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


    時簡眼睛明顯地亮了下。


    “真的?”她咧著嘴巴,確認地追問,“你們真的分手了?”


    葉珈成忽然有些心塞……>


    嘻嘻,他真的沒有騙她。時簡抬著頭,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畢竟她老公剛失戀,她再開心也不能表現太過了,可是嘴角總是控製不好地往上翹。陽光是如此燦爛,世界那麽美好,葉珈成剛剛說的“分了”兩字,簡直是她這段時間裏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也是最好的消息。


    時簡好想擁抱住葉珈成欣喜歡呼,又怕嚇到未來老公。她下意識伸出的一隻手,改成了輕輕落在葉珈成的肩膀,然後又縮回去;接著她又碰了碰。小心翼翼的,幸福的,滿足的。


    這樣碰碰,應該可以吧。她想。


    不可以,葉珈成就這樣冷豔地看著眼前人對自己“動手動腳”,她在彈蒼蠅麽?


    “還有其他事情嗎?”他接著問她。


    嗯,還有。時簡有些緊張,心裏暗罵自己挫爆了,跟自己老公要個電話號碼也緊張……事實真這樣,她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眼巴巴地望著葉珈成:“你的……手機號碼可以給我一個嗎?”


    時簡沒有追過男人,第一次總是很生手。


    的確不會追男人的女孩啊。葉珈成沒說話,漫不經心的樣兒。


    時簡又拜托地看著他:“不可以嗎?”


    葉珈成終於輕輕歎出一口氣,答非所問,像是提醒地說道:“我以前在你們店裏留過一次手機號。”


    對哦,顧客資料!時簡激動又不好意思,“……我忘了。”


    “既然沒有其他事了。”葉珈成配合著時簡的身高,目光稍稍低垂,再次“冰冰”有禮地開口,“我可以走了嗎?我趕時間。”


    時簡隻好說再見了:“再見。”


    老公……


    葉珈成:“再見。”


    時簡還是好開心,回到店裏第一件事就是翻閱顧客資料,查找葉珈成的號碼。


    今年夏天,葉珈成的確在易茂男裝旗艦店購買襯衫時,留下一份顧客資料。男人瀟灑連筆的簽名下方附屬了一串手機號碼。時簡快速將葉珈成號碼存進手機裏,然後撇了撇嘴:明明可以直接給她,偏要她翻那麽多顧客資料。


    店裏芬姐問時簡:“剛剛那個帥哥,是你喜歡的人吧?”


    時簡也不掩飾,不僅大大方方承認,還繼續向芬姐討人情:“芬姐,以後他過來,可不可以都給他內購價?”


    芬姐笑,促狹地說:“我是想給啊,就怕人家不要呀。”


    時簡隻有長歎:“……哎!”就在剛剛她給葉珈成發了一條身份識別短信……不過葉珈成沒有回她。


    今年是易茂服飾成立第61周年,店慶活動長達一個星期。時簡作為實習生下派支援店慶,意味著她要在旗艦店呆一個星期。


    幸好店裏氣氛不錯,還可以聊點八卦。


    易茂是做西服起家,易老先生曾經是a城響當當的“金剪刀”,易茂就是他和第一任妻子創立的品牌。今年易茂服飾六十一歲,易老先生也已經九十二歲了。


    易老先生第一任妻子是一位千金,林家銀行的大小姐。大小姐不愛指腹為婚的有錢未婚夫,偏偏喜歡上了俊俏年輕的裁縫先生,偷偷拿出閨房私房錢讓懷才不遇的裁縫先生經營人生事業。一代癡女,隻可惜紅顏薄命。生下大女兒,也是易大小姐,就得了肺病撒手人寰,到下麵找被她那位活活氣死的錢莊老爹,道歉去了。


    易家大小姐,也就是易霈的母親,運氣更壞,不僅遇上了最糟糕的年份,還遇上了最糟糕的愛情。壯烈的女人最終選擇生下了易霈,至此終年一直沒有結婚。


    有人說,林家女人不是短命就是薄命,令人扼腕。


    易老先生第二任妻子,郭太太,卻是一位福旺十足的女人。小家出身,明明是尷尬的續弦身份,連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成了易家當之無愧的女主人。


    命和運,決定起—點的是命;改變命的,又是運。


    午休時間,店裏幾乎沒有客人,大家湊在一起聊起易家的那些事,穿著體麵熨帖的套裝七嘴八舌著,基本以“我家二叔跟我說過”“我也聽人提起過易老先生以前……”等等作為開頭話。傳聞最有意思的地方,又體現在一個“傳”字。


    時簡聽得津津有味。多年以後還有編劇偷用了易家背景寫了一部大火的電視劇,劇名就叫《男色家族》,名字有噱頭之嫌,不過易家男人的確都是好皮相,尤其是以後備受矚目的易霈。


    芬姐說起一件事,口吻驕傲。每年易老先生的生日宴都會宴請一些優秀員工過去參加,這裏的旗艦店是易老先生最看重的一家店。


    說不準今年會有兩個名額。


    兩個名額,意味著除了店長以外還有一個名額。店裏的小美小王小珂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時簡問出了心裏的好奇:“參加易老先生生日宴要送禮嗎?”


    如果送禮,不是很煩惱嗎?出席的人都是社會名流,送多了拿不出手,送少了還不如不送。這樣兩難。不如不去。芬姐咳嗽了下,回答她:“不用,送。”


    時簡:“……哦。”她想多了。


    芬姐已經參加過兩次易老先生的生日宴了,言談之間有些得意。然後,聊天話題慢慢轉到了易霈這裏。這很正常,三十歲還未婚的易霈肯定比九十二歲的易老先生更符合年輕女孩們的聊天話題。


    她們問芬姐:


    易霈長什麽樣?


    易霈和易老先生關係如何?


    易霈有女朋友了麽,有未婚妻了?


    ……


    以上這些問題,芬姐能回答的基本也隻有第一個,所以用詞特別豐富:“易霈的確是一位美男子,當時我遠遠看到幾眼,真的很帥,可以說是貌若……潘安。”


    “哇——”


    可惜貌若潘安是一個褒義詞,卻不是一個好的形容詞;大家都知道潘安長得很帥,到底帥成什麽樣就不知道了。小王姑娘立馬找出了參照物,說話之前還有意地看了看時簡,再問芬姐:“芬姐,你說是之前那位葉先生帥,還是易霈帥?”


    芬姐想了想,真在心裏比較起來。


    這還用想麽?時簡半靠著櫃台,撥著櫃台的筆,真心實意地說:“當然葉先生更帥。”


    小美小王不相信,然後哼哼唧唧地推推她,取笑說:“我看你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中了毒了。”作為易茂的一枚小小導購員,她們都希望是易霈更帥。


    時簡但笑不語,她還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她心裏就沒有男人能帥過葉珈成的。


    不過話說回來,她們看向時簡,時簡已經見過易霈了?


    大概討論了太多易家的事,第二天芬姐帶來一個足以震動旗艦店的臨時消息:今天大家加班到晚上10點,易老先生可能要過來巡店。


    小美小王小珂紛紛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時簡在打氣球,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停在“加班到晚上10點”,然後也好奇起來:易老先生身子骨不錯啊,大把年紀還親自巡店。


    芬姐說:“大家一定要好好表現,機會難得。”


    的確機會難得。


    下午三點旗艦店又收到上麵通知:易老先生大概晚上8點過來,同行的還有其他易家人。大家提前結束正常營業,做好準備活動。


    事情發展,感覺已經不是巡店那麽簡單。


    時簡有一種即將接駕的感覺,小美小王小柯她們也那麽認為,然後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開始做事了。


    擦地,真正做到了潔淨如鏡;重新陳列櫃台的襯衫、西裝;最後是分類,然後調整到最好恰當的擺放位置。


    時簡也有好好表現,不過她一心二用,中間不忘拿出手機,看看葉珈成有沒有回複她。


    “嗨嘍,珈成,我是時簡。”


    這條短信葉珈成一直沒有回複她,導致“嗨嘍”兩個字都顯得特別尷尬。時簡想了想記憶中的甜蜜:以前她在衛生間拉屎,葉珈成都會立在外麵陪她說話。


    店裏的小美有追男經驗,安慰了低落的她:“你這樣發肯定不行的,你讓他怎麽回你呢,發一些他可以回答的問題啊。”


    比如?


    小美瞎扯了:“你吃飯了沒啊,你在幹嘛啊之類的,隨便想想,很多啊。”


    太無聊了吧。時簡有點嫌棄,她和珈成剛談戀愛那會都沒那麽無聊。不過她還是聽從了小美的建議,一個字一個字地打起來:“你在幹嘛呀?”


    呀字,她是琢磨好久才加上去的。


    果然,這條短信葉珈成回複過來,不過內容有點簡單。


    “在吃飯。”葉珈成回她。


    太棒了,時簡驚喜。


    “對,就這樣聊,慢慢聊了。”小美得意笑了,“放心吧,隻要回複你了就有戲,加油!”


    真的麽?!時簡笑嘻嘻,看著葉珈成回她的“吃飯”兩字,開心呐。


    然後,她接著發。


    ……


    冬日的夜來得特別早。晚上八點,易老先生沒有過來。


    旗艦店早早就掛出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沒有人敢懈怠,小美她們已經個個挺著腰板等在門口,打了一半的哈欠都逼了回去。


    時簡自然也站著。她以前哪做過這樣的事,不過她等著“接駕”同時,大腦回味著她和葉珈成幾條來回短信,心裏戲份甜蜜,也沒覺得時間難熬了。


    大家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九點十分,終於來了。三輛鋥亮的黑色轎車一塊進來,相繼停在了寬闊的店門外麵。時簡站得輕鬆又筆直,然後稍稍側目,觀看。


    第一輛車下來,是易老先生和他第二任妻子郭太太,郭太太扶著易老先生。


    第二輛車子,三個男人,應該就是易老先生和郭太太生的三兒子,易霈的三個舅舅。


    第三輛車子,車牌尾號06,不用想也知道是易霈。


    如此龍威虎震,搞得那麽浩浩蕩蕩,怪嚇人的。


    易茂西服起家,易家男人自然個個西裝筆挺,易老先生也是一身銀灰色西裝穿在微微佝僂的身子,看起來精神又精明。


    時簡再次想到了那部射影易家的狗血大戲,感慨“男色家族”這個名字,還真取得貼切又豔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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