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勢很高,入眼所及皆是雲霧,看不到頂峰所在。


    沿途的山體石壁很是陡峭,幾乎是以垂直的姿態往上延伸,一直通向未知之地。


    高之葉身形微動之時,刀意便將其環繞,強大的半神之力藏於刀意之間,準備帶著高之葉一路往上,直接去到頂峰之間。


    可不知為何,當他縱身而起的那一瞬間,自身的所有刀意竟被小廟前突然飄來的一陣風聲給完全吹散了。


    那陣風清清淡淡,很是溫柔,初起之時高之葉並沒有在意,可是當他發現自己仍舊停留在原地,而環繞周身的刀意已然完全消散之時,他才知道那陣風並不簡單。


    高之葉皺起眉頭,他緩緩轉過身,再次望向了那座小廟。


    風自廟前來,難道說,廟裏有人?


    心緒轉動關頭,高之葉忽而右手握拳,似是持刀而握,體內刀意再現,匯入掌心之間,下一刻,他便準備進入廟中一探究竟,看看裏麵究竟有何玄虛。


    可就在這時,雲霧之間星河忽而再現,書生的聲音隨之傳來:“高總管留步!你不請自來,借著我的星河大道進入夫子山門已是不智之舉,若是再敢胡亂闖入小廟,便算是大不敬了,切莫衝動。”


    高之葉沉靜了片刻,然後說道:“我懷疑廟裏有人,阻我登山。。”


    遠在千萬裏之外的唐國書生笑了笑,他借著那片星河傳聲道:“此時廟裏無人,山間也隻有你一個修行者,所以不用多疑。你之所以無法登山,是因為在夫子的領域中,除非得到他老人家的應允,否則的話,任何形式的禦空飛行,都是不允許的。所以當你刀意興起,準備帶你登山的時候,夫子所布下的禁製便會將你攔下。”


    此話一落,高之葉便愣了一瞬,他緩緩鬆開了右手,掌心中的刀意隨之隱沒。


    下一刻,他便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所以,大祭司您的意思是,我如果想要去到山頂的話,隻能……”


    說到這裏時,他忽然停了下來,下意識望向了那被漫天雲霧給遮住的頂峰之處,覺得有些悲涼。


    書生歎了一口氣,替你把話說完:“沒錯,你得自己爬上去。”


    聲音不大,語氣亦不濃,但是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楚。


    即便是以高之葉的堅韌心性,此時也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疲累感。


    爬到頂峰之上?


    高之葉心中自語,有種想要罵娘的衝動。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將目光收回,帶著幾分希冀望向了雲霧之間的那條星河,隨後說道:“既然大祭司您的星河能來到廟前,那麽也一定可以去到山頂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高之葉很是難得的放低了姿態,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就連常年籠罩在他眉眼之間的那片冷厲肅殺之意似乎都消散了很多。


    可書生很快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我的這條星河之所以能來到廟前,那是夫子他老人家在許多年前賞給我的特權,至於那座頂峰,我的星光亦無法照耀上去。所以我若是想要上去的話,也隻能徒手攀爬。”


    此話剛落,書生便很快又補充了一句:“高總管,事在人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這座山雖然高,但想來以你的半神體魄,應該可以堅持爬上去,可能會有些累,但多想想陛下,你便會覺得累也不算累。”


    言及至此,一切再不需多言。


    書生的聲音隨風飄散,逐漸走遠。


    那條閃爍著銀色光暈的星河大道亦隨之隱沒,很快便消散於雲霧之間。


    留下高之葉一人靜默在小廟門前,獨自承受著一切。


    許久之後,他沉澱了所有情緒,將心頭的負麵情緒全部壓下,然後再次轉身走向那一片陡峭的石壁……


    他的雙手蒼勁有力,掌心之間布滿了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刀所留下的痕跡,可是此刻,他的掌心之間卻沒有刀,隻有那堅硬而又光滑的石塊。


    那些石塊凸起於石壁之間,沒有多大,一手將其握住,掌心空間尚有富餘,所以很不好借力,以至於高之葉每一次的攀爬都需要倍加小心,一不留神可能就會跌落到原點。


    雖然不至於對他造成任何身體上的傷害,但是心裏會很不是滋味。


    手有處借力,腳卻沒有支撐的地方,所以他每一次屈腿往上的時候,都會以蠻力在石壁上踢出一個可以借力的小洞。


    奈何這座隱於人世之外的石壁和外界的還不樣,格外的堅硬,哪怕高之葉擁有著半神的體魄,奮力踢過去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一些微弱的不適感。


    他有些不爽,偏又無可奈何,隻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繼續的往上攀爬。


    全程都在孤獨和疲累中度過。


    半天之後,高之葉體內的半神之力已經消散了大半,他終於停了下來,打算稍作休整。


    而此時他並不知道自己正處於這座山峰的哪個位置,往上看時,依然雲霧繚繞,仿佛沒有盡頭。


    往下瞅一眼,亦是雲霧繚繞,也已經看不見那座小廟的影子。


    他算了算時間,以及自己攀爬的速度,若是換算成在陸地上行走的距離的話,半天時間,怕不是已經走了有五十裏地了,雖然不算長,但是對於一座山峰的高度來說,卻是有些恐怖了。


    高之葉沉靜著呼吸,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去多想。


    他努力的調整著自己體內的半神之力,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身實力恢複到巔峰狀態,然後繼續登山。


    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人會來幫自己的,即便是大祭司的星光也無法抵達此處,所以隻能靠自己。


    而他接下來要注意的,除了登山的速度需要再加快些外,更重要的,還是要確保自己不會掉下去,否則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雲霧之間,高之葉收拾好情緒,一點一點繼續往上而行。


    強大的半神之力將其環繞住,替他抵擋住了高空中的凜冽寒意,可是那種來自陌生領域的恐懼感以及無處不在的壓迫感卻始終環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好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裏,高之葉早已習慣了孤獨,心性也在沒日沒夜的修刀過程中變得無比堅韌,所以在這座空無一人的陡峭石壁之間,他能一直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每一次登山攀爬的落腳點都無比的準確有力,雙手也始終保持在用力抓握的狀態,心神緊繃,意誌也凝聚到了極點,就好像是一頭枯山中正在枝頭來回跳躍的老猿般,看似驚險萬分,實則穩如山脈。


    而很快,又是半天時間過去了,黃昏前的最後一抹光色漸漸消失,黑暗悄然來襲,高之葉也終於再次感覺到了疲倦。


    他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沉沉呼吸,眉眼之間的疲累之色分外清晰。


    與此同時,他的雙手各自抓住了石塊,不敢放鬆,雙腳亦在石壁之間踏出了兩個洞口,褐色的官靴深入其間,牢牢抵住石壁內側的岩石層......至此,他也終於可以得到片刻的放鬆。


    漆黑的夜色將他的身形吞沒,無盡的寒意亦將其籠罩住。


    在這樣的高度,無論是溫度,還是空氣中的濕氣,都無比的重,即便是以高之葉的半神體魄,在整整一天的登山攀爬,體力耗盡之後,也再無餘力來抵擋無處不在的冷意,隻能不斷的打著寒顫,等待體力和真勁的恢複。


    背後的汗漬在休憩的關頭漸漸凝結成冰,緊緊的貼在了高之葉的後背上,讓他說不出的難受,同時也讓他驚醒,自己似乎休息的有點久了。


    體力雖在逐漸恢複之中,但是識海中的疲累感卻愈發深厚,若是繼續停步於此,怕是會消磨掉自己的意誌。


    於是下一個呼吸關頭,高之葉便冷眼望向了頭頂的那片夜空,眸間刀光一閃即逝,帶著一股子殺敵般的狠勁兒,他的雙手再度用力,扒上了另一塊石頭......


    如此不斷攀爬,繼續往前,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從開始的半天一停的時間段變成了一天一停,然後變成一天半,兩天,最後竟然停也不停了,隻是不斷往前趕路,似是很迫切的想要到達頂峰之上。


    而高之葉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在這座陡峭的石壁之間攀爬了快有七天了,可四周的雲色似乎沒有半點變化,風聲還是那般沉靜,一切的一切,都和剛開始爬山的時候一樣。


    而每當他抬頭往峰頂看去時,會發現那裏依然有著難以逾越的一段距離,仿佛自己的目標依然在千萬裏之外。


    但他不再猶豫消沉,一如既往的登山而行,仿佛沒有什麽能讓他停下。


    也許高之葉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這一段過程中,他的意誌變得愈發堅定而強大,體內的真勁氣息似乎也有了某種變化。


    而與此同時,在高之葉將要去到的終點處,有一頭脖子上掛著一個淺淺的白色口袋的小毛驢,正站在頂峰之上,將高之葉的一舉一動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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