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太保”許安陽現在送外賣的速度已經不下於學校其他外賣員了，在送完了南區宿舍兩個外賣後，他下樓經過小區門口的水果攤子，看到擺著一個個的蘋果，腦子裏突然有想法了。
然後他就買了一個蘋果，領著餃子上了樓，推門而入大喊“我又有想法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嗓子差點把吳漢超脆弱的小心髒給喊碎了。
“老許，你…你又有啥想法啊？”
吳漢超現在是怕了，每次許安陽一說“有想法”，他們研發部的人就要熬夜通宵搞代碼，然後接受許安陽的挑三揀四。
像韓林本來還會抽空打打魔獸世界，現在好了，已經把遊戲給戒了。
這打遊戲練級，哪有跟在許安陽後麵，完成他的想法來的刺激。
“你先把門關上！冷死了！”
顏箏嘴裏嫌棄著，人卻過來幫許安陽把手裏的蘋果和餃子拿過來放到桌上，跟著還把許安陽把外套大羽絨服脫下來，掛到了牆角的掛鉤上。
關淩裝作沒看見，道：“許安陽，你別一驚一乍的，有什麽想法趕緊說。”
“我有聖誕節團購活動的想法了！你們看到這個東西沒有，這是什麽？”
“這不就是一個蘋果麽。”
“對啊，平安夜，蘋果，第一個字讀音一樣，讓大家買蘋果唄！”
“這…這就是你的想法？”
許安陽說完這個想法，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顏箏道：“許老板，首先，蘋果的蘋和平安夜的平是不一樣的字。其次，就算一樣，平安夜的英文是silentnight，和‘平’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翻譯成這樣的，這又是個外國節日。我隻聽說過平安夜有聖誕老人的，沒聽說吃蘋果的。”
“就是，這…這根本就沒有關係嘛。”
“再說了，這蘋果怎麽團購，誰會沒事在網上買蘋果啊。”
許安陽就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一定會引來其他人的嘲諷，畢竟平安夜吃蘋果這種說法，細細想確實挺蠢的。
就好像後麵什麽520，諧音我愛你，外國人這天男人都會送女人xx禮物什麽的，問題是人家外國人根本就不過520，因為不用中文啊！
平安夜是外來的節日，這裏用諧音吃蘋果，說好聽了叫入鄉隨俗，說難聽就是沒文化。
但是，商人不需要有文化，或者說，商人需要的不是真正的文化，而是看起來很有文化的感覺，最終目的是讓消費者為這種感覺買單。
“喂喂，你們聽我說啊，我的想法並不是平安夜團購蘋果，而是利用這個蘋果，來搞一次簡單的社交活動。你們仔細看看這個蘋果。”
眾人又盯著這個蘋果看了看，才發現這個蘋果上竟然有字，是“聖誕快樂”四個字。
蘋果本身是紅色的，而有字的部分是青色，這種是在蘋果成熟前，在表麵貼上貼紙，通過光照的不同，來形成字體。
“有字，大家就要買嗎？有字我也不買。”韓林道。
“韓林，我問你，你玩網絡遊戲，一個遊戲呢，打怪很容易掉裝備，隨隨便便等級就很高，裝備很厲害；另外一個遊戲，掉裝備有難度，而且很多裝備需要部件合成，部分合成部件還要抽獎才能獲得，你覺得你會玩哪個遊戲？”許安陽問道。
“玩第一個啊，我喜歡輕鬆一點。”
“我日nm……”許安陽抓起桌上的蘋果就要砸。
“別砸別砸！老許！是你讓我選的！我…第二個遊戲擺明了就是坑嘛……我懂了，我懂了，臥槽，你要坑華工的學生。”
韓林一下就悟了，浸淫網絡遊戲多年的他可太懂那些運營商的套路了。
理論上來說，遊戲中的裝備、道具，說穿了就是一行行代碼而已，如果可以，運營商分分鍾就可以讓每個玩家都一身神裝。
但如果那樣的話，神裝就失去了意義，遊戲也沒有了樂趣。
想要獲得樂趣，就會提升裝備獲取的難度，要麽花時間，要麽花錢，或者靠運氣。
許安陽的所謂想法，其實就是讓學生們來“拚運氣”。
聽到韓林的話，許安陽還是把蘋果輕輕砸了過去，韓林把蘋果給接住了。
許安陽道：“什麽叫坑，是給華工的學生帶來一點樂趣！當然，這種印了‘聖誕快樂’四個字的蘋果是不行的，沒有什麽意思。待會兒顏箏，你跟我跑一趟批發市場，看看有沒有印單字的蘋果。”
“我不去！”顏箏張口回絕，“外麵太冷了，你自己去吧。”
“隨你便，你要是不想去，以後就別跟著我跑了。”
許安陽顯然也有點生氣了，耍脾氣適可而止，現在談正經事呢。
顏箏聽了，嘴一癟，眼眶有點發紅，賭氣坐在凳子上，別過腦袋去不說話。
許安陽沒有理會顏箏，對吳漢超和黃玉道：“開始做新的團購網頁，聖誕氛圍要濃厚一點，別掛鞭炮啊！但是呢，最好又要有點中國特色，不要太高端洋氣，但也不能過去土氣，反正要那麽不土也不洋，讓土的人感覺看了很洋氣，讓洋氣的人看了覺得很接地氣……團購的內容呢，暫時先不寫，我要去看看能不能買到我想到的蘋果。行了，大家先吃餃子吧，別涼了。”
說著，許安陽把餃子拿出來每人分了一份，送到顏箏麵前時，顏箏還是板著臉不說話，也不遲。
她終究還是20不到的小丫頭，又心高氣傲的，怎麽可能不耍脾氣呢？
不過許安陽沒有去哄她，他知道不能開這個壞頭，尤其是大家麵前。
開玩笑、打趣，甚至撩騷幾下都沒問題，但涉及到工作，涉及到嚴肅的問題，許安陽是不會退讓的。
這是他作為一個成熟的人，和學生最大的區別，他有著鮮明的界限感，冰冷而堅硬，時常讓那些姑娘們無所適從。
這時，關淩坐到了顏箏身旁，幫她打開了餃子飯盒，輕聲道：“別和他一般見識。”
顏箏看了看關淩，心中五味雜陳，默默歎了口氣，隨即又咬了咬牙，開始吃起餃子來。
一口一個，一口一起，一飯盒的餃子很快就被吃光了。
“我吃完了，我們什麽時候過去？剛剛我不對，工作是工作，不該和你耍脾氣。”吃完後，顏箏對許安陽道，大大方方的道歉，並問他什麽時候出發，去哪兒。
許安陽點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道：“去幾個批發市場看看，不過我們現在還缺一輛車，這是個問題。”
去農貿市場看水果，如果自己沒有車的話，會相當的麻煩。
許安陽想了想，還是決定找老潘幫忙，老潘手下有一輛麵包車，有個負責送貨的司機叫老洪，是個老南京，對南京城非常的熟。
於是，許安陽電話了老潘，和他說了這件事，老潘立刻答應下來，說待會兒就讓老洪開車去學校接許安陽，大概一個小時的樣子到。
許安陽分配安排好了任務，在辦公室等了一會，臨走對大夥道：“對了，今天是冬至，大家夥冬至快樂。在我的抽屜裏有紅包，每人一個，是這次團購活動成功後，大家夥的獎金。收好，平安夜、聖誕節那天，好好玩玩。”
一說有獎金拿，大家夥都很激動，在這個單位工作，能搞點錢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原本因為顏箏耍小脾氣而產生的一點尷尬氛圍，瞬間就消失的一幹二淨，無影無蹤了。
果然，錢是最好的精神療傷藥。
……
從辦公室出來，顏箏幫許安陽從衣架上拿好了衣服跟在後麵，“喂，把衣服披上，別凍著了。”
許安陽從顏箏手裏接過衣服穿上，道：“謝謝，你總是那麽細心。”
顏箏嘴一撅，小情緒又有點上來，“哼，你也就會欺負欺負我，還板著臉對我…我和你一樣都是社科院的班長，我還是年紀學生會副主席，我又不低你一頭。”
不和眾人在一起，許安陽自然不再對顏箏冷臉，這個助理他還不想丟，還想要呢。他涎著臉道：“嘿嘿，那當然，在單位我是你老板，在外麵你是我的主席，我們倆各論各的，怎麽樣？顏主席？”
許安陽這麽一說，顏箏才感覺好受了一些，輕輕在許安陽胳膊上掐了一下。
大冬天的衣服穿的多，許安陽才無所謂被掐，他還伸出胳膊，道：“要不要挽著我的胳膊走？”
麵對許安陽突如其來的主動，顏箏反而退卻了，道：“還在學校呢，你幹嘛啊，被人看到多不好，我挽著你走算什麽意思。”
“哦，那你的意思不在學校就行了？那待會兒你陪我去逛農貿市場，買點菜。”
“不是去買蘋果的嘛？”
“買菜買蘋果都一樣，快走快走，電話催了。”
許安陽的電話響了，是老洪打來的，他已經開車到了學校南門，一輛金杯麵包車。
作為一個電子產品供貨商，一輛托運送貨的麵包車當然是必不可少的，司機老洪今年30多歲，許安陽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40出頭了，08年看起來要年輕很多。
許安陽熟悉老洪，老洪當然不認識許安陽了，他也不知道老潘怎麽就讓自己來領著兩個學生去農貿市場的，老潘還特別吩咐了，“客氣點啊，貴客，千萬不要得罪人。”
利用許安陽的指點，老潘通過曲線救國、吹枕邊風的方式，成功讓錢行長同意了行裏新的采購計劃，這樣一來，可以這麽說，明年2009年整整一年，老潘都不用再為訂單的事發愁了。
這對老潘來講，可以說是個天大的人情了，所以才對老洪千叮嚀萬囑咐。
老洪呢，典型的老南京，說話比較衝，其實本意是好的，但一張嘴不是“吊”就是“呆逼”，腔調而都是往上揚，很難讓人感到友善。
見到許安陽後，老洪相當克製自己，壓低聲調，用極其不標準的“南普”和許安陽說話，弄得許安陽想笑。
許安陽告訴老洪先去一趟熱河路的農貿中心，路上，兩人便聊天聊了起來。
慢慢老洪發現，這小夥子挺健談的，更關鍵的是，他竟然能說一嘴的南京話。
雖然說的不是很標準，不過就是那個味兒！
慢慢的，老洪就放鬆了下來，那口蹩腳的南普也拋棄不用，正常開始用南京話聊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許安陽突然提到，“洪師傅，你曉不曉得一個叫褚興國的人啊，啊是老潘的盆友啊？”
“吊褚興國啊，是嘚，是盆友誒，就是這個吊盆友，不是太給勁你還曉得啊？吊人尼瑪就是個純呆逼，窩日，上次……”
許安陽隻是提了一嘴褚興國，沒想到老洪卻打開了話匣子，源源不斷的吐槽了起來。
吐槽的內容無非就是說褚興國這個人不靠譜，經常在老潘這裏吃拿卡要打秋風，還坑過老潘幾次。
許安陽心想，看樣子這個褚興國人品是真的不怎麽樣，那老潘為什麽還把他當朋友呢？
雖然上次老潘當著許安陽的麵，在電話裏“訓”了褚興國，但許安陽肯定，老潘不一定占上風，估計老潘有什麽命門捏在褚興國手裏，不然這貨不會這麽過分。
許安陽又問，“那這種吊人，潘老板幹嘛還要和他玩尼。”
“哎呀，做生意嘛，這個吊褚興國和幾個電子配件供貨商的關係好誒，他有路子誒，以前潘老板就是靠他搞到貨起家的，你說說看，能不陪他玩麽？能不隨他放肆，瞎比吊糟的搞嘛？吊日nm，還不就是靠他在電子廠的那個姘頭…”
老洪作為老潘的司機，知道的東西顯然不少，一說到電子廠，許安陽忙問道：“哪個電子廠？”
“517廠誒，就是那個能量電子，以前全國的名牌誒，現在變成什麽吊樣子了。”
看樣子和司機聊天還真的是有意外收獲，這些司機除了開車，剩下的時間就是帶著耳朵聽各種事，全世界都是這樣，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司機都會知道，互相之間還會交流。
這個能量電子曾經馳名全國，生產的電器行銷千家萬戶，但後來隨著市場經濟不斷深入，舊有的體製改變，電子廠沒能適應新的形勢，經營每況愈下。
後來幾番改製，最後被國內的電子巨頭電科集團收購，從之前生產電視機、電冰箱等電器的廠，拆分成兩塊，一塊和另外的幾個廠合並搞軍工，一塊搞民用，就是生產液晶屏幕。
這個液晶生產基地的項目，就是許安陽在城北支行做客戶經理時負責的。
沒想到，褚興國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裏麵，不知道老洪說的姘頭是誰？
其實學校裏的關係總體來說還是單純的，到了真正的社會上，那亂起來真能讓人大開眼界。
顏箏在一旁聽許安陽和老洪兩個人各種聊，尤其還涉及到一些男女之事，聽的是麵紅耳赤的。
她雖然膽大主動，可畢竟20不到是個學生娃子，怎麽能和老洪這樣的老油子，以及許安陽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相提並論呢？
這老洪也是，見到有女大學生在車上不僅不收斂，反而更興奮了，說起那點事來是繪聲繪色，眉飛色舞的，弄得顏箏美目直瞪，想要捂住耳朵卻又不好意思感覺不禮貌。
好容易到了熱河南路的農貿市場，老洪把兩人放下車自己去找地方停車，許安陽和顏箏一起找賣水果的攤子。
顏箏麵紅耳赤的，道：“你們本來聊的好好的，後麵都在說些什麽東西啊？”
許安陽道：“男女之事咯，說來說去不就那點東西，怎麽，你害羞啊？”
顏箏連忙否認，道：“我…我才不害羞，我什麽沒見過，不就那點事麽，有什麽了不起的？”
“哦是嗎，那你了解多少啊……老板，這個香蕉怎麽賣啊！多少錢一斤？我怎麽摸得有點軟啊，有沒有硬一點啊？”
兩人說著到了水果攤，許安陽拎起一棒香蕉，左捏右捏的，貌似話裏有話。
顏箏道：“你…你不是要買蘋果的麽，好好的，問什麽香蕉啊！”
“我就問一問嘛，你喜歡吃硬的香蕉，還是軟的？”
“我…我喜歡吃又硬又軟，不太硬也不太軟，不太黃又不太青，青裏麵帶點黃，黃裏麵又有點青的香蕉！”
得，顏箏把許大經理的甲方要求學了個精髓，許安陽還真無法反駁。
“那算了，你還是吃黃瓜吧，黃瓜都硬。”
顏箏忍不住，給了許安陽一拳，“買蘋果，買蘋果！一天到晚的沒個正經。”
許安陽笑了笑，顏箏這麽說，就說明兩人的關係暫時緩和了。不過想想還有個關淩……嗯，許安陽覺得，抓緊把公司做大，搬到更大的辦公室去才好。
在熱河南路的這個農貿市場轉了幾圈，許安陽找了好幾家水果攤子，結果並沒有找到想要的帶字的蘋果。
帶字的確實有，但都是寫了“聖誕快樂”，“平安夜快樂”，“恭喜發財”這種，許安陽不要這類。
見這裏沒有，許安陽叫上老洪，讓他開車去江寧，去南京副產品物流中心，那裏貨更多，隻是地處偏遠，過去要不少時間。
“洪師傅，去江寧您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潘老板今天說了，就讓我聽你的，你讓我去哪兒，就去哪兒。”
“好，那真是麻煩你了。”
許安陽和顏箏上了車，顏箏苦著臉，怕兩人又開始說那些男女的葷事，許安陽這次卻轉移了話題，說一些輕鬆有趣的東西。
顏箏聽了這才放鬆下來，心裏想，許安陽還是在意自己的，便有些美滋滋的。
到了江寧農副產品物流中心，就和熱河路不同了，必須讓老洪開著車領著兩個人轉，不然光用腳走路能累死。
在這裏許安陽果然找到了想要的蘋果，每個上麵隻有一個字，許安陽挑選了“聖”、“誕”、“快”、“樂”，以及“平”、“安”六個字，和老板說，“老板，給我弄五百個吧。”
水果批發店的老板直接道：“我這裏不按個賣，按噸賣。”
“……”
尼瑪，按噸賣？許安陽這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就算他不按噸買，這麽多蘋果運回去怎麽儲存？爛了，壞了，怎麽辦？就算沒爛沒壞，這些蘋果賣一個能有多少錢，五百個蘋果能賺多少錢，成本收的回來嗎？收回來了，賺錢嗎？
許安陽和顏箏細細盤算起來，顏箏道：“你的想法不錯，每人買一個，隨機分配，每個寢室可以湊‘聖誕快樂’，情侶可以湊‘平安’，這樣為了湊齊，就會有人多買。到時候在校內網上發布活動，確實會有不少女生會買的吧。但是……經濟賬真的不太劃算，比耳機可要差遠了。蘋果利潤率是比較高，但單價低，一個蘋果你賣的太貴沒人會買，這麽多蘋果，能賺多少錢。”
許安陽點頭，顏箏說的有道理，不過許安陽還是道：“但這次團購不光是個經濟賬，我們還要算別的賬，政治賬就不算了，上次四級考試賣耳機，是個很不錯的宣傳，在學校領導那邊引起的反響很好，第三批資金已經到賬了。這次賣蘋果的話，我希望要算一算我們的媒體賬，把南京高校媒體這一塊運用起來，在學校裏形成一定的影響力。09年，我會參加幾個創業比賽，到時候這些都是我宣傳的點，企業拿錢還要靠這些比賽呢。”
顏箏聽了點頭，許安陽考慮問題一向比較深謀遠慮，別人走一步看一步想一步，許安陽走一步看三步，想已經想到月球阿姆斯特丹人類的一大步了。
而許安陽則想，如果要動用媒體關係的話，自己是不是又要到程思思那裏出賣色相了？這一陽指練的，都快成六脈神劍了。
“那就聽你的，實施這個團購計劃……可是人家按噸賣…”
“別慌，我做團購，當然也可以和這裏的老哥團購，對不對？”
於是乎，許安陽發揮自己臉皮厚的特點，開始在人家水果店門口蹲點，見到一個來批發水果的，就說能不能一起買，人家買一兩噸的，填個零頭，把他的五百個蘋果也算上。
問題是，人家來買都是整數批發，哪有零頭給他加湊整數的啊。
到最後，水果攤的老板看許安陽和顏箏都是學生，就道：“行行行，五百個就五百個吧，賣就賣了，你們自己挑自己數啊。”
“好好，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於是，許安陽和顏箏在批發市場裏自己挑蘋果數蘋果，拿了480個聖誕快樂，20個平安，一共五百個，每個都挑選過，都是品相比較好。
這項工作真的是費時費力，從下午一直忙到天黑，市場都要關門了，才把蘋果挑好。
老洪在車上都打了個盹，許安陽買好蘋果後把它們都裝上了金杯麵包車，然後帶著老洪去江寧大學城附近，請老洪吃了碗羊肉湯，算是今天半天辛苦工作的報償。
許安陽到了義烏小商品中心這裏以後，整個人氣質就變得畏畏縮縮，閃閃躲躲的。
“喂，許老板，許老板…是不是這家？許安陽！”
三人到了羊湯店，都已經走過了，許安陽還在左顧右盼的往前走，顏箏衝他大吼了一聲，他才緩過神來。
“啊？哦，是，是這家，就是這家……”許安陽回過神來，確認是這家店。
“你怎麽回事啊，到了這裏就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有嗎？你怎麽能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你的老板？胡說八道。”
“有啊，你一直左顧右盼，感覺好像怕被誰發現一樣。”
顏箏是真的很聰明，許安陽的一些微動作和表情都被她看出來了。
當然，許安陽也有他反擊的方法，道：“你那麽關注我幹嘛，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我…誰要看你了！切！”顏箏扭過臉去，不再理會許安陽。
許安陽鬆了口氣，心想到這裏來還是有點危險的，要是碰上郝嘉芸可怎麽辦？
到時候郝嘉芸見到自己，衝過來拉個手親個嘴什麽的，自己就失去一個好助理了！
雖說以郝嘉芸的生活習慣，晚上是不太可能跑到義烏小商品城這邊吃宵夜的，在她老媽的影響下，她的生活可健康綠色無公害了。
一起去吃一頓肯德基或者麥當勞，已經是她用餐的底線，路邊攤從來都不碰的。
想到這裏，許安陽慢慢平靜下來，給老洪點了羊肉湯，大份多加白菜、粉絲，讓老洪吃個痛快好開車拉貨。
許安陽點了一碗羊雜湯，邊吃邊朝外麵看，心想早知道不應該到這裏來吃飯的，去哪兒不行要靠醫科大這麽近。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以後要吸取教訓。
許安陽就是這麽善於總結經驗，才能讓自己不翻船。
正吃著呢，許安陽習慣性的用餘光瞄了一眼，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口閃過。
好像是郝嘉芸，但旁邊還跟著一個男的……
“臥槽…老子還躲呢，結果破案了？不會吧，老子又要甘李良了……”
這兩天，李良被幹的有點多，許安陽感覺腦子裏一股血往上湧，他娘的自己還在這裏閃躲騰挪，宰相肚裏能撐船呢，這下好了，上了船還偷偷帶上來一個？
不能忍，絕對不能忍！
許安陽並不是那種占有欲特別強的人，但要看對誰。
對那些不正經的女朋友，許安陽是無所謂的，眼不見心不煩，在我身邊好好的就行。
但郝嘉芸不同，這是他的初戀，唯一正兒八經談戀愛付出過心血的對象，就算分開也依舊純潔無瑕的女神，怎麽能遭受玷汙呢？
胸中一口氣憋著，許安陽放下碗，直接衝出了羊湯店。
“你幹嘛去？”
“我去上個廁所！”
出了門後，許安陽朝著剛剛看到郝嘉芸走的方向跟去，穿過人群，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穿著淡粉色的棉襖，帽子上有可愛的貓耳朵，就是她！
旁邊果然有個男的並排走，保持著一定距離。
許安陽見狀稍稍放下心來，起碼沒有牽手，如果牽手那就真的完犢子了。
許安陽一下就冷靜下來，隻是和男同學出來逛逛街還是可以接受的，隻不過她一向不喜歡逛這種地方？
看看時間，還沒到九點鍾，聯係她不太適合……真是，許安陽挖了個坑，以為是陷郝嘉芸的，結果把自己給埋進去了。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從來都是互相的，沒有人能永遠占便宜。
思前想後，許安陽還是掏出手機撥通了郝嘉芸的電話，無論如何他都要弄清楚到底什麽情況，過了這個點再問就不合適了。
電話嘟嘟聲一響，前麵穿粉色棉襖的女孩從兜裏掏出手機，果然是她，沒認錯。
“喂？許安陽？你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
“啊，我…我想你了唄，給你打個電話。”
“騙人，你都是九點以後打電話的，今天怎麽回事？”
“不可能永遠都九點以後再聯係你吧？以後，隨時隨地都能聯係，行不行？”
既然開了頭，許安陽自然而然要把這個坑給填平了，至於查崗……以後再說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可。
“好啊！不過我現在在陪我哥逛街呢，他今天到我學校來吃飯，我帶他到義務小商品這裏逛逛。”
郝嘉芸毫不隱瞞，和她一起逛街的人其實她表哥。
許安陽一下子想起來了，郝嘉芸是有個在南京的表哥，姨媽的兒子，和郝嘉芸的關係很好。
兩人戀愛的時候，許安陽見過他幾次，印象不深了，現在提到，就發現這個背影就是郝嘉芸的哥哥。
“哦這樣啊，那你和你哥好好逛吧，等你回宿舍了我們再聯係？”
“好呀，那我先掛了？”
“好，拜拜……”
許安陽掛掉了電話，鬆了一口氣，心頭泛起了一絲絲愧疚。
不論後麵郝嘉芸如何傷害過自己，最起碼兩人在一起時她一片赤誠，如同《泰坦尼克號》上的露絲與傑克，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許安陽當時也是一樣。
結果許安陽重生了，重生回來的他卻並沒有變成傑克，而是直接變成了泰坦尼克號……
不過這點愧疚和良心，很快就吹散在了江寧的小小寒風中，許安陽認為，人為了愧疚而做出的彌補，既無法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寧，也不能讓對方真正諒解，所以幹脆，忘了它吧~
回到羊湯店，顏箏瞪了一眼許安陽，沒說什麽，但眼神裏在說著那句話，“你不正常。”
兩人回到學校時正好是晚上九點，老洪這個話癆都沒話說了，但還是幫著許安陽把蘋果搬得到了辦公室裏。
這個小小的辦公室，既要辦公，又要當飯堂，還有做倉庫，實在太多功能了。
臨走許安陽掏出一百塊錢塞給了老洪，老洪說什麽都不肯要，許安陽道：“洪師傅，這錢不是給你，是給車加油的。你人辛苦，是情義，但車費油，是要花錢的。所以您收著吧，這樣我倆算有個交情，找您辦事也方便啊。”
老洪這才收下許安陽的錢，原本困頓的表情一下舒展了很多，錢這個東西還能提神醒腦，真是功能多又全。
老洪一走，辦公室裏就隻剩下顏箏和許安陽兩個人，其他人都下班回去了。
許安陽看著這一個個的蘋果，道：“不能就這麽直接賣啊，最好找盒子把它們包裝起來……媽的，盒子，盒子也是個問題啊！”
在許安陽的設想中，這些有字的蘋果就像“盲盒”一樣，如果每個宿舍送個“聖誕快樂”級沒有意義了，就是要讓學生們享受“盲盒”的快感。
許安陽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顏箏，顏箏道：“嗯，就像小時候買的小浣熊方便麵一樣，買方便麵其實就是為了裏麵的卡片，但你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卡。為了手機卡片，就會不停的買好多方便麵，是不是這個意思？”
“沒錯，所以盒子很重要……有了！去印刷廠，我明天去找朱主任幫忙，讓他從印刷廠幫忙弄一批盒子，到時候撞在盒子裏的蘋果……平安夜，嗯，不錯，這個想法真的不錯。”
許安陽越想越覺得自己貢獻了一個不錯的營銷想法，就是他留給自己的準備時間有點短。
距離平安夜，隻有三天了，三天時間裏要把好多事情全都做完，精力旺盛如許安陽想想都有些腦瓜疼。
待會兒回去還要和郝嘉芸通電話呢。
對了，葉芷妤和董清禾那裏也是，上次吃過飯以後，兩人好像很默契的對許安陽有些冷淡。
還有程思思，這個騷貨，求她辦事少不了要花點力氣，搞不好還要費點子子孫孫，真是罪過。
不知為什麽，許安陽腦海裏還閃過劉子欣，她戴著的那個山寨耳機……她似乎有些缺錢，但為什麽一直要拒絕自己呢？明明有讓她成名的機會的。
許安陽腦子裏思考著這些船員還有問題，站在辦公室的窗戶邊上，望著窗外學校的夜景，輕輕歎了口氣。
突然有一雙手從背後繞了上來，環住了許安陽結實的胸膛，而許安陽的背後卻感受到了兩團溫暖。
許安陽想要回身，身後傳來顏箏的聲音，“別回頭！我就是想抱一抱你，就一會兒，別回頭。”
許安陽停下了動作，沒有回頭，隻是感受著顏箏的溫度，以及此刻兩人共有的幾分靜謐。
過了幾分鍾，顏箏鬆開了手，沒等許安陽回頭，就跑出了辦公室，還“砰”的一聲把門給帶上了。
許安陽又歎了口氣，“還有一個要上船的…會不會沉了啊？”
許安陽都有些開始擔心起來了……其實許安陽並不怕人多，人多不代表船會沉，因為有些人很輕。
他怕的是，有些人會變成越來越重，那樣就真的危險了。
然後他就買了一個蘋果，領著餃子上了樓，推門而入大喊“我又有想法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嗓子差點把吳漢超脆弱的小心髒給喊碎了。
“老許，你…你又有啥想法啊？”
吳漢超現在是怕了，每次許安陽一說“有想法”，他們研發部的人就要熬夜通宵搞代碼，然後接受許安陽的挑三揀四。
像韓林本來還會抽空打打魔獸世界，現在好了，已經把遊戲給戒了。
這打遊戲練級，哪有跟在許安陽後麵，完成他的想法來的刺激。
“你先把門關上！冷死了！”
顏箏嘴裏嫌棄著，人卻過來幫許安陽把手裏的蘋果和餃子拿過來放到桌上，跟著還把許安陽把外套大羽絨服脫下來，掛到了牆角的掛鉤上。
關淩裝作沒看見，道：“許安陽，你別一驚一乍的，有什麽想法趕緊說。”
“我有聖誕節團購活動的想法了！你們看到這個東西沒有，這是什麽？”
“這不就是一個蘋果麽。”
“對啊，平安夜，蘋果，第一個字讀音一樣，讓大家買蘋果唄！”
“這…這就是你的想法？”
許安陽說完這個想法，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顏箏道：“許老板，首先，蘋果的蘋和平安夜的平是不一樣的字。其次，就算一樣，平安夜的英文是silentnight，和‘平’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翻譯成這樣的，這又是個外國節日。我隻聽說過平安夜有聖誕老人的，沒聽說吃蘋果的。”
“就是，這…這根本就沒有關係嘛。”
“再說了，這蘋果怎麽團購，誰會沒事在網上買蘋果啊。”
許安陽就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一定會引來其他人的嘲諷，畢竟平安夜吃蘋果這種說法，細細想確實挺蠢的。
就好像後麵什麽520，諧音我愛你，外國人這天男人都會送女人xx禮物什麽的，問題是人家外國人根本就不過520，因為不用中文啊！
平安夜是外來的節日，這裏用諧音吃蘋果，說好聽了叫入鄉隨俗，說難聽就是沒文化。
但是，商人不需要有文化，或者說，商人需要的不是真正的文化，而是看起來很有文化的感覺，最終目的是讓消費者為這種感覺買單。
“喂喂，你們聽我說啊，我的想法並不是平安夜團購蘋果，而是利用這個蘋果，來搞一次簡單的社交活動。你們仔細看看這個蘋果。”
眾人又盯著這個蘋果看了看，才發現這個蘋果上竟然有字，是“聖誕快樂”四個字。
蘋果本身是紅色的，而有字的部分是青色，這種是在蘋果成熟前，在表麵貼上貼紙，通過光照的不同，來形成字體。
“有字，大家就要買嗎？有字我也不買。”韓林道。
“韓林，我問你，你玩網絡遊戲，一個遊戲呢，打怪很容易掉裝備，隨隨便便等級就很高，裝備很厲害；另外一個遊戲，掉裝備有難度，而且很多裝備需要部件合成，部分合成部件還要抽獎才能獲得，你覺得你會玩哪個遊戲？”許安陽問道。
“玩第一個啊，我喜歡輕鬆一點。”
“我日nm……”許安陽抓起桌上的蘋果就要砸。
“別砸別砸！老許！是你讓我選的！我…第二個遊戲擺明了就是坑嘛……我懂了，我懂了，臥槽，你要坑華工的學生。”
韓林一下就悟了，浸淫網絡遊戲多年的他可太懂那些運營商的套路了。
理論上來說，遊戲中的裝備、道具，說穿了就是一行行代碼而已，如果可以，運營商分分鍾就可以讓每個玩家都一身神裝。
但如果那樣的話，神裝就失去了意義，遊戲也沒有了樂趣。
想要獲得樂趣，就會提升裝備獲取的難度，要麽花時間，要麽花錢，或者靠運氣。
許安陽的所謂想法，其實就是讓學生們來“拚運氣”。
聽到韓林的話，許安陽還是把蘋果輕輕砸了過去，韓林把蘋果給接住了。
許安陽道：“什麽叫坑，是給華工的學生帶來一點樂趣！當然，這種印了‘聖誕快樂’四個字的蘋果是不行的，沒有什麽意思。待會兒顏箏，你跟我跑一趟批發市場，看看有沒有印單字的蘋果。”
“我不去！”顏箏張口回絕，“外麵太冷了，你自己去吧。”
“隨你便，你要是不想去，以後就別跟著我跑了。”
許安陽顯然也有點生氣了，耍脾氣適可而止，現在談正經事呢。
顏箏聽了，嘴一癟，眼眶有點發紅，賭氣坐在凳子上，別過腦袋去不說話。
許安陽沒有理會顏箏，對吳漢超和黃玉道：“開始做新的團購網頁，聖誕氛圍要濃厚一點，別掛鞭炮啊！但是呢，最好又要有點中國特色，不要太高端洋氣，但也不能過去土氣，反正要那麽不土也不洋，讓土的人感覺看了很洋氣，讓洋氣的人看了覺得很接地氣……團購的內容呢，暫時先不寫，我要去看看能不能買到我想到的蘋果。行了，大家先吃餃子吧，別涼了。”
說著，許安陽把餃子拿出來每人分了一份，送到顏箏麵前時，顏箏還是板著臉不說話，也不遲。
她終究還是20不到的小丫頭，又心高氣傲的，怎麽可能不耍脾氣呢？
不過許安陽沒有去哄她，他知道不能開這個壞頭，尤其是大家麵前。
開玩笑、打趣，甚至撩騷幾下都沒問題，但涉及到工作，涉及到嚴肅的問題，許安陽是不會退讓的。
這是他作為一個成熟的人，和學生最大的區別，他有著鮮明的界限感，冰冷而堅硬，時常讓那些姑娘們無所適從。
這時，關淩坐到了顏箏身旁，幫她打開了餃子飯盒，輕聲道：“別和他一般見識。”
顏箏看了看關淩，心中五味雜陳，默默歎了口氣，隨即又咬了咬牙，開始吃起餃子來。
一口一個，一口一起，一飯盒的餃子很快就被吃光了。
“我吃完了，我們什麽時候過去？剛剛我不對，工作是工作，不該和你耍脾氣。”吃完後，顏箏對許安陽道，大大方方的道歉，並問他什麽時候出發，去哪兒。
許安陽點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道：“去幾個批發市場看看，不過我們現在還缺一輛車，這是個問題。”
去農貿市場看水果，如果自己沒有車的話，會相當的麻煩。
許安陽想了想，還是決定找老潘幫忙，老潘手下有一輛麵包車，有個負責送貨的司機叫老洪，是個老南京，對南京城非常的熟。
於是，許安陽電話了老潘，和他說了這件事，老潘立刻答應下來，說待會兒就讓老洪開車去學校接許安陽，大概一個小時的樣子到。
許安陽分配安排好了任務，在辦公室等了一會，臨走對大夥道：“對了，今天是冬至，大家夥冬至快樂。在我的抽屜裏有紅包，每人一個，是這次團購活動成功後，大家夥的獎金。收好，平安夜、聖誕節那天，好好玩玩。”
一說有獎金拿，大家夥都很激動，在這個單位工作，能搞點錢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原本因為顏箏耍小脾氣而產生的一點尷尬氛圍，瞬間就消失的一幹二淨，無影無蹤了。
果然，錢是最好的精神療傷藥。
……
從辦公室出來，顏箏幫許安陽從衣架上拿好了衣服跟在後麵，“喂，把衣服披上，別凍著了。”
許安陽從顏箏手裏接過衣服穿上，道：“謝謝，你總是那麽細心。”
顏箏嘴一撅，小情緒又有點上來，“哼，你也就會欺負欺負我，還板著臉對我…我和你一樣都是社科院的班長，我還是年紀學生會副主席，我又不低你一頭。”
不和眾人在一起，許安陽自然不再對顏箏冷臉，這個助理他還不想丟，還想要呢。他涎著臉道：“嘿嘿，那當然，在單位我是你老板，在外麵你是我的主席，我們倆各論各的，怎麽樣？顏主席？”
許安陽這麽一說，顏箏才感覺好受了一些，輕輕在許安陽胳膊上掐了一下。
大冬天的衣服穿的多，許安陽才無所謂被掐，他還伸出胳膊，道：“要不要挽著我的胳膊走？”
麵對許安陽突如其來的主動，顏箏反而退卻了，道：“還在學校呢，你幹嘛啊，被人看到多不好，我挽著你走算什麽意思。”
“哦，那你的意思不在學校就行了？那待會兒你陪我去逛農貿市場，買點菜。”
“不是去買蘋果的嘛？”
“買菜買蘋果都一樣，快走快走，電話催了。”
許安陽的電話響了，是老洪打來的，他已經開車到了學校南門，一輛金杯麵包車。
作為一個電子產品供貨商，一輛托運送貨的麵包車當然是必不可少的，司機老洪今年30多歲，許安陽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40出頭了，08年看起來要年輕很多。
許安陽熟悉老洪，老洪當然不認識許安陽了，他也不知道老潘怎麽就讓自己來領著兩個學生去農貿市場的，老潘還特別吩咐了，“客氣點啊，貴客，千萬不要得罪人。”
利用許安陽的指點，老潘通過曲線救國、吹枕邊風的方式，成功讓錢行長同意了行裏新的采購計劃，這樣一來，可以這麽說，明年2009年整整一年，老潘都不用再為訂單的事發愁了。
這對老潘來講，可以說是個天大的人情了，所以才對老洪千叮嚀萬囑咐。
老洪呢，典型的老南京，說話比較衝，其實本意是好的，但一張嘴不是“吊”就是“呆逼”，腔調而都是往上揚，很難讓人感到友善。
見到許安陽後，老洪相當克製自己，壓低聲調，用極其不標準的“南普”和許安陽說話，弄得許安陽想笑。
許安陽告訴老洪先去一趟熱河路的農貿中心，路上，兩人便聊天聊了起來。
慢慢老洪發現，這小夥子挺健談的，更關鍵的是，他竟然能說一嘴的南京話。
雖然說的不是很標準，不過就是那個味兒！
慢慢的，老洪就放鬆了下來，那口蹩腳的南普也拋棄不用，正常開始用南京話聊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許安陽突然提到，“洪師傅，你曉不曉得一個叫褚興國的人啊，啊是老潘的盆友啊？”
“吊褚興國啊，是嘚，是盆友誒，就是這個吊盆友，不是太給勁你還曉得啊？吊人尼瑪就是個純呆逼，窩日，上次……”
許安陽隻是提了一嘴褚興國，沒想到老洪卻打開了話匣子，源源不斷的吐槽了起來。
吐槽的內容無非就是說褚興國這個人不靠譜，經常在老潘這裏吃拿卡要打秋風，還坑過老潘幾次。
許安陽心想，看樣子這個褚興國人品是真的不怎麽樣，那老潘為什麽還把他當朋友呢？
雖然上次老潘當著許安陽的麵，在電話裏“訓”了褚興國，但許安陽肯定，老潘不一定占上風，估計老潘有什麽命門捏在褚興國手裏，不然這貨不會這麽過分。
許安陽又問，“那這種吊人，潘老板幹嘛還要和他玩尼。”
“哎呀，做生意嘛，這個吊褚興國和幾個電子配件供貨商的關係好誒，他有路子誒，以前潘老板就是靠他搞到貨起家的，你說說看，能不陪他玩麽？能不隨他放肆，瞎比吊糟的搞嘛？吊日nm，還不就是靠他在電子廠的那個姘頭…”
老洪作為老潘的司機，知道的東西顯然不少，一說到電子廠，許安陽忙問道：“哪個電子廠？”
“517廠誒，就是那個能量電子，以前全國的名牌誒，現在變成什麽吊樣子了。”
看樣子和司機聊天還真的是有意外收獲，這些司機除了開車，剩下的時間就是帶著耳朵聽各種事，全世界都是這樣，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司機都會知道，互相之間還會交流。
這個能量電子曾經馳名全國，生產的電器行銷千家萬戶，但後來隨著市場經濟不斷深入，舊有的體製改變，電子廠沒能適應新的形勢，經營每況愈下。
後來幾番改製，最後被國內的電子巨頭電科集團收購，從之前生產電視機、電冰箱等電器的廠，拆分成兩塊，一塊和另外的幾個廠合並搞軍工，一塊搞民用，就是生產液晶屏幕。
這個液晶生產基地的項目，就是許安陽在城北支行做客戶經理時負責的。
沒想到，褚興國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裏麵，不知道老洪說的姘頭是誰？
其實學校裏的關係總體來說還是單純的，到了真正的社會上，那亂起來真能讓人大開眼界。
顏箏在一旁聽許安陽和老洪兩個人各種聊，尤其還涉及到一些男女之事，聽的是麵紅耳赤的。
她雖然膽大主動，可畢竟20不到是個學生娃子，怎麽能和老洪這樣的老油子，以及許安陽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相提並論呢？
這老洪也是，見到有女大學生在車上不僅不收斂，反而更興奮了，說起那點事來是繪聲繪色，眉飛色舞的，弄得顏箏美目直瞪，想要捂住耳朵卻又不好意思感覺不禮貌。
好容易到了熱河南路的農貿市場，老洪把兩人放下車自己去找地方停車，許安陽和顏箏一起找賣水果的攤子。
顏箏麵紅耳赤的，道：“你們本來聊的好好的，後麵都在說些什麽東西啊？”
許安陽道：“男女之事咯，說來說去不就那點東西，怎麽，你害羞啊？”
顏箏連忙否認，道：“我…我才不害羞，我什麽沒見過，不就那點事麽，有什麽了不起的？”
“哦是嗎，那你了解多少啊……老板，這個香蕉怎麽賣啊！多少錢一斤？我怎麽摸得有點軟啊，有沒有硬一點啊？”
兩人說著到了水果攤，許安陽拎起一棒香蕉，左捏右捏的，貌似話裏有話。
顏箏道：“你…你不是要買蘋果的麽，好好的，問什麽香蕉啊！”
“我就問一問嘛，你喜歡吃硬的香蕉，還是軟的？”
“我…我喜歡吃又硬又軟，不太硬也不太軟，不太黃又不太青，青裏麵帶點黃，黃裏麵又有點青的香蕉！”
得，顏箏把許大經理的甲方要求學了個精髓，許安陽還真無法反駁。
“那算了，你還是吃黃瓜吧，黃瓜都硬。”
顏箏忍不住，給了許安陽一拳，“買蘋果，買蘋果！一天到晚的沒個正經。”
許安陽笑了笑，顏箏這麽說，就說明兩人的關係暫時緩和了。不過想想還有個關淩……嗯，許安陽覺得，抓緊把公司做大，搬到更大的辦公室去才好。
在熱河南路的這個農貿市場轉了幾圈，許安陽找了好幾家水果攤子，結果並沒有找到想要的帶字的蘋果。
帶字的確實有，但都是寫了“聖誕快樂”，“平安夜快樂”，“恭喜發財”這種，許安陽不要這類。
見這裏沒有，許安陽叫上老洪，讓他開車去江寧，去南京副產品物流中心，那裏貨更多，隻是地處偏遠，過去要不少時間。
“洪師傅，去江寧您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潘老板今天說了，就讓我聽你的，你讓我去哪兒，就去哪兒。”
“好，那真是麻煩你了。”
許安陽和顏箏上了車，顏箏苦著臉，怕兩人又開始說那些男女的葷事，許安陽這次卻轉移了話題，說一些輕鬆有趣的東西。
顏箏聽了這才放鬆下來，心裏想，許安陽還是在意自己的，便有些美滋滋的。
到了江寧農副產品物流中心，就和熱河路不同了，必須讓老洪開著車領著兩個人轉，不然光用腳走路能累死。
在這裏許安陽果然找到了想要的蘋果，每個上麵隻有一個字，許安陽挑選了“聖”、“誕”、“快”、“樂”，以及“平”、“安”六個字，和老板說，“老板，給我弄五百個吧。”
水果批發店的老板直接道：“我這裏不按個賣，按噸賣。”
“……”
尼瑪，按噸賣？許安陽這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就算他不按噸買，這麽多蘋果運回去怎麽儲存？爛了，壞了，怎麽辦？就算沒爛沒壞，這些蘋果賣一個能有多少錢，五百個蘋果能賺多少錢，成本收的回來嗎？收回來了，賺錢嗎？
許安陽和顏箏細細盤算起來，顏箏道：“你的想法不錯，每人買一個，隨機分配，每個寢室可以湊‘聖誕快樂’，情侶可以湊‘平安’，這樣為了湊齊，就會有人多買。到時候在校內網上發布活動，確實會有不少女生會買的吧。但是……經濟賬真的不太劃算，比耳機可要差遠了。蘋果利潤率是比較高，但單價低，一個蘋果你賣的太貴沒人會買，這麽多蘋果，能賺多少錢。”
許安陽點頭，顏箏說的有道理，不過許安陽還是道：“但這次團購不光是個經濟賬，我們還要算別的賬，政治賬就不算了，上次四級考試賣耳機，是個很不錯的宣傳，在學校領導那邊引起的反響很好，第三批資金已經到賬了。這次賣蘋果的話，我希望要算一算我們的媒體賬，把南京高校媒體這一塊運用起來，在學校裏形成一定的影響力。09年，我會參加幾個創業比賽，到時候這些都是我宣傳的點，企業拿錢還要靠這些比賽呢。”
顏箏聽了點頭，許安陽考慮問題一向比較深謀遠慮，別人走一步看一步想一步，許安陽走一步看三步，想已經想到月球阿姆斯特丹人類的一大步了。
而許安陽則想，如果要動用媒體關係的話，自己是不是又要到程思思那裏出賣色相了？這一陽指練的，都快成六脈神劍了。
“那就聽你的，實施這個團購計劃……可是人家按噸賣…”
“別慌，我做團購，當然也可以和這裏的老哥團購，對不對？”
於是乎，許安陽發揮自己臉皮厚的特點，開始在人家水果店門口蹲點，見到一個來批發水果的，就說能不能一起買，人家買一兩噸的，填個零頭，把他的五百個蘋果也算上。
問題是，人家來買都是整數批發，哪有零頭給他加湊整數的啊。
到最後，水果攤的老板看許安陽和顏箏都是學生，就道：“行行行，五百個就五百個吧，賣就賣了，你們自己挑自己數啊。”
“好好，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於是，許安陽和顏箏在批發市場裏自己挑蘋果數蘋果，拿了480個聖誕快樂，20個平安，一共五百個，每個都挑選過，都是品相比較好。
這項工作真的是費時費力，從下午一直忙到天黑，市場都要關門了，才把蘋果挑好。
老洪在車上都打了個盹，許安陽買好蘋果後把它們都裝上了金杯麵包車，然後帶著老洪去江寧大學城附近，請老洪吃了碗羊肉湯，算是今天半天辛苦工作的報償。
許安陽到了義烏小商品中心這裏以後，整個人氣質就變得畏畏縮縮，閃閃躲躲的。
“喂，許老板，許老板…是不是這家？許安陽！”
三人到了羊湯店，都已經走過了，許安陽還在左顧右盼的往前走，顏箏衝他大吼了一聲，他才緩過神來。
“啊？哦，是，是這家，就是這家……”許安陽回過神來，確認是這家店。
“你怎麽回事啊，到了這裏就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有嗎？你怎麽能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你的老板？胡說八道。”
“有啊，你一直左顧右盼，感覺好像怕被誰發現一樣。”
顏箏是真的很聰明，許安陽的一些微動作和表情都被她看出來了。
當然，許安陽也有他反擊的方法，道：“你那麽關注我幹嘛，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我…誰要看你了！切！”顏箏扭過臉去，不再理會許安陽。
許安陽鬆了口氣，心想到這裏來還是有點危險的，要是碰上郝嘉芸可怎麽辦？
到時候郝嘉芸見到自己，衝過來拉個手親個嘴什麽的，自己就失去一個好助理了！
雖說以郝嘉芸的生活習慣，晚上是不太可能跑到義烏小商品城這邊吃宵夜的，在她老媽的影響下，她的生活可健康綠色無公害了。
一起去吃一頓肯德基或者麥當勞，已經是她用餐的底線，路邊攤從來都不碰的。
想到這裏，許安陽慢慢平靜下來，給老洪點了羊肉湯，大份多加白菜、粉絲，讓老洪吃個痛快好開車拉貨。
許安陽點了一碗羊雜湯，邊吃邊朝外麵看，心想早知道不應該到這裏來吃飯的，去哪兒不行要靠醫科大這麽近。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以後要吸取教訓。
許安陽就是這麽善於總結經驗，才能讓自己不翻船。
正吃著呢，許安陽習慣性的用餘光瞄了一眼，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口閃過。
好像是郝嘉芸，但旁邊還跟著一個男的……
“臥槽…老子還躲呢，結果破案了？不會吧，老子又要甘李良了……”
這兩天，李良被幹的有點多，許安陽感覺腦子裏一股血往上湧，他娘的自己還在這裏閃躲騰挪，宰相肚裏能撐船呢，這下好了，上了船還偷偷帶上來一個？
不能忍，絕對不能忍！
許安陽並不是那種占有欲特別強的人，但要看對誰。
對那些不正經的女朋友，許安陽是無所謂的，眼不見心不煩，在我身邊好好的就行。
但郝嘉芸不同，這是他的初戀，唯一正兒八經談戀愛付出過心血的對象，就算分開也依舊純潔無瑕的女神，怎麽能遭受玷汙呢？
胸中一口氣憋著，許安陽放下碗，直接衝出了羊湯店。
“你幹嘛去？”
“我去上個廁所！”
出了門後，許安陽朝著剛剛看到郝嘉芸走的方向跟去，穿過人群，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穿著淡粉色的棉襖，帽子上有可愛的貓耳朵，就是她！
旁邊果然有個男的並排走，保持著一定距離。
許安陽見狀稍稍放下心來，起碼沒有牽手，如果牽手那就真的完犢子了。
許安陽一下就冷靜下來，隻是和男同學出來逛逛街還是可以接受的，隻不過她一向不喜歡逛這種地方？
看看時間，還沒到九點鍾，聯係她不太適合……真是，許安陽挖了個坑，以為是陷郝嘉芸的，結果把自己給埋進去了。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從來都是互相的，沒有人能永遠占便宜。
思前想後，許安陽還是掏出手機撥通了郝嘉芸的電話，無論如何他都要弄清楚到底什麽情況，過了這個點再問就不合適了。
電話嘟嘟聲一響，前麵穿粉色棉襖的女孩從兜裏掏出手機，果然是她，沒認錯。
“喂？許安陽？你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
“啊，我…我想你了唄，給你打個電話。”
“騙人，你都是九點以後打電話的，今天怎麽回事？”
“不可能永遠都九點以後再聯係你吧？以後，隨時隨地都能聯係，行不行？”
既然開了頭，許安陽自然而然要把這個坑給填平了，至於查崗……以後再說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可。
“好啊！不過我現在在陪我哥逛街呢，他今天到我學校來吃飯，我帶他到義務小商品這裏逛逛。”
郝嘉芸毫不隱瞞，和她一起逛街的人其實她表哥。
許安陽一下子想起來了，郝嘉芸是有個在南京的表哥，姨媽的兒子，和郝嘉芸的關係很好。
兩人戀愛的時候，許安陽見過他幾次，印象不深了，現在提到，就發現這個背影就是郝嘉芸的哥哥。
“哦這樣啊，那你和你哥好好逛吧，等你回宿舍了我們再聯係？”
“好呀，那我先掛了？”
“好，拜拜……”
許安陽掛掉了電話，鬆了一口氣，心頭泛起了一絲絲愧疚。
不論後麵郝嘉芸如何傷害過自己，最起碼兩人在一起時她一片赤誠，如同《泰坦尼克號》上的露絲與傑克，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許安陽當時也是一樣。
結果許安陽重生了，重生回來的他卻並沒有變成傑克，而是直接變成了泰坦尼克號……
不過這點愧疚和良心，很快就吹散在了江寧的小小寒風中，許安陽認為，人為了愧疚而做出的彌補，既無法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寧，也不能讓對方真正諒解，所以幹脆，忘了它吧~
回到羊湯店，顏箏瞪了一眼許安陽，沒說什麽，但眼神裏在說著那句話，“你不正常。”
兩人回到學校時正好是晚上九點，老洪這個話癆都沒話說了，但還是幫著許安陽把蘋果搬得到了辦公室裏。
這個小小的辦公室，既要辦公，又要當飯堂，還有做倉庫，實在太多功能了。
臨走許安陽掏出一百塊錢塞給了老洪，老洪說什麽都不肯要，許安陽道：“洪師傅，這錢不是給你，是給車加油的。你人辛苦，是情義，但車費油，是要花錢的。所以您收著吧，這樣我倆算有個交情，找您辦事也方便啊。”
老洪這才收下許安陽的錢，原本困頓的表情一下舒展了很多，錢這個東西還能提神醒腦，真是功能多又全。
老洪一走，辦公室裏就隻剩下顏箏和許安陽兩個人，其他人都下班回去了。
許安陽看著這一個個的蘋果，道：“不能就這麽直接賣啊，最好找盒子把它們包裝起來……媽的，盒子，盒子也是個問題啊！”
在許安陽的設想中，這些有字的蘋果就像“盲盒”一樣，如果每個宿舍送個“聖誕快樂”級沒有意義了，就是要讓學生們享受“盲盒”的快感。
許安陽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顏箏，顏箏道：“嗯，就像小時候買的小浣熊方便麵一樣，買方便麵其實就是為了裏麵的卡片，但你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卡。為了手機卡片，就會不停的買好多方便麵，是不是這個意思？”
“沒錯，所以盒子很重要……有了！去印刷廠，我明天去找朱主任幫忙，讓他從印刷廠幫忙弄一批盒子，到時候撞在盒子裏的蘋果……平安夜，嗯，不錯，這個想法真的不錯。”
許安陽越想越覺得自己貢獻了一個不錯的營銷想法，就是他留給自己的準備時間有點短。
距離平安夜，隻有三天了，三天時間裏要把好多事情全都做完，精力旺盛如許安陽想想都有些腦瓜疼。
待會兒回去還要和郝嘉芸通電話呢。
對了，葉芷妤和董清禾那裏也是，上次吃過飯以後，兩人好像很默契的對許安陽有些冷淡。
還有程思思，這個騷貨，求她辦事少不了要花點力氣，搞不好還要費點子子孫孫，真是罪過。
不知為什麽，許安陽腦海裏還閃過劉子欣，她戴著的那個山寨耳機……她似乎有些缺錢，但為什麽一直要拒絕自己呢？明明有讓她成名的機會的。
許安陽腦子裏思考著這些船員還有問題，站在辦公室的窗戶邊上，望著窗外學校的夜景，輕輕歎了口氣。
突然有一雙手從背後繞了上來，環住了許安陽結實的胸膛，而許安陽的背後卻感受到了兩團溫暖。
許安陽想要回身，身後傳來顏箏的聲音，“別回頭！我就是想抱一抱你，就一會兒，別回頭。”
許安陽停下了動作，沒有回頭，隻是感受著顏箏的溫度，以及此刻兩人共有的幾分靜謐。
過了幾分鍾，顏箏鬆開了手，沒等許安陽回頭，就跑出了辦公室，還“砰”的一聲把門給帶上了。
許安陽又歎了口氣，“還有一個要上船的…會不會沉了啊？”
許安陽都有些開始擔心起來了……其實許安陽並不怕人多，人多不代表船會沉，因為有些人很輕。
他怕的是，有些人會變成越來越重，那樣就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