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來不及思考那道劍意究竟從何而來,隻知道它若真的就此落下,順利落在自家齋主身上的話,那他就必死無疑。


    所以他們必須將那道劍意攔下……卓星辰,清流,重山三人出手之間已無任何保留,強大的五境氣場讓樓內的光線都黯淡了一瞬。


    隻是將李青山完全封死的那一抹月光卻不為所動,依然揮灑著平淡且柔和的光暈,將李青山以及彌散而出的血光限製在一個極窄的範圍內。


    那道劍意更是不想搭理三人,不管不顧繼續下落。


    眨眼之間便已衝破了血光結界,帶著無與倫比的鋒利氣息,轟然斬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襲白衣終於趕到。


    卓星辰雙拳緊握,體內的五境之力在重壓之下成長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盯著劍意而落的方向,終於是在它刺穿自家老師腦門的前一刻,將自己的拳勢完完整整的遞了過去。


    他沒指望自己這一拳能夠將劍意逼退,隻希望能稍稍阻擋一瞬,讓自己的老師能夠有片刻的喘息時間。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拳意剛剛匯入劍意之下的那一刻,就被劍下湧出的恐怖力道給撕裂成了無數碎片。


    強勁的劍氣四散而開,很不講道理的將他所有拳意盡數斬落,他本人也是被劍意逼退,沿著來時的路猛然倒退。


    卓星辰的瞳孔深處終於出現了一絲畏懼情緒,他沿原路退回,一路不停的揮拳,想要將糾纏在拳下的殘留劍氣給完全轟散。


    雖然最終成功,但他的拳下,臉上,甚至是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之間,都留下了無數道細細的劍口。


    鮮血自劍口中流出,雖很快便被他那沸騰的合道之力給蒸發殆盡,但無盡的疼痛感還是瞬間鑽入了他的識海深處,讓即便是心性如此堅韌冷厲的卓星辰都皺緊了眉頭,下一刻,他便因為劇痛而無法直起身,隻能半跪在地,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氣息。


    至於自家老師那邊的情況,他已經無力去管,隻能沉沉的低下頭,勉強動了動嘴,隨後輕聲自語了一聲:“清流,重山,護住老師。”


    事實上,早在卓星辰被劍意逼退的瞬間,清流,重山便也先後來到了李青山身邊,他們雖然也沒能在那道劍意之下撐住太久時間,但二人畢竟都是無限接近合道巔峰的高手,無論是戰鬥的經驗還是自身的實力都比卓星辰要厲害不少,所以他們最終雖然還是沒能延緩劍意下落的速度,卻讓其下落的軌道偏移了一寸。


    一寸雖然很短,但卻直接讓劍意避開了李青山的頭頂,隻沿著他的前額刺下......雖在李青山的臉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但卻並沒有將其一劍刺死,已算是萬幸。


    而此時的清流,重山已經被那一道劍意逼到虛脫,再無力出手,隻能在李青山身邊麵前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化作兩座人形護盾,將其護在身後。


    滿臉是血的李青山內心早已被恐懼湧滿,隻有真實的麵


    對過那道劍意的人,才會知曉它的可怕。


    此時的李青山毫不懷疑,就算自己沒有被月光束縛住身形,憑借巔峰戰力去和那道劍意做對抗時,隻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那道劍意中的力量,早已不在五境之內,至少,也有了半神的水準,甚至可能更高。


    想到這裏,李青山便覺得很不可思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南山丘陵的劍聖大人外,還有誰擁有著超越五境的劍意?


    如今劍聖已經離開了人間,所以此間劍意的主人自然不是他。


    難不成是劍聖的傳人百裏斷江?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便被李青山自我否決。


    且不說百裏斷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破五境,就算他真的擁有了半神或者人神的實力,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出手,畢竟自己和百裏斷江無冤無仇,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又怎麽會結下這麽大的仇怨?


    心念至此,李青山更覺得疑惑,他轉念一想,仔細回憶,那道突如其來的強橫劍意似乎是從邊之唯的身體內竄出來的,難不成,那是邊之唯的劍?


    李青山瞪大了雙眼,愈發覺得不可思議,這邊之唯什麽時候學會用劍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已然落空的那道劍意忽然發出了一陣清澈無比的劍鳴聲,將李青山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


    他這才意識到,那道可怕的劍意還沒有離去,依然停留在此間。


    隻是當他抬眼而望時,那道劍意匯成的劍體虛像隻在半空中懸停,卻似乎沒有了再次落下的打算。


    李青山能夠感覺到劍意中傳來的一絲莫名的焦躁情緒,似乎是在為沒能一劍刺死自己而感到羞愧和懊惱。


    而沒等李青山做出反應,退到藏書樓一角,已經許久沒有說話的邊之唯卻突然站起身來,他身上的氣息有些微弱,神情亦稍顯萎靡,想來是被李青山的血光侵襲所致。


    隻是他的眼神中卻帶著極濃的亢奮情緒,尤其是在看到卓星辰被劍意逼退,清流,重山被劍意侵襲,李青山被劍意刺穿了整張麵容時,他更是興奮的大叫起來,隨後用一種陰沉無比的語氣喊道:“老李頭,跟我鬥,你還是差點意思的,早知道會是這樣,你又何必急匆匆往藏書樓跑這一趟?”


    這句話裏帶著無盡的嘲諷之意,李青山聽著很不是滋味,可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言辭。


    倒是被劍意逼退的卓星辰忽然抬起了頭,然後替自家老師說了句話:“那道劍意又不是出自你之手,你又何必如此得意?”


    此時他已經恢複了些許力氣,勉強能夠直起身來,沉靜了片刻之後,他緩步走到了李青山身邊。


    途中路過那道劍意的時候,卓星辰的身軀驟然繃緊,雙拳下意識握緊,似是擔心那道劍意會再次侵襲而至。


    所幸它仍然隻是懸浮於半空中,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不知是已經耗盡了自己的力量,還是正在等待下一個攻擊的命令。


    邊之唯冷冷的掃視了卓星辰一眼,隨後說道:“我跟老李頭說話,你這小東西有什麽資格插嘴?難不成你覺得,自己那所謂白衣殺神的稱號能在我這裏威風起來?”


    卓星辰搖了搖頭,剛準備回話,李青山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跟一個小輩這般計較,像什麽話?”


    “你這個老的不敢站出來,讓小的替你出頭,這才是不像話。”


    邊之唯冷笑道:“話不多說,既然事已至此,你是打算自己走,還是讓我送你一程?”


    此話一落,卓星辰冷眼微凝,下意識擋在了李青山麵前。


    清流,重山暗自調息許久,真勁恢複了稍許,他們同時往前走了一步,將李青山牢牢護在身後。


    看眼前這架勢,邊之唯若是想動李青山的話,就得先解決掉他們三個。


    李青山卻在這時感覺到那抹月光對自己的束縛似乎減少了些,體內真勁雖然仍被束縛住,但是自己的身體已經能活動了。


    他拍了拍卓星辰的肩膀,示意他退下,隨後又撥開了清流,重山,拖著沉重的月光走到離邊之唯不過丈許遠處站定,短暫的沉靜後,他開口道:“先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先告訴我,那道劍意的主人究竟是誰?”


    這句話剛一落下,李青山感受著月光中的強橫力量,很快又補充了一句:“還有這束月光,究竟是從何而來?”


    聞言至此,邊之唯忽而收起了嘴角得意的笑,他剛準備說話,月光下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劍意是我的,但出劍卻並非是我本意,隻要你答應我的幾個條件,那麽我保證,接下來,我不會再參與到你和邊之唯的爭鬥之中。”


    這個聲音剛剛響起的瞬間,本是得意洋洋的邊之唯頓時皺起了眉頭,心緒驟沉。


    他之所以敢在李青山麵前這麽囂張,自然是完全依仗於那道劍意和月光。


    若是唐青和月牙不再管自己的話,那麽麵對盛怒狀態下的李青山等四人聯手,自己又如何能活下去?


    卓星辰在聽到這個聲音後眉眼微挑,眼神中飄起了一絲疑惑,他像是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聲音,隻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清流,重山則同時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滿心戒備。


    而李青山尚未從那個聲音所傳來的信息中緩過神來,便發現籠罩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抹月光終於徹底散開了。


    月光似水銀瀉地,從自己身前離去,順著藏書樓的地板飄向了無數光點之間,隨後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與樓中光點融為一體的月光忽然不再柔和,而是變得無比耀眼璀璨,明亮的光色晃的幾人睜不開眼。


    而片刻之後,等到藏書樓中的光線再次趨向於溫和的狀態時,李青山等人再次睜開了眼,朝著月光集聚的方向望去。


    那裏,月光之下,不再是一片虛無,而是出現了兩個人。


    一位溫婉動人的白裙姑娘。


    一位穿著素色長衫的持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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