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兩句話,每一句都紮在柳先生的心裏,柳先生臉上看不出什麽破綻,依舊是笑容滿的樣子:“我與那條蛇倒是投緣,隻是這殺人事件夫人可莫要亂說,我是真的不是很清楚。”


    楊冰淩笑意更深卻也更冷了:“我記得我之前與先生說過,先生如果想要離開我們一拍兩散,我絕不為難先生,可是先生如果想留下來也希望先生能安分守己才是,當然了先生一直沒有邁出過府門一步也是守信。”


    守信二字楊冰淩說的很是諷刺,饒是一張臉被風沙磨成了黑色的柳先生,此時臉皮也是有點微紅,楊冰淩起身不再糾纏,嘴裏道:“先生不用送了,既然先生表了對我的忠心,還望先生這段時間裏誰也不見,告辭。”


    楊冰淩知道即使自己再三警告,他們還是會背著自己在這裏偷偷見麵,楊冰淩也不指望自己說的一句話就能威脅到這位城府極深的柳先生。


    楊冰淩會到房間裏:“小枝,西跨院裏那個柳先生,給我盯死了。”


    小枝開口道:“是,有件事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告訴您一聲,胡靈姐姐的病情有所好轉,昨天您去跟殿下商量事,金鹿姐姐親自來回的,說……胡靈姐姐想見您。”


    這可能是小枝說的最長的話了,小枝在決定來到楊冰淩身邊之前,楊冰淩的一切都做過一個係統的了解,包括性格,喜好,弱點,忌諱,文心,以及胡靈。每一個可能讓楊冰淩產生情緒波動的東西,小枝這裏都有一本賬,無疑現在的胡靈便是其中之一。


    果然楊冰淩立時便有了反應,下一秒人就消失在小枝麵前,小技隻覺得麵前一陣風刮過,臉生疼之後,慢慢悠悠的起身走向那棟房子,楊冰淩一陣風似的破門而入,金鹿捧著的碗在手裏晃了晃,強迫自己端穩之後默地退到一邊。


    這幾天靜心的照顧胡靈,金鹿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在這幾天裏像是受到了菩薩的點化一般,瞬間開朗。金鹿之前的狀態就是肖陽說什麽就是什麽,從來不願意再動腦子去想一想,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


    金鹿離開肖陽以後之前的點點滴滴,都在金鹿的腦每裏過了一遍,才明白自己之前錯的有多離譜,可是她再也沒有臉跟楊冰淩說再回到楊冰淩身邊,慢慢的覺得在這裏跟著胡靈挺好的。


    胡靈在楊冰淩萬般期盼的目光裏睜開了眼睛,手上稍微有了點力氣,要坐起來根本是天方夜譚,可是胡靈的精神好了很多,好像不知不覺間從那個悲苦的事情中走了出來幹癟的臉上扯起一抹笑容。


    楊冰淩猶如三載置身寒冰中被凍僵的人,如今胡靈的笑容就像是唯一透過黑暗,照耀在楊冰淩身上的暖陽,楊冰淩緊地握著胡靈的手,卻發現她真的是自己隻能仰望太陽,自己什麽都為她做不了。


    胡靈還不能開口說話,甚至沒有力氣將手抬的再高一點,金鹿上前將胡靈安置好,說了自己想了很久的話:“王妃,胡靈姐姐剛剛好轉身子還很虛,我會好好照顧胡靈姐姐的,等姐姐好一點王妃再來看望姐姐吧。”


    楊冰淩看著力竭而眠的胡靈,明白胡靈現在虛弱極了,點頭道:“你好好照顧她。”


    楊冰淩看到金鹿臉上的為難道:“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這麽久以來你一直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上次的事我也不怪你,我們四個人一路走到現在,或許有不高興、不滿、甚至是怨恨,但是我們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彼此的親人,至於肖陽她有著翱翔九天的心,我放手讓她去就是了。”


    金鹿早就在楊冰淩說道親人時,哭的不成樣子,在此之前金鹿一直在想,自己要怎樣才能讓楊冰淩原諒自己,或者說有時候金鹿都不敢奢求楊冰淩的原諒,隻求楊冰淩能不在生氣就好,卻沒想到竟然是王妃先跟自己說這些。


    金鹿撲進這個久違的溫暖的懷抱裏,眼淚毫無顧忌的流在楊冰淩的胸膛上,嗚嗚咽咽悶悶的說了半天自己的名字,依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楊冰淩將懷裏的人推出來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一隻免子呢。”眼睛哭的就像是白兔的紅眼仁,金鹿已經忘了有多久,自己沒有聽到楊冰淩這樣的語氣說話了。


    金鹿眼淚又要流出來,楊冰淩心裏道:這怕不是個水做的人吧,臉上無奈的笑笑。


    門口的小枝看著房間裏的一切,本來眼睛裏毫無波瀾,可是在看到楊冰淩對胡靈的態度,以及最後楊冰淩說的親人,小枝承認自己第一次嚐到了嫉妒的味道,盡管在來到楊冰淩身邊的時候,小技就將自己的那顆心給舍了。


    可是在真的麵對的時候,小枝還是控製不住自己,不可遏製的嫉妒吞噬了所有殘存的理智,可是小枝依舊拚命地壓抑著自己心裏如瘋草般瘋長的嫉妒,安慰自己隻是有點不舒服而已,提著食盒找了一個合適的時機走了進去。


    小枝笑容沒有一點變化:“主子,姐姐們吃點東西吧,王妃剛才隻顧著來看姐姐們,到了飯點都忘了,我就給帶過來了,正好姐姐們一起吃一點吧。”金鹿有些驚訝的看著進來的女子笑意盈盈的安排著楊冰淩的生活,楊冰淩卻沒有絲毫的覺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習慣了小枝不經自己的同意安排自己的生活。


    楊冰淩還笑著道:“你也坐下來吃吧,我們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吃頓飯,好久沒人陪我吃過飯了。”


    楊冰淩這一舉動大大的消減了小枝在門口時心裏的不痛快,心裏的那一點怨憤不見了之後,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招呼著金鹿坐下,甚至幫不能起身的胡靈擺了碗筷,這就是楊冰淩最喜歡這個小枝的地方。


    無論何時何地謹慎細心又不多想多思,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妙人,這頓飯楊冰淩吃的很高興,小枝吃的很愜意,她從來就不想一步成為楊冰淩心裏最重要的人,而是要一步一步取代胡靈走到那一步,而金鹿吃的惴惴不安,甚至有些擔心,她知道眼前這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已經不知不覺的占據了楊冰淩的心,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楊冰淩走後金鹿很是沮喪,坐在胡靈的床邊以為胡靈睡著了聽不到,訴說著自己的心裏話,這麽長時間以來金鹿一直是這麽做的:“姐姐,你今天沒有看到,王妃身邊多了一個叫小枝的丫頭,在我和肖陽離開以後,就是她一直跟在王妃身邊,王妃那樣有主見的人,竟然不聲不響的接受了她的安排,姐姐我好後悔,我不該跟著肖陽姐姐做對不起王妃的事情,我也好害怕,你說以後王妃會不會再也不喜歡我了。”


    雖然楊冰淩對於這件事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還是帶著東西去了東跨院去見了自己的“徒弟”,楊冰淩進門就看到邱一鳴,邱一鳴立馬迎了出來,笑意恭敬謙卑拱手道:“師父來了,一鳴最近沒有去看師父,還望師父不要怪罪,勞動師父來看我,真是弟子的罪過。”


    楊冰淩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邱一鳴,自己潛意識裏已經沒有了邱一鳴對自己如此恭敬地違和感,將東西遞給邱一鳴,楊冰淩便道:“你在這裏已經住了一月有餘了,你母親的事有查到嗎?”


    邱一鳴一愣笑了笑:“我以為師父是來下逐客令的,開玩笑師父別介意,母親已經找到,隻是母親已經不幸身亡了。”


    楊冰淩不禁替邱一鳴感到傷心,語氣低沉的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已經確定了嗎?”


    邱鳴笑容中淒涼帶著淒慘,楊冰淩就明白了看來是真的,邱一鳴複道:“師父,我母親並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的,您說作為兒子,我怎能不幫母親報了這血海深仇?”


    楊冰淩終於找到了邱一鳴一直留在這裏的原因,邱一鳴一直在等,等楊冰淩來問自己為什麽還不走,這句話自己一定要告訴楊冰淩,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邱一鳴想看看楊冰淩心裏到底誰更重要一些。


    楊冰淩回去的路上一直自悔,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無端端的傷了邱一鳴的心,兩人之間畢竟沒有明說,楊冰淩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邱一鳴異常的恭敬搞得楊冰淩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


    楊冰淩回來之後小枝就稟報說,來了一個自稱陌熵的男子,瞬間楊冰淩就忘了剛才還一直壓在心裏的大石,進門後就看到陌熵抬頭挺胸的站在那裏,四處瀏覽著楊冰淩的客廳,楊冰淩笑道:“怎麽來了這麽多次還看不夠,這麽個屋子不明白有什麽好看的,你竟然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膩煩。”


    陌熵竟然竟然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這裏是之前長公主的公王府,自然華麗,我們這等布衣要多看看。”


    楊冰淩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麽,笑著道“行了,你既然回來了就說說吧,去外麵吃了那麽多的苦,結果怎麽樣?”


    陌熵笑道:“我查到最近有一個男子來過這裏兩次,中間間隔了三天,這是一個月以來唯一一個來過這裏兩次的男子,且是有人在西邊角門上接進去的。”楊冰淩點頭這件事已經是很明白了,隻是還沒有確定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現在還隻不過是一個猜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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