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滄海微微昂起頭,雙眸之間有著強大的自信。


    阿刁聞言心緒稍平,剛準備恭維幾句,卻見滄海忽然又皺起了眉頭,神情間的凝重之色更濃了幾分,似乎是仍心有不安。


    不等阿刁說話,滄海便再次開口道:“隻是玄武既然來到江心,那它的主人必然也在不遠處,我可以完勝玄武,但不一定能打過它的主人。”


    這句話聲音不大,情緒亦很低沉。


    唐青第一次在這位經曆過千萬場戰鬥的滄海上將軍身上感受到一種低落的情緒,此時的滄海,對如今的處境似乎很是擔憂,與他往日裏的驕傲作風相比顯得些反常。


    但唐青很快便領悟了個中關鍵,知道了滄海的擔憂所在。


    玄武的主人,自然就是天地神院的那位水神大人。


    滄海尚未破道弄神之前,水神的名聲便已在人間大陸傳唱已久。


    他是聖人以下,最早邁入人神境的那一位,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或者是在人間修士中心中的地位,都絕對是七位人神中最靠前的那一個。


    而如今滄海雖也已成就人神之位,但與水神比起來,畢竟時日尚淺,想來就算在往日巔峰狀態,拋開一切顧慮,也無法擊敗水神。


    更何況如今還心係著自家皇子殿下,隱有約束,無法放開手腳,加上水神此時又占據主場優勢,在江心之中能將自身術法發揮到極致,所以滄海若真與水神一戰,不敢說能打贏,隻能說毫無勝算。


    滄海也沒想到,天地神院竟然會派水神出來攔截自家皇子殿下。


    傳說中的水神雖性格溫和,滿身正義,但也最愛打抱不平,懲惡揚善,尤其是對世間妖邪鬼魅有著極強的憎惡之意。


    甚至傳聞他曾特意破開虛空去尋找那些域外天魔,見之則殺,遇之則滅。


    而在很遙遠的妖族和人族大戰的年代,即便那時的水神修行尚淺,但依然頂著一顆匡扶人間正道的玲瓏心,與妖族血戰不休,至今回憶起來,仍是水神修行生涯中最難忘,也是最驕傲的一段經曆。


    想來此次水神親自出馬,也正是因為知道神院中有妖族的人出現,所以才自天地神院一路追尋至此。


    一想到即將麵對那位對除妖一事過分的熱心,並且有些死腦筋的水神,滄海便有些頭疼。


    而此時的阿刁顯然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提著古刀往前走了一步,嘿嘿笑道:“上將軍您就不要太謙虛了,誰不知道您術法超絕,神勇無敵?月神見到您可都是灰溜溜的跑掉了,那位水神就算再厲害,又能比月神厲害到哪裏去?所以我敢保證,他必然不是您的對手。你隻管廝殺便是,小天真交給我就好。”


    說到這裏,他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四周,幹笑了幾聲後補上了一句:“而且還有四百位麒麟軍在這裏,小天真他鐵定沒事。”


    這句話剛剛落下,滄海便失笑出聲,他無奈說道:“你似乎比我還有信心。”


    阿刁很快說道:“那是自然,這叫滅他人威風,長自己誌氣,不管怎麽樣,咱氣勢上就不能輸。”


    很是得意洋洋的拽了句書包,阿刁神情自得的昂起頭,望著前方被劍光籠罩住的玄武神獸,剛準備再放幾句狠話,漫天水勢之間卻忽然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回神院那天便聽聞周教習收了一個性格乖張的學生,叫阿刁,喜歡用刀,應該就是你吧。”


    這個聲音不是很響,尤其是在水浪呼嘯的江麵之上,更顯得微不可聞,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幾乎以為是一種幻聽。


    可是當這個聲音剛剛響起的那一瞬間,原本正漂浮在江麵之上沉沉呼吸的玄武忽然在原處翻了個身,驚起數丈高的水浪,自高空墜落而下,砸入水麵之上時發出了無比巨大的聲響。


    像是一種迎接的號角。


    巨龜原本有些懶散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銳利,幾許清冷襲人的光暈在它的瞳孔深處湧動不休,不斷有古老深遠的氣息自它身上散發而出,玄妙莫名。


    海蛇巨大的身軀盤踞在龜殼之上,此前從它身上一直飄散出無比陰冷血腥的味道,狹長的瞳孔中也盡是攝人冷厲的光暈,而在這個聲音響起之後,它的瞳孔竟然開始劇烈的收縮起來,看上去似乎很是興奮,並且升起了一些讓人不可思議的暖意。


    圍在四周的麒麟軍聽到這個聲音後心神默然一緊,懸浮於此間的五境之力竟然有了些許的動蕩,將身前裏許之地盡皆照亮的劍光也似乎在這一刻暗淡了不少。


    白馬有些不安的躁動起來,四蹄不斷踐踏著水麵,像是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懼。


    唐青微微俯身,伸出左手輕輕安撫著白馬,右手則將腰側的那把短劍握得更緊,甚至已經將其從腰間稍稍拔出了一些,一片劍光一閃即逝,雖沒有了那道驚天劍意的加持,但依然讓人感覺十分鋒利。


    他在冷風漸來的關頭看了一眼滄海,發現他此時的神情變得愈發凝重,身上的黑色盔甲閃爍著一層莫名的幽光,看上去冷厲且沉重。


    他的眼神微微收縮,瞳孔深處幾乎已經看不到半點情緒,充斥著無盡的冷漠之意。


    人神之力自他血脈之間流散而出,一點點飄入了身前三尺之地,不停的聚集呼嘯,惹人心慌。


    一股強大的戰意自滄海身上緩緩出現,帶著比這條大江還要遼闊的凜冽氣息。


    而阿刁則是愣在原地,他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大刀,一對清亮的眸子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隨後便不動聲色往滄海身邊靠近了一些,似是求一份心安。


    時當此時,就在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之後沒多久,不在劍光籠罩範圍內的江水之間,有一個身影正從遠方緩緩走來。


    他幾乎是踩著動蕩的江水往此間而來,一步一步,沉重且堅定,似是踩在結實的平地上一般。


    甚至於他每一次的落腳之處,連水花都沒有出現。


    江水將他環繞,卻不去做過多的打擾。


    看上去倒更像是一種歡迎的儀式。


    無盡的水元力去向他的身邊,與他身上的氣息相互交融,有種不分彼此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就是水元力本身。


    而當那人的身影終於走入了劍光籠罩的境域中時,人們才看清楚那隻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的中年人。


    雖然容貌不是很出眾,甚至於放在人群中都是一撈一大把的那一類,可是當他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底下時,即便什麽都不做,什麽也不說,便能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尤其是身處大江之間,他更像是此間唯一的主角。


    即便周遭風浪呼嘯,夜風陣陣,眾人也視而不見,仿佛這裏隻剩下那個踏浪而來的中年人。


    他最終走到了玄武身邊,和玄武的巨大身軀比起來,那個中年人的體型實在是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甚至當他站在玄武身邊時,如果不仔細看,幾乎以為他隻是存在於龜殼邊緣處的一個寄居生物。


    可是那頭天地神院中最古老的祭獸卻在這時低下了頭,渾身上下的氣息變得無比溫馴。


    就連盤踞在龜殼上的海蛇都矮下了身子,盤起的身軀微微搖晃著,似乎正在像那人表示歡迎。


    而能讓玄武這般示弱,甚至隱去自身所有的氣勢表示臣服的那個人,自然便隻有天地神院中那位無比強大的水神。


    水神靜靜的站在江水之間,目光沉靜,瞳孔深處帶著幾分莫名的光暈,隱有水色纏繞。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白金色的長袍,其間流光四溢,不斷往外綻放出炫目的光彩,一陣陣劇烈的波濤聲自長袍下傳來,就好像,裏麵藏著另一條綿延呼嘯的大江。


    四周劍光凜冽襲人,可是水神卻視而不見,甚至於當那一片刺目的劍光落入他的眼眸之間,想要將他瞳孔深處的那一片水色刺穿時,他也毫不在意,隻是輕輕揮手,將眼前的那一片劍光驅逐殆盡,卻也僅限於此,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然後他便會輕輕轉眼,朝著圍在四周的那四百麒麟軍看去,片刻後,他的眼中便會升起一絲讚賞的情緒。


    在四百麒麟軍身上稍作停留後,水神的眼神便去到了阿刁身上。


    他盯著阿刁看了許久,然後便望向了阿刁手中握著的那把古刀,心緒微動,轉而輕輕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隨後他又盯上了麵色沉靜的滄海,感受著對方體內不弱於自己的強大力量,水神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凝重之色,隻是很快又在隱隱的波濤聲中消融。


    似乎他也知道,在這江心主場間,哪怕對方再強,隻要沒有達到巔峰聖人境,就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即便他知道麵前站著的那位是大唐帝國最俱聲望,也是最擅長戰鬥的滄海上將軍,他也毫不畏懼,反而是在長時間的凝視之後,讓他有了一種想要迫切與之戰鬥的欲望。


    他眼眸之間的水色忽而變得愈發濃厚,無盡的水元力在他體內飛速的運轉起來,風浪再起,帶著比之前更加澎湃的氣勢。


    所有人都以為那位水神大人會在下一刻選擇動手,以至於四百麒麟軍同時握緊了手中的重劍,聯手而起的恢弘劍意在江水之邊驚起了一瞬,隻要水神一動手,他們便會揮劍而上。


    可是水神卻依然隻是站在原地,水元力仍在來回遊蕩,隻是卻始終沒有呼嘯而出。


    而他的眼神卻突然變得無比的冰冷,綿延的水色之間出現了一絲直抵人心的寒意。


    滄海心有所覺,發現水神此時已經將目光完完全全落在了自家皇子殿下的身上。


    他眼中的憎惡之意毫不遮掩,帶著無比強烈的殺意。


    而自家皇子殿下此時就坐在馬背之上,靜靜的與水神對視,他眼中的情緒反而是在這一刻變得平靜下來,臉上的神色亦變得淡然,似乎並不想讓人看到他的不安和擔憂。


    但滄海卻注意到,自家皇子殿下此時握劍的右手已經有些微微發白,顯然是用力過緊所致。


    滄海知道皇子殿下的內心並不似表麵上那般平靜,隻是一貫的隱忍讓他不想在任何人的壓迫之下低頭。


    心中輕輕歎了口氣,滄海默然抬起了頭,他忽然輕輕邁步,往前方江浪之間走了一步,這一步不長不短,隻是剛好擋住了水神的目光。


    也就是在這一步剛剛落下之後,四周的風浪頓消,變得無比平靜,甚至連夜風都仿佛漸止,隱而不見。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水神麵前,目光中帶著極強的戰意和肅殺之意,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問戰。


    而水神的眼眸突然被一片黑色盔甲下的幽芒給覆蓋,似乎是感覺有些不適應,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隨後他便再次與滄海對視而去,片刻之後,他終於再次開口,凝聲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滄海平靜回道:“難道是準備帶阿刁回去?雖然他是你們天地神院的人,但畢竟沒有簽賣身契,總不好限製他的自由,他要是想走,你們又何必強留?”


    水神似乎有些意外於滄海的回話,沉默了半晌後說道:“沒想到堂堂人神,也要學著別人打起馬虎眼了.......不過你既然提到阿刁,那我就有必要提一句,他既然是神院的人,又是周教習最看好的學生,我便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說到這裏,他便稍稍停頓,然後再次望向阿刁,說道:“若你願意棄暗投明,與我回去,那麽此前的一切,我都可做主,讓神院不再計較。”


    阿刁微愣,隨後抬起了手中那把古刀,拍了拍白馬的屁股說道:“棄暗投明?何為暗?何為明?我怎麽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水神很快說道:“人間在明,妖族在暗,你與那隻妖走到一起,自然便是投身黑暗,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這些話嚴肅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每一個人也都知道,在對待妖族的問題上,這位天地神院的水神大人也根本不會開玩笑。


    可阿刁卻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一件事情般,他抱著古刀笑的前俯後仰,笑得不能自已,甚至是在水神的眼神變得愈發清寒的那一刻,他還是止不住自己的笑意,似是有些癲狂。


    等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大笑之後,水神眼中的殺意已經變得愈發濃厚,幾乎快要凝結成了實質。


    阿刁卻仿佛沒看到般,他的眼神無比清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隨後他便開口,用從未有過的冷漠語氣說道:“自我懂事時起,便肩負著家族的仇恨生活在遙遠的昆侖城之中,那時我遇到的人,大都是披著人類虛偽麵具的野獸,他們為了錢財替人賣命,為了利益能誅滅一個族群,殺人如屠狗,毫無人性可言,雖身處光明人間,心卻墮落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在孤山之間遇見小天真,隻怕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這般單純善良,僅有一麵之緣便能將性命托付與人的傻瓜。如果這樣的人來自黑暗,那我寧願拋棄人間這處虛偽的光明,與他一起奔向黑暗之中。”


    唐青看著阿刁,心有所動,想要說些什麽,終究還是沒開口。


    隻是心裏自有一份感動升起。


    水神在原地沉默了很長時間,他緊皺著眉頭,最終說道:“妖族的人最擅長的就是蠱惑人心。”


    阿刁聞言輕呸了一聲,對水神的那一份敬畏也在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對牛彈琴,便不想再多說廢話。


    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古刀,無盡刀意呼嘯而出,在此間彌漫,這便是他的態度。


    水神搖搖頭,眼中出現了一絲惋惜的神色,他輕歎道:“若是不願回神院,那便隻能留在這條大江裏。”


    這句話隻是一個簡單的陳述,可是從水神口中說出來卻帶上了無盡的殺機。


    玄武神獸在江浪之間緩緩挪動起來,龜蛇之體上散發出的洪荒氣息愈發濃厚,肆無忌憚闖入了四百麒麟軍聯手而起的劍光之中,將那片恢弘浩大的劍光攪碎了一大片,就像是完整的鏡子有了殘缺,不再那麽完美,威勢也大不如前。


    整條大江都在這一刻動蕩起來,驚濤聲自遠處響起,很快便傳來一股深遠浩瀚的氣息。


    滄海在這時輕輕哼了一聲,他開口道:“你是當我不存在嗎?”


    “你應該知道,在這條大江裏,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水神看著滄海,冷冷說道:“我知道你很喜歡打架,也很擅長打架,甚至於你的六境之力,都是在打架的過程中曆練出來的,或許在你的認知裏,隻要你想要打架,那麽就算不會贏,至少也輸不了......如果你真的這樣想,並且一定要堅持和我打一架的話,那麽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最後你絕對會沉入江底。”


    這句話剛剛落下,唐青皺眉,阿刁無語。


    四百麒麟軍鴉雀無聲。


    就連滄海都有些愣住,似乎沒想到神院的這位水神竟然會這麽囂張。


    而滄海自問修行至今,在這個世界上經曆過的戰鬥不計其數,於唐國邊境更是沒有一刻停止過廝殺,無論是自己的敵人,還是這個世界上的諸多修士,對自己都報以了無比的尊重。


    哪怕是天地神院中七神之一的月神麵對自己時都帶著很多忌憚,這位水神又怎麽敢說出這種大話?


    而水神雖身懷一江之力,身處主場,但自己好歹也是一位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的六境人神,擁有著跨過大道規則的無窮力量,就算在與水神的戰鬥中稍落下風,也絕不會被逼至死地才對。


    甚至可以說,若不是滄海有心要保留實力,想要在逼不得已的時候帶著自家皇子強行殺出去,隻怕未必會輸給巔峰狀態的水神。


    所以江浪之間,滄海在很長時間的沉默過後,終於開口說道:“你到底是太高看自己,還是太過於看輕我?”


    水神搖搖頭,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他忽而指向滄海身後的唐青,話鋒一轉,沉沉說道:“唐青的體內流著金色的血液,關於這一點,千萬人間修士都有見證,而對於一隻妖的處置,我想千萬年來的做法應該都隻有一個......”


    他的話沒說完,但是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


    妖族在很久以前便被封印在荒蕪之地,任何膽敢逃脫的妖要麽一開始便被大道規則徹底抹殺,要麽就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下苟活了一陣,最後還是會被人族發現,然後誅殺殆盡。


    妖族的命運,不是被封印,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便是人族定下的規則,千萬年來無人敢將其打破。


    而水神作為人間最憎惡妖邪的那一類人,心裏要將唐青誅殺的念頭更是無比的強烈,若不是滄海一直擋在身前,隻怕他根本不會說這麽多廢話,唐青肯定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倒不是擔心打不過滄海,正如他所說,若真是打起來,他幾乎是穩贏。


    他真正擔心的,還是滄海背後所依靠的勢力。


    但凡一個人還沒有瘋狂到無可救藥,應該都不至於想去挑戰唐國的尊嚴。


    天地神院雖強,底蘊也很豐厚,但若是因為此事與唐國興起戰端,隻怕神院千年底蘊將要損失大半。


    月神可以不顧一切的去與昆侖作戰,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傷到對方,隻能將其困住。


    所以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後果。


    可是此時的江邊一戰若是興起,那必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滄海若真死在了這裏,那麽自己可就成為唐國的出氣筒了。


    水神就算再自負,也絕不會自負到認為自己可以扛下整個唐國的怒火。


    而到時候為了神院的未來,說不定水神自己就要被獻祭出去,那時候他找誰哭去?


    想到這裏,水神便有些苦惱,眉眼之間多出了幾分無奈。


    就連身上的氣勢都在不知不覺中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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