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付清塵還在癡纏,他對於自己的容貌一向十分自信,可是三清宮那個老家夥卻將他排在第九,付清塵自然是不願意信服的。


    如今聽聞了嶽千機在這裏,無論怎樣也要看上一眼,這女子比他美貌在何處?要不然的話,他可始終都不會甘心。


    就算這裏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


    嶽千機沒有出聲,一旁的丫鬟看的有些急了,這些年來她跟著嶽千機四處行走,眼力自然也是不放,看出了底下紅衣男人身手不凡,“小姐……”


    女子微微抬了手,那是一雙極美的手,膚若凝脂,手似柔荑,大約就是來形容這個女人的吧?而這雙手,自從出生以來就沒有做過任何活計,保養的十分完美,指甲是淡淡的粉紅,圓潤可愛,又塗了大紅的豆蔻,便顯得張揚。


    僅僅是憑借著這雙手,嶽千機也有資格被稱之為絕世的美人。


    丫鬟見她如此,知道是不喜自己多嘴,便也閉上了嘴巴,反正小姐向來料事如神,如果她覺得不會有事,那麽便一定不會有事。


    果然在底下出現了一陣騷亂,之後又平息下來,因為那個叫做婁星野的漢子,對著付清塵出手了。


    他用的也是刀,而且是一把不凡的刀——昆吾刀。


    這把刀的傳說有很多,最常見的一種,認為昆吾乃用昆吾石冶煉成鐵製作的刀,關於昆吾石,《山海經·中山經》:“伊水西二百裏有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銅。晉郭璞注:此山出名銅,色赤如火,以之做刃,切玉如割泥也。”


    傳言割玉須用昆吾刀。


    而在《海內十洲記·鳳麟洲》中:“昔周穆王時,西胡獻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滿杯,刀長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劍之所出,從流州來。”


    種種傳說給這把刀蒙上了不一般的色彩,但是大多數人都知道,昆吾刀後來下落不明。


    哪裏有什麽下落不明的東西呢,隻不過名器到了足夠強大的人手中,而又不被發覺,便這樣保存下來罷了。


    饒是如此,昆吾刀在此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依舊叫人吃驚了一把。付清塵怔楞了半個呼吸,便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很美,比女人還要美。


    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這樣的詩句來形容,也不過分。


    “真是一把好刀,”付清塵微微一笑,“雖然我不使刀,卻也心動了呢。”


    這就是要明搶了,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到也不令人驚訝,卻會叫人不齒。武林中人有武林中人的規矩,哪裏有前輩搶奪後輩兵器的道理,不過付清塵出身自魔教,行事放縱也是自然。


    若是能指望魔教中人守規矩,也不會發生武林結成同盟,一舉進攻魔教的事了。


    何況,昆吾刀……真的會令人心動呢。


    對於付清塵的話語,婁星野隻是冷哼一聲,他的皮膚有些黑,肌肉卻是飽滿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狂野而又不羈的味道,“首先,你要拿走我的刀才行。”


    男人氣場一開,付清塵的眼神,果然就變得有些不對了。原因別無其他——婁星野竟是牧氣境。


    倘若是葉遊風此刻還在這裏,以他思維之敏捷,必然能夠猜出婁星野真實的身份,在這武林之中,能夠如此年輕便達到牧氣境修為的青年,還會有誰?


    又能有誰?


    “倒是我看差了眼,原來是個硬茬子。”付清塵笑眯眯的,一點兒也不生氣,他的眼神掃過婁星野全身上下,仍舊是肆無忌憚,“我殺了你,昆吾刀自然就是無主之物,無主之物的去處,向來都是憑實力的。”


    原本隻是想一睹美人芳容所以才圍了個水竅不通的現場,頓時變得混亂了,有些世家公子哥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言不合,便要拔刀開戰的畫麵。


    這些江湖走夫可最是粗魯野蠻,一不小心誤傷了他們怎麽辦?頓時就有一些公子哥,美人兒也不想看了,就顧著往外逃竄。


    老鴇跺了跺腳,大頭還沒有準備好呢,就將人給趕走了,她用眼神剜了一眼付清塵,卻又敢怒不敢言,隻是在心裏默默祈禱著這兩尊瘟神可以快點離開,若是打架將她的揚州夢給拆掉了,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付清塵那把妖豔詭異的大紅色油紙傘又出現在他的手中,也不多說廢話,就和對麵的青年纏鬥起來,他的招式向來波雲詭譎,叫人摸不著頭腦。


    青年眼神剛毅,出招同樣很快,一把長刀,環繞住自己周身,不留半點空隙給付清塵,他使得刀法更加邪門,竟然是從未見過的。


    “贏了你,見嶽姑娘的機會,可就是我的了。”付清塵未能一擊必殺,微微彎腰,避開了昆吾刀的刀身,可是能夠削金斷玉的昆吾刀依舊將付清塵頭上的發帶給挑斷了。


    三千青絲傾瀉而下,頭發是烏黑秀麗的,披散在付清塵的身後,配合那鮮豔的紅衣和男人塗了血一般的嘴唇,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付清塵表麵未曾表現什麽,心裏卻已提高了警惕,此青年來曆不凡。他一雙素白如少女的手,或者大紅色的油紙傘在半空中旋轉,當真是美到極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光從背影判斷,大概隻覺得是個美人吧。


    “小姐,”穿著青衣的丫鬟到底忍不住,雖然知道自己這句話,可能會招來小姐厭煩,卻還是問出了口,“你看他們二人,究竟誰會贏?”


    她年紀還小,正是處在思春的時候,婁星野容貌不差,但是偏被紅衣男人吸引去了目光,天地之間怎麽會有如此好看的男人?竟是比女子還美,她小孩子心性還在,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自家主人。


    “啪”地一聲,嶽千機收起手中的折扇,就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不輕不重地一下,“小貞,我看你想得是那紅衣男人贏吧?”


    小貞捂著自己的額頭,可不是,那紅衣男人生的那樣美,和小姐匹配綽綽有餘,再看通身的氣質,也是不羈的人物,小姐……他不知道怎麽形容,但是小姐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特立獨行的女子了。


    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自然也需要一個特立獨行的男人,方才能夠匹配的上。


    轉眼之間,付清塵和婁星野已經交手了一二百招,在場的除了揚州夢的人,其他人早就跑沒影了,而受這兩人的影響,周圍可謂是亂七八糟,台子塌陷了一半,掛起來的彩旗也隻剩一半了。


    嶽千機托著下巴,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因為被捏著而看不清楚具體的金額,小貞卻驚訝了一下,嶽千機的動作懶洋洋的,“把這個交給祝媽媽。”


    小貞心裏了然,轉身去找老鴇,果然,中年女人一看到這張銀票立刻樂開了花,油膩膩的肥碩的手,一把扯過銀票,“嶽姑娘能來我們這裏,是我的榮幸,怎麽好意思再收你們錢呢。”


    話說的好聽,手上動作可不慢,小貞憤憤不平地想,剛才是要回去服侍小姐,就看到一抹白色從窗口一閃而過。


    嶽千機出來了!


    可惜的是付清塵沒能看到嶽千機的臉,在剛才那千鈞一發之際,他和婁星野對了一掌,然後自己後退三步,而青年吐了一口血。但是下一刻,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竟然是從他的麵前,生生帶走了青年。


    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怒氣仿佛化成水一般滴下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付清塵在發怒,但凡是他發怒了,必然就會有人倒黴。


    還沒等他追上前麵那兩個人,就有另外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此人穿著一身普通的衣衫,繡春刀已經出鞘。


    “林楓晚!你還真是陰魂不散。”付清塵眯了眯眼睛,中年男人身姿挺拔,筆直筆直地站在他的前方,“付清塵,交出風音蝶魂。”


    刀光交織著鮮豔的紅色,又是一場戰鬥,而這一次,付清塵落了下風。


    婁星野現在感覺很奇妙,非常的奇妙,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身處在他現在的位置當中,一定也會覺得很奇妙。


    因為他這個糙漢,正被一個女人扛在肩頭,而這個女人是紅顏榜上赫赫有名的嶽千機,女子身形明明是弱柳扶風的類型,扛著他卻絲毫不費勁。


    “咳咳,”婁星野咳嗽了兩聲,雖然這又讓他從口中帶出一縷血絲,“嶽姑娘……可,可否讓我下來?”


    他生平沒有對付女人的經驗,剛才之所以上台也是陰差陽錯,現在被扛在肩頭神馬的……


    下一刻,他就被重重地丟在了地上。婁星野因為從尷尬的處境中被解救出來,鬆了一口氣,反而不在乎嶽千機粗暴的行為。


    “感謝姑娘相救。”婁星野從地上爬了起來,先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才敢去看對麵女子的容貌。


    然後,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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