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天甄的這個舉動,不僅僅是讓奴十三覺得有點意外,也讓那個半躺在角落裏的,他的大哥奴天梁,大跌眼鏡!


    奴天梁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兄弟,奴天甄,居然會變得如此軟骨頭,竟然向著別人下跪求饒。


    而且還是向著一個比自己兒子看起來年紀還小的家夥下跪喊“爺爺饒命”!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奴天梁都替奴天甄臊得慌。


    ……


    可是,他又能怎麽辦呢?


    對手是個怪胎,是個妖孽。


    沒有人可以戰勝他,兄弟十個人,都沒能傷及一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小子,一根汗毛。


    雖然期間,似乎是令那個小子略微中了點兒毒。


    但似乎影響不大的樣子……


    奴天梁從半躺著的牆角下邊,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是,反複試了好幾次,卻發現這麽做有些徒勞無功。


    暫且不說他身上的傷勢已經不允許他逞強。就算還能移動身軀,也不可能逃得掉了。


    並且奴十三也根本不可能允許他逃掉的,因此奴天梁索性就不逃走了。安心癱坐在殘垣斷壁的牆角下,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等待著那個年輕的殺手,來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於是,奴天梁一邊急促的呼吸著,一邊無奈而絕望的,看著那一切的發生,看著自己的兄弟,向著奴十三跪地求饒,磕頭連聲叫那個小子爺爺!


    奴十三本來就沒打算繼續殺掉這個奴天甄,不是因為他心慈手軟了,而是奴十三想要留下一個活口出來,為自己傳達一些消息。


    但是此刻看到這個奴天甄,竟然跪地求饒,大喊自己爺爺,還是略微感覺詫異的。


    剛才還狠辣無比,強勢不講理的一夥子人,現在倒變成了一幅弱不禁風,可憐兮兮的可憐的蟲子。


    一群苟延殘喘的蟲子而已!


    麵對不斷磕頭的奴天甄,俯視著他的奴十三臉上透出一抹鄙夷的神色。


    之後拖著巨錘從奴天甄的身旁,移步走了過去。


    他徑直走到了半躺在牆角處的奴天梁的麵前。


    恰在此時,天亮了。


    奴天梁迎著飄散著薄霧的曙光,抬頭仰望著奴十三那張冷酷的臉頰。內心顫抖著與那雙半藏在其頭發裏的修長狐目對視。


    他不知道對方接下來想要做這什麽。


    奴天梁也終於理解了自己的弟弟奴天甄為什麽會選擇跪地求饒喊爺爺了!


    這小子的身上,所產生的殺伐氣息,實在是太強了!


    麵對著他的時候,就像是在麵對著一頭目露凶狠目光的野狼惡獸。


    別說是奴天甄了,就連奴天梁鬥想要選擇跪地求饒喊爺爺了!假如對方能因此饒了他的話,他都不介意喊對方祖爺爺……


    實在是太可怕了,實在是抬恐怖了。


    奴天梁仰望著奴十三,嘴唇略微蠕動了一下。用幹啞而無力的聲音,開口說道,:“求……求你……也繞過我吧。”


    奴十三俯視著奴天梁,就像是俯視著一條狗,微風浮動著他那一頭,不長也不短,微微有些泛黃的頭發,也正因為如此,讓他那張被頭發半遮住的臉麵,完全地呈現在奴天梁的眼中。


    奴十三擁有著一雙深邃如同秋水之波的眼睛,帶著三分冷意,六分聰慧。


    還有一分是無情。


    即使是現在殺紅了眼睛,仍然沒有完全失去神智,依舊保存著著沉著與冷靜。


    這個男孩兒,就像一隻嗜血孤冷,但卻驕傲的灰色野狐狸!


    ……


    微風過後,那不怎麽長,也不怎麽短的黑色頭發不再隨風浮動擺動。


    微微透著點橘黃的頭發,蓬蓬鬆鬆地遮住了雙眸和小半張臉孔。


    長的修長而端正的身骨,雖然顯瘦,但很結實,整個人帶著一股兒瀟灑浪子的野性。


    那種狂放不羈和莽勁兒,此時被很好地收斂起來,讓他如同一把藏在劍鞘之中的冷鋒。


    不出劍鞘則已,一出劍鞘必定會要了人的性命。


    ……


    麵對奴天梁的求饒之語,良久以後,奴十三淡淡地開口說道,:“放心,暫時還不會殺掉你。不過,我必須得兌現一下之前的諾言才行。”


    當奴天梁聽到對方說,暫時不會殺掉自己的時候,他稍微心安了一下。可是奴十三隨後的那句話又立即讓其有點摸不清頭腦。


    “兌……兌現諾言?……什麽諾言?”


    但還沒等奴天梁反應過來,奴十三就已經抬起來一隻腳,一腳踩住奴天梁剩下來的那條胳膊。


    奴天梁不能反抗,他隻能驚懼而絕望的仰望著奴十三,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想要幹什麽?!”


    奴十三冷冷地俯視著他,用低啞而冰寒無情的聲音應道,:“天亮了。你的這條胳膊,也必須廢掉了。”


    直到此時此刻,奴天梁才意識到對方所說的兌現承諾到底是指的什麽!


    在其廢掉自己第一條胳膊的時候,的的確確就已經說過了。


    如果天亮之前,梁棟還沒出現的話,就會廢掉自己的另外一隻胳膊!


    自己的妻子奴白冰也正是因為借著外出尋找自己的兒子奴梁棟,而成功逃脫出去的。


    奴白冰自然不會真的將兒子梁棟交給這個煞星的。


    相反的,她通知了奴天梁的其他宗親兄弟們,全副武裝的趕來救援。


    本來這是一個頗為機智的舉動。


    但又有誰能夠想到,奴十三竟然是一個這麽妖孽的人物!


    九個納靈境界十層以上的修煉者,共同圍攻,竟然傷不得他一絲一毫……


    如此,就有點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感覺,致使如今,賠了夫人又折兵。


    麵對著奴十三踩在自己胳膊上的腳,體會著那腳上逐漸加大的力度,奴天梁大叫道,:“爺爺饒命!爺爺有話好好說!!不要!……不要廢掉我最後的一條胳膊!!!”


    他害怕了,他恐懼了。


    人在害怕和恐懼當中,是顧及不上那些個臉麵和尊嚴的。心頭隻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盡可能的活下來,其餘都是次要的。


    先前認為自己的弟弟跪地求饒叫爺爺的樣子非常的恥辱,他都替自己的弟弟臊的慌。


    可是現在輪到他的時候,他反而不覺得。跪地求饒叫爺爺甚至是跪地求饒叫祖爺爺,也不再是丟臉的事兒了。


    人都是這樣,不見棺材不落淚,事情沒有攤到自己身上,是感覺不到痛苦的。也感覺不到,生命與那些個尊嚴和自尊相比較,是多麽的微不足道啊。


    ……


    奴天梁此刻感受著自己那條僅僅隻剩下一隻的胳膊上,所傳來的劇烈的壓迫感,恐懼和疼痛。令其不再顧及自己的形象,大哭大叫起來。


    但是無論他怎樣求饒,怎樣哭泣,這樣大呼小叫,都不能阻止,奴十三踩在他胳膊上的腳丫子的力量不斷加大。


    不錯。奴十三要說到做到,為了能逼迫奴梁棟這個縮頭烏龜現身,他必須要這麽做,也隻能這麽做。


    對於仇人來說仁慈隻能被當成軟弱。


    對仇人仁慈就是等於對自己殘忍,這可是至理名言!


    奴十三此刻在自己的那隻腳上,逐漸施展了萬鈞重軀。


    那隻腳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有萬鈞之重,這隻腳丫子踩在石頭上,石頭將粉碎,踩在鐵板上,鐵板也會落下腳印。


    更何況,此刻是踩在了奴天梁的胳膊上,踩在了他的血肉之軀上。


    “砰!!!”


    “啊!!!————”


    巨響之後,緊接著的就是奴天梁的悲慘大呼,和淒厲大叫。


    ……


    而後,奴天梁就叫不出聲音來了。


    因為他又再次疼暈了過去。


    相比於那幾個兄弟,他應該是最慘的一個。其他人都是一擊致命。雖然受到的衝擊和打擊也非常慘重,但最起碼不受那麽大得折磨。


    這奴天梁今天晚上,一連被踩碎了兩根胳膊了……


    這種被人生生的廢掉雙臂的滋味,就算是再鐵骨錚錚的漢子,也不可能會忍受的住啊。


    這是他第二次昏厥過去了。


    ……


    奴十三踩碎了奴天梁的最後一根胳膊,臉上無喜無悲,毫無表情的收回那隻沾染著粘稠血液的腳。


    而後,他麵色陰冷的轉頭看向仍舊趴伏跪地,戰戰兢兢,渾身顫抖,不敢抬頭多看一眼的奴天甄。


    奴天甄自然將自己哥哥奴天梁的悲慘遭遇全部都看在了眼裏,也將其悲慘的呼吼聲音聽在了耳內。


    但他已經無能為力。


    換句話講,他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無暇去顧及他人的安危了。


    即使那個遭難的人,是自己的大哥……


    ……


    此時感覺到奴十三踩碎大哥奴天梁的胳膊之後,又回過身來,望向了自己。


    奴天甄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墜冰窟。


    雖然對方隻是很平淡地看向了自己,但在奴天甄的感覺中,就如同是被死神望中了一般!


    這是他這一生裏,從來都沒有過得感覺。


    這是頭一次。


    身體發抖,冷汗直流,就差褲襠裏麵忍不住撒尿了。


    也許是因為冷汗流淌的太多了,所以尿不出來。


    這樣也好,省的太過尷尬。


    再怎麽說,也算是個長輩級別的人物啊。


    ……


    奴十三回頭看向跪在地麵上哆裏哆嗦的奴天甄,說道,:“我不殺你。我要你回去告訴奴梁棟。如果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內,他還不出現在我的麵前領死,我就把他爹的腦袋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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