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塊巨大的帷幕般遮在了所有人的頭頂上空,其間冷風蕭蕭,自遙遠的不可知之地吹來,卷起了無邊的肅殺之意。


    高之葉和神院五境合道大能之間的戰鬥雖暫時停止,但彼此卻並沒有真正的放鬆下來。


    尤其是當高之葉的可怕刀意還在那條青石小道間極盡綻放時,神院的五境合道大能更是心神緊繃,擔心這位殺紅了眼的唐國高總管會不顧一切的再次揮殺而至。


    此間戰鬥從白天殺到了黑夜,神院眾人的攻勢幾乎已經沒有任何保留,可九千位五境高手加上半神之身的周例外,竟然愣是沒能將高之葉給徹底擊敗,反而是有不少人在高之葉的刀光之下吃了些虧。


    雖然他們有信心最終還是能將高之葉給生生耗死,但那必然是一段漫長的過程。


    也就是在經曆過這場戰鬥的洗禮後,神院的那些人才知道,世人對這位唐國高總管的評價並沒有半點水分,他是真的很可怕。


    如果再繼續戰鬥下去,他們都不知道高之葉會不會借著此戰將自己的半神之身徹底的打磨成神體。


    到時候沒能困住高之葉不說,反而是讓他破道弄神,轉過頭將他們全殺了就好玩了。


    所以退至玄武榜之後,神院的五境合道大能體內的五境之力仍然彌漫至身前,匯聚成了一道恢弘浩大的金色結界,驚亮於黑暗之中。


    而周例外則依然提著那支長筆,無盡筆力自黑暗中來回流竄,隱而待發。


    他的神識借著筆力去向高空,與水神稍稍碰了個頭,在了解到江水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微微點頭,終於知道水神為什麽要讓他們退下。


    既然唐青已被玄武帶走,那麽自然就沒必要再和高之葉拚個你死我活。


    隻是他有些擔心阿刁的狀況,不知道自己那位看似沒心沒肺,實則喜歡藏起心事的學生現在怎麽樣了。


    想來唐青被抓走之後,阿刁對神院,對自己這位老師,應該是很失望吧。


    想到這裏,周例外的心緒默然低沉,雙眸之間所蘊含的筆力都似乎隱沒了不少。


    而在下一刻,周例外輕輕歎了口氣,他忽然抬起了頭,視線穿過了五境之力所幻化的那道金光結界,去到了那條青石小道上。


    感受到彌漫至整條小道的可怕刀意之後,他對著仍在嚴正以待的高之葉說了一句話:“你可以走了。”


    高之葉微微皺起眉頭,有些不明所以。


    他整個人在小道之間站的筆直,無論是身姿,還是步態,甚至是身上的那件唐國官袍,都挑不出半點瑕疵,依然那樣挺拔,整齊,甚至沒有半點褶皺,一眼看去,根本不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漫長的戰鬥。


    而他身上的氣勢也還是那般洶湧,帶著無窮的戰意和霸氣。


    他的雙眸之間刀光璀璨,鋒利的讓人無法直視。


    偶爾落在玄武榜前的那道金光結界上時,能明顯感覺到璀璨刀光似一座布滿棱角的重山一般,要將那道金光結界給徹底壓垮。


    而隨後,他的雙手緩緩分開,改為右手握刀,無盡刀光斜斜指向一邊,清亮襲人。


    即便是在這麽長時間的戰鬥過後,高之葉無論是在氣息上,還是刀意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


    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戰意漸盛,加上對自家皇子殿下的擔憂,他更是十分迫切的想要衝殺出去。


    所以每一刀的落下都幾乎帶上了生死決絕之意。


    之前的那一場戰鬥,看上去不像是神院眾人在圍攻他一個,倒更像是他在單挑神院的那一群人。


    這樣的霸道之勢,讓躲在很遠處的千萬人間修士暗暗咂舌,驚呼猛人一個。


    而那位來自南山丘陵的劍聖傳人百裏斷江也在黑暗中皺起了眉,他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那把長劍,劍意在身前彌漫,雖也鋒利無比,但是和高之葉的刀意比起來,卻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百裏斷江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無論是身邊的那些同齡人,還是在這個世界上早已成名已久的諸多強大人物,他們的風頭以及聲望,都似乎已經將自己徹底的掩蓋過去。


    除了劍聖傳人這個名頭,他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甚至於即便他現在就身處千萬人潮之間,那些人間修士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全部去向了那條青石小道上。


    百裏斷江心頭的落差感愈發強烈,隻是已經沒多少人去在乎了。


    至少高之葉不會在乎。


    此時的他在黑夜中昂起頭,目光自那道金光結界中緩緩移過,然後望向周例外,說道:“你是怕殺不了我,還是怕殺了我?”


    這句話有些拗口,但是周例外卻聽出了他的意思。


    這位天地神院中的教習老大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怕神院的地方太小,關不下那麽多的人。”


    高之葉聽到這句話後眉頭緊皺,雙眸間的刀意一陣顫動,心頭多了一份不詳的預感。


    而周例外卻在此時抬起了頭,目光深沉如冷月,望向了遙遠的蒼穹之邊。


    那裏,有一抹水光正以極快的速度穿行於黑暗之中,轉瞬間便是千萬裏之遙,去向遠空。


    直到越過大道規則的某種限製,找到了黑暗之外的一片慘白月光。


    那一抹水光這才停下,然後對著月光正中心位置上的一道身影傳達了唐青被困的消息。


    而下一刻,月光中的那道身影低下頭思考了片刻,然後便和那抹水光一起消失在了這片境域中。


    幾乎是在同時,此間留存的月光被一道奔騰而至的身影撞成了粉碎,月光盡散,黑暗瞬間來襲。


    那道奔騰而至的身影不做片刻停留,繼續向前,腳步重踏而下,融入黑暗,頃刻間便來到了那條青石小道上,於高之葉的刀光之下現身。


    高之葉此時還在思忖著周例外話裏的意思,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刀光中的那人之後,他的眉頭皺的更緊,刀光微斂,問道:“怎麽回事?”


    來人自然就是昆侖,他在聽到滄海的神識傳話之後,知道了自家皇子殿下已經被困,於是便自大道之上一路橫行,拚盡全力轟碎了月神所布下的月光禁製。


    原以為月神就在月光之後等著自己,可不想月光盡碎之後,便再也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昆侖心有疑惑,卻也來不及思考太多,他必須盡快去到江邊和滄海匯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青石小道之間,昆侖沒有心情與高之葉解釋太多,隻是說了一句:“殿下有危險,速退!”


    話剛落下,一片幽光便自他的盔甲之下閃爍而起,瞬間便將高之葉的刀光掩蓋,然後帶著他消失在這條青石小道之上。


    月神已經離開,所以在場的沒有任何人能將昆侖和高之葉攔下。


    所幸神院眾人也沒打算將他們攔下。


    既然唐青已經被玄武帶走,那神院的目的便已經達到。


    至於邊之唯被昆侖重傷這件事,便隻能算他倒黴了。


    連月神都放棄了追究,任由昆侖離開,其他人還能說些什麽?


    大概也隻有藏書樓的那三千位書官,仍對此事耿耿於懷,隻是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隻能帶著自家管事人回去,然後去請神院中最好的醫官前來救治,希望能讓他盡快醒來。


    而當邊之唯被藏書樓的書官抬回去的時候,藏書樓的那位天才小書童白夜行剛剛能下床落地。


    他的狀態看上去還不錯,隻是掌心中的那兩處刀痕仍沒有徹底抹去。


    刀痕之間刀意雖已散,痛意卻仍在,每當他想要揮掌練功之時,總是感覺很不自在,隻是相對於前幾天來說,已經好了太多。


    白天在床上躺了很久,所以夜裏他睡不著覺便準備出去走走,順便看看玄武榜前的那場戰鬥進行的怎麽樣了。


    可是剛剛推開門的瞬間,便見藏書樓的那些五境書官把自己的老師給抬了進來,白夜行驚怒之餘,慌忙撲了過去,隻見老師他臉色蒼白,體內五境之力幾乎完全渙散,心脈也是極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死人。


    若不是那些忠心耿耿的書官們強行用真勁吊住了他這口氣,隻怕此時的邊之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夜行關心著邊之唯的傷勢,一時間竟然忘了去問自家老師是被誰所傷。


    而就算他知道了,隻怕也隻能暫時將恨意藏在心裏,總不能當夜去找昆侖拚命,那跟找死沒什麽區別。


    那些書官們也沒空去搭理白夜行,他們當中去請醫官的請醫官,真勁續命的繼續續命,剩下的一些人,則是連夜跑到了月神的修行之處,跪在那裏求月神大人給自家管事人討一個公道,絕不可以讓昆侖就這麽離去。


    可是月神哪裏會理會他們?


    神院困住了唐國的皇子殿下,日後隻要那位昆侖上將軍不來找神院麻煩就算謝天謝地了,神院怎麽可能還會主動去他那裏討野火?


    所以對於那些書官的請求,月神隻能在心裏說了聲抱歉,並沒有多餘的表態。


    夜風陣陣,卷起無盡的寒意,湧向了那些跪在月神府邸的五境書官身上。


    此情此景,很是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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