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a城有個重要的房地產全國性發展討論會議,張愷陪易霈出席。這樣的討論會對時簡還是很有學習的價值,張愷建議帶上自己徒弟時,易霈拒絕了。


    為什麽不帶時簡?


    張愷揣摩著易霈的心意,很快找到了答案。聯係之前幾次招標會,好像所有能見到葉珈成的場合,易霈都將時簡照顧到不和葉珈成碰麵。


    這樣的心思,以阿霈的性格絕對不會為了自己,阿霈應該隻是替時簡考慮。大概是心有餘悸吧,時簡上次暈倒的畫麵實在令人後怕……所以,阿霈盡量減少傷害和尷尬可能。


    真真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張愷越想越動容,可是女人不是這樣追啊!要激情,要feeling,要霸王硬上弓啊!


    張愷看著他家易總還是淡淡的樣子,太著急,恨不得自己上了。咳,不要誤會,他的意思隻是幫忙追的意思。


    電梯裏,張愷主動說起來:“阿霈,我追女孩很有經驗,你有需要可以問我。”


    易霈隻是睨了一眼,然後不發表評價地問一句:“失敗經驗嗎?”


    張愷笑嗬嗬,謙虛地抿了抿嘴角,易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是要落實嗎?老板這樣擠兌他,張愷還開心地揚了揚笑意,滿足道:“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易霈不再說話,不過可以看出,心情同樣很不錯。


    下午會議,葉珈成果然在場,對比大多西裝革履行業老總,隻有葉珈成是簡單的t恤搭配西裝,樣子清貴又閑適,十分惹眼。


    張愷從男人角度都覺得葉珈成這廝長得好看,不過這不影響他對葉珈成的反感。葉珈成選擇和易欽東合作,有些事隻是個人立場追求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同樣的,葉珈成將葉茂地產經營得有模有樣,張愷私心還是認可欣賞葉珈成的才能和本事。


    他對葉珈成看不順眼,單純因為葉珈成對感情的態度,傷了時簡的心。追的時候各種殷勤,分手起來那麽決然。多狠心,才傷得一個女孩直接暈倒。幸好還是時簡,性子樂觀又積極;要換成別的女人,沒準都跳黃浦江了。


    張愷有些義憤填膺。


    不過感情就是這樣,旁人看到的總是帶著個人感情·色彩。當然,也有一句話是旁觀者清。有些分不清道不明的情啊愛啊,在旁人眼裏可能就是一兩句話的事。


    沒有好與不好,不過旁人總歸隻是旁人。


    不遠處葉珈成正側過頭和助理交談,注意到張愷投來的視線,朝著張愷和易霈點了點頭,張愷立馬回以笑容。商場如戰場,兵刃相接的同時,也要有握手言和的客套和氣量。


    葉珈成收回視線,對麵的易霈照樣是襯衫西裝,靠著皮質的椅子,神色一如既往地平淡,不過發表言論又能一語中的。


    大老板還是大老板。


    葉珈成欣賞易霈,但也覺得易霈這人挺有意思的,每次有他在的場合,易霈都不帶時簡過來。


    真是,對得起“用心良苦”四個字。


    一個老板對員工有了超出上司對下屬該有的關心和照顧,其實用“居心不良”來形容更合適。


    上半場會議結束了,葉珈成靠在外麵的大露台,順手拿過了侍者端來的紅酒,上好的顏色,他興趣泛泛。


    不遠處,張愷又看了過來。葉珈成無奈至極,隻好朝著張愷舉了舉酒杯。葉珈成知道,不管是他和易欽東合作,還是時簡的事。張愷多多少少對他有些不愉快的想法,沒關係,不愉快就不愉快吧,他也沒興趣討一個男人的喜歡。


    隻是,張愷非要笑臉相迎,明明心裏在罵他……葉珈成感覺自己都替張愷憋氣。


    張愷真沒有特別憋氣呢,他每次笑臉相迎,完全因為職業病。何況老板不愛笑,隻能都由他來笑了。如果愛笑也算是毛病的話,不好意思,習慣了。


    張愷想了想,還是朝著葉珈成走過來,同樣靠在欄杆,兩人各自心照不宣。


    葉珈成接了一個電話,內容很短,隻說了一句:“好的,那晚上見。”


    那麽溫柔的語氣。張愷問了問:“葉總,新女友?”


    葉珈成扯了扯嘴,不想多做解釋,隻說了一句:“不是。”


    張愷也撇了撇嘴角,不得不承認,葉珈成是典型的高智商高情商男人,太聰明了,所以從來不吃虧,包括感情。所以隻有他傷別人的份。


    聽說易欽東還有意將自己妹妹介紹給葉珈成,穩定兩人的合作關係。真是樂見其成啊。不過最開心,還是郭太太。


    葉珈成這樣的身價條件,對郭太太來說,簡直是妥妥的乘龍快婿呢。


    隻不過,對時簡來說,應該有些傷情吧。張愷望了望遠處的風景,幸好時簡今天沒有來,有些事不得不承認,易霈考慮周到。


    呃,時簡還是過來了。


    下午易霈帶張愷出席會議,市場部經理火急火燎來到總經辦,張愷帶走的下半年地產分析報告弄錯了兩個數字。不是大事,不過易霈非常在意細節,所以市場部經理發現之後立馬上來拜托她,幫忙將新打印出來的報告送給易霈。


    時簡來到會議大廳,裏麵剛好講到a城下半年房地產發展前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她由工作人員敲門進來,立在門旁尋了尋易霈。


    結果她視線的正前方,是葉珈成。葉珈成坐得規矩,還是有一股子閑散勁兒。


    時簡走到易霈旁邊,輕聲說了說資料出錯的事。易霈點頭表示知道了,時簡彎著腰又說:“易總,我先走了。”


    “既然來了,就聽一聽。”易霈開口。


    時簡:“……好的。”


    工作人員送了椅子過來,放在了易霈的旁邊。時簡吸了吸氣坐下來,她臨時參加這樣大的會議,沒有帶筆。


    易霈將他的鋼筆遞給了她。他不用寫字。


    時簡接了過來,看了看鋼筆的牌子,真是一隻好筆。沉甸甸地握在手裏,她又從張愷那裏拿來會議本,收了收思緒,低著頭做起了會議記錄。


    盡量不注意,對麵的,葉珈成。


    寫會議記錄養成的習慣,時簡先寫日期,今天是8月7號……因為明天就是8月8號,她的生日。


    時簡認真書寫起來,筆好,出墨流暢又細膩,寫出的字格外漂亮。


    旁邊,易霈的視線看向了時簡的會議本,他一直很好奇,為什麽有人寫字可以那麽快。


    對麵,葉珈成半靠著椅背,同樣想著事。


    早在前幾天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突然想起時簡的生日好像快到了。現在看到本人,他又想了想生日的事,發現就是明天了。


    他知道時簡哪天生日,還是從她給他的身份號裏看來的。8月8號,非常好記的數字,所以他記住了。


    生日快樂啊,小狐狸。


    葉珈成抬起眼睛,對麵時簡坐在易霈旁邊,像個小學生一樣坐著作業的樣子,哪有什麽聰明又能幹樣子。


    然後從頭到尾,時簡沒有抬起頭,倒是易霈朝他看了過來。


    平靜的眼神,卻藏著力量。


    葉珈成唇角兀自帶著笑,直到今天無聊的會議終於結束了。他站起來,讓旁人先走。


    終於結束了,時簡寫地手都酸了,她收了收手指的小動作,被易霈看到了。易霈問她一句:“寫酸了?”


    是啊。時簡笑了笑:“易總,你的筆太重了。”


    明明是自己寫得快。易霈笑,還會埋怨人,說明沒事。


    的確沒事呢。時簡如果知道易霈是怕她無法麵對葉珈成,所以不讓她參加今天的回憶,真的太小看了她。


    葉珈成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麽好怕的。


    時簡跟著易霈站起離開,張愷也走在易霈旁邊,兩人像是左右護法。時簡腳有些疼,她今天穿著高跟鞋,過來的時候太急跑了兩步,導致後跟有些磨皮。


    今天會議在國貿二樓舉行,結束了,大家下樓都自發選擇走樓梯。一群西裝筆挺的男人,魚貫而下。


    同時,相互寒暄著。


    易霈同樣和人在交談,沒有人找她交流,時簡本分地跟著易霈下樓。她身後,有人不停殷勤地叫著葉總葉總,那個熱絡,那個追捧。


    時簡有些好笑,葉珈成現在真是老厲害了。她心裏想這事,加上高跟鞋本身不好下樓梯,不小心,踩空了一級。


    她以為自己要出醜,完蛋了,一隻手快速扶住了她,然後穩穩地扶著她著地。剛剛前一秒,她一隻腳在上,一隻腳在下。


    還扭了腳踝,疼得她……那麽多人,再疼也要忍住。時簡穩住自己,對扶住自己的易霈說了聲:“謝謝易總。”


    易霈無視了她的道謝,直接看向她的腳踝:“……扭到了?”


    葉珈成就跟在後麵,時簡扭到的時候,他一隻手插在口袋,另一隻手本能地伸出來,明明他和她這個距離,根本也是徒勞。


    然後他聽到了易霈對時簡的關心話。


    男人的關心有很多種,客套的,紳士的,比如問了一句:“沒事嗎?”真正關切走心的,才會下意識直問情況,比如易霈剛才這句——“扭到了?”


    原來,不隻是“英雄救美”,還是“英雄情長”呢。葉珈成冷眼旁觀著,然後已經有人奉承起來了。


    “還是易總反應快,才能英雄救美。”


    “是啊,我們看得真羨慕……”


    一群老男人,說出這種話,真是夠無聊的。葉珈成靠了靠樓梯邊,素著一張臉。


    一群人的奉承,易霈沒有回應。時簡也有些尷尬,偏偏腳還疼著,她很快看向同樣笑眯眯觀望的張愷,直接開口:“張愷,你扶下我。”


    呃,易總不是扶著很好嗎……張愷笑得憨,他不好伸手呢。


    幹嘛呢,時簡睨了一眼。


    張愷伸手了,易霈也將時簡交到他這裏,讓他先扶到車裏。張愷連連點頭,心情大好,恨不得將時簡當成正宮娘娘一樣攙到車裏。


    “小心,輕點啊……”張愷一路關心了過來。


    時簡上了車,摸了摸腳,還好,慢慢不疼了。車門還沒有關上,她視線不遠處,易霈和葉珈成立在了一塊,交談著,應該是說生意的場麵話。


    車裏,張愷貓著腰從車載冰箱裏取來冰塊,要幫她冰敷。時簡望著張愷,那晚想發展的念頭又冒出來,所以張愷將冰塊遞來時,她對著張愷格外溫婉一笑:“張愷,謝謝你。”


    呃,時簡幹嘛突然對他那麽……?張愷形容不出感覺,他眨一下單眼皮兒,隻覺得時簡剛剛這聲輕輕柔柔的謝謝,如同一陣春風吹進了他的心窩,頓時心暖花開,十分美妙。


    “客氣什麽。”張愷擠了下眼睛,“我們誰跟誰。”


    時簡:“……也是。”


    第二天生日,時簡在自己最喜歡的店,給自己訂了一個蛋糕。老公訂,自己訂,好像並沒有什麽區別,因為她都是選擇自己最喜歡的款式和口味。


    她今天是壽星嘛,理應讓自己更開心一些。何況,總經辦除了她和趙依琳,以及前台姑娘,其他都是男人,大家對甜膩的蛋糕應該都不感興趣。


    不過蛋糕還是需要的,不然哪有過生日的感覺。


    可惜天公不作美,時簡提著蛋糕出來,下雨了。八月份的雷陣雨就是這樣,說來就來。時簡從包裏拿出傘,外頭雨點很大,她站在蛋糕店門口有些退縮。


    不是因為雨大,前方葉珈成正撐著一把傘走來。


    難得,兩人能那麽巧在蛋糕房遇上。時簡笑了笑,主動打了個招呼:“嗨。”


    “嗨。”葉珈成停下來,回她的招呼。然後,他低頭看向她手裏提著的蛋糕,問了問:“……今天誰過生日啊?”


    時簡有些無奈,還是指了指自己,回答葉珈成:“我自己……過生日。”


    “對不起。”葉珈成輕輕道歉,然後加了一句,“生日快樂,時簡。”


    “謝謝。”時簡點了下頭,挺開心的。隻覺得時間過得快,去年冬天的時候她也在這家店訂過一個蛋糕,當時店裏還給了她蛋糕券。半年有效期,她今天想用已經過期了。


    “我先走了。”時簡對葉珈成打了個準備要先走的招呼。


    “你去哪兒,我送下你吧。”葉珈成快速開口,“雨那麽大。”


    時簡先是一滯,然後感激道:“好啊,我就去前麵的春天大廈,你方便的話,就載我一下吧。”


    葉珈成:“方便。”


    “謝謝。”時簡又笑,大雨滂沱,不影響她臉上笑容的燦爛。葉珈成的新車也很好認,就停靠在路邊,帥氣逼人又牛氣哄哄。


    就像他本人一樣。厲害又惹眼。


    “你的新車,真好看。”時簡誇了一句,是她一直想說的話。


    “謝謝……其實也就這樣。”葉珈成謙虛了下,然後他將手放在了副駕駛的車把,想要開門。


    然而,時簡沒注意,已經先打開了後麵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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