦屏幕發了會兒呆。


    而許安陽出去上了個廁所,回教室站在門口看著王雅曼的背影,雖然是冬天穿的多,但貼身毛衣和黑色的牛仔褲加上長筒靴還是把身材勾勒的很好,這是成熟女性才有的形體,和小女孩完全不一樣。


    想起那些曾經不正經成熟女朋友的好,許安陽年輕的身體又有點燥熱起來。


    “媽媽的,想什麽呢…”許安陽控製了一下自己的腦子,讓大頭管管小頭,還要上課呢。


    第二節課,王雅曼恢複了正常,繼續後麵的話題,認真講課。


    畢竟是南大畢業的博士生,知識水平是很高的,而且她談吐優美,邏輯清晰,講課講的很好。


    許安陽心想,如果以後她來上社會學原理,社會學研究方法或者相關專業課的話,自己應該會聽的更認真,學的更好吧。


    下課後,王雅曼叫住了許安陽,許安陽揉了揉鼻子,走到講台,尼羅河花園的香味又鑽進了鼻孔,許安陽喜歡這股味道。


    王雅曼不知道許安陽隔著聞香水呢,道:“不好意思啊許同學,課上沒有把握住,不該做哪些無謂的辯論的。”


    許安陽道:“不會不會,我覺得這才叫大學嘛,大家有問題討論,不應該隻是老師在講,學生在聽,那樣和高中上課有什麽區別?”


    這小子,說話還真的挺有道理,很有社會學詭辯的風範,這讓王雅曼越發懷疑他是不是受過學術訓練。


    “你今年多大了?”王雅曼問道。


    “呃…我今年18歲,老師你多大了?”許安陽不光回答,還大膽提問。


    “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不要瞎問。”王雅曼白了許安陽一眼,心想這小子一點都不像18歲。


    “老師,要不留個聯係方式吧,我是班長,以後上課有什麽需要通知,還有收作業什麽的,都可以告訴我。”


    “嗯,好,我給你個qq郵箱。”


    王雅曼把自己的qq給了許安陽,許安陽拿出手機添加,qq名叫‘簡’。


    這是文學中很常見的名字,許安陽不知道她是《簡愛》中的簡,還是《情人》中的簡,還是寫《傲慢與偏見》的簡。


    “好了,那有機會我們可以聊聊,我走了王老師!”


    加完好友,許安陽離開,王雅曼看著許安陽的背影,心想這個學生還真的有點意思呢。


    下午的兩堂思修課,不僅沒有提升許安陽的思想修為,反而讓他的身體有些蠢蠢欲動。


    吃過晚飯後,許安陽去辦公室忙了一會兒,監督了一下研發組的頁麵開發,幫著送了兩單外賣,整個人就有點神遊天外,坐立難安。


    他的眼睛滴溜溜的在關淩身上打轉,看的關淩是渾身不自在,發qq問道:“你幹嘛,今天怎麽回事盯著我看?”


    許安陽回道:“晚上有沒有空?”


    關淩臉一紅,回道:“沒空!這兩天親戚來了。”


    關淩一說親戚來了,許安陽知道了,媽媽的大姐來拜訪,沒轍了。


    再看看顏箏,這丫頭還小,昨天晚上抱了自己一下,到現在沒敢正眼和自己說話。


    還是年輕啊,甭管之前多主動,畢竟還是18歲的姑娘,生長的環境和經驗製約了她。


    難道,今天晚上的宵夜,終究還是要獻身給程思思了嗎?


    說實話,對程思思,許安陽不是那麽樂意的,兩人之間的關係太過赤裸,缺少一些情感的調劑,心裏總覺得有一些障礙。


    別看許安陽是個lsp,但他是個有原則的lsp!


    太過於赤裸的關係,比如涉及利益交換、金錢買賣的關係,他都比較抗拒。


    一般讓對方心滿意足即可,自己做個工具人,放空、麻木就行了。


    從這點上來說,許安陽想自己倒是個做男公關的好材料……


    “哎呀臥槽,我在想什麽呢,亂了亂了。”


    在辦公室把事情做完,到了約會的點,許安陽匆匆離開,騎上自行車去了經常和程思思會麵的地方,學校的電視台。


    這裏已經成為了兩人經常幽會的地點,許安陽一直沒問程思思有沒有男朋友,或者固定的男伴,反正他覺得肯定有吧,問了反而糟心。


    來的路上,許安陽買了兩個毛雞蛋,程思思喜歡吃這種有些惡心的東西,說是補。


    許安陽反正是不會吃的,再好吃都不吃。


    到了電視台,許安陽敲了敲門,裏麵亮著一盞小燈,是他和程思思之間的暗號。


    打開門後,程思思站在門口把許安陽迎進來,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不過在黑暗中,許安陽也沒有注意。


    “學姐,給你帶了毛雞蛋,吃一點吧。”


    “嗯,放在那兒吧。”


    程思思的聲音很輕,沒有了平日裏那種“趾高氣昂”的感覺。


    “學姐,論壇和記者的事真是麻煩你了,謝謝,非常感謝。”


    “你對我都這麽客氣的嗎?”程思思幽幽說道。


    許安陽這時候才感覺到氛圍似乎有些不對,這個口氣,引起了許安陽的警覺。


    紅色一級警報!一般女人這麽說,下一個問題肯定是,“你把我當作你什麽人。”


    “你把我當作你什麽人?”見許安陽不說話,程思思問道。


    完犢子了!一陽指用出感情了?老子不是段正淳啊,我沒有段正淳那麽癡情的!


    許安陽冷汗往下淌,來之前還想著要不要找程思思泄泄火,看到她這個樣子,許安陽反而退縮了。


    因為他心裏明白,自己並不喜歡她。如果她把自己當做尋歡作樂的工具,許安陽反而心安理得一些,將她當做一個朋友。


    如果她動了真情,許安陽卻無法給予回應,這點他就不能接受了。


    以後的合作怎麽辦?


    見許安陽還是不說話,程思思勉強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這時候許安陽才通過燈光注意到,程思思的臉上有淚痕,眼睛也有些紅腫,顯然大哭過。


    許安陽肯定,她不可能是為了自己哭,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問題,可能是感情問題,也可能是家庭問題,總之她現在很脆弱,才會問那樣的問題。


    原來她並不是喜歡自己,想明白這點,許安陽就放鬆下來,不再吝嗇自己的關懷。


    他上前輕輕摸了摸程思思的腦袋,道:“學姐,我是你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傾訴的,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能給你一些解答。”


    程思思搖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好說的……那個,你今天回去吧,我可能沒什麽心情。”


    程思思這麽一說,許安陽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麽說也不能看著她這樣憔悴傷心啊。


    “學姐,你在這個地方悶著也不是辦法,我帶你出去轉轉吧。”


    “這麽冷的天,能去哪兒轉?”


    “就是天冷,才該出去走一走,開闊一下心情,你說是不是?”


    程思思猶豫了一會兒,有些被許安陽給說動了,許安陽見狀,收拾收拾東西,帶著程思思離開了電視台,到一號門打車,去了白馬公園。


    白馬公園位於紫金山東麓,位於玄武湖和紫金山的交界處。一路上程思思都淡著臉看著窗外沒怎麽說話,顯然她心情很不好,今天妝都化的很淡,身上也沒有香水味,隻是一股普通的皂香。許安陽反倒有些不習慣。


    到了白馬公園,下車後,許安陽領著程思思從人行棧道往山頂上走。


    “我來過這裏!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晚上經常過來!”程思思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是南京本地人,來過這裏很正常。


    從這裏能爬到紫金山東麓的一塊山頂,從上往下看,能看到玄武湖以及南京城北的夜景。


    上次許安陽和董清禾、葉芷妤走的,是往西上天文台的那條路,這次是另外一條。


    走了有15分鍾,兩人身上都熱了,還微微有些出汗,到了山側的一個平台上。


    雖然是冬天,但這裏還是有其他人,停著幾輛車,架了一台照相機,幾個年輕人在說說笑笑。


    許安陽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來拍流星的。


    “怎麽樣?有沒有覺得開闊一點?”


    “嗯,還不錯……你看,是流星!”


    兩個人一上來,就看到了天上有一道亮色劃過,看到流星了!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拍流星的人在這裏等了好久了,人都被風吹麻了,許安陽和程思思一來就看到了。


    這些年輕人應該是中學生,拍到流星後非常的興奮,歡呼了起來,然後把相機拿過來,聚在一起欣賞拍攝到的這一瞬間。


    看到這個場景,程思思原本舒展的眉頭一下子張開了,咧嘴笑了起來。


    她拉了拉許安陽的胳膊,道:“要不,我們回去?我有點…”


    “啊…這…好的吧…”


    (此處省略1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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